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人性本質 第43章：瘋狂之舉 文 / 禾豐浪
第43章：瘋狂之舉
「杜天聞言大驚，如遭晴天霹靂！杜天遲疑，關丁又發下狠話：還不走？可笑啊。你犯下大錯而懵然不知。傷害弱小心靈，徒添愛人之恨，千古之恨難以泯滅，看你如何補償！關丁說完，仰天長歎，慘然而笑，直慷慨進入比香之室。」
杜若蘭說罷，嬌喘吁吁。吳得志大驚，驚叫：「原來杜天才是你的親爺爺？！」杜若蘭繼續沉浸那憂傷的家世故事之中，仿如嗚咽之河，汩汩不已！「可歎的是，杜天自恃過高，心怕這是關丁的狡猾之言，他幾欲想往比香室進去，又擔心關丁之話屬實。在幾度躇躊徘徊之下，他才急急趕去我奶奶家，但大錯注下無法挽回！」
「等杜天到我奶奶家時，已是人去室空，全無蹤影。在他返回比香地點的時候，倭寇上下大亂，一片驚慌失措。杜天到密室一看，中田少將和多名軍官部下，盡皆暴斃！原來，關丁名為比香，實際以死相搏，在線香之中摻入劇毒，煙香瀰漫，從容含笑，與敵周旋，最終同歸於盡！」
杜若蘭說完，眼裡已噙滿眼淚。吳得志也兀自感動不已。腦海中，出現著那樣的畫面：遙望一代香界前輩，憑著決心，寓殺機之比香之中，待鬼子狂笑自詡魔高一丈，東亞病夫不陷一擊之際，殊不知死神已臨！
關丁獨自慷慨就義，殺身成仁，憑一己之力將敵***小頭目一舉殲滅。談笑之間，羽扇綸巾，檣櫓灰飛煙滅。那是何等氣概與豪邁！原來，國仇家恨之際，香道不是奢靡無用之物，而是殺敵利器。香弘正氣，道深大焉！
「關丁英雄精神可嘉，可是難道他不顧及妻兒，甘心送死嗎？」吳得志敬佩之餘，又有點痛心疾首。杜若蘭眼眶仍閃閃淚花，深沉地說道：「關丁並不是不負責任的男人，只是國仇家恨，大敵當前，如弦在箭，不得不發！」
「他在進行這個比香計劃之前，已做好籌謀。當時敵後抗戰風起雲湧，關丁恨自己區區一個香師，無力殺敵報國。正當關丁奪香發韌，他才想到了這樣的一個捨生取義之計。他與當地抗日東江縱隊聯繫好，待他以比香為名、盡殲敵首之際，就是游擊隊大舉進攻反擊之時。所以，關丁不是憑一時之氣，魯莽行動的，而是深思熟思，痛苦決定的結果。」
「也就是說，關丁在進香室之前特意跟杜天說的話，是有深意的？」吳得志恍然起來。杜若蘭帶著深深的哀傷，訴說上代的恩怨情仇：「在關丁歷經千辛萬苦得香回來之時，我奶奶實在不忍心再瞞丈夫。她說與關丁回鄉之時，才發覺和杜天上海已暗結胎珠，留下孽緣。」
「在洞房花燭之夜，我奶奶沒敢告訴關丁實情。但是，另一方面，她感到關丁對她的真切情意，實不想與杜天有任何瓜葛，所以甘願承受苦果，自陳一切。關丁對於妻子的坦白，完全接受。他說會將孩兒視同己出，保證不會計較前嫌。希望將杜天從兩人之間從此消失！」
「可惜的是，天意弄人，杜天又再度出現，而且犯下更不可原諒的彌天大錯。縱是如此，關丁仍是大度寬恕杜天，不想讓他枉送性命。所以，才有在比香之前，表面痛斥實為陳述之舉。他的目的，其實是有認親托孤之意，希望杜天回頭是岸，日後照顧我奶奶母子倆。」
「同時，又是智激之計，好逼得杜天不顧一切回到我奶奶家追問真相，從而避免進入香室，斷送性命。待關丁犧牲之後，杜天方始明白，關丁實言相告，只為支走他，以免受累。至於讓他後悔云云，只是臨終警語，催他猛醒！」
「關丁真的是敦厚之人，義薄雲天！」吳得志慷歎不已。「那杜天為什麼沒有找到你奶奶呢？」吳得志問。杜若蘭歎氣：「因為杜天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嘛。他疑心有詐，所以猶豫再三才動身，結果，我奶奶早在抗日義士的安排下，匆匆離開了。至此兩人緣分已斷，從此再無相見！」
「當然，也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你奶奶性情剛烈，明知道關丁慷慨赴義，所以也不肯從此靠杜丁接濟。也就是代表說，你奶奶一輩子也不會原諒杜天。」吳得志分析道。杜若蘭點點頭：「沒錯，我奶奶從此沒有再提過杜天此人。」
