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65 屠戮模式 文 / 翔炎
065屠戮模式
疾風弓騎分成了兩隊，並且開始慢慢加速向村子外圍靠近。
白敏拿著鋼化玻璃作鋒尖的箭矢，冰冷的臉上夾著幾分疑惑，看起來甚是可愛：「干擾源確定，解析原因……無法解析，錄入備忘錄，代號000042。」
這時候，六個傭兵跑到了他的旁邊，巴爾夫一邊衝進來，一邊用腳掃開地上的箭矢，急喊道：「白敏女士，請離開這裡，這些是非常罕見的反元素箭矢，專門針對術者的武器，可以限制術者的能力，只要離開它們一定範圍的距離，就可以避免這種情況發生。」
「很罕見？值錢嗎？」白敏轉過問巴爾夫。
巴爾夫聽到這話，差點摔了一跤，他哭笑不得地答道：「挺值錢的吧，黑市裡最低可以賣到五銀幣一枝。」
「一會幫我把它們都撿回家，以後拿出去賣了。」白敏說道。她全權負責家裡的資金用度，雖然現在還有一萬枚金幣放在協會中沒有提出來，但最近只有支出，卻沒有什麼固定收入，身為一名合格的女僕兼管家，白敏覺得壓力好大。
現在可不是說這事的時候吧。六個護衛對他們的美少女教官這種毫無戰時緊張氣氛的性格，實在是無話可說了。只是他們沒有發覺，因為白敏的鎮定，他們心中的緊張一下子就去了不少。
「敵人過來了。」巴爾夫雙手放在拒馬的橫木上。
白敏看著正在逐漸分成兩隊的騎兵鋒矢陣，瞳孔深處劃過一條數據帶：「推算結界得出，他們打算用火箭攻擊灰石村，你們去提醒村民們避難。」
「另一支隊伍怎麼辦？他們似乎是衝著白敏女士你來的，況且他們還有反元素箭矢……要不白敏女士回去保護主人，我們在這裡守著。」怕傷了白敏的自尊心，巴爾夫小心翼翼地說道。
「不需要。」白敏走到路邊，反身一腳橫踢，將棵碗口粗的樺樹踢斷，然後過去將整棵樹抬了起來，像是握著桿長矛一樣。她接著高跳出拒馬外，將茂密的樹冠對準了前邊的正在慢慢加速衝鋒過來的弓騎兵。
看到這樣的情形，六個護衛下巴都快掉了下來。一個看起來柔軟到極點的美少女，居然輕鬆地扛起了一棵三四個成年男子才能抱得起來的大樹，這種反差的美感，讓他們震憾不已。
「還不快去！」白敏見他們沒有行動，轉過頭來輕斥了聲。
「是是，我們馬上就過去。」巴爾夫揮手招呼其它五人一起往灰石村的方向跑，他邊跑邊嘀咕：「原來白敏女士還是力量型戰者，這也太誇張了吧，就算是太陽神僕也沒有這麼厲害。」
「一棵樹？」因為剛才下命進攻命令的關係，伯萊拉達並沒有看到白敏腳斷大樹的那一幕：「他們想用一棵樹為矛，來阻擊我們騎兵衝鋒？這也太異想天開了吧。那個女孩跑哪裡去了？」
「好像在那棵樹的後面！」湯姆森提醒道。
「繼續衝鋒。」伯萊拉達心中一喜，對方居然從拒馬後面出來，這簡單是自己送上門來。
白敏斜舉著樺樹，透過樹冠的枝葉縫隙，看著前方隆隆衝鋒而來的弓騎兵。
「斬首計劃放棄，更改為殺戮模式。」
「目測敵方移動速度，估計為8米/s，等待時機……」
「9米/s，繼續等待。」
「11米/s，敵方速度到達預期數值，坤型生化人……白敏出擊。」
輕脆的少女音消散後，白敏猛地就跑動起來。生化人奔跑速度最高可達到六十五米每秒，白敏是最新型的生化人，還要高出一些。即使她扛著一棵大對，即使樹冠茂密的枝葉成了極大的風阻源，白敏的衝刺速度依然在兩秒後達到了近三十米每秒。
