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33 法家的女士子(下) 文 / 翔炎
不得不說,爽朗的笑容是拉近人與人之間關係的重要表情之一,看到陳賢頌笑得如此陽光,女孩感覺自己似乎就沒有這麼討厭眼前的傢伙了,她擦了一下臉,大大方方地說道:「我叫法晴,平時喜歡做些亂七八糟的匠師活,可比不上你這種吟詩作對的大士子。」
雖然少女的好感度略微提升,但依然還沒有到友好的地步,陳賢頌微微一禮。這時候法正站了起來,說道:「我這女兒,平時大咧大咧的,就喜歡弄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出來,一點女孩子的溫婉氣質也沒有,不過就勝在懂事,而且心善,從來沒有打罵過家裡的丫環。」
陳賢頌有些動色,這個時代的尿性他算是比較清楚了,主人一秀都不把自家的奴僕當人看,就算心腸好些的主人,也會時不時懲罰下人,只是輕重的區別罷了。對於奴僕來說,有一個不太打罵自己的主人,就是三生修來的福份了,而像陳賢頌這種完全把人當人看的貴族……絕對是全世界稀少,這與他從小生活的環境有關。
但一個這個時代土生土長的少女,卻從來沒有打罵過家裡的丫環,不得不說是一種奇跡了。
雖然這些事情是可以說謊的,但陳賢頌覺得法正沒有這必要。因為在這個時代,懲罰奴僕是一種很正常,很理所當然的事情,不打罵奴僕的主人,反而者不正常,沒必要為了這點事情說謊。
「哦。那小生真是佩服之極了。」陳賢頌用一種誠懇的神色看著法晴。
這時候,法晴又在心裡嘀咕了:這混蛋,眼神這麼認真幹嘛。
「哈哈。陳賢侄,你就留下來吃飯吧。」法正覺得陳賢頌這人極是面善,應該不是那種表裡不一的人,女兒如果能嫁給這樣性格極好的士子,也算是個不錯的歸宿。當然,法正作為一個中年人,自然不會如此簡單就下定結論。他只是有了這種想法,具體情況到時候還得調查一下才行。
「謝了。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法正族長。等下次有時間,我再來拜訪。」陳賢頌婉拒了對方的好意,然後帶著白芊心離開。
在臨走前,白芊心微笑著向法晴眨了一下眼睛。這讓後者很是納悶。這個胡姬這暗號是什麼意思。作為一名喜歡研究格物和匠器之道的女士子,法晴的社交能力並不強,不善與人來往,而且她也頗看不起其它世家的同齡女子,覺得她們只會為了男人而打扮,只會爭風吃醋,一點用處也沒有。
女人就是因為這樣不自強,才會被其它男人當成附屬物。呼來喚去。
法正在一旁,看著女兒的表情。默默在心中歎了口氣,女人確實是很懂事,很少讓人操心,但因為她女士子的身份,心氣也比較高,別說普通人看不上,連河洛城大部分的士子,都不放在眼裡,覺得他們不像是男人。
不過也確實不像是男人,那有男人給自己臉上添胭脂粉的,這樣的男人,別說女兒不喜歡,連法正自己也看不過眼。
法晴對著陳賢頌的背影努努嘴,一幅不太高興的模樣。法正卻覺得有些奇怪,平時女兒見到其它男人,都是一幅愛理不理的模樣,怎麼對這個士子卻多了幾分不像是厭惡的惡感,倒是有點像是受了委屈不太高興的模樣。這樣的小女兒作態,很少出現在自己這個英姿頗為颯爽的女兒身上,難道……
法正有了新的想法,他丟下女兒走出書房,交待了自家總管幾句話,然後美滋滋地去找妻子匯報一下自己的想法。畢竟不但他急女兒的婚事,妻子也急。
且不說法家這邊父兒各自的想法,陳賢頌和白芊心坐著馬車往回走,但是回到半路,便覺得這樣就回去,有些太早了,畢竟回到陳家西院,也沒有什麼事做,便讓馬車停了下來,帶著白芊心準備去逛逛街,反正現在天色還早,來這裡也好幾天了,只有第一天晚上去逛了下秀船,這座全世界最繁華的城市,如果不抽時空好好看看,實在是一種浪費。
既使是白天,河洛城依然是熱鬧萬分,白芊心雖然是生化人,但天性中依然擁有女性的一些共同點,而且現在有了感情,使得其越發像個正常女人。她一路上走走看看,似乎任何商品都很感興趣的模樣,短短兩小時,幾乎差不多將河洛城的東城區走了個遍。
女人逛街從來不會覺得累,更何況還是一個生化人。可陳賢頌卻有點吃不消了,雖然最近他體質大增,但似乎一涉及逛街這種高難度的運動,他的體質好像一下子就會到了以前那個模樣:「芊心姐,我有點累了,找個地方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吧。」
