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海盜王的起航 第四百三十五 七世皇帝 文 / 開荒

    第四百三十五七世皇帝

    林漢帝國國都龍庭星長樂宮，四處的庭院之內，都滿佈著雪白色的花朵。

    雖是四月末旬，正是山茶花開始凋謝的時間。不過龍庭星的環境雖與地球相似，但是季節方面與後者卻有一些差距，地球夏至之時，這裡的春天才剛剛開始而已，恰是山茶花綻放之時。

    長樂宮乃是銀河紀1446年，銀河帝國第四代皇帝李平瀾，為其做寵愛的一位帝妃所建之行宮。王妃喜花。所以宮內的花圃內，共有當世最為齊全的一千四百六十五個品種的山茶花。而自從林氏立國之後，又刻意收集，使得這種別名曼陀羅樹的高潔名花，品種又增加到兩千二百三十之巨，總共百數十萬株。每當春至之時，在宮內一目望去，全是白色中帶著點微紅的花海，令人心曠神怡，被譽為十大名宮之一。

    林樂凡此刻就呆在宮內，只是這時，他卻無心去欣賞那窗外的美景。他的目光，都投注在了身前床上，那容貌枯槁的老人身上。

    幾年之前離開林漢時，他眼前這位老人還是滿面紅光，處於人生中最巔峰的時刻。而一年前再見，他卻只能從對方的身上，感覺到沉沉死氣。

    林樂凡的眼神，有些迷惘。毫無疑問，十二歲之前，他心裡對這位他從小稱呼為父皇的人，只有孺慕和親情。而十二歲之後，雖然還未到懷恨的地步，不過驟然而來的白眼冷落和獨自一人的孤寂，卻無可避免的讓他由愛生怨。

    再長大一些，總算知道父皇其實只是想要將他的保全。老者不單只是他的父親，也同樣是那他那幾個兄長的父皇，以及林漢帝國的最高統治者。然而明知如此，卻仍是讓他感覺到了兩人間，那如鴻溝般無可修復的隔閡。

    原本以為，一輩子都不可能回來了，除了遠距離實時視頻通訊之外，也很難有機會再見到這在普通家庭裡，應該是被稱為父親的人。但是一年前，他面前的老者，卻是以異常衰敗的神情，出現在他的實時視頻通訊影像裡。

    哪怕是鐵了心，不再捲入這個泥潭。已經決定了，就如自己的名字一般，普普通通的過完這一生。然而到了一刻，他的心卻還是軟了，那融入血脈中的親情和父子天性，讓他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語。

    這個帝國，是他父親的心血所繫。

    想到此處時，林樂凡的心情，變得愈發的複雜。

    儘管敗在了東庭那個麒麟兒手裡，儘管軍隊損失慘重，幾乎傷及元氣。但是毫無疑問，這位林漢的六世皇帝林雲渡陛下，確確實實可算是當世少有的明君。

    現在的林漢哪怕是遭遇慘敗，卻依舊可算是獵戶懸臂頂尖一流的強國。而在未敗之前，更是國力鼎盛。不過旁人只怕難以想像，就在七十多年之前。這個國家由於前代皇帝無節制的揮霍，以及其好大喜功而衰敗到了極點。皇位的紛爭，更是差點使帝國分裂！

    是林雲渡繼位之後，才一步步扭轉了風雨飄搖的局面。出色的政治手腕，解決了分裂危機，而令人讚歎的治政能力，也讓國家漸漸恢復元氣。

    他的父皇，也曾勵精圖治奮力圖強過，也曾意氣風發躊躇滿志過。按照他那位已經逃離的侍從官的說法，如果放在百十年前，他父親的才能或者能在李長治之後，統一銀河也說不定。然而不幸的是，前有東庭之虎齊威，後有麒麟兒齊逸，讓林漢帝國始終只能困局一隅。這一生，稱得上是生不逢時。

    「樂凡？你來多久了？」

    睜開了眼睛，老人神情疲憊的掃了室內一眼。除了幾名隨時守候在側的醫師，以及旁邊侍立的清秀青年之外，帝國的國務尚書，貴族院議長，財務部長，都肅容站在遠處。而直到這時，他才注意到，對面牆上的電子時鐘，不是如他想像中的僅僅幾個小時之後，而是整整逝去了三天。

    「原來如此，一睡就這是這麼天麼？諸位來這裡，是在等朕的遺言吧？樂凡，有時候想想，還真是覺得朕這一生，實在有些可笑呢！哪怕是手裡掌握著千萬億人的生死，也仍舊挽不回自己的性命，哪怕多一秒也是奢望！」

