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章 拒絕私奔 文 / 飛雪落梅中
第九十章拒絕私奔
「初塵！」
「塵兒！」
兩道激動的音色異口同聲地喚道。我抬眸望過去，眸光閃了閃。
房間內，一道身影身著一襲淡色蟒袍，這蟒袍的領口、袖口皆鑲嵌著銀龍絲線，紋理清晰而精巧，圖案是疏離飄散的祥雲跟幾片翠葉，看上去簡潔而清雅，入目之中，清朗乾淨。這衣衫穿在那個人的身上，越發顯得那個人儒雅風範，俊美無濁，但此刻他的面色卻過於清瘦，臉色白得有些透明。那雙溫潤如玉的黑亮眸子，此刻氤氳著無限的憂鬱之情。
溫文玉，他來了！
我唇角一扯，帶動一抹不自然的苦笑，迎上他擔憂的眼神，朝他點了點頭，示為回應。轉而移動視線，探向溫文玉身側的男子。
他面容依若往昔那般出色俊逸，眼瞳深邃清冷，氣質高貴而狂野。今日的他，身著一襲明藍長衫，越發顯得他五官突出，丰神玉潤，只是他此刻看上去睡眠不足，眼眶內含著血絲，眼袋印染一層黑暈，精神不是很好。
上官飛卿，他也來了！
我的喉嚨突然發乾，想要喚他一聲哥哥，卻在面對上他眼瞳內激發的光芒中將兩個字硬生生地吞沒在咽喉處。
我還是無法自然地面對上官飛卿，於是，我別開他發亮的眼瞳。
上官飛卿見我默然不語，別開他的視線，他發亮的眸光突在瞬間黯淡了下去，就像煙花綻放後一樣，突然沒有了燦爛的資本了。
「塵兒，文玉有話要對你說，你跟他去房間談一談吧。」上官飛卿給了溫文玉一個銳利的眼神。「文玉，你該知道自己怎麼做吧。」
「大哥放心，文玉明白。」溫文玉的眼底突然起了一種壯士斷腕的決心，這讓我心生不好的感覺。然不等我的疑問出口，溫文玉已經拉我去了另外一個清雅的房間。
我盯著他眼睛裡堅定的光芒，突然有些恍惚。想到上官飛卿剛才的眼神，我就不得不開口問道：「文玉，我哥是不是逼你答應什麼了？」
溫文玉對於我的敏感，顯然有些吃驚，他溫潤的眸光有些散亂，但很快，凝聚成一道堅韌的光，這光芒讓我有些擔心。
「初塵，下面我要對你說的話，無關你哥哥的要求，因為，那也是我決定的事情。初塵，我決定了，我們兩個一起遠走高飛吧。我們到一個世外桃源，從此隱姓埋名，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這就是溫文玉的決定？我關閉雙瞳，不敢苟同。溫文玉卻誤會了我的意思，他以為我默認了。他擁著我的嬌軀，激動道：「初塵，你答應了，你答應了，是不是？太好了！飛卿說了，只要你一點頭，他馬上替我們安排船隻，我們今天晚上連夜就離開京都，我們去南邊，去南陽國。」
我睜開雙眸，犀利的冷光，突然從眼眶中迸射而出。
「文玉，你我若走了，那麼剩下的人呢，怎麼安排？」
「初塵，你在擔心家人嗎？你放心，我在離開前，已經將尚書府的一切事宜安排妥當了，然後，飛卿兄說了，上官府這裡，他會做好一切準備的，你也無須擔心。」
「那麼他們以後怎麼生活呢？偷偷摸摸？隱姓埋名？整日提心吊膽？」我語氣咄咄逼人。
「初塵，難道你不願意跟我遠走高飛嗎？」溫文玉話一出口，立即愕然地望著我。
「對，我不願意。」我斬釘截鐵道。
「為什麼？初塵，為什麼？」溫文玉不敢置信我的肯定，他明亮如水的眸光開始慌亂。
我知道他想偏了。
「文玉，我不跟你走，就是因為你！為了你，我不能跟你走，也必須斷了要你的念頭。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我凝望著他的眼睛道。
溫文玉腳步一顫，突地後退三步。他唇角浮動，突地苦澀一笑。
「初塵，我不如你。」他朗朗若明月的眼睛，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不——文玉，你太好了，而我，配不上你。文玉，你這樣完美的男人，的確需要一個更好的女子來全心全意地愛你，那個女子，是只屬於你一個人的女子。她的世界裡，唯獨你是最好的，最重要的，最榮耀的。」我知道，他做了今日這個決定，定是掙扎了許久，他做了這個決定，也是因為他對我比對他自己更重要。一個男人，拋棄到手的榮華富貴，跟著一個女人浪跡天涯，還要背負兩朝再起戰火的包袱，還要躲避王朝的追殺，他為我做到如此地步，我焉能不感動？