下側的樹冠枝葉壓在土道上，因為快速的摩擦產生吃吃喳喳的噪音，地上的泥塵被揚得老高，在白敏身後產生了一道長長的黃色尾煙，甚至還壓過了三百疾風弓騎奔跑的氣勢。
「這是怎麼回事？」看到這種情況，伯萊拉達在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放箭，放箭，不能讓那東西衝過來。」
一片亮晶晶的箭矢覆蓋了白敏周圍三米左右的所有空間，只是這時候，整棵大樹以極快的速度轉動起來，茂密的樹冠產生了巨大的風力，將所有反元素箭矢吹到了兩旁。
白敏依然在加速，這時候她的速度達到了四十米每秒。整棵大樹的重量幾乎都壓在她的身上，每一步落到地面時發出的聲音，都像是打樁機轟擊在水泥地上才能產生的巨大聲響。她雙腳穿著的布鞋，早就成了碎片。
此時伯萊拉達和他的第一隊騎兵衝鋒速度已經達到了最大，他看著前方那棵以一種可怕速度衝刺而來的「大樹冠」，臉色一片慘青，尖銳難聽的叫聲從他的嘴裡吼了出來：「規避，全體向左規避！」
第一隊的騎兵們，拚命拉韁繩，想讓自己的座拐向左邊，但戰馬一旦衝鋒起來，慣性很大，這也是為什麼白敏要等對方速度達到11米/s才發動攻擊的原因。
在騎兵們的努力下，第一小隊成功讓陣型向左邊拐動了一些，但此時，白敏也到了。
巨大的樹冠接觸到了騎兵鋒矢陣的腹面，在這一瞬間。巨大的樹冠像是鑽頭一樣旋轉起來，每一條樹枝彷彿都變成了鐵鞭，每一片樹葉都變成了利刃，連綿起伏的慘叫聲在伯萊拉達的身後響起，他回過頭，入眼是被樹冠絞得四處紛飛的斷肢人體，樹冠後有一道妙影，依然還是那麼美麗，但此刻伯萊達爾卻覺得那是一頭恐怖的遠古巨獸。
白敏穿過了整隊騎兵陣，就像是螺旋轉頭穿過柔軟的奶酪，在她的身後，留下一條長長的血路。
整個樹冠都染成了紅色，而白敏身上卻沒有沾上一滴鮮血。
巴爾夫等人剛走到村子裡邊，然後就看到了這一幕。沒有人說話，因為他們內心沒有任何語言可以準確地表達此刻的心情。他們原本以為，殘酷訓練他們時的白敏，已經很可怕了，他們絕對沒想到，當生化人真正露出獠牙的時候，居然是這種可怕的場景。
「預測估計，殲敵率達到百分之五十五。現在目標變更，鎖定第二支騎兵隊。」
白敏的速度完全沒有任何降低，反而還提高了一些。在慣性的作用下，她的奔跑路線呈現一個大大的圓弧型。
「陣後面的袍澤幾乎全部戰死。」湯姆森只回頭看了一眼，就知道了大概的情況。
「她這是要做什麼……」伯萊拉達看著絕塵而去的白敏，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難道是……全體右拐，回去支援第二小隊。」
「閣下，別胡鬧了。」在疾速奔馳的戰馬上，湯姆森狠狠用弓身抽了伯萊後達的腦袋一下：「裡本傑爾閣下已經被敵人俘虜，如果你再被敵人俘虜，我們利達亞城的尊嚴就全丟光了，你想讓舒馬赫大人如何面對其它的上司和同僚？」
雖然有皮革頭盔保護，但伯萊拉達依然感覺自己腦袋疼得厲害，他大吼道：「如果我就這麼回去，父親非要宰了我不可。」
「總比你也被俘虜得好！」湯姆森大吼著針鋒相對：「要想成大事，上位者必須有決斷力，當斷則斷，失敗了可以從頭再來，但如果你被俘了，根本不知道下場會如何，如果凱特王國永遠不放你回去怎麼辦？」
「可惡。」伯萊拉達回頭，看見白敏已經繞到了第二隊的陣後，他一咬牙，喝道：「撤退。」