    「父皇——」

    揮手止住了張嘴欲言的幼子，老人自嘲的翹起了唇角。他感覺今天的精神特別的清醒，難道說，這就是所謂的迴光返照？

    「樂凡，告訴我！如果你坐到我這個位置，接下來你會怎麼做？」

    心神一怔，林樂凡只視著林雲渡的眼睛，他清楚的看到，自己父親眼裡的期盼。

    大約在最短的時間內，攻滅東庭鎮守府，洗刷林漢這次所蒙受的恥辱，才是他這垂死的父親，心裡現在最為渴望的。不過——

    閉上了眼睛，以隔絕對面帶著絲乞求的視線，林樂凡搖了搖頭，幅度微小卻又堅定無比。「休養生息，恢復元氣後先南後北。」

    「是嗎？也就是說你要暫時避開東庭那個小傢伙的鋒芒？那你又怎麼撕開西提爾倫和雅利安的聯手？還有他們後面的托利亞，你又怎麼解決？東庭鎮守府那邊，也不會讓你任意向南擴張的——算了，朕現在只怕也沒時間聽。樂凡你肯定有自己的辦法。」

    先是流露出，絲毫都不加以掩飾的黯然，老者緊接著又是一聲苦笑：「那麼你那四位兄長，你又打算在怎麼處理？『

    林樂凡沉默了良久，卻又再次搖頭：「如果情況允許，樂凡會盡力保全！」

    「嘿！好一個盡力保全，就連給我這個入土的老頭子一點安慰都不肯麼？不過樂凡，你真的是已經長大了——」

    嘴裡埋怨著，林雲渡的眼神中，卻出現一絲絲的欣慰。同時間，他感覺身體外有著某種力量，把他體內的精氣神全都開始抽離這具軀體。

    瞳孔漸漸渙散，老者卻是猛然間，一手緊緊的抓住了清秀青年的右臂：「樂凡！卻讓整個銀河系都知道，我林雲渡，也同樣有著一個麒麟兒！」

    「那個傢伙，竟然真的已經繼位了！」

    得到林漢帝國七世皇帝林樂凡，於四月二十八日在龍庭行星正式加冕登基的消息，是在七天之後的五月初六。方樂那邊的情報網，在剛剛開始鋪設，還遠沒到能把消息迅速傳遞回來的地步。加上楚天所轄艦隊本身，也在沒有偏遠電磁波穿透機覆蓋的區域進行航行。以至於六世皇帝林雲渡因病逝世，這個震動下獵戶懸臂的大事。要知道現在通過網絡和媒體才知道。

    楚天這麼感歎，倒不是出於驚訝。當初儘管早已經如此判斷。而最後的兩個月時間裡，林樂凡被冊封為皇儲，也預示了這一結果。但是當聽到自己的俘虜，如今居然是一國王者時，楚天的心裡有種非常怪異的味道。

    「看來那位六世皇帝，看來是完敗於那位東庭麒麟兒呢！雖然非是齊逸親手所殺，但也算是間接的死在齊逸手裡。以謀略成名的一代明君，就這樣死掉，真是有點可惜了。在我看來，林雲渡和東庭之虎齊威，就像是古時西方中世紀時代獅心王理查一世和菲利普二世的翻版。尤其是前者，實在是時運不濟。」

    看著螢幕上，那林漢六世皇帝的遺像，沈煜的神情也有些唏噓。在他心裡，最遺憾的，是未能與這兩位前一個世紀，最出色的英傑交手。

    「——不過他們的兩個繼承人，也都很不差的樣子。那位麒麟兒就不說了，能夠在謀略上和治政上，幾乎與六世皇帝林雲渡匹敵。本身的戰術戰略水準，也完全是名將級的水準。另外一個林樂凡，如今看來也是個天才人物。特別是清除他那幾個皇兄的手段，令人有些發寒——」

    就在六天前，剛剛向自己臨死的父親保證過，會盡力保全自己四個兄長性命的林樂凡。就在第二天。以一個看起來似乎是出於疏忽的調令，引動早有準備的三個兄長強攻龍庭。而最後的結果，當然是後者慘敗。由於三艘旗艦在一開始的戰鬥中就沉沒，整個戰鬥只持續了二十分鐘就已結束。而旗艦中的那三位殿下，自然也都未能逃生。

    雖然這一系列事件，從一開始就透著詭異。另外始終都藏在艦隊最後方的旗艦，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就那麼快被擊沉。但是由於這三位林漢親王的謀反是事實，別人也說不出什麼。

    而如今林雲渡的六子，到現在也就只剩下兩人而已。

    對於林樂凡的狠辣，沈煜倒是有些理解。如果是平常的時候，還可以用溫和些的手段。但是此刻林漢帝國國力重創，四面皆敵，實力是把那有限的元氣消耗在內鬥上。

    說起來，當初林雲渡也是採用類似的做法，才把林漢帝國從崩潰的邊緣拉回來。而林樂凡的手段，則更加果決，根本就不給這三位皇子牽連到其他人的機會。也只把謀反的罪名，僅止於三個兄長一身而已。他們身後的勢力，都被一一赦免後拉攏，使得林漢的政局突然之間空前穩定，也以令人驚異的速度，獲得國內絕大部分的貴族和資本家的支持。

    說不定，這又是一個驚才絕艷的人物。難道說，這兩人，又會重複他們父親的故事？

    想起了林樂豐送來的戰艦和設備，沈煜目光微凝。而直到這時候，他才發覺，李天擇的神情有些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