「杜天後來怎麼樣？你爸爸後來沒有找到他嗎？還有那歸龍沉香的下落呢？」吳得志對一連串的疑問好奇不已。「那天，杜天追悔不及，發瘋在去追趕我奶奶，自然不見蹤影。而當日華南的東江縱隊游擊隊果然依約，對駐廣州日軍發起總攻擊。日軍由於中田猝死，其餘大小軍官也受香身亡。所以群龍無首，一舉被殲。但是，歸龍沉香也從此下落不明。」
吳得志聽著杜若蘭追溯往事，不禁一陣唏噓：「真是可惜，絕世名香，隨著一縷英魂，隨風而逝。而曾是香學之才的杜天，也因為一時之氣，沖昏頭腦，鑄成大錯。等到明白之時，已是幡然莫及！香道奇傳如此，有比這更催人下淚乎？沒想到，你家與香道的淵源竟這麼深！」
杜若蘭幽幽地說道：「關于歸龍沉香的傳說很多。據說它被一名***小兵偷偷藏著，投降戰後將它帶回***。但是，我多次到過***，也沒聽聞此香重現；也有的說，因為陷於戰火之中，歸龍已萬劫不復，世上無人能再識名香。至於杜天，也有人說他追尋我奶奶母子不獲，從此浪跡天涯，最後隨國共戰事爆發，流落台灣，客死異鄉……」
「總之，我奶奶都不願被別人提起這段往事。我爸爸也從沒對我說過這些，雖然他沒患臭疾。但他也一直視關丁為親生父親，杜天為異類。直到我臭疾重現之後，我爸爸才沉痛地將家世告訴給我聽，並說這只能是天意！」
「因為一切都是杜天的錯，也就是我的親生爺爺。他自己鑄下的罪孽，終於又報復在自己的孫女兒身上了。老爸為此唉聲歎氣，說對不起我。但是我並不迷信什麼孽果報應，我只相信憑著努力，可以將身上臭患去除，從而也將家族的不光彩歷史，劃上一個句號！」
杜若蘭感懷盡抒，吳得志不覺動情地道：「若蘭姐，你身上的臭味一定會消失的。請你相信我。」杜若蘭苦笑一下：「少來了。你是香才天才，可又偏偏有臭盲之症。不能對症下藥，你怎麼為我治療？」吳得志一覺，頓時語噎。
老實說，聽了杜若蘭的講述，他也沒有把握能治癒此症。畢竟，百年奇臭之症，究竟是詛咒般的報應，還是隔代遺傳？抑或僅僅是心理陰影……這些他都不敢妄下判斷。唯一他確定的，那就是承載家族歷史負荷的杜若蘭實在太沉重了。沉重得連一次正經的戀愛也沒有！
「杜姐，我不是一時之氣說的。氣味之道，既有相輔相承，又有互相克制。既然我們已經知道那歸龍名香能很好地克制臭患，只要我們找到相同的沉香成份，就能有把握治療。」吳得志說出自己的想法。
可杜若蘭搖搖頭：「歸龍是千年之物，所包含的不僅是香分之精華，更重要的是千年靈氣，尋常之物難以企同！更不用說，現代的仿製香氣成份了。」吳得志凝眉，這不是他沒有想到。珍貴之物自有珍貴的道理。
「咦，若蘭，你不是求教過渡邊先生嗎？你有沒有想過去***，興許他能指點迷津！」杜若蘭聽了身子竟哆嗦了一下，神情古怪，莫明所以。不知不覺中，她的手竟掐在吳得志的手臂上了，讓他隱隱生痛。
吳得志正奇怪，杜若蘭卻終發出幽幽之語，讓他難以忘懷：「我不是不想去***。可是，萬一打破了這種平衡我也許會失落更多！因為，我想到的是，雖然全世界所有人都視我臭不可聞，可是唯一你卻能完全接近我。我怕去了***之後，就會失去這種美好的感覺！」
吳得志不知如何說服，眼前的杜若蘭竟是擔心自己治癒之後，會讓自己成為普通的女人，也就不再是「唯一」的女人。只有他才能擁有親近她的權利。這就是杜若蘭對自己的款款情深，縱然這要背負終生不愈的代價！
「傻瓜！」吳得志只好罵她：「沒有一個女人會像你這樣，寧願想當個臭女人！」「你覺得我的想法瘋了嗎？還是太幼稚？你先不用管我，我倒是要問問，你是否願意充當這一個角色——一個唯一可以接近我的男人？」杜若蘭反問，充滿疑惑，又語帶蜜意。
杜若蘭說完，合眼屏息，像是要平靜一下剛才的大膽之言。可是，那胸前起伏，氣息難平，吳得志分明感到她身上炙熱的力量！這是很好的暗示，不言自喻。月光、美人，傾抒心事，懷中安酣，如今更是大膽直露芳心……
一切最浪漫不過！吳得志知道，一旦吻下去，就可以上演最為激動最甘醇的瘋狂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