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奇怪男人 文 / 飛雪落梅中
第二十一章奇怪男人()
宮境夜，又是他。
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我困惑不已。此刻他站在水池邊上，看樣子，淡然若風，瀟灑而飄逸。但是我卻看得很清楚，他的一雙藍瞳熠熠閃閃著，死盯住我嬌嫩的紅唇，似要看破我什麼。
我忍不住撫手一抹，溫潤略腫出的觸覺，鼻息間還浮動著一股淡然清香的味道，似印染在我的唇瓣上，感應到這一點，我突然想到剛才那個絕代風華的美男子，那個如畫如詩的情境。心下不由地微微發顫，因為我的紅唇被那個男人侵犯過，而此刻宮境夜卻以疑惑的眼神盯看著那裡，讓我感覺自己體內流動得血液有些虛空，不知道為什麼，我無法正視他變幻的藍瞳，也無法說出我在跟誰說話的答案。
宮境夜見我沉默著，一語不發、眸光閃爍，不像平常那般得淡然冷漠，他藍瞳內的煙波開始泛浪，浪花點點，漩渦捲起，且有朝著我撲面襲擊的趨勢。而後，漩渦突然像是被清風吹散開了，凝聚成一點，沉澱下去，沉澱下去。
我的心突然咯登一下，惶惶的感覺，在心底冒出。望著他藍色的透亮玻璃眼珠顏色越來越濃厚，飄散的光芒逐漸凝聚眼底，深沉得不可探測任何的情緒浪潮，我的呼吸幾乎都要停止了。
這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眼神，沒有憤怒，沒有邪笑，也沒有魅光，只有無限的沉寂，沉寂，這樣的眼神，不用太多的力量，不用太多的次數來掃射我，只要一眼，就足夠讓我的心沉入潭底，渾身血液凝固，不可妄動半分。使我的腦海裡頭，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想不起，只有空白，可怕得空白。
我就這樣呆呆地泡在溫泉中，無神地望著宮境夜從池邊走進池水中，望著他，衣袍浸濕，看著他，朝我定定地凝視著。
一步，二步，三步，四步……
到了——
他修長白皙的手指終於碰觸上我凝脂般的紅潤雙頰，摸上我光滑柔軟的下巴，劃過我沾染露珠發出盈盈波光的嬌嫩水唇。
他一雙藍瞳泛著春水般的柔潤光芒，散著古玉晶瑩的光澤，及其溫柔地用雙臂包圍住我纖弱的嬌軀。
「初塵，初塵，初塵——」他不斷地喃喃低喚著我，眼瞳內竟然隱含著一抹感傷的眼神。
他究竟是怎麼了？
我震撼地望著他的眼睛，感應到他週身泛起的沉重光暈，發現他靈魂深處渴望關愛的那份期盼，是那樣赤裸裸地顯露著，是那樣地無助與悲傷。
「初塵，本王該拿你怎麼辦，拿你怎麼辦啊。」他的口氣無力而感傷，他的頭，深深地埋在我的青絲中。
我的心，開始顫抖，我的雙手，忍不住要拍上他的後背，想讓他在自己的懷抱中放縱出來，但是當我的手開始行動的時刻，我腦海中的警鐘恰時地提醒了我。
不——初塵，你不能再上第二次當，你不能——
人被騙了一次，可以被原諒是無知，若是被人同樣地欺騙第二次，那麼就不可原諒了。想到這裡，我突然雙手一推，狠心地將宮境夜推出了我的懷抱。
「宮境夜，你休想再戲耍我一次，我不會再上你的當的。」我低吼著。
然而我錯了，我以為宮境夜一定會有所防備的，但是他沒有。所以我不算用力的一推，他便不但被我推出了我的懷抱，還被我推倒在溫泉中。
他浸泡在溫泉水中，還咕嚕咕嚕地喝了好幾口的水，他的臉色此刻看起來有些蒼白，月光下，竟然有些透明。他的雙頰，有些紅，胭脂一樣的紅，卻更勝過胭脂的紅潤，是那種耀眼的嬌艷紅色。他的藍瞳，泛著迷霧一樣的幻光，看上去，朦朧而飄離。
怎麼會這樣呢？宮境夜的樣子看上去不對勁，絕對不對勁。
他是怎麼了？他究竟是怎麼了？
看著他虛弱無力的樣子，不由地我忘記了他有可能對我玩耍新花樣的危險，我幾個快步上前，扶著他搖搖欲墜的身軀。
熱，灼熱的感覺，在扶住他的剎那，傳透到我的身上。此刻我才發現，他的體溫熱得有些傷人，才發現他一直在硬撐著。
「宮境夜，你在發燒，你是個笨蛋嗎？生病了不好好地找大夫來，幹什麼還跑來盯著我啊，我又不是大夫。」我口氣憤憤的，但是卻難忍語氣中的酸澀。
