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卷 金戈鐵馬，未了情 第274章 我不願意 文 / 清秋
第274章我不願意
微微傾唇，將那欲落的淚珠逼回，和著指間的旋律，開口唱起那首《周郎顧》。
「綠綺輕拂剎那玄冰破，九霄仙音落凡塵。
東風染盡半壁胭脂色，奇謀險兵運帷幄。
何曾相見夢中英姿闊，揚眉淡看漫天烽火。
談笑群英高歌劍鋒爍，緩帶輕衫驚鴻若。
淺斟酌影婆娑夜闌珊燈未綴。
丈夫處世應將功名拓，豈拋年少任蹉跎。」
歌聲輕靈出塵，琴聲流暢優美，突然，就那樣，清脆的蕭聲就那樣生生的止住了。
不知為何，明明什麼都看不見，她卻能感覺到身後之人的吃驚與躊躇，甚至是落在她身上那道目光的灼熱，也分明聽到了一聲若有似無的吸氣聲，似是吃驚，似是感歎，又似是欣喜…
冰月睜開眼微偏過頭就看到了他月白色的袍角，淚就這樣滴落下來…滴落到琴弦上，琴音被淚水劃破，歌聲嘎然而止，許久，她都沒有回身，他也沒有說話。
至到，一聲低微的歎息終打破了這暫時的寧靜，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傷感，腰，弦即被一雙有力的大手環住，頸後吹來熟悉的清香熱氣，「秋兒，真的是你麼？我是不是在做夢？」
秋冰月猛然直起身子，轉身後退數步，朝他微微一福，「民女見過靖親王。」眼神輕輕掃過四周，婉心竟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原來她竟是讓自己用琴聲將他引來此。
朱祐楓半張著嘴，想要扶她的手停在空中，終是無力的垂下，溫和的聲音中是無法掩飾的傷痛，「秋兒，難道我們一定要這樣隔閡麼？」
冰月努力抬起頭看向他，還是那張俊到極致的臉，只是少了神采多了蒼白，少了飄逸多了憂鬱，清澈的眼神刻上了深深的傷痕，讓人不敢直視。風吹過，月白色的長袍在眼前迎風招展，初冬和煦的陽光下，他溫潤如玉的臉上蒼白得幾乎能看到皮膚下細細的血脈。
「這麼久了，為何還是如此蒼白，那風寒竟是那麼難好麼？你定是又不肯喝藥了。」
看著那一雙如黑玉般的眸子，憂若清幽迷人的湖泊，散發著點點寧靜溫柔的光澤，許是這陽光過於璀璨，許是這風兒過於纏綿，許是眼前的男子，寧靜如歌、平和如玉，讓冰月的心不自覺的便溫暖安心起來，唇邊不由得有了明媚美麗的笑意。
這笑意看得朱祐楓失了心神，清幽寧靜的眸裡蒙上了霧色，擔憂緊張的臉上也因著這笑容而帶上了滿滿的溫暖。
輕輕一拉，冰月便撲進了他的懷中，清麗的臉龐近在咫尺，清香醉人的溫熱氣息盡數噴灑在臉上，朱祐楓感覺臉上滾燙得如同火燒似的，像是找回了世間最最珍貴的寶物，久久不肯鬆手，心中翻湧失而復得的激動，這種感覺，有讓他止不住想要流淚的衝動。
微涼的手指撫上她的臉，笑容溫和，「秋兒，一切都過去了，如今的我已不再是皇室之人，只是一個普通的百姓，你知道麼？小楓沒有所求，只希望與秋兒過著平凡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粗茶淡飯，此生足矣，我們回到那人間仙境，再也不過問世事，還記得那個地方麼？像極了動物的石山，漫山的桃花，玉帶般的江水，我們就去那兒，看春去春來，花落花開，相伴到老，擁有最簡單幸福！你…可願？」
心裡恍如被什麼重重擊過。
「楓，這樣的犧牲，為我，不值得，也對不起你的皇兄。」
「皇兄，他有江山，而我，只要你，沒有什麼不值得，這也是我自小的心願。」
他尖尖的下巴在她青絲上來回磨蹭著，「今日本就是進宮向皇上辭別的，原打算待會就和白楊去駙馬府將你接走，可誰知這就聽到了你的琴聲，你瞧，上天都可憐我的一片癡心呢。」
「真的會有這樣一天麼？」
「傻秋兒，」點了點頭，朱祐楓目光如水般的溫暖，抬手擦去冰月眼角的淚水，輕柔的撫摸著她濕潤的臉龐，擁抱緊她的身體，讓她的臉輕輕依靠在自己的胸膛上，相依相靠。
儘管有一瞬間，皇兄那難捨的面容也曾浮現在腦海裡，他真的做對了麼？黯然的閉上眼，朱祐楓仍堅定地將一切從腦海中抹掉，他沒有錯，他只是去追尋自己的幸福而已，為何他就不可以自私一回。
秋冰月抬起頭，淚眼朦朧下，他溫和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脆弱，儘管只是一瞬即逝，可冰月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
好，這個字就在唇邊，可她知道自己不能…說，她不想將來當愛與激情變得平淡後，他剩下的只是無窮無盡的後悔，從而變成一對互相折磨的怨偶。
「你不該讓他為了你辜負所有人，他不該只屬於你，他屬於皇上，屬於國家，屬於百姓，若你答應了，你便是禍水，紅顏禍水……」
婉心那柔柔的聲音一遍一遍在耳邊飄蕩，雖然凌厲，卻句句在理。
如果真有這麼一天，今日縱然是刀山火海，她亦不會懼怕，可即使沒有這麼一天，她也知足了，足夠了，至少他曾經有過這份心，為她拋下了彌足珍貴的親情，許下了世間最美麗的希望，那個地方，漫天的桃花開放，芬芳之下，是他翩翩的身影，悠遠如山黛，讓她眷戀一生，成為永遠的風景。
冰月靜靜地笑著，仰望著滿臉期待的他，將朱祐楓的臉龐深深刻進腦海深處，這個男子，要自己如何狠得下心去傷他，楓，你記住，傷了你，我永遠會比你更痛百倍。
撐起身體，淺柔一笑，拂開他環在她腰上的雙手，聲音是從未有過的疏遠與冷漠，「這就是你的決定麼？那麼我告訴你，我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