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66 聚焦灰石村 文 / 翔炎
066聚焦灰石村
在沒有外患的情況下，灰石村中的火勢很快就被撲滅了，但空氣中依然瀰漫著焦灰的味道，很多婦孺在低聲哭泣，他們的家，他們的糧食，他們的財產，在這場火勢中損失了許多。冬季就快到來，現在村子，已經完全無法安然地渡過四個月寒冷與飢餓的時節了。
巴爾夫組織了很多人手去山腳下清理那些屍體，在經過白敏的旁邊時，他們很有默契地向旁邊挪開了兩步的距離。現在村子中，敢直視白敏的人，幾乎已經沒有，就連二叔這種久經生死，活了幾十年的老傭兵，老狐狸，遠遠看著白敏，也感覺到沉重的壓力。
山腳下清理屍體的進度並不是很順利，戰鬥現場，到處都是被絞成碎塊的殘缺屍首，很多見慣生死的老傭兵當場就吐了胃酸，更別提一些普通的婦孺和農民。
陳賢頌感覺到周圍人的異樣，他拉著白敏回了自家的小樓。
等他們走後，周圍的村民齊齊無聲地鬆了一口氣，彷彿心口移開了一塊巨石。
才一回到房中，艾麗絲就撲了過來，抱著白敏開心地大叫：「妹妹真威武，好厲害。姐姐好佩服你啊。」她先前在廚房中祈禱完後，走到陽台上全程觀看完了白敏與疾風弓騎戰鬥的戰鬥過程。
「我身上髒，想洗個澡。」白敏看著她，慢慢說道。
艾麗絲放開白敏，欣喜地連連點頭：「好，我去幫你準備勢水。」
十幾分鐘後，浴室中傳來嘩嘩的水流聲。陳賢頌坐在客廳中，慢慢喝著溫暖的花茶。杯子中類似桂花的清淡香味，慢慢驅逐著他剛才看到血肉模糊現場的反胃感。
艾麗絲哼著輕快的小調，在客廳中打掃著衛生。
「艾麗絲，剛才白敏和敵人的戰鬥，你看到了嗎？」陳賢頌突然問道。
「當然看到了。」艾麗絲雙手叉腰，開心地仰著腦袋，一幅我家妹妹天下第一的自豪表情。
「那你不害怕嗎？」陳賢頌問道。
艾麗絲反而用一種奇怪的表情看著對方：「我為什麼要害怕？」
看著艾麗絲理所當然的表情，陳賢頌心中鬆了口氣：「那就好。」
白敏稱呼其它人，都是用「野生動物一號」之類的稱呼，但唯獨艾麗絲，她從來沒有用過這種稱呼，雖然她也不曾喊過艾麗絲的名字。但這足以證明，艾麗絲在白敏的眼裡，與普通人極為不同。這一切，陳賢頌都看在心裡，他清楚，對於白敏來說，只有自己和艾麗絲才是特別的。
陳賢頌擔心，如果艾麗絲也開始畏懼白敏，絕對會對後者造成一定的「心裡傷害」，不過幸好，這樣的情況並沒有發生。
白敏很快就從浴室裡出來，然後開始和艾麗絲一起做起家務。陳賢頌看了一會，突然走過去，將白敏拉到了自己的臥室裡，然後將女孩按坐在床上，說道：「先別忙了，睡覺休息一下吧。」
「我不累。」白敏抬起頭看著對方。
陳賢頌按了一下她的手臂，白敏臉上沒有表情，但是小手指卻輕輕動了一下：「看……我們同床共枕也有好一段時間了，你的情況我不清楚？那樣劇烈的戰鬥肯定對你的身體也造成了一定的負擔，以前在地下實驗室裡，我也看過一點你的資料，我記得你擅長的類型，應該是遠程精準火力覆蓋，這種冷兵器戰鬥，你應付起來肯定也不算輕鬆。」
白敏靜靜地看著陳賢頌，似乎好久之後，她才輕輕點了點頭：「主要是能源供應跟不上……」
新人類時代，人類已經很少直接食用生物（動植物）食物了，他們一般吃特製的營養劑。只有自然人還留有這種原始的攝食手段。吃一份營養劑，足夠新人類和生化人持續工作四十八小時的熱量和營養，但在這個時代，白敏只能跟著陳賢頌一起吃麵包青菜和肉類，而且她吃得都還不多。
「那就睡覺休息一會。」
「我休息了，沒有人保護你。」白敏搖了搖頭。
「那我也睡在你旁邊，不離開怎麼樣？反正我現在也困了。」
