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人性本質 第49章：君臨天下 文 / 禾豐浪
第49章：君臨天下
看著這名香出匣不凡，眾人目光俱注視，杜若蘭不禁悄然問吳得志：「這香會是我們要尋找的名香嗎？或者說，名香功用，俱是一樣的嗎？」在她心目中，吳得志已儼然成為她***之行的指路人，雖然有時也給點苦頭他吃，可是對於香道，杜若蘭還是乖乖聽從他的。
「先別急著下結論，好好聞香吧。你領會得到香味，自然其香也為你所用。反之，再珍貴香材，也無徒勞無功。」吳得志輕輕地提點她，杜若蘭懵然，一時不明所以：「什麼意思，你別tnnd給我打坐說禪，話整得像個和尚似的。」
吳得志沒好氣地說：「杜姐，意思就是說，即使站在你面前的是帥哥，哪怕再帥，可他不是你的那盆菜。對你就是沒有用的，明白嗎？」「那這個道理對男人是不是一樣適用？」「不適合，因為對男人來說，只要是漂亮的女人，哪一款都是一樣的，可以多多益善。」
「……」自然，吳得志少不免了又挨了一記重拳。「請專注了，松山內造家元在點香。」高橋小津子在提示，也許是為了顯示在香道方面的權威，松山內造開始一邊熏香一邊講解了。高橋亦步亦趨地跟譯，一絲不苟。吳得志知道高橋津子美意，自是不敢隨意。
「松山內造家元說，***香道與一般的薰香、線香不同，首次取用的香材主要為沉香。***每年從東南亞進口約30噸沉香木。據說5毫米見方的沉香木薄片就要1000日元。其燻熱方式是通過銀葉即雲母片來導熱，從而做到出香而不出煙，只讓香之成分升騰。如此氣味方為純正，從而達到嗅覺和精神上的享受！」
松山內造家元說完，手法翻飛，如同魔術。不一會兒，香爐上的香氣氳氤，像氣魂精靈籠罩於上。高橋津子趕緊說道：「***香道會上，講究寧靜、寂空境界。所以必以靜息為主，以下的時間，就是輪流品香。以香德修身，參悟真義，提高個人的精神境界。」
這樣，松山內造家元先是以高橋津子為示範，將香爐置於左手，按逆時針轉，用右手輕蓋其口，鼻子前湊，在虎口處即大拇指與食指之間嗅聞。如是者三，然後再傳至下一位客人。高橋津子依樣聞完之後，又將之傳給得志。
吳得志本來就是有所瞭解，所以也鎮如自若地嫻熟聞香。只覺開始嗅聞有一股奶香品，細細品味。再聞一次，發現此時已是味道有所轉化，先是一點點苦澀但很快隨之變為甘甜，氣味有如仙鶴在舌尖上起舞，忘然自我。
最後，第三聞，仿如仙鶴已逝飛，但是留下的餘香卻是絕響不斷，耐人尋味。這真不愧為名香，想來必是***香道中最高等級伽羅香無穎。吳得志聞後，依法將香爐傳給杜若蘭。若蘭也是心細，早就將步驟銘記於心，所以品香姿式也是毫無破綻。
反而她聞香的風姿優雅舒緩，猶似天鵝。姿態之美，讓在場的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香爐傳到渡邊老人那邊，再經六位和服少女之後，傳回到松山內造那裡。松山內造品香完畢，手揮一揮，早就有一名和服少女將精緻的香帖遞到各人座前。
吳得志雖然不懂日文，可是一些相似漢字還算認識。加上對香帖格式的瞭解，明白上面不過是列明日期，參與香會人員名字，以及所品香之名目。最後，最重要的一項，就是客人寫下品香心得了。「這玩意怎麼寫？虧你還能像豬一樣樂意。」杜若蘭捅了一***邊的吳得志，好像女生在考數理題，想讓男生給個提示似的。
「杜姐，這叫坐禪，禪定而後動，這樣才能將剛才所品香的感覺最深刻最貼切地寫出來！」吳得志這傢伙果然沒有說錯。杜若蘭看到，渡邊先生和松山內造彷彿是在禪定了一般，高橋津子也是如處兔般默不作聲，看來每人都要完成自己的「功課」了。「可是我最怕寫作文了啊！」杜若蘭愁眉苦臉，不得不硬著頭皮向吳得志求援。
吳得志悄聲道：「這很簡單。你喜歡就寫一字，兩字足矣。想想你聞香時感受到的意象嘛。」杜若蘭應諾。全場一片靜默，就像是處在寂靜的山谷之中一樣。杜若蘭忽如感受到一片清涼愜意，心境大好。所有的煩惱：尋香、體臭和感情糾葛全都消失了！
