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六章 貼身丫頭 文 / 飛雪落梅中
第十六章貼身丫頭()
渾噩噩地過著日子。
我凝看著窗外慢慢枯萎的芙蓉，望著風捲黃葉的淒楚，腦海中一直盤旋著那個問題。
是誰？究竟是誰將那張紙條塞到我的衣衫中的呢？
是香草嗎？她難道發現有人要害我，所以才會悄悄地通過紙條來給我報消息嗎？還是阿蘭呢，這個牙尖嘴利的女人，拚命地流露出討厭自己的訊息，卻其實是暗地關心自己的人，所以趁著惡毒的言辭攻擊我的時候，趁著無人防備的時機，將這紙條傳遞給我呢？
我迷茫了。
手心中，再次揉開那張紙條，試圖從中發現什麼蛛絲馬跡，卻發現字跡只是字跡，紙條只是紙條，並未能讓我領悟到什麼，也沒有讓我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門外，窸窸窣窣，似手磨擦到羅衣的聲音，又似急切流浪的風，以席捲的速度朝我的方向鋪蓋而來。
有人來了，我心道。
鎮定地忙將紙條收攏而起，藏入懷中，抬眸掃向房門外的時候，我便看到了王媽媽，還有幾個我沒有見過的丫頭。
王媽媽沒有察覺到我的異常，只是看著我的時候，金魚眼中泛著一抹迷霧一樣的困惑。而後她吩咐著身邊的丫頭。
「快一點，給她收拾一下。」
我冷笑了一下，伸手阻止道：「不必了，王媽媽，以初塵卑賤的身份，還沒有資格勞煩老媽媽幫我整理房間，我的身體已經好了，所有的東西，初塵自會打理的，還有，我今天一定會到洗衣場報到的，絕對不會讓王媽媽為難的。」
王媽媽斜瞧了我一眼，皺紋佈滿的唇角開了開。
「哦呦，我的姑奶奶，我的小祖宗，你今時今日，已經不同往日了，老身哪裡敢讓你尊貴的身份到洗衣場幹活啊。實話告訴你吧，王爺吩咐下來了，從今兒開始，你不用到洗衣場幹活了。」王媽媽眼神裡帶著一抹驚羨，語氣中有些酸溜溜的感覺。
我從她的眼神跟口氣中，發覺那個男人下的命令絕對不會對我有半分的好處。果然——
「王爺說了，讓我帶人幫你收拾一下，今天你就搬到雲楓軒去住了。」
「雲楓軒？！王媽媽，你在跟我開玩笑麼？那不是王爺居住的地方嗎？我初塵好像沒有資格入住那麼尊貴的地方吧。」我唇角泛起冷嘲的弧度，盯著王媽媽的金魚眼，淡漠而疏離。
王媽媽卻冷笑了一聲。
「哼，事到如今，你還裝什麼樣子啊，初塵。打從你第一天到洗衣場明著扛上柳夫人之後，老身就知道你的本事不小，也知道你在洗衣場的日子不會太久，但是沒有想到，速度會那麼快，你竟然讓王爺改變初衷，將你上調，做王爺的貼身丫頭，到他身邊去伺候去。你可知道，這個位置羨煞了王府裡頭多少的丫頭？」
「羨慕？」我苦澀地笑了笑，對上王媽媽的臉道。
她羨慕酸澀的樣子，並不能使我有絲毫的喜悅，我反而感覺自己再次沉墮北風中，風霜雪劍即將披掛上身，等待我的，將是更糟糕的前景。
貼身丫頭？說得好聽，充其量，他是還沒有玩膩我這個在他眼中叛逆的女人而已。這一次，他將打算怎麼跟我玩這一場主僕遊戲呢？
想到那個殘酷男人的手段，呵呵——呵呵——我突然尖銳地冷笑起來。
王媽媽見我這個樣子，還以為我不認同她的話，她對著繼續言道：「初塵，你不要不相信，王爺從來都沒有貼身丫頭，而你，是現今唯一的特例。雲楓軒，本是沒有任何女人可以進駐的地方，而你，初塵，你竟然讓王爺改變了初衷，特別指定你當他的貼身丫頭，這其中的涵義，只要不是愚蠢的人，都該明白，初塵，老身低估了你的能耐。不過，你過去之後，也不要太過得意，聽老身的一勸告。趁著王爺對你好的時候，好好地討好他，不好不識趣味，再次惹怒了王爺，你該知道的，再跌下來的時候，你就只有地獄的地方可以藏身了。」
