第一卷 第二百三十八章 河洛，坐金鑾。 文 / 夢入神機
第二百三十八章河洛，坐金鑾。
人身上哪兩個部位最敏感？
自然是臉部面門，還有下身。
臉部最容易紅，一遇到激動，興奮，害羞，就會氣血上湧，通紅通紅，乃至於發燙，好像火燒一樣。
而下身也是一樣，容易勃起，充血。
這兩處地方，神經最為敏感。但是也最為脆弱。稍微不慎，就會出大問題。這跟精密儀器一樣，也精密的儀器，也越脆弱，越容易損傷，需要小心保護。
正因為敏感和脆弱，所以練拳的人，要把氣血爆發，暗勁練到這兩個地方，小心又小心，慎重又慎重。
臉上氣運急了，暗勁出得過猛。大腦血管就會破裂，和那些高血壓的人差不多。就算不燒壞大腦，也會把面部神經刺激得萎靡，造成面部癱瘓。不能哭，不能笑。
而下身練出問題來，更嚴重，要麼就是腹部腸胃血管破裂，造成腹瀉不止，然後死去，要麼就是下身不能勃起，精囊損壞，斷子絕孫成太監。
正因為如此，練武功的高手，從暗勁向化勁過度的行氣血，都是最後練臉和下身。而且停留在這關口上很久很久，很多人終生都不能進步。
化勁練成後，全身上下氣血都貫通，敏感無比。「黑夜之中，有觸必應。」接下來的功夫，就是抱丹，丹成之後，就練先天罡氣，暗勁打穴點一寸的功夫。
先天罡氣，尤其猛烈。一發動，心臟劇烈猛跳，血液奔騰，如雷霆震怒。這樣的劇烈運動，對心臟，全身血管，皮膚損，毛孔的壓力非常大。而且一個不慎，就會嚴重損害身體器官。
就算武功到了王超現在這個境界，熟悉自己身體的每一個部位。但在抱丹坐垮斂氣血到腹部肚臍眼下的時候，也要小心又小心，不能有半點分身和差池。
不然的話，一下丹沒有坐好，稍稍用力過猛，小腹腸子都要被坐斷，血管破裂，然後腹瀉死去。
一般人運動過猛了，只不過是傷筋斷骨，拉傷肌肉韌帶，還造成不了生命危險。但高手運動過猛，把握不住火候，可就是血管破裂，內臟被勁兒崩壞。
歷來，行氣血練功夫沒有拿捏住而導致血管破裂突然暴斃的高手，簡直如過江之鯽，數都數不過來。
白泉頤是印尼拳師之中的高手，就算在整個南洋的拳師之中，也算武功高強，排在前五位的角色。一身的功夫，練到這樣的地步，不知道花費了多少精力，吃了多少苦頭。不管怎麼樣，絕對不想功虧一簣。
所以他一見到王超的武功，就明白這是個有經驗的人，於是考慮在再三後，放下自己的架子，不恥下問。
「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白泉頤聽見王超說的這兩句心法，似有所悟，細細咀嚼思考著，良久才回過神來，眼睛裡面閃動起覺悟的光，猛的感歎道：「難怪丹經裡面都說，空空蕩蕩，似回歸先天混沌之中。用的詞兒不知道是什麼意思，聽你這麼一說，我算是明白了，還是和尚的經文，語言文字描敘得好，描敘得形象。讓人一聽就懂。」
「關於丹道抱住的描敘，和尚的波羅蜜心經的語言文字功夫，比所有的丹經，拳經裡面的描敘，都要形象，生動。」
王超點點頭，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同樣一個抱丹的動作，架子。無論是太極拳的無極勢，還是丹經，道藏，黃庭經中的那些文字，都是這樣「空空蕩蕩，全身不用絲毫力氣，回歸先天混沌，只剩一點靈光。」
而和尚的波羅蜜心經中，則是「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
兩者的文字功夫，顯而易見。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先天混沌，一點靈光」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而眼睛看不到東西，耳朵聽不到聲音，鼻子聞不到氣味，身體感覺不到意念，這卻是實實在在的效果。