於是，她微睜開了眼，提筆寫下了一個字：空。等她留意周圍的時候，發覺大家都已經寫好了自己的香帖，正襟以待，準備交流心得。而更讓她驚呆的是，只見在香席那另一側，不知何時，已豎架起一件華麗的和服。
那件和服象櫻花一樣綻放在大家面前，比起那六位少女的和服更是奪目不已，美不勝收。再細察一下，只覺那和服下面，傳來隱隱約約的香氣，豈不就是剛才所聞的名香嗎？難道聞香的香爐已移在和服下面？
「***每年三四月份的氣候很濕潮，所以每個地方都不得不抓緊時間烘乾衣服。」吳得志笑瞇瞇地說道，望著杜若蘭疑惑的神情，高橋津子解釋說道：「這是和服薰香。也是本次香道表演的內容之一。」
「靠，原來如此！」杜若蘭恍然大悟，原來吳得志作弄自己。「***用香薰衣服已有1000多年的歷史，起初是為了防止惡臭和防蟲，後來又產生了香袋等裝飾物。這些其實都是從中國隨香道傳來。不過，我們***先人加以發揚改良和保持傳統而已。」
高橋津子繼續說道，無不讓吳得志和杜若蘭感到汗顏。「和服薰香也有一定程式。一般採用的是各種香料製成的混合香，不過這次松山內造家元使用鎮派之香，尚屬首次。當薰香點燃之後，先將可開合的支架置於爐上，然後由數名香道演習者將和服托起，再由主持人將和服覆蓋其上，讓香氣移於和服之上。」
「這些就在剛才大家默念思索如何寫香帖的時候，我們的和服少女就已經做好。薰香雖然看似簡單，但也絕不能隨意為之。如何在一定程式下把和服充分伸展，給人以美感，這也需要多次演練，通常還以折扇置於一旁起裝飾作用。」
聽著高橋津子的講解，看著鮮艷奪目的和服在名香的烘托下，猶如展翅的仙鶴，更加能觸動那一份心中的美感。「杜若蘭小姐，這次香道表演是我們為你精心而設。希望到時你一定要接受！」高橋津子一臉虔誠地道。
杜若蘭還沒有會意過來。此時，松山內造家元已是急切地想知道吳得志到底在香帖上寫了什麼。「得志君，松山內造家元很想向你學習，請你將香帖展示出來給大家看吧！」高橋津子呼喚道，得志於是將香帖捧出。
「得志君在香帖上寫的是：寺、船兩字。」高橋津子讀著得志的香帖，念給大家聽。「哦，請問是什麼意思呢？」松山內造家元依然顯得很客氣的樣子，但神情之間已掠過了一絲如釋重負之感。他感到最強大的敵人已遠離而去。
「我聞到這香味，淳厚而至，逸興而去。除了感到濃重的寂靜之意外，更有一種幽谷之中，心曠神怡之感。由此我想到了我國古代詩人張繼的名詩：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這是意韻濃郁之作，空靈幽曠。是以香帖以寺船為題。」
當吳得志說完，所有人都發出會心的點頭。吳得志認為，***香道固然獨步世界，可是還是源自中國而來。自己的借香帖為題，以名詩喻之，從而將中國古文化的深厚底蘊顯露出來，也算是一種無聲的宣示。
所幸，大家都能理解自己所說的意思。總算沒丟中國香水師有為青年這個名頭。「呵呵，不錯不錯。得志先生作為首次見識香道，就能會心悟道，闡發出一番見解。實在難得難得啊！」松山內造家元發出朗朗笑聲，愈加意氣風發起來。
接著他又問了杜若蘭的香帖。杜若蘭出示一個「空」字，松山內造自然也能理解。不過，他再無讚賞之詞，而是沉吟再三，似是推敲。吳得志禁不住追問了。因為他知道松山內造家元這人骨子帶著傲慢，先前表現，已顯示其好勝之心。
所以，他越是如此造作矯情，必有目的。「不知松山內造家元所題的香帖是何字？我們很希望能見識一下家元風采。」吳得志的話似乎撓到松山內造的癢處，他似愁實喜，卻故作為難地說道：「艾呀，我其實還沒有想好，剛才下筆寫下了一字，但是又怕字達意，當場出醜。不過，既然客人要求，我就見笑了！」
松山內造隨之手一揚，以君臨天下的王者氣勢，香帖飄然而至，飛落至吳得志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