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三章 鞭笞羞辱 文 / 飛雪落梅中
第十三章鞭笞羞辱()
我默默地站在一旁,抬高下巴,支撐著站立的力量。
他卻溫柔地擁著柳西倩:「夫人,要不要本王替你去重新做一件衣衫,免得夫人覺得委屈而不肯跟本王隨同賞花。」
「王爺,你不要這麼說,讓西倩覺得無地自容了。我一定會陪王爺去的,不用什麼特意為我做新衣衫,還有,王爺,你能不能饒過那個洗衣丫頭,畢竟她是——」
「她是什麼,她就是一個洗衣丫頭,做丫頭的,沒做好,自然就好受到懲罰。夫人你就是太善良了,以後不要提這種不開心的話題了,破壞了本王賞花的興致,本王可要不高興了。」宮境夜當下臉色冷了三分。
柳西倩再也不敢造次,當下甜笑道:「王爺教訓的是,西倩錯了。」
「這才乖,走吧。」宮境夜左擁右抱地帶著她們離開了。
我卻在柳西倩離去時候的眼底,看到一抹異常的光芒。
她似乎並不打算輕易地放過我。
呵呵——
我冷笑著坐到只有我一個人存在的洗衣場,嘴角輕輕扯動一抹冷意。
月華如水,皎潔的光芒,透過林葉間,點點碎碎的,落滿了一地的銀光。
我彎著身子,將凍得通紅髮浮的手指浸泡在水中,搓洗著華麗貴重的衣衫。
偶爾夜風吹過,吹散了我的髮絲,我抬起手,拂去障礙視線的調皮髮絲,將它們齊整地靠攏在耳根處。
手指冰冷的觸覺,使得有些溫度的額頭得到瞬間的舒爽,但卻解決不了我腹內飢餓訊息的發散。
咕嚕咕嚕——聲音在午夜裡徘徊著,更加激發我內心的惶惶,引導我的胃部開始痙攣。
好疼啊,我雙手按住絞痛不已的腰角,身體漸漸發寒。
我感應到我額頭冷汗點點冒溢著,我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在喊冷,寒毛直立,哆嗦不斷。但視線對上水池中還有一大堆五顏六色的衣衫,我咬牙忍住疼痛,伸手將腰間的羅帶系得更緊了,幾乎要將我的腰部勒斷,使我的呼吸開始不流暢起來。
這是一種很難受的壓抑感覺,但是眼下我卻別無它法,因為跟飢餓的感覺比起來,這種痛苦還算是輕鬆一點的。
我對著雙掌呼了呼幾口熱氣,順便搓了搓手,隨後繼續埋頭洗刷起來。
堅硬的洗衣板,發紅髮疼的手指,發酸發麻的身子,每一次彎腰下去,我都盡了最大的力氣。我知道,眼下支撐我的,那是一種不服輸的力量,那是宮境夜帶來的力量,憤怒而不可排泄的力量,只能通過不斷勞作,不斷重複的途徑而發洩出來。
洗衣對我而言,現在既是一種懲罰,也是我對抗宮境夜的一種力量體現。我告訴自己,我絕對不能倒下去,絕對不能讓宮境夜的臉上浮動那抹得意的笑容。
因為那遠遠比我身體的折磨更勝百倍,我絕對不會讓那個男人在我的面前,笑得那麼燦爛,笑得那麼得意。
心下的憤然,令我突然充滿了力量,沉重的衣衫,在我的手中,突然變得輕盈了起來,連帶的,我的心境,突然湧入了一股熱流,我的唇角,慢慢綻放梨花一樣的美麗笑靨,飄逸出輕柔而輕靈的嗓音,哼出一曲調子。
笑看世間癡人萬千
白首同倦實難得見
人面桃花是誰在扮演
事過境遷故人難見
舊日黃昏映照新顏
相思之苦誰又敢直言
梨花香卻讓人心感傷
愁斷腸千杯酒解思量
莫相望舊時人新模樣思望鄉
為情傷世間事皆無常
笑滄桑萬行淚化寒窗
勿彷徨脫素裹著春裝憶流芳
笑我太過癡狂相思夜未烊
獨我孤芳自賞殘香
無人的夜,無拘束的洗衣場,我忘記了一切的繁雜,盡情地哼唱著,手中的衣衫在我心情的影響,清洗得乾淨明朗,我將它們掛在衣繩上,歡快地望著它們迎風起舞的樣子,飄逸如我心。
不由地,我伸展雙臂,擁抱自然,享受夜風的溫柔安慰,享受林葉沙沙沙的伴奏。突然,我感覺到身後傳來灼熱的光芒,那光芒帶著掠奪,帶著霸氣,直撲到我的身後。
我驚愕地倏然轉身,沒有任何人影。
只有揚風而起的衣衫,只有樹葉的呢喃低語。是我的錯覺嗎?我揉了揉有些疲倦的眼皮,猜想著自己大概是累了吧。
但是當我回到洗水池邊,眼前的一幕恰如雪地中開出明艷的牡丹一樣令我震撼,那堅硬的洗衣板旁,放著三個白嫩嫩的饅頭,伸手過去,還有一些暖意。
這是誰放的呢?