「境界容易體會，到實實在在切身體會的時候，功夫難以練成。說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咱們在這裡，都是空談。」王超見白泉頤還在思索，哈哈笑了起來。
白泉頤這個人並不壞，而且性格豪爽，為了求學，甘於放下面子。這一點難得的。
更何況，王超所說的，並不是什麼實質性的東西。而是大概經驗的體會。這和紙上談兵，並沒有什麼兩樣。
不過，就算這樣的紙上談兵，介紹經驗體會，都是異常難得的，一般拳師，不會輕易把話告訴別人。
自己幸苦體驗來，領悟到的東西，一句話就丟出去了。未免太不值得。
但是王超自從經歷了這次和政府軍的槍戰之後，見識到現代火器槍炮的威力，心胸也隨之開闊起來，覺得拳法武功這方面的東西，實在不應該敝帚自珍，況且大家都是華人拳師。
這次上戰場拚殺，子彈橫飛，槍林彈雨，就算以他這樣的高手，如果不戴鋼盔，不穿防彈衣，不從頭頂武裝到腳底板。現在也已經被無孔不入的榴彈，手雷彈片炸成重傷了。
沒有辦法，戰場上的槍，不是一支兩支。子彈也是一個兩個，是鋪天蓋地。就算再高的宗師，也不可能保證不戴任何防護裝備，就全身而退。
「王老哥，你的太極拳攬雀尾無極架子，功夫實在是太純，太深了，我的羅漢護身捶秘手，佛陀擲象，都絲毫挑你不動。我看比我們南洋國術總會的會長趙光榮的太祖長拳秘手，那招『坐金鑾』還要穩。」醉羅漢葉洪剛剛和王超試了一下手，深深佩服這個大東亞第一拳師的武功。
練拳的人，架子最重要。
和人打鬥中，只要架子不散，就能有迴旋不餘地，保持不敗。一旦架子散了。那就是「露出了敗相」！
就像霍玲兒的馬步架子，一站住了，扎得牢靠穩固，幾個壯漢上來，不管怎麼前推後推，都不能使她移動半步。
而王超的抱丹坐胯的架子更厲害百倍，一下坐住。就是一輛小馬力的汽車踩足油門發動，都難以把他拉動。
「來來來，咱們坐下說，喝茶喝茶。白師傅，葉師傅，沙師傅，都是老拳師，這次把我當朋友，拳術這東西保守不得，一定要多交流，才能進步。閉門造車，一百年都沒有用。」王超和葉洪交了一會手，又和白泉頤談了一下丹道，覺得很暢快。
這三個武師，沒有心機，沒有利益牽扯，談話之間，交流的就是彼此練武功的心得。
接下來，白泉頤又演練了一套「少林白豹拳」，全身短馬起落，運爪力到手，每一爪抓出，指甲縫中的一團軟綿的筋肉就會內縮，變得堅硬如鐵。同時肉內縮，指甲飛快彈出。
彭！在白泉頤演練到最後一式豹拳和虎拳轉換的招式「剖腹挖心」也就是「黑虎掏心」的時候，牆壁上的水泥層，被他掏挖了一大塊下來。
「玲兒，你看看，剛剛跟你說玄門正宗，拿白泉頤師傅做比較，現在你看看他的手。」
霍玲兒上前，果然白泉頤的手十分的綿軟，尤其是指頭上的一團很肉韌性的腱子肉，很長很長，完全從指甲中凸出來。
但是白泉頤一發勁的時候，指頭間的肉啪！一下就縮了回去，比舌頭還靈活，同時，他的指甲在縮肉的時候，自動彈了出來，和貓爪子一樣鋒利。
「黑虎掏心，手指先按住牆壁。全身關節發力，做撲，跳躍的架勢，把全身爆發的勁，都集中到五個手指頭上，一按，然後指頭的肉一縮，快速旋轉，指甲彈出，一絞一掏，心就挖出來了。」
白泉頤看見霍玲兒問，絲毫不隱瞞，立刻把少林白豹拳的運勁訣竅說了出去。並且還做了幾個推掌，把氣血運到手指尖的姿勢。
「這是少林豹拳中的秘手，叫排山運動，經常練習，把氣血運行到手指尖，手指尖的『牛筋肉』自然就長起來了。不過要練到我這樣的地步，沒有七八年的苦練，很難做到。比不上打沙袋，插鐵砂見效快。一百天的功夫，繭子就磨出來了，同樣戳人有威力。不過插鐵砂傷手。是魔道。像香港台灣梁羽生，臥龍生等人武俠小說裡面寫，魔道武功見效快，速成，但是傷害身體，玄門正宗武功見效慢，但是越練功力越深，這不是沒有道理的。」