白敏微微地點了點頭，嘴角似乎在開心地微笑。
幾分鐘後，活潑的艾麗絲風風火火衝上二樓，推開房門就喊：「準備開飯……」
然後她看見床上的少男少女相擁而眠，聲音嘎然而止，無可奈何抱怨道：「混蛋小子，又在佔我家妹妹的便宜……」同時，她為兩人輕輕關上了房門。
瑞恩馬不停蹄地趕到黑土城，他讓其它人他開去購買食物，藥品，還有石灰，自己則趕到了城主府前，對著守衛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是靈魂深思者，陳賢頌閣下派來的傳訊人，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佛爾德閣下，或者澤隴爾閣下。」
「陳賢頌？沒聽說過……快離開，大少爺和佛爾德不是什麼人都能見的，去去去。」一個守衛相當不耐煩地說道。
但另一個守衛很快就制止了自己的同伴，他向瑞恩詢問：「就是最近新出現的那位靈魂深思者閣下？」
「對對對。」瑞恩使勁點頭。
「那在這等會，我進去通報一聲。」守衛進了城主府中。
沒過多久，他就出來，客氣地將瑞恩請進領主府中。
佛爾德出去巡防了，接見瑞恩的人是澤隴爾，他坐在書桌前，一邊閱改父親扔給他的城務，一邊問道：「陳賢頌那傢伙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想起陳賢頌，澤隴爾就覺得惱火，在聽說他擁有戰爭天賦之後，專門跑去靈魂深思者協會，想把他挖過來，結果被烏迪爾一頓臭罵，還被威脅生命安全。他覺得，自己遇上這個傢伙之後，就沒有碰見什麼好事，前幾天還把立花刺一個貴族送了過來，狗屎的，難道他不知道這種涉及到國與國外交關係的事情最麻煩的嗎！
「不久前，有立花刺的軍隊攻擊我們……」瑞恩還是第一次與陳賢頌以外的貴族交談，心裡緊張地不行，根本不敢抬頭看對方。
澤隴爾沒好氣地打斷瑞恩的話：「別告訴我，他又俘虜了一個貴族。」
「是的……據說好像是前幾天被俘虜的那個貴族的弟弟。」
「娘希匹。」澤隴爾右手撫額：「這混蛋也太能給我找事了吧……你，把事情的所有經過都給我說一遍。」
大致十五分鐘後，澤隴爾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天方夜譚般的童話：「你是說，白敏一個人，就把三百疾風弓騎給滅了個七七八八，除了灰石村有些輕傷人員外，沒有人死亡……我承認白敏是很強，但這也太過於誇張了吧，對方可是利達亞最精銳的疾風弓騎，不是三百頭只會吃草的灰太狼。」
「小人不敢欺騙大人。」
「諒你也不敢。」澤隴爾站了起來，身體似乎在輕輕發抖：「你先回去，一會我就會派人去你們灰石村那裡接收戰俘。」
「是。」瑞恩弓著身子退下了，在離開城主府後，他心有餘悸地抹了抹汗：「嚇死人了，還是我們領地的主人好相處。」
書房中，澤隴爾身子抖動得越來越厲害，最後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同時將手中的鵝毛筆重重往地上一甩：「幹得太好了，姓陳的混蛋！」他興奮地在書房裡回來快步走：「有兩個子裔在我們手上，利達亞的多蘭家族，這次我不讓你們大吐血，我就把「布什」這個姓倒過來念……對了，要先把這件喜事告訴父親。」
領主托爾華正在自己的後花園中修葺著花圃，太陽神僕說，經常養鳥觀日，親近大自然，可以延年益壽。托爾華覺得自己已經是老年人，也該休息一下，所以將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給了大兒子澤隴爾處理，自己則享受悠閒的生活時光。
