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0 東海水上漂 380 神宗與魔門 文 / 十三滴水

    「此去昆吾路途遙遠，御劍飛行只怕都要三五日功夫。」

    盛凌波迎風卓立，軀幹雖然嬌弱，卻立的筆直，一身雪白色道衣隨風擺動，勾勒出無限風采，足下踏著連鞘古劍，更襯托出颯爽的風姿。

    此時，她擰著眉，負著手，正自低頭沉思。

    採藥一身青布道袍，足踏虛空，雖然無所憑依，但靈肉合一之後，一身真氣極具通玄妙用，更兼道體小成，真氣在體內運轉開來，無數玄妙運用都能使得出來，還不怕撕裂肉身，身法之快，他相信，應該還是能拿得出手的。

    至於他背後的『少陽劍』，自是不能與盛凌波的『倚天』古劍相比，馭劍殺敵還能湊合著用用，倘若原來御劍飛行，或許在他真氣貫注之下能承受得住罡風與大氣的壓力，但劍器本身能不能吃得住他真氣的衝擊，卻是玄乎的很，即便能吃得住，只怕也撐不了多久，到時候劍器破碎，卻是笑話，還不如施展身法來的暢快，來的瀟灑。

    逍遙灑脫，不羈外物，這才是我大旁門真散修好風範！

    他給自己的找了個由頭，心中自得，掃了旁邊的盛凌波一眼，回頭對莫談等人說道：「諸位道兄如何代步？」

    莫談滿頭白髮隨風揚起，雖然是盲者，但從臉色看來，眉宇間分明是閃過一絲不悅的，他墨杖點地，拔身而起，也不運功護體。就那麼被罡風吹打著。一身黑衣被打的獵獵作響，一襲黑衣、三尺白髮，外加一條墨杖，眨眼去的遠了，看著孤獨，而傷情。

    一句冷傲的話隨風飄來：「昆吾山見……」

    朱玄靈也是極為識相的，莫談剛走，他就哧溜一聲鑽入地面，隱約得見黑白之氣一閃，遁地之處毫無痕跡。

    「他是順著地脈走的！」

    採藥若有所思的當兒。身邊盛凌波解釋道：「這是通天劍派的『龜蛇探脈術』，本是陰神出竅的采氣法門，能把大地厚土當做肉身道體，也能採集地氣。顯化龜蛇二相護身辟魔，只是到了他的手裡，卻有了變化！」

    「神宗魔門！」採藥瞭然，點頭，知道是神宗魔門的血脈傳承起的作用。

    盛凌波的臉色分明有點紅暈，卻也喜意居多，她藉著解釋來掩飾道：「神宗魔門的修煉之法，你應該還不知道，與我道家的煉氣化神不同，不管是神宗。還是魔門，都是主修煉體，區別在於，神宗走的是把肉身虛化，就像是我道門煉法寶一樣，把有形之物煉成無形，隨後一直深入，就相當於元神大道，這也是他們神宗的由來……」

    採藥詫異道：「這豈不是與我道家修行法門差不多，我道家元神大道。不也是這樣的嗎！」

    盛凌波笑道：「道家本是天地正統，自開天闢地以來就一直存在，大道三千，他們走的路子雖然與我人族不同，但大道畢竟是殊途同歸的。區別在於資質而已，我人族體質最適合修行。精氣神分明，竅穴經脈符合天道，而神宗卻沒有這等資質，他們自出生一來，就沒有精氣神之分，所以，走的是另一種路子，你以後遇上，自然就會明白。」

    採藥忽然想到了自己的靈肉合一，隱約感覺，應該是跟神宗魔門的體質有點接近的，而陰九娘一脈的『玄陰煉藥之法』，原來也是有根據的，並非空想而來，隨後他又想到了自己靈肉合一之後的戰鬥本能，因為神魂破碎開來，融入肉身，因此，肉身自有意識，若神宗魔門都是如此，那麼他們的戰鬥本能就可以想像了……

    採藥眼中那微微是驚駭自然是逃不過盛凌波的耳目，她笑著道：「你這見微知著的本事還真的高明，聽著就能明白，省了我很多口舌，讓人歡喜，不愧是……呵呵……」

    她笑著搖了搖頭，扭頭看了正興致勃勃偷聽的高真一眼，微微蹙起了一雙眉頭，顯的很是秀氣，又回頭對採藥道：「他們似乎天生就是為了戰鬥而生的，上古之前，無數異獸縱橫洪荒，若是沒有他們，也沒有我人族今天的安樂，門中典籍記載，說是暗合天道演化……」

    高真剛才被盛凌波瞅了一眼，似乎有點不好意思了，此刻也接口道：「不過我輩劍術雷法，卻是專破神宗魔門，天下道門上乘劍術與滅絕雷法，多是在與神宗魔門的大戰中磨礪出來的！」