白泉頤說話很幽默，他管手指尖的腱子肉叫牛筋肉，和牛筋一樣，有韌性，綿軟，但是一鼓勁起來，堅硬如鐵。把這樣的肉練出來，打人才有威力。
「打人不用暗勁，暗勁消耗體力，傷害心臟，很容易把血管煉炸。把明勁打出暗勁的效果來。才是搏鬥中的關鍵。像我這招黑虎掏心，按，旋轉，絞，挖，這些猛烈的勁，一瞬間發出，造成的破壞力絲毫亞於暗勁。」
不得不說，白泉頤一看就是經常教授徒弟的，非常有教學經驗。雖然武功不如王超，但教學說話，都比王超有經驗得多。
這也難怪，白泉頤的「詠春堂」，有幾百名弟子。
這和王超才兩名徒弟比起來，實在太多了。
白泉頤對霍玲兒這個小女孩的功夫，還是挺賞識的。那天和他打了那麼久，居然還能反擊。而且還是豪門千金，按照道理，豪門的公子千金，練武一般都是不能專心如一的。
王超看見白泉頤，把少林豹拳中秘手，「排山運動」都說了出來，便知道白泉頤沒有絲毫保留，一般拳術中的秘手，是秘不外傳的。也是練成一門功夫的關鍵。
王超聽了之後，也覺得獲益良多。每一門拳法，都是幾百年，很多代人研究出來的精髓。這對他總結拳術，博采眾長，有莫大的好處。
他也興致上來，演練了一套八卦拳「大摔碑手」。
看樣子，打得極緩慢，好像全身都綁著沉重的鉛塊，又好像他周圍的空氣，變成的濃密粘稠的水銀。每一式，沉重緩慢無比。比練太極操還要緩慢。
但是，他每緩慢踏出一步的時候，而是手，足，腰，胯，『臀』，指，頭，頸，耳，喉結都要劃個輕盈的圓圈，好像柳葉被風吹一樣，輕盈，快捷。
但是，就這輕盈，快捷的小幅度劃圈，卻帶起了勁風連炸，如驚雷罡氣密佈。
以白泉頤，葉洪，沙亮的眼力，自然看得出來，他走步子，並不是筋骨內臟雷鳴，各個部位帶動的勁風在週身一尺之內高速旋轉激盪，炸出連珠炮的聲音。
聲隨手出是內響，而王超這是外響。由內而外，由無聲練成有聲，再由有聲練到無聲，最後又練到連珠炮似的有聲。
「踏斗而布罡！踏斗布罡！這……本來以為是傳說，想不到，現實之中，真正有人練到這樣的地步。」
白泉頤三人都張大了嘴巴。
「陰陽，輕重，緩急。真是得了河洛妙理。」沙亮突然開口道。「不愧是把小武神周炳林扯斷了手臂的人物。我原來不相信周炳林會敗，現在相信了。」
黃河水渾濁，洛河水清盈。兩大河水在中原河南腹地匯聚，一清一濁，衝擊在一起，水流旋轉，成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大漩渦，是天然的太極。相傳，古老的先天八卦，就是伏羲看黃河洛河水匯聚的大漩渦中的水勢，翻騰，清濁，旋轉，而領悟出來的。這也就是河圖洛書的來源。
這是遠古的傳說，不可考證，但是黃河洛河交匯的地方，卻在陳家溝附近。楊露蟬的太極拳，王宗岳的太極拳，都是在這個地方呆久了，練得神妙雙全，與道合真的。
沙亮曾經專門去過陳家溝，看河洛交匯的大水漩渦。但是現在環境破壞得厲害，洛河水不再清亮，這樣的景像已經看不到了。
王超打的這套「大摔碑手」，足跟旋落，極其緩慢，沉重之中，又蘊含細微輕盈的變化，好像是把河洛大漩渦的意境，融合進了拳術之中。
他一掌推出，緩慢沉重，但推到盡頭，嗒！就好像是彈崩大桿子帶風的威力。
把手指頭輕盈的挑勁，練得帶出大桿子抖動的威勢風聲，這該有多大的功夫！
河洛的意境，比龍，虎，猴，蛇這些動物的靈性，更加深邃，廣闊。
一套「大摔碑手」演練下來，白泉頤這三人，是完全服了王超。
原來王超這些天，每天都在琢磨禹步的奧秘，小川足義，拉爾這兩人被關起來，天天吃好，喝好，除此之外，就和王超交手。
