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水上漂 231 醉道人 文 / 十三滴水

    231醉道人

    葛藥師是個爽快人，同時也是個明白人，得了採藥的好處以後，很直接的把採藥甩到了入門第二關——開脈院，其他的並未過問。

    與採藥同行的還有三人，清泉秀士、拾草、聶無鋒。

    培元鋒第一關的規矩，首先你得聽話，這是玄門弟子必須具備的品行，若是連『聽話』兩字都做不到，入門之後還如何能受得了清規戒律；然後你得待滿三個月，這是鐵規矩；然後就是『丹田培元功』的修行要過關，筋骨要打熬的結實，簡簡單單的幾點卻罕有人能做到，起碼採藥就沒有，與他同行的三人同樣沒有。

    清泉時日不到，拾草雖然修出了氣感，但筋骨打熬不足，聶無鋒品行不到，採藥同樣如此，由此可知，老古人說的話一點沒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採藥一邊聽著聶無鋒吹噓與『幽冥島弟子』的較技中如何大展神威，一邊踏入了這處開脈院。

    入門第一關的培元鋒，主要是在丹田氣海做培元功夫、感應氣機，直到修出一絲內息為止，而入門第二關的開脈院，卻是教導如何正確的引導這一絲內息，開闢經脈，所以又叫做引氣開脈。

    「照你這麼說，幽冥島一行還是被你聶無鋒趕跑的嘍？」清泉秀士嗤之以鼻：「若不是乾首座攜帶明凡大師兄來援，咱培元鋒都要被人家上官雪一人一鉤給血洗了！」

    「上官雪劍術了得，你聶無鋒還不是她的對手！」採藥微微一笑，再不做聲，只是看著周圍的八座石塔。

    如今的先天宮乃是聶先天做掌門，先天宮氣、劍、律、法四脈中的『法』之一脈自然大興，八大首座分別是乾、坤、坎、離、震、艮、巽、兌，門人弟子主修神通法術，於神通法術中悟道參玄。

    來之時，就聽葛藥師講過，這八座石塔內中分別保存著一道上古傳下來符菉，分別為乾、坤、坎、離、震、艮、巽、兌八大元氣屬性。

    乾為天,坤為地,坎為水、離為火、震為雷,艮為山,巽為風,兌為澤。

    由此演化出天、地、水、火、風、雷、山、澤八大屬性。

    每一個弟子只要參悟一道符菉，就可以自行領悟出一道最適合自身體質、心性的小周天內修心法。

    這門內修心法修到極致，最後就可以演化成本命神通……

    所以，從入門第二關開始，先天宮弟子就要決定自己日後的歸屬，到底入八大首座中哪一位的門下，若是對神通法術沒有天賦，也可以進入三大長老門下，主修氣、劍、律，律是嚴於律己、守戒修行的意思。

    「就知道你們兩有姦情，合夥起來欺負俺！」聶無鋒眼見採藥幫著清泉秀士說話，頓時一臉的憤憤然，採藥固然面皮抽搐，扭頭看去，卻見清泉秀士正看著自己，見得採藥望來，竟然還眨了眨眼睛，一副心照不宣的意思。

    就在採藥臉色一白的當兒，拾草過來輕拍採藥肩膀，指著聶無鋒嘻笑道：「你們兩的事都被他在培元鋒傳遍了，人家清泉都聽習慣了！」

    採藥剛剛面色一鬆，聽得後一句話又是渾身一抖：「習慣這東西最可怕了！」

    開脈院就位於八座石塔的中央，這處院子雖然很大，但卻十分簡陋，以土胚築成，渾沒有培元小築的別緻，想來也是，培元鋒主張打熬筋骨，凝神培元，做的是內外兼修的功夫，葛藥師人又無恥，自然要耗費大手筆、大人力，把得自家的住所，修建的雅致些。

    院子很大，圍了一灘大湖，湖邊是幾株枯柳，與寥寥幾間茅草屋，掌院大號醉道人，此刻正坐了一個小舟般的朱紅大葫蘆在湖心蕩漾，看起來似乎正在釣魚。

    此刻已近寒冬，除了拾草之外，採藥、聶無鋒、清泉三人都是一身青布單衣，黑靴白帶，身無長物，打扮的乾淨利落，唯有拾草包裹的厚厚的，看起來笨拙的很。

    湖心的醉道人只是抬頭掃了一眼，便揚聲道：「姓葛的好沒道理，那小姑娘筋骨太弱，送來幹什麼？還有那個……戾氣太深、殺氣未消，本道不收，回去打熬兩年再來！」

    聶無鋒踏前一步，不服道：「拾草師妹已經有氣感了，外功不足那是因為年齡太小，至於這一位嘛……」聶無鋒瞅了採藥一眼，嘿嘿笑道：「這小子有心事，心情不爽的很，當心他一時不快砍了你。」