    她說完，一臉得意，既是得意於人族先輩，也得意於她的見多識廣，更得意於採藥的孤陋寡聞。

    採藥自然不會於她個小丫頭一般見識，並且有求於人，因此謙虛的問道：「那魔門之法呢，為何與神宗區分開來了？」

    高真臉色一苦，卻是不知，盛凌波好笑的瞧著她，半晌，見採藥有點等不及了，方才笑出聲來，連忙道：「神宗魔門兩種法門，魔門這一種，與我道門修行更是接近，神宗法門，是循序漸進，一點點的去接近元神大道，而魔門之法，卻是補先天之不足，這種法門在旁門左道中也有流傳，就是借助執念，在體內凝聚本命魔頭，這魔頭，也是相當於神魂念頭的東西，不過他們這魔頭，主要也是用來煉體，把體魄鍛煉的極為強大，堪比法寶，有那滴血重生的，只要一滴血在，就能不死，還有法天象地的，能化身前古巨人，洪荒猛獸，仙禽神獸，僅僅肉身，就能千變萬化，如元神大道一般……」

    採藥駭然：這幾乎就是元神之外的另一條路了！

    盛凌波好笑的道：「神宗魔門的法門流傳出來，我人族都能修習，不僅神宗魔門，天地間三千大道，條條可行，而神宗魔門，卻只有這麼兩條路，孰優孰劣？」

    採藥搖了搖頭，歎道：「神宗魔門流傳久遠，還在我人族之前，這麼多年積累下來，法門之精、之妙，誰家能比，我年少時修行駁雜，自然知曉博而不精與專精一門的好處，若非機緣巧合，哪有今日修為，只看你道家劍修一脈，便可知一般，難怪神宗魔門至今都能夠長存於世，衰而不滅！」

    盛凌波點了點頭：「這話在理，我道家法門，對神宗魔門也多有借鑒之處，只神宗一脈的元神大道，就對我道家修行幫助不少，如今我道家法門，主修元神，只是循序漸進，而上古十三位道祖，個個神魔雙修，在煉神還虛的階段，不經過人仙、地仙這兩關，就能直接踏入天仙大道，只看如今的修道界，除去周天派的紫薇真人，再無第二個了！」

    採藥嚥了口唾沫，瞪著眼睛，不可置信的說道：「好像很多人都告訴我，肉身是臭皮囊來著，元神一成，肉身便可隨意拋棄，這難道不是你道門典藏中流傳出來的說法的嗎？」

    盛凌波同樣詫異道：「你有這麼大的野心？能修成元神便能長生不死，這條路可不好走，僅只元神真仙，我神州大地十個手指頭都數的過來，而若是人人貪心，個個神魔雙修，我人族用不了多久就沒幾個真仙了，到時候，也該被神宗魔門取而代之了，須知，天地不滅，道門不衰，那是說的道門，不是我人族，神宗魔門，人家同樣修的是三千大道……」

    「況且……」盛凌波接著道：「等你元神不死，再修煉你這身臭皮囊，也不遲啊！」

    採藥啞口無言，心中卻是憋悶的很，下定了決心，以後對道家流傳出來的典藏，絕對不可全信。

    「看羅天女修這架勢，估計只有在玄門正宗，才有真正的道法流傳，而且，不到一定修為，沒有一定的定力，也絕對是沒有權利知道的……」

    「上古十三位道祖，之所以能後神魔雙修，那是因為……因為……」高真苦惱的搔頭，結結巴巴了半晌，方才把雙手再天空比劃了一下，說道：「因為這天地自從開天闢地以來就在逐漸變大……變……本來很好悟的道，現在卻是越來越難了……就是說……」

    高真又苦惱了起來，最後，很乾脆的把袖子一抖，一枚玉尺掉落出來，她也是苦惱的可以，嘴一張，牙一咬，把白嫩嫩的手指頭一口咬破，用血在玉尺上書寫了一個『道』字，隨後把玉尺祭起空中……

    隨著高真小手一指，玉尺白光閃耀，不斷變大，越來越大，上面那個『道』字也越來越大，但看起來也越來越虛，逐漸超脫採藥目光籠罩，視線範圍之內，只能看到『道』字頭上的一點，最後，連那一點都逐漸看不到了……

    採藥心中靈光一閃，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說，這天地在變大，道也在散化，上古之前，人們可以很輕易的看見『道』，而現在，人們要想看見道，隨後成道、得道就越來越難了！」

    高真呼了口氣，把手一抓，玉珮縮小，上面那個『道』字也相應的縮小，越來越清晰……

    「如果在一碗水裡加了一大把糖，喝起來自然是甜滋滋的，但如果是把這一把糖扔到一口水缸裡面，喝起來自然也就很難再有什麼甜味了，這水，就是天，這道，就是糖……」

    盛凌波的比喻，讓採藥陷入沉思之中，她微微一笑，一把拉了採藥的手，兩人同時腳踩古劍，飛天而去。

    高真方才元氣大虧，小臉還有點發白，見此大怒，一句狗男女差點又罵了出來，不過，眼見得所有人都走了，她左右瞅了瞅，不由的打了個寒戰，思及鬼手就在左近，連忙把那把尺子掏摸出來，化作一道玉光裹了自己，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