因為視線的關係，第二隊的疾風弓騎根本不知道第一小隊發生的情況。他們在村子的另一邊，正在拋射著火箭，而後者的風系術者，則對火箭使用了風力導標，讓箭矢飛得更遠。
灰石村大多數的房子都是草房，兩波火箭雨，就讓大多數房子都燃燒起來，好在灰石村是傭兵村莊，裡面的人對於戰爭不算陌生，在第一波箭雨來的時候，很多人就已經向上爬，撤到了山林裡，只有落後的寥寥十數人受了輕傷。
巴爾夫等六人衝進村莊裡，忍著火勢，挨家挨戶尋找落單的人，還真讓他們找了十幾人，其中有一個就是二叔。他臉上似乎帶著羞愧：「是陳賢頌閣下讓你們來的？」
「主人和白敏女人都下了這樣的命令。」巴爾夫將老人背了起來，然後使勁往山上跑，周圍的火勢越來越大。
疾風弓騎第二小隊的臨時隊長看著山上的情形，嘿嘿笑著說道：「繼續，不要停，再加把勁，把他們全趕到山上去，然後我們就可以進去拿些自己喜歡的東西了。」
這時候，他似乎聽到後方傳來快疾但是相當沉重的聲音，臨時小隊長疑惑地回過頭，兩秒後，他恐懼地尖叫起來：「規避，全體規避……」
快速旋轉著的紅色樹冠輕鬆地將騎兵陣切成兩斷，又是一條鮮艷的紅色道路。看到袍澤血肉模糊的屍體，第二小隊的士氣在一瞬間就崩潰了，士兵們四處光散，白敏沒有追擊他們，她扔下手中的大樹，樹冠上的樹葉不知何時已經全部掉光，只剩下一些比較堅韌的枝條。
血漿一點一滴從枝條上流下，彙集在條血流，和其它的血液匯合在一起，順著渠道流入水田之中，然後紅色慢慢暈開，擴大。即使很多年後，目睹過這次戰鬥人，每次吃到水田產出的稻米時，總感覺到有一股無法洗去的血腥味在內。
「目標再變更。」白敏看著遠處的煙塵，緩緩飄了起來：「執行斬首行動。」
「那個女人是魔鬼。」伯萊拉達在奔馳的馬上，仰天悲吼：「太陽神，你為什麼要允許這樣可怕的生物出現在我的眼前，為什麼要允許這樣的生物顧在於世上，為什麼！」
湯姆森現在科於感覺到全身發軟，他參加過大規模的軍團戰爭，見過無數的死人，殘缺不明的屍首，即使面對著數倍於己方的敵人，他也從來沒有害怕過，但今天，他知道了什麼是恐懼。
「回到利達亞，我要向領主辭去軍務，返回老家找個婆娘結婚，安安穩穩過日子。」湯姆森看了一眼旁邊不遠處，仰天怒吼的上司，他搖了搖頭，彷彿這樣可以甩開他心中的恐懼：「戰爭，不是我們這種弱者可以參與的遊戲。」
出來的時候，有三百騎的疾風弓騎，但現在，滿打滿算不足六十人。所有人都在拚命地鞭打自己的愛馬。快，還要再快一些，越早逃離凱特王國越好。
可沒過多久，伯萊拉達和湯姆森臉色同時一變，他們感覺到身後一股強大的元素力量尾隨而來，回頭一看，遠處天空中出現一個黑點。
「是她，是那個女人！那個魔鬼追上來了。」伯萊拉達發出像是女人被非禮一樣的叫聲，臉上全是恐懼。
「跑，快跑。」湯姆森急得嗓子都快冒火了。
「上反元素箭矢，不能讓她飛過來。」
湯姆森答道：「沒有了，剛才就用完了。」反元素箭矢本來就是昂貴物品，這次他們每人帶了兩枝出來，已經是相當奢侈的軍備補給。
「怎麼辦，湯姆森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伯萊拉達還是真正意義上第一次上戰場，以前都是在後方觀看自己的父親和大哥如何指揮，以及戰鬥，從來沒見過父親和大哥戰敗的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前的情況。
「散開，大家分散逃跑。」湯姆森喊道：「閣下，你把軍官皮甲脫下來，快點。」