我腦海中搜尋著一個個人物,唯一搜查出來的卻只有香草一個人。是她吧,香草因為擔心被人發現反而連累我,所以偷偷地放在這裡了。
凝望著還有溫度的饅頭,我像是擁有稀罕珍寶一樣,將它們靠在胸口中,眼底,泛起點點盈光。
香草,謝謝你,我心內感激著,掰開饅頭,我一口一口珍惜地輕咬著,胸口被一股溫暖的感覺充斥著,滿滿的幸福感覺,如陽光的沐浴。
饅頭全部下去了,我的胃開始暖和起來,痙攣的感覺也隨著胃部的舒服而消散了。回味著最後一口饅頭的味道,我舔了舔下唇,開始繼續眼下的工作。
我知道,此刻我全身充滿力量了!
然疾風如電,我埋頭洗刷衣衫的時刻。
嘩啦——
一桶冷水從頭將我灌下,模糊的視線中,我看到了那張善變的溫柔臉龐,是柳西倩,她的身邊站著臉朝天的丫頭,手上,剛剛放下那個水桶。
我冷笑了一聲,預感果然沒有錯,她還真是會選時辰啊。眼下和宮王府萬籟俱靜,大家都沉睡夢鄉中。她來找我算賬,確實沒有人會知道,就算事後有人說起,她也大可憑自己溫婉的手法而推脫得一乾二淨。
我一抹臉上的水,淡然地起身,凝望著她。
「柳夫人。」
柳西倩看我沒有任何驚慌的樣子,似乎極為不滿意,她走過來,抬高手,「啪」地一聲,清脆而響亮,我便挨上了她一巴掌。
火辣辣的感覺,從臉頰上傳來,我一抹嘴角的血絲,繼續冷笑地盯著她。
她似乎被我的表情嚇到了,但很快,她震驚的神情轉化為怒焰。
「你這個卑賤的洗衣丫頭,竟然這麼無禮地看著我,哼——我就不信我還馴服不了一個奴婢。」柳西倩纖纖手指一抬,從腰間拔出一根皮鞭。
看鞭子的韌勁跟做工來看,鞭子的材質不錯,若是打在人的身上,那絕對會皮開肉綻的。她這是想鞭打我嗎?
「柳夫人,你難道忘記了嗎?王府內是不允許私下用刑的。」除了那個制定規則的男人外,這一點我從香草的口中聽說話,就算是一個丫頭,她也絕對不能對我動用私刑的。
「你還想教訓我嗎?一個卑賤的丫頭,有什麼資格來教導我,難道我不清楚王府的規矩嗎?不過若是沒有人看得見,那麼這所謂的私刑也算不上什麼私刑了。對不對呢?初塵,塵土一樣的你,選擇了一個適合你的名字啊。」她滿臉譏笑地望著我,眼瞳內閃耀著陰毒。
柳西倩皮鞭一扔,「夏草,給我好好教訓這個以下犯上的丫頭。」叫夏草的丫頭立即陰笑著朝我靠近。
啪——刺痛火辣的感覺在後背上,夏草抽了我一鞭子。
「你——」我握住夏草手上的鞭子,冷漠而無情地盯著她。
她似乎有些膽怯了,但是柳西倩尖銳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你還長膽子了,竟然敢反抗,夏草,你在幹什麼呢?還不快點教訓她。」
夏草一接到主子的命令,一腳將我竄到冰冷的地面上,我經過一天的勞作,早已力氣殆盡,此刻哪裡還有力氣跟夏草抗衡。
無情的鞭子,如烈火,如毒蛇,纏繞上我的每一寸肌膚,寸寸鞭痕,寸寸出血。染血的皮鞭卻依然沒有停歇,繼續在我的身上抽打著。
我咬住下唇,眼神開始渙散。
柳西倩卻安逸地坐在一旁,欣賞著我承受痛苦的樣子,看著我皮膚開綻,她的臉上,竟讓洋溢著春天一樣的笑靨。
我拽緊雙拳,抬高頭,死死地盯著柳西倩,牢記住她的這張臉,將她印刻在靈魂深處。我告訴自己,我要記住她,一定要記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