當然，這兩人的功夫，是遠遠比不過王超的，兩招一式，就崩倒在地，從來沒有走過三招。
這兩人又不能脫身，又想在每天的比試中，殺死王超，這兩人的性情凶狠，知道落到華人武裝手裡，絕對沒有活路。於是想拉個墊背的。
於是，他們每天也在沒有人的時候，偷偷練習，但是，這一次都被清晰的攝像頭拍攝了下來。
王超就根據他們練習的動作，逐漸摸索，開始領悟禹步的奧秘。
白泉頤，葉洪，沙亮這三人，在明倫堂華語學校的國術道場中，一待就是十幾天，每天都和王超交流拳術。
這幾天，查拳的奧秘，少林拳的奧秘，詠春拳的一些秘手，形意，八卦，太極等拳術打法，都逐漸融匯一起。
尤其是白泉頤這三人，練拳多年，個人有一套經驗，也有一套絕活。在教授徒弟方面，也有獨特之處，王超總結了他們的方法，也覺得獲益良多。
王超索性，就請了他們一起當武術教官。每週一千歐元的薪水高工資。
白泉頤的豹拳剖腹挖心。
沙亮的查拳高踢詭秘腿法，一套拳打下來，天花板上，都是腳印。
葉洪的羅漢護身捶，打到氣息鼓蕩，突然一聲吶喊，做龍象吶嘶，在封閉小房間內，能把窗戶玻璃震破。
「你也認識周炳林？」王超在這幾天的交流中，聽見沙亮對周炳林很多次提起。不由問。
「小武神，是個厲害角色。我的胳膊上一塊暗傷，就是他用手揮琵琶留下的。」沙亮挽起了自己左手胳膊，上面一塊肌肉明顯的萎縮了。
原來十多年前，周炳林下東南亞，來過印尼，兩人交過手，沙亮吃了大虧。然後回國，尋找太極拳正宗學習。但是沒有找到。
「當年，周炳林也只在南洋國術總會的會長趙光榮手下吃了一點小虧，兩人搭手幾個回合，被趙光榮一個『坐金鑾』的太祖長拳架子，崩出了三四步遠，那個時候，趙光榮25歲，周炳林29到30歲，都是年輕人，也就是那次，周炳林雖然沒有受傷，但深以為恥，於是回去就退隱，快20年沒有消息了。」
在沙亮口中，王超又聽到了一段秘聞。
「太祖長拳啊太祖長拳，這個趙光榮，也是英雄豪傑啊。坐金鑾殿，坐金鑾。能坐得住金鑾殿的人，不會是簡單人物。這次南洋唐門懇親大會，只怕會出不小的風波啊。塵姐要把位置交到我手裡，這些老傢伙，會服氣麼？」
王超突然覺得，新年快要到來的唐門懇親大會，一定會有一場不小的風波。
因為這個南洋國術總會的會長趙光榮還有一個身份，正是菲利賓唐門的掌舵人。
這次唐紫塵就是要他把手中的權利，拿回來，交到王超手裡。
太祖長拳三十二勢裡面，並沒有「坐金鑾」這一勢，這是屬於長拳秘手，等於是形意拳的抱丹坐胯，太極拳的無極架。
金鑾殿，是古代皇帝才能坐的。練拳的人，當然不能把這個名字公開叫出來。而且傳說，金鑾殿，沒有王者之氣的人坐上去，會頭腦發暈。要有大福分，大氣魄的人，才坐得穩。
當然，這只是傳說，不過坐金鑾這一勢，暗含禹步中的架子，深奧非常。不是一般人坐得好的。
金鑾殿一坐上，天下盡歸掌握之中。這樣大的拳術意境，已經非同一般了。
「趙光榮的坐金鑾，曾經表演過，他拉著兩匹馬，坐紮在那裡，人家用鞭子使勁抽馬，馬狂奔，都拉他不動一點。而且他的兒子，女兒，都是高手。而且他是你們唐門的人，手裡有錢有勢，我們這些個拳師，不能比哦。」
在日常的聊天中，沙亮，白泉頤也和王超聊起南洋武術界的一些散事。
日子很是閒散，聊天，練功，交流，一天一天過去了，很快，就到了中國人傳統春節的時候。印尼天氣照樣是非常暖和。
不過，南洋最大的華人秘密組織唐門，這個擁有自己軍隊武裝，巨大資產勢力的組織，各大分堂的「扛把子」，就要會面，舉行懇親大會，進行權力交替。
唐紫塵能否壓住陣腳，讓王超順利的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