他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他回頭一看：「澤隴爾，你不處理政務，跑我這來幹什麼。」
「父親，剛收到的消息，陳賢頌那混蛋又抓到一名貴族，好像是舒馬赫的第二個兒子。」
接著，澤隴爾把從瑞恩那裡聽到的事情覆核了一遍。
托爾華站了起來，將手上的花剪扔進花圃裡，他問道：「兒子，你打算怎麼辦？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和舒馬赫交涉，用他的兩個兒子將復合長弓的製造技術換過來。」澤隴爾答道。
「你覺得對方會同意嗎？」托爾華一邊向自己的書房走，一邊問道。
澤隴爾跟在後這：「我覺得應該會，舒馬赫只有三個兒子，最小的繼承人現在才十二歲。而且據說腦袋有些不靈光，如果他一次就失去兩個兒子，那麼多蘭家族的未來就比較危險了……父親是怎麼看待這事的？」
「呵呵，如果是我，就不急著和舒馬赫交涉。談判這種事情，誰先露了底牌，就會失去優勢。」托爾華打開自己的書房，在桌子上攤開軍事地圖：「舒馬赫是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但關鍵時刻很沉得氣，我們主動和他談判，他肯定不會上鉤，所以我們要去逼迫他一下才行……這裡，這裡，還有這裡，利達亞附近三個村莊，都比較富有，你讓佛爾德找個時間，帶上兩百人，把它們端了吧……太陽神僕不是常說，以德報德，以怨報怨，你來我往，才是作為「鄰居」應該有的態度。」
「是，父親。」澤隴爾應道。
靈魂深思者協會中，烏迪爾看著一份情報，久久不語。羅伯特滿頭大汗站在一旁，臉上依然帶著不可思議的神色。
「那個女孩子，真的有這麼厲害？」
羅伯特說道：「我一再確認過了，情報沒有出錯，雖然我也覺得不可思議。」
「就算是活了四百年以上的太陽神僕，也未必有這麼可怕的實力吧。」烏迪爾驚訝不已：「我越來越好奇小頌身後的背景了。」
「太陽神僕也可以做到這樣的水準。」羅伯特站立著說道：「我曾經見過一次類似的戰鬥，不過太陽神僕更加喜歡小隊配合作戰，很少有單獨出現在外人面前的情況。而且太陽神僕掌握有大量上古魔法時代遺留下來的兵器，特別是聖光劍，號稱沒有任何物體可以阻擋它的鋒芒，就連魔力水晶盾也不行。」
這時，門外進來一個僕人，說是有兩人傭兵模樣的女人在外邊求見，說是總會派來的人。
「總會來的人，難道是兩個頂尖的護衛到了？」烏迪爾點點頭：「請他們進來。」
然後烏迪爾看著從門外進來的兩個女人，一人身高差不多接近兩米，平頭短髮，全身肌肉隆起，稜角分明，要不是胸前有兩團高高的脂肪，烏迪爾絕對認為她是男人。
另一個女人就順眼得多了，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左右，穿著藍白紋的術者袍，瓜子臉，紅色長髮披肩，還有一雙金色的眼瞳。若是在以前，烏迪爾肯定會覺得她是個美女，但見過了白敏之後，他就覺得這女人長得一般般了。
「我是蕾娜，見過烏迪爾大人。」健壯的女人說道。
「我是莫娜，見過大人。」苗條的術者女人如是說。
然後兩人遞上文書，烏迪爾看過後，確定兩人的確是總會派出來保護陳賢頌的頂級護衛，不過他有些奇怪：「為什麼總會派你們兩個女人出來，我覺得派男人比較好一些。」
「大人，你這是性別歧視。」蕾娜**地反駁道。
「姐姐，你別這樣，好好說話。」莫娜輕輕扯了一下蕾娜的衣服。