但是，正因為他對我的這份深情，讓我不得不放棄他，放棄他，讓他找尋到比我更好的女子，那個耶律楉蘭，絕對是個可以匹配得上溫文玉的女子。
所以，我一定要拒絕溫文玉的要求，我必須要讓他跟著耶律楉蘭去西照國，就算是從此兩不相見，我也不能自私地留他在我身邊。
溫文玉聽了我的話後，他突然伸手將我牢牢地困在他的懷抱中。
「初塵，不許你這麼說，你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女人，是我溫文玉一輩子最愛的女人，我不許你說什麼配不配的問題，你在我的眼裡，永遠是唯一的，最好的那一個。」
「不——文玉，若是你真的為了我好，那麼，就請你，忘了我，忘了我，跟另外一個好女人重新開始一切吧。那個耶律楉蘭，她是一個好姑娘，她對你一片癡情，所以，文玉，你以後要好好地待她，要讓她幸福，知道嗎？」同為女人，我為阿蘭的癡情感動。在既定的事實面前，我只能讓溫文玉忘了我，這樣的話，他才能有一段新的開始。
「初塵，將我推到別的女人身邊，這真的是你所希望的嗎？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還是，這一切只是借口，你忘不了那個人，而我，永遠替代不了他。」溫文玉盯著我的眼睛，眼底閃著痛楚的光芒。
我閉上眼睛，突而睜開，一個字一個字地道：「若你要這麼想的話，那麼，就如你所想，我忘不了那個人，所以，無法接受你。」
溫文玉腳步不穩，踉蹌了一下，而後苦笑地望著我。
「初塵，果然還是這個理由。好，好，好，初塵，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我答應你，我成全你，從今往後，我忘了你上官初塵，我會好好地做好我的西照駙馬的，呵呵——呵呵——」他突地發笑起來。
哇地一口，鮮艷的血色，染紅了他的白色蟒袍。那紅色一抹，震撼了我的心扉。
「文玉，文玉，你沒事吧，你不要嚇我，不要嚇我啊，我只是不想你有負擔，我想你有個美好的明天啊，文玉，文玉，你為我做得已太多，我不能再這麼自私地留你在我身邊的，我不能啊，我是一個不好的女人，我給不了你完整的愛啊，文玉——」我哭泣著替他擦去嘴角的鮮血，他的癡，讓我心痛啊。
「別哭，別哭，好嗎？初塵，我曾經說過，我只想給你帶去幸福跟快樂的，現在的我，竟然讓你落淚了，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對不起，初塵，我不該讓你哭的，你本該是快樂的一個人，初塵，求你，別哭了，好嗎？」他溫柔地替我擦著淚水。
而我，卻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反而一發不可收拾，淚如泉湧。
「文玉，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為什麼對我那麼好啊，我不值得你對我那麼好的，我不配啊，我不配啊，文玉，我的心是不完整的啊，我後悔啊，若是我認識的第一個人是你的話，那麼，也許這一切都不同了，都不同了，文玉——」我緊緊地抱著溫文玉，我不想傷害他的，真的，我沒有任何要傷害他的意思啊，我想要他擁有世上最完美的愛情，但是為什麼偏偏，他還是被我傷害到了呢？
我自責不已，溫文玉卻撫著我的青絲道：「別哭了，初塵，若是這一切真的是你希望的，那麼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只求你，快快樂樂的，只求你，能夠幸福。」
「文玉——」我眼淚縱橫，在他懷抱中，放肆地哭泣著。
他撫著我的臉，突地用唇輕柔地替我吻去淚痕，像飄飛的棉絮一樣，軟軟的，暖暖的，吻在我的額頭上，吻在我的眼睛上，吻在我的鼻尖上，吻在我的雙頰上，而後，他像憐惜珍寶一樣，將我托在他的掌心上，捕捉上我嬌嫩的紅唇。
他的吻不同往日的溫柔跟輕巧，變得有些狂野跟熾熱，他悲傷地吻著我，用盡力量似的，在我的唇內，吸收他要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