「初塵，你在關心我？」宮境夜趴在我的肩膀上，他竟然笑了。
他這個笑容，笑得好天真，如甜美的孩童綻放清澈的露光，讓我一時間內發呆起來，只會直愣愣地盯著他看。
他看著我傻傻的樣子，眼瞳內的琉璃光彩越發地燦爛。
「確實關心我，初塵，你確實是真心地關心我，真好，真好。」他低語著，像在一個美好的世界中，笑得有些癡迷。
我被他這麼一說，臉頰一熱，語氣不由地尖銳了起來。
「宮境夜，誰關心你啊，我是擔心你要是倒在這裡，倒霉的可是我，而不是你這個高高在上，不識人間酸苦的王爺。」
「王爺？呵呵——王爺——呵呵——」他突然有些失態地冷笑起來。
他不會發燒發糊塗了吧，我有些擔憂地望著他。
「你怎麼了？宮境夜，你不要這個樣子，我馬上叫人找大夫來，你一定是發熱發過頭了。」我急著走出溫泉池，他卻突然用力地從背後抱住了我，不斷地在我的肩膀上摩搓著。
「初塵，不要走，不要走，我沒事，我沒發燒，真的，我一點都沒有發燒，我這一輩子都不會發燒的。你要相信我，初塵，我真的沒有發燒，你一定要相信我。這個世界上，若是需要一個人相信我的話，我希望你那個人一定是你，初塵，你一定要相信我，好不好？好不好？」他的語氣近乎哀求。
我的鼻子開始發酸，輕輕地，我點了點頭。
「我相信，宮境夜，你沒有發燒，你沒有。」
「你發誓，初塵，你發誓，本王沒有發燒，絕對沒有發燒。」他固執地堅持著。
「好，我發誓，你沒有發燒，你宮境夜一輩子都不會發燒，行了吧，現在該跟我去找大夫了吧。」我試圖掙脫開他的懷抱。
他卻將我禁錮得更緊。
「不行，你還要發誓，你不會離開我身邊，不會因為我發燒而離開我，永遠在我的身邊，永遠地相信我，一輩子。」
宮境夜的話語讓我驚訝，這個誓言，是我無法給予的。他難道不知道嗎？在他對我做了那麼多殘酷的事情後，我怎麼可能會答應留在他的身邊，我留在他的身邊，純粹是無奈，純粹是無能無力逃離啊。
但是宮境夜卻堅持著，他卻硬是拿自己的身體跟我堅持著。
「初塵，你發誓，本王要你發誓，你發誓啊。」他拚命地搖晃我的身軀。
他弄疼我了！
「宮境夜，放了我，快點放開我，你弄痛我了。」我怒吼道。
「對不起，對不起，初塵，我——我——」他突然鬆開了雙手，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滿臉愧疚地望著我。
這個真的是宮境夜嗎？
我都快被他今日的行為給搞糊塗了。還是，這是他玩的另外一種遊戲，一種玩心術？我剛有這個念頭的時候，宮境夜的雙手又包圍了我的身體，這一次，他的力道溫柔而憐惜，他在我的耳邊不讀地吹送著柔語。
「初塵，答應我好嗎？不要離開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永遠在本王的身邊，相信本王，陪伴本王，好嗎？」
我無言。
「好不好？初塵。」一顆滾燙的水珠，滴落在我的手背上，灼燒了我的神經細胞。
我抬眸望去，宮境夜的藍瞳內，漾著清亮晶瑩的珠子。
我的身心俱受到震撼。
伸出手指，摸去他眼角的珍珠。
「好，我答應你，宮境夜。」
我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會不會讓自己陷入地獄中，但是此時此刻，我願意，我甘心被這個男人再騙一次，我不忍心看到他這個樣子。
他是原野的雄鷹，不該失去展翅的豪邁。所以，我答應，我答應他。
他見我答應了他的條件，突然唇角一勾彎弧，藍瞳內漾起一抹亮光。
「初塵，你說的，永遠不許後悔，不——本王也絕對不容許你有後悔的機會。」他的身體突然像是棉花一樣，軟癱了下來，整個人順著我的肩膀滑落下來。
我看到，他的藍瞳關閉上了，他修長白修的大手，軟軟地，失去了力量。他如石子入水一樣，撲通一聲，直面地傾倒在溫泉池中。
「來人啊，王爺昏倒了！」我驚慌地叫喚著，眼瞳內，痛楚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