若是保護其它人，烏迪爾懶得管護衛是男是女，但現在事關他的寶貝學生，他當然不願意就這樣矇混過去：「不行，我要向總會申請，重新派兩個靠得住的男性護衛過來。」
聽到這話，兩個女人臉色極其不好看。
這時候，羅伯特小聲提醒道：「大人，其實不必如此，陳賢頌閣下身邊，不是還有白敏女士嘛，有她在，我想就不必再要求更換護衛了。」
烏迪爾想了想：「倒也是……我這是急上頭了。兩位既然來了，就暫時在協會住下休息一天吧，明天再去灰石村小頌那裡報到。」
「不用大人費心了。」莫娜語氣輕然地說道，其中透著一股子的淡漠意味：「我們這就去被保護目標那裡述職，請閣下代為寫一份介紹書。」
烏迪爾知道前邊的話可以傷到了眼前的兩人，不過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在他看來，小頌的安全要比這兩個女人的面子重要得多了：「既然你們有這打算，我也不強留，請稍等一會，羅伯特，去密室裡把我的印章拿來。」
兩個女拿到介紹書後，出了協會，租了輛去灰石村的馬車。搖搖擺擺的車廂中，兩個女人都盤坐沉思。
一會之後，莫娜出聲問道：「姐姐，你覺得，我們要保護人，會是什麼樣的性格？」
「看那個老頭子的作派，想必也好不到哪裡去。」蕾娜哼了一聲：「不過莫娜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那些噁心的男人碰你一下，如果這次的僱主還是像上次那個混蛋男人噁心，我絕對會打斷他的第三條腿。」
「姐姐你也太緊張了。」莫娜安心地笑了起來：「我又沒被怎麼樣！」
「這種事情，還是小心些好。」
「是是，姐姐。」
過了好大概一個多小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車伕結結巴巴的聲音從前面傳進車廂中：「兩位……就在這裡……下車吧，再往前，我不敢走了……」
兩人愣了一下，蕾娜覺得空氣中摻進了些異味，用力嗅了嗅：「是血腥味。」
兩人迅速鑽出馬車，然後驚訝地發現，前方道路兩邊的水田中，是一大片可怕的腥紅色，很明顯，血腥味就是從水田中散發出來的。而在道路的更遠方，有一支騎兵隊封鎖了路口，兩人站上旁邊的小丘，眺望過去，遠處的山腰上是一座村莊，而在村莊山腳的兩邊，有兩條長長的血路，其中全是血肉模糊的不明塊狀物。
車伕駕著馬車逃跑了，連車費都沒有要。
兩人倒吸一口冷氣，蕾娜嚥著口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莫娜臉上有些驚慌：「強克把我們調到這裡來，難道是想借刀殺人？」
蕾娜搖頭道：「不像，看騎兵的裝束，應該是黑土城正規軍，我們過去問問情況。」
她們靠近過去，發現所有的騎兵也是慘青著臉，他們所在道路的兩邊還有許多不明的古怪物體，散發著一股酸臭的味道。
「立花刺的騎兵想來推劫這個村莊，結果反被人屠殺了。」回答他們問話的騎兵搖了搖頭：「詳細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兩位女士，你們來這地方準備做些什麼？」
蕾娜出示了烏迪爾的介紹信。騎兵看了一會，問道：「兩位打算現在就進去？我覺得還是等多一段時間，等他們清理完這塊地方比較好。」
蕾娜回頭，看見自家妹妹用手捂嘴，臉色慘白，她點點頭：「我也這麼覺得。」
後方傳來車輪滾動的聲音，滿頭大汗的瑞恩帶著十幾輛貨車的物資回到了灰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