「哦。」伯萊拉達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湯姆森的意思。
「大家都把皮甲脫下來，分散，大家分成三隊，掩護伯萊拉達閣下離開。」在疾馳的戰馬上，湯姆森一邊發號施令，一邊將自己的盔甲脫下扔掉。
白敏在後方的空中，看著前邊的騎兵小隊分成了三個方向，她皺了一下眉頭，在空中停了下來。
「形體背影分析，氣味搜索……排除已知目標……檢測到複數形體相近的目標……啟用e8方程式對比法……確定目標方向，追擊。」
白敏追向最左邊的那支小騎兵隊。
伯萊拉達突然回過頭，看著身後的空中，他的嘴唇在顫抖：「她又追過來了。」
「那個女魔鬼有方法確定我們的身份。」湯姆森大吼道：「跑，大家使勁跑，我們還有希望。風翔技非常消耗體力，堅持，堅持，剛才她擊殺我們的袍澤時，已經使用相當多的力量，現在她也是強弩之末，堅持到她的體力消耗完為止，我們就勝利了。」
這是湯姆森心中微末的希望，也是伯萊拉達的希望，更是所有被追擊的騎兵心中的共同期望。
只是，太陽神注定沒有站在他們那一邊。白敏很快就咬到了騎兵隊的後方。十數個白熾光球砸在這二十幾人的小隊伍當中。強烈的連環爆炸掀飛了所有人的戰馬，伯萊拉達在疾速運動中被拋飛，然後落在草上上，摔滾了十幾米遠。
白敏飛下來，沒有理會其它人，抓著伯萊拉在賓右足踝，倒提著飄了起來，開始返回灰石村。
灰石村內，火光沖天。
陳賢頌用一塊布巾捂著鼻子，看著村民在救火。他數次想上次幫忙，但都被巴爾夫和其它六個傭兵攔了下來，就算陳賢頌「命令」他們讓開，六人也是死死堅持，抗命不從。
灰石村外血流成河，陳賢頌看了一眼，臉色就變得慘白。他說道：「救完火後，你們組織人手去下面把他們的屍體都好好安葬了，能救的盡量救過來。瑞恩……」
「屬下在這裡。」瑞恩跑了過來，臉上被煙火薰得一片漆黑。
「你帶上足夠的人手，緊急趕到黑土城，購買足夠的糧食，棉衣，藥物，越多越好，不用幫我省錢。」陳賢頌想了一會，說道：「另外，再去通知領主府的佛爾德，讓他過來接收俘虜。對了，我記得書籍上記載過，如果有大量的人和動物死亡，如果不盡快處理屍體，很容易釀成瘟疫。你還要多買些石灰回來。」
「是，我這就去處理。」瑞恩抹了一把臉，急急匆匆地離開了。
這時候，巴爾夫說道：「主人，白敏女士回來了。」
張浩看向空中，果然有一個黑點。
白敏飄了下來，將手中倒提著的人扔在了地上。
伯萊拉達鼻青臉腫，陳賢頌看著他，好奇地問道：「這傢伙是誰。」
「敵軍的指揮官。」白敏回答。
陳賢頌一聽，怒火就湧了上來，他衝過去一腳踢在伯萊拉達的小腹上，但後者可是久經鍛煉戰者，腹肌至少有十二塊，陳賢頌這一腳踢過去，不但沒有傷到對方，反而還把自己的腳尖震得發痛。
「立花刺這些害人貨。」陳賢頌相當不岔：「和烏瓦王國的戰爭打就打了，怎麼老愛找其它國家平民的麻煩……」這時候，他突然發現周圍的氣氛好像有些不對勁。
「你們怎麼了？」陳賢頌看著周圍六個護衛。
巴爾夫艱難地笑了一下，眼光閃爍，躲藏不定：「我們沒有什麼，主人。」
「他們是在怕我。」白敏突然說道，她的視線掃過六人：「你們去幫忙救火吧，小頌的安全交給我就行了。」
六個如得大赦，連忙腳不沾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