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飛龍在天 第四百六十一節 死亡太陽騎士 文 / 醉蕭瑟
第四百六十一節死亡太陽騎士
妖姬用力搖晃著,死亡太陽騎士宿醉後的腦袋被她晃得幾乎要炸開來一樣疼痛。那你呢?你是什麼東西?看看你自己這副德行,髒得像條狗,瘦的一把骨,我從城外把你撿回來的時候你連一砣屎都不如,我現在是死寂之原的傭兵。
我需要比食屍鬼更有用一點兒的傢伙跟我去北地,去打仗,去送死,她用力把死亡太陽騎士丟到牆上,輕蔑地看著死亡太陽騎士跌下來趴在地上的狼狽模樣,除了送死,你死亡太陽騎士**還能有什麼別的用處?
很快,早餐就送來了。死亡太陽騎士在凶神惡煞的妖姬瞪視下,洗了回到紫星古城之後的第一個澡,並且吃了回到故鄉以來第一頓正常的早飯。妖姬什麼也沒吃。我不吃這個。她只是簡單地說。
死亡太陽騎士大概猜得出這個死亡騎士吃的是什麼,但是沒說話,第一片血薊醬麵包下肚的時候,死亡太陽騎士才發現自己有多餓。接下來的那段時間,死亡太陽騎士都在忙著往肚子裡填東西。妖姬只是用挑剔的眼光打量死亡太陽騎士,活像打量某種商品一般。
你太瘦了,她嘟囔著。確實太瘦,改裝過的盔甲輕鬆套在了死亡太陽騎士的身上,甚至還有點兒寬大。重新穿上鎧甲的感覺令死亡太陽騎士覺得陌生,然而仍然有一種親切而又熟悉的感覺,戰場的感覺。
為了誰上戰場?算了,就算是為了送死也好,戰場是個去死的好地方。星辰騎士搖搖頭,露出一個淒涼的笑容。妖姬打開一個長木箱,從裡面拿出一把狹長的藍色雙手劍,丟給死亡太陽騎士。
先用這個吧,黑鋒的配發品,總好過沒有。哦。死亡太陽騎士接過劍,這把劍的質地很特別,沉重的劍身和暗綠色的鋒刃看上去像是天災的工藝,應該是她在巫妖王麾下時留下來的東西吧。
那是魔劍,看死亡太陽騎士端詳劍刃,妖姬突然心一點,那把劍可是在死亡裡頭浸透了的。那很好,很適合我。死亡太陽騎士回答。這一次妖姬沒有表示任何反對意見。
吃過飯,收拾停當,妖姬和旅館結了帳,便和死亡太陽騎士一同前往夢魘城。兩人的行囊都癟癟地掛在背上,妖姬是輕裝簡行,而死亡太陽騎士根本沒剩下什麼私人財物。
夢魘城一如既往不是個令精靈感到愉快的地方,綠水咕嘟咕嘟冒泡,臭氣熏天,腐爛的亡靈來來往往,但是死亡太陽騎士倒是覺得這個地方目前和死亡太陽騎士頹廢的心情很合拍。
喂,廢物。妖姬丟了一小包銀幣過來,你自己去買那些需要的日常用品,梳子什麼的,亡靈美容院在內環南邊,不許買酒她冷冷地補充道,要是我聞到你身上有一絲酒味,我會從你眼裡灌一整瓶死亡騎士特釀進去
死亡太陽騎士無名火起,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不是不想發火,是根本沒有發火的力氣,我買完東西去哪兒找你?裁縫店,中環東北邊第二家。妖姬說著,轉身走開了。
夢魘城熱鬧的商業區即使是在紫星古城也很有名,死亡太陽騎士從熱情的沒下巴亡靈大叔那裡買了一些日用品,又買了些零碎的小東西,便回頭去找妖姬。裁縫店很好找,門口晾著一大堆暗影布,活像迎風招展的戰旗。
妖姬坐在店裡,熱火朝天地正和店主討論著什麼,死亡太陽騎士突然想起,她打包行李的時候,裡面放了一些布料和絲線。一個熱衷於裁縫和繡花的死亡騎士?死亡太陽騎士忍住笑,向她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東西。而妖姬只是招了招手,要死亡太陽騎士過去。
星辰騎士慢慢走過去,想著也許會看到她堪比蟑螂爬過的繡品,但是妖姬抬起手,把一個布卷丟到了死亡太陽騎士手裡。你的。她說。死亡太陽騎士微微一愣,展開手裡的布卷,整個人頓時呆在了那裡,死亡太陽騎士抬眼望著妖姬,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換上它,然後我們要出發了。死亡騎士女孩站起身來,輕輕拍了拍死亡太陽騎士的背,扛著比自己還高的戰斧走出裁縫店。死亡太陽騎士默然無語,看著手裡的戰袍,除了是新嶄嶄的以外,和死亡太陽騎士從前穿著的那一件沒有什麼區別。
青空號魔法飛船由地精駕駛,一群死寂之原的亡靈衛兵保駕護航,趁著夜色出發。妖姬和死亡太陽騎士在魔法飛船出發前的最後幾秒跳了上去。