    採藥笑道：「你怎麼知道他說的是我？指不定是你呢！」

    「本道說的就是你，你倒是給我砍一個試試。」醉道人朗聲大笑，笑聲未絕，人已經出現在採藥面前，卻是個頭戴斗笠的虯鬢道人，看起來骨骼雄奇，身材魁梧，腳下也是赤足，奇大如臉盆，腳一抬，照著採藥面門就踹了過來。

    聶無鋒連忙退開，一臉賤笑。

    採藥笑了笑，也不退後，猛然雙手一拉，劍氣咻咻，一共十六道白金色劍氣在身前排布開來，卻是『戊土生金劍氣』，雖然是第一次施展，頗為生澀，但庚金劍氣本就以犀利見長，看起來劍氣森森，寒光凜冽。

    醉道人本只想找個由頭試試這批弟子的底細，出腳未盡全力，這下如何敢於硬碰，肉腳若是撞上劍氣，非得被切成肉塊不可，連忙收足暴退，手一招，背後一道紫光飛出，一圈一絞，把劍氣輕鬆絞滅，破口大罵道：「小子不懂規矩，讓我來教訓教訓你！」

    手指處，紫光暴起一綹紫電，滋滋作響，直奔採藥髮髻而來——

    九竅八孔金光氣團能孕育一十六道庚金劍氣，儲存在孔竅之中，對敵之時發出，便利快捷，但用完之後，必須運轉『戊土生金劍氣』法門重新孕育，採藥初步修成，還沒到那種『一念動，劍氣生』的地步。

    不管是使用劍氣的技巧，還是孕育劍氣的速度，都還不純熟，劍氣若想重新生化出來，至少需要半個時辰，這就是修為提升太快的壞處了。神通法術來不及跟上。

    眼見紫電飛來，採藥連忙一指點出，內息破體成芒，指尖金芒吞吐——

    叮……

    金芒紫電交擊，採藥渾身一震，感覺一縷凌厲的電勁沿著手指侵入體內，連忙暴退開來，眼見紫電並未追來，急速運功催逼，手一甩，一絲紫電脫手飛出，滋的一聲沒入前方一株枯樹，留下手指粗細的黑色孔洞。

    醉道人早把那一道紫電收回背後，見此微微一愣，笑道：「內氣玩的挺熟，看來你適合入氣宗。」

    採藥也不生氣，笑道：「有什麼區別？」

    醉道人道：「日後內門小比的時候你就知道了，兩手空空的必然是氣宗的，背劍的不一定是劍脈的，手上符器五花八門的全都是嫡系，這些人最多，若是遇到死人臉，那就指定是律堂的沒錯！」

    「那長老是哪一脈的？」清泉插了一句。

    醉道人自豪道：「本道樣樣精通！」

    「為什麼？」清泉一臉好奇。

    醉道人頓時面色一沉：「問那麼多幹什麼？」手指北邊一座石塔，道：「小姑娘，去那間！」

    清泉面色一黑，正欲反駁一二，卻被採藥止住，扭頭一看，見得聶無鋒一臉奸笑的推了推拾草，頓時瞭然，拾草也是機靈，嘻嘻一笑，連忙朝那邊奔去。

    「不是說你，回來……」醉道人來不及阻攔，正要去追，卻不想，三道人影同時阻住他的去路：「這裡只有她一個小姑娘！」

    醉道人仔細一看清泉的喉結，頓時不做聲了，朝著另外兩座石塔指了指，又沉著臉朝著聶無鋒與清泉示意，兩人並不著急，反而看向採藥，退到一邊。

    採藥哭笑不得：「我的人品真那麼差嗎？」

    聶無鋒狠狠點頭，清泉一臉沉吟，道：「我相信你！」

    醉道人招了招手，湖心中的大紅葫蘆急速縮小，飛落手中，仰頭咕嚕灌了一口，砸吧砸吧嘴，道：「所謂拳頭硬的是老大，劍子快的就是爺，要想進去也不是不行，那就是踩著本道過去，比劍還是比拳頭，什麼都行，別說我欺負你，咱倆修為也差不多！本道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根基不穩，什麼叫修為紮實。」

    清泉笑道：「合著你就是看人家年紀小，修為高不順眼唄！」

    「也不全是！」醉道人坦然承認，看著採藥道：「本長老這裡有個叫莊不易的，年紀輕輕修為不俗，但卻只顧提升修為，其他的一概不顧，說是要超過一個叫黃藥師的，長此下去蔚然成風，弟子們日後如何厚積薄發，今天這小子修為更高，年齡更小，必須打壓下去，否則，先天宮談何復興！而且你小子眼神之中戾氣太重，殺的人也不少吧？本道出腳試探你都出全力截殺，這裡是玄門正宗，恐怕容你不下！若想修習上乘道法，最好還是返回培元鋒打磨幾年的好。」

    這話說的嚴重，聶無鋒與清泉秀士都變了臉色。

    採藥點了點頭，伸手一撩下襟，笑道：「不愧是樣樣皆精，我看你更像律堂的，廢話幹什麼，手底下見真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