她似很好心地提醒我，但我卻看得出來，她巴不得我再次跌落下來，她巴不得我死無葬身之地。她肯定是這麼想的，我從她閃爍眼瞳內飄忽的不真誠看得出來，她就是那羨慕者之一，她嫉妒我，甚至是對我含著恨意。
然而那個男人的命令是天，她就算再怎麼恨我，卻也不敢對我有絲毫的侵犯，只能藉著冷嘲熱諷幾句，好來平衡自己內心的不平。
這樣的她，我還能說她什麼呢，只能是同情，只能是可憐。
於是，我任由著她嘮嘮叨叨，任由著她喋喋不休，任由著她發洩內心的怨憤。而我，保持著沉默，從頭到尾都保持著沉默。
就算是進入雲楓軒，我依然是沉默淡漠的態度，我站在最角落的地方，最不顯眼的偏角，讓王媽媽站在前頭，發揮她的光芒。
「人帶過來了嗎？」低沉的嗓音，飄散在一片水霧熱氣中。
「回王爺的話，老身已經將初塵帶過來了。」王媽媽畢恭畢敬地回著，低眉順手的樣子，跟剛才對著我的一副冷眼嘲諷的樣子完全不同。
一個人，原來是可以這麼多面化地生存著的，不由地，我的唇角微微上揚。
不知道是我站的位置太偏了，還是我的冷笑，被那個浴桶中的尊貴男人捕獲到了，總之，他玉手一揮，磁性而不容忽視的嗓音飄了出來。
「那就好，王媽媽，這裡沒有你的事了，你去忙你的去吧。初塵，過來。」
「是，王爺，那老身就告退了。」王媽媽退了出去，卻見我依然紋絲不動，當下推了我一把，力道之大，幾乎將我推撞到浴桶上去，幸好我及時地抓住了一條蓮藕，才免於額頭破裂的悲慘下場。
等我支撐著那條蓮藕站立起來，我才發現，我抓住的不是什麼蓮藕，而是宮境夜的胳膊。此刻他藍瞳內泛著一抹狹促的笑光。
「初塵，這麼急著撩撥本王，是不是本王太久沒有碰你了，所以你想要本王了？」
「回王爺的話，王媽媽剛才推了我，初塵是無意之間冒犯了王爺的手，若是王爺覺得尊貴的身軀被初塵卑賤的手給沾染了，那麼請王爺將初塵這卑賤的手斷去，以消王爺的怒氣。」我站在霧氣外，望著沉浸在熱水中的宮境夜，沒有懼意地對上他邪笑的藍瞳。
「你是在威脅本王不敢斷了你的手嗎？初塵。」他嘩啦一聲地，從浴桶中站了起來，赤裸的身軀，一絲不掛的軀體，刺入我的眼瞳內。
我條件發射地用雙手，遮蓋了自己的眼睛。
宮境夜卻不容我躲藏，拉開我的雙手，硬是將他的身軀逼入我的視線中。
「怎麼，本王都還沒做什麼，初塵就開始害怕了嗎？」他的手突然向前一伸，扣住了我的下巴，性感而浮著冷笑的唇便鑽到了我唇內，輕輕地舔過我綻放的唇瓣。
我掙扎著，怒瞪著他，不想讓他得逞。
他卻在轉手間，鬆開了我的身體。
「替本王擦背。」冷冷的口吻，跟剛才的熱情如火的吻完全不同。
他竟然這一次放過了我。
我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但卻很高興自己逃過了此劫。手高高地一摸，我便在浴桶邊緣上拿起綢緞一樣光滑的絹巾，放入熱水中，輕輕地在他的後背擦試起來。
宮境夜的膚色不像耀的膚色那麼白皙，但是，他的肌膚很柔、很嫩，光滑如緞的後背，手指碰觸間，有股熱力傳透到我的指腹上。
手指一顫，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發呆，絹巾從我手中滑落下去。
「怎麼不擦了？」
大概是察覺到我沒有任何動靜，當下宮境夜旋轉身過來，正面對上我的臉。我的視線中，他的胸口處，一道深刻的傷疤蔓延到他的腰處，就這樣直直地定在我的子眸中。
他什麼時候有這道疤痕的？我怎麼從來都沒有看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