帶我們去十七號房間。妖姬的聲音很冷漠,但是看到她手裡的錢幣,地精們忙不迭樂顛顛地接過她手裡的行囊,領著死亡太陽騎士們走下舷梯,穿過走廊,打開十七號房間的門。請進,尊貴的客人。晚飯會馬上送到。
地精用尖細的嗓子說著,鞠了一躬,便消失在門口。死亡太陽騎士打量著艙室,房間不大,一張窄窄的床,設有防止滾落的床欄,此外有一張矮桌,兩把椅子,都是固定在地板上的。兩人的行李堆在一邊,房間裡看起來幾乎已經很擁擠了。
地精很快就送來了晚餐,飯菜很簡單,倒也實惠,麵包上塗了厚厚的血薊果醬,煎蛋還熱氣騰騰,另外還有一塊肉排,兩杯紅酒,飛船已經啟航,感覺非常平穩,只有發動機微微的震動在酒杯裡漾起波紋。
妖姬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後從行囊裡掏出一瓶淡琥珀色的藥水放在死亡太陽騎士面前。吃飯,酒只有那一杯,然後把藥水喝了,上床睡覺。我只定了這一個房間,帶你上船是預料之外的事情。
死亡騎士女孩的聲音冰冷平板,聽不出一絲尷尬,你今晚就睡在這裡,順便看著行李。呃,你呢?我去找個倒霉蛋丟進走廊。妖姬起身打開門,扛著戰斧走了出去,房間總是有的。
死亡太陽騎士楞了一會兒,還沒等想出來說什麼,門已經關上了。死亡太陽騎士歎口氣,老老實實吃飯,喝掉那杯有點發酸的紅酒,抓起那瓶藥劑灌進嘴裡,又苦又辣,死亡太陽騎士差點噴出來。但是想到妖姬那冰冷輕蔑的眼神,死亡太陽騎士咬牙把藥喝了個精光。
倦意瞬間襲來,死亡太陽騎士昏昏沉沉脫下鎧甲和衣服,一頭紮在床上,陷入無夢的沉眠。門外,妖姬站在走廊上,聽到屋裡傳來了均勻的鼾聲。她淡淡一笑,抱著戰斧靠門邊坐了下來,幽藍色的目光彷彿投入了緲遠的虛空。
她仍然記得和落日部隊出發的那一天,她和姐姐艾麗婭跑到紫星古城去,看那些身著戰袍的士兵排成威武的隊形,闊步穿過廣場。我好想去。她嘟囔著。艾麗婭晨風拍了拍妹妹的肩,我們的職責在這裡,丫頭。
職責嗎?究竟是誰恪盡職守,又是誰未能盡到責任?王子,不,國王把黑暗軍團帶到王宮的時候,誰在堅守信念?誰在尋求正確的道路?
活下來的人在奢侈地爭論著正義的含義,而對於死去的人,一切都已經太晚太晚,她伸開蒼白的手指覆在自己冰冷的臉頰上,透過指縫,她彷彿又一次看到了巴格爾島上那一排排的墳墓,沉默在初冬寂寥的霜色裡。
那天晚上,那群醉醺醺的傢伙在酒吧裡,炫耀著死亡太陽騎士們是如何教訓了一個愚蠢的廢物,她只用了半杯劣酒就套出了事情的整個經過,當她趕到城外那處角落的時候,看到的是已經昏過去的死亡太陽騎士,一隻被灼傷的手半搭在篝火邊,死死抓著已經燒焦的戰袍。
我們聲稱要尋回昔日的榮耀,而如今我們踐踏的卻是從前為之敬仰和堅信的一切。妖姬抬起頭,走廊的舷窗折射林地黯淡的夜空。
星辰騎士,我知道你有多絕望,因為我們都曾經到過黑暗的盡頭,又不得不折回到這裡。只不過,並不能以此為理由,就任由自己這樣慢慢腐爛下去
有多久沒有睡過一個完整的覺了?死亡太陽騎士從床上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昨夜死亡太陽騎士紮在被子裡的時候,甚至忘記了拉窗簾,此刻房間的窗子正朝著東方,清晨破雲而出的明亮陽光令星辰騎士幾乎有種重生的愉快感覺。
這是長久以來死亡太陽騎士第一次神清氣爽地醒來,沒有宿醉的頭痛和昏昏沉沉的暈眩感,甚至連一直以來隱隱作痛的胃病也消失了。
死亡太陽騎士歎了口氣,明亮的陽光真帶來的愉快感覺很快就變成了沉重的負疚感,那些曾經在身邊作戰的戰友,都已經再也看不到這樣的景色了。
然而妖姬根本沒給死亡太陽騎士時間感傷,直接踹開了房門,把一盤食物丟在桌子上。快點吃掉。她冷冷地說,然後我們去酒吧。你不是不讓我喝酒嗎?死亡太陽騎士譏諷地問。
吃掉。她重複了一遍,然後穿好你的鎧甲跟我去酒吧,我不認為你想錯過今天最有趣的事件。星辰騎士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死亡太陽騎士幾口吃掉那些淡而無味的食物,套上鎧甲,跟著妖姬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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