白芊心這才從購物的狂熱情緒中清醒過來,她左右提著一代東西,右手也提著一袋,然後發現陳賢頌的身體確實是累了,便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粉紅色的香舌。
擁有成熟風情的白芊心,做出這麼可愛的少女動作,確實一種異樣的美感。周圍有很多行人,其中富豪也不計其數,見狀都頗是心動,正想著上去看看能不能用錢買下這個胡姬,卻沒想到眼前這胡姬神色一變,冷冷地看了下四周。
明明是大晴天,但周圍的人都感覺到了陰天的來臨。人是懂得趨利避害的動物,周圍動點小心思的人一下子便灰溜溜地走了。
經過了這麼一點點的小插曲,陳賢頌和白芊心兩人進到一家酒店中休息。這只是一家普通的酒店,酒不好喝,菜也一般般,連艾莉絲的手藝都比不上。陳賢頌點了些東西慢慢吃著,然後便聽到了外面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音。
他將視線移出去一看。發現是三個凶壯的漢子在追打一個中年人。那個中年人在地上連滾帶爬,喊得極慘,不過陳賢頌倒是能看得出來。三個漢子雖然打得凶,但並沒有往要害上打,而是專門打一些讓人覺得痛,又不會致命的部位。
路上的行人本來就多,見到有戲看,一會就將現場給圍住了。震旦王國的人,一出生就
點滿了圍觀天賦。只要附近有點事發生,隔上幾百米都能感覺得到。
見到現場被人圍住了,陳賢頌也沒有繼續再看下去的心思。正準備專門吃飯,卻是聽到那邊隱隱約約有慘叫傳過來:「別打了,我真的沒有錢了,糧食不都被你們梁王府……」
接下來的聲音陳賢頌就聽不到了。畢竟街上看熱鬧的人太多。不過白芊心幾乎就是陳賢頌肚子裡的蛔蟲,她接著說道:「糧食不是被你們梁王府都拉走了嗎,足足一萬多石……別打,別打了,我真的沒錢了。」
「剛才那傢伙就是這麼說話的。」
「哦?」
陳賢頌沉吟了一下,這時候送菜過來的小二將菜放下,看到外面的情況,小聲嘲諷地說了句:「想當初這張海風何等風光。結果濫賭成性,不但將糧行輸了。還把妻子女兒都給輸掉了,嘿嘿,真的傻子,要是我有他這麼多錢,我就是吃一世也吃不完,何必去賭呢!老天不開眼,為什麼我就沒有一個有錢的父親。」
這小二一邊感歎著,一邊就要離開。
「等等!」陳賢頌喊住了他:「能不能和我說說這個張海風的事情。」
客人有要求,小二自然不敢拒絕,他彎著腰將事情大致說了一遍。原來這張海風是張家糧行的族長兼掌櫃,算是梁王府糧行的下家之一,家中錢財極多,但不知道為何數月前染上了賭癮,不但將整個糧行輸了出去,還把絕色老婆和女兒給賣掉了,籌了幾十金元,打算翻本,結果還是輸掉了,除此之外,還欠了梁王府幾千金元,現在每天都被梁王府的僕人催債,好在還有個老宅沒有輸掉,睡的地方還有,就是沒有什麼錢吃飯了,天天去找以前的老友求幾個白饃飽肚。」
「自作孽啊。」陳賢頌感歎了聲。
「那不是!」小二繼續低聲說道:「他那絕色老婆和女兒被賣到了春秀樓那裡去,現在被弄成了頭牌,正在拍賣母女花的第一次呢,據說已經有人出到了兩百二十個金元,明晚就是出價的最後一天。」
兩百二十個金元,確實是很高價了。這時候外面的鬧劇已經停了,三個壯漢知道張海風確實是沒有錢,罵罵咧咧地走了。張海風趴在街道中心,好不容易爬了起來,一拐一拐地走到路邊坐著,鼻孔下流著一縷血,眼角也是慘青色的。
陳賢頌指了指他:「小二,幫我把張海風請過來吧。」
「公子,真的要請那個賭鬼?」小二一臉不屑:「現在他是沒毛鳳凰不如雞,而且欠了一身債,沒有用了。」
「我自有我的原因。」陳賢頌笑了下,彈出一枚銀幣到桌子上:「這是你的跑腿費。」
「行,大爺,你是大爺,我這就去。」
張海風坐在街道的牆角邊上,餓得身體都有些發軟了,相比之下,身體上的疼痛反倒沒有什麼關係。他想不明白,為什麼前段自己就那麼傻,著了魔一樣地想翻盤,還把妻女賣了,弄得現在孤身寡人一個。
如果上天能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他絕對……要把梁王府干翻,他隱約也明白了,自己變成這樣,肯定是梁王府在其中搞的鬼。
這時候,小二走過來,對他說道:「張大賭鬼,那邊有個大爺想請你過去談談話,吃個飯,快點吧,別讓貴人久等。」
張海風愣了一下,現在河洛城中,人人避他如糞蛆,居然有人想請他,到底是什麼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