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緋色陷阱 第30章：關門弟子 文 / 禾豐浪
第30章：關門弟子
吳得志倏然激動，像忘記比試，只顧忘情讚歎：「這實在太美妙，這個香氣圖不僅將香水用視覺形式表現出來，更是將它內在流動變化的過程展示出來。這是多麼了不起的發明，香水師多年夢寐以求的奢望。可是，賈巴爾居然能做到了，果然不愧是卡氏大師弟子！」
「賈巴爾大師確是厲害！」「這是人類史偉大的發明，也是香水界的福音。」「無與倫比，難怪西方香水界能統領當今潮流至今，人家靠的不光是藝術，還有科學。這才是香水的未來！」眾人們終於被懾服了，無不發出慨歎之語。
此刻在他們看來，賈巴爾雖是狂妄之人，可他也是巨人的化身。他的一舉一動，都可以將人治得妥妥貼貼，匍匐於其腳下！高橋津子望著渡邊總裁，他微仰而視，神情驚訝自不待言。然後，他閉上了眼睛，久久不肯睜開……
「那麼賈巴爾先生，請問三生之約的香氣相尚且如此完美，有目共睹。恰恰證明她是多麼出色的香水作品，你還認為她有需要改正的地方嗎？」場上有人地問道，顯然他是三生之約香水的崇拜者。完美的東西總需要不完美的觀點來打破平衡。
這是也是道出了大家的心聲。他們都很想知道，這位能將神秘隱於空中的香水如魔鬼般顯形的大師，究竟如何看待這款出色的香水作品。賈巴爾濃密的鬍子一揚，顯出飛揚跋扈的姿勢。這與其說他為人傲慢，倒不如說是他對香水鑒別能力方面的自信了。
「大凡傑出的香水，我們可以從三方面品鑒：一是氣味，氣味是香水的靈魂。香水征服顧客的，就是憑借香氣。然而，在香水表面之外看不出的東西，更能反映內在品質。那就是香水的內在美，香氣真相圖的用處就是完美地反映這方面的優劣長短來。」
賈巴爾向上一指，「大家看到，在我的香氣真相儀的照射下，三生之約的內在靈魂無所遁形。它雖然結構完美，符合傳統的三段香水味道結構，可是不要忘了：香水的主題是反映三生之約的愛情，什麼才是三生貫穿的愛情呢——輪迴。前世種下的因，是後世所結的果。」
「可是，三生之約所用的香料，在三段香氣的味調上，卻不能互相符合和體現出此種因果關係的傳承！因而，形式上不能完美地與主題相結合，這就是三生之約的最大失敗之處！」賈巴爾評定完畢，讓在場的人瞠目結舌！
他所說的道理，細細一味，確是無可挑剔。可是三生之約既然有如此缺點，為何大家沒有看出來呢？唯一的解釋是，只有擁有更高深的香水修養，還要有先進的科學武器，才能一矢中的，洞察天機！於是，賈巴爾後面的話，無論多凌厲，也就不讓人覺得盛凌人了：
「一款美妙的香水作品，並不是光靠主觀的感受，就能證明其好的。如果你們還抱著這種自欺欺人的想法，妄圖以為靠那種文明古國的優越感，才能欣賞到好香水的話。那就是坐井觀天了。香道？那只是適合老人坐在那裡互相吹捧，玄而又玄地自我陶醒罷了！」
賈巴爾的話，無疑是有所指的。猶如一把利劍，狠狠地戳中了渡邊先生高傲的頭顱。渡邊先生已睜開了眼，他可以接受完美的缺憾。但不能接受，這種缺憾是以推翻他引以為榮的香道方式為代價的。
只有象吳得志那樣通過香道的品香方式傳遞給他，才令他心平氣和接受。可是，當發現自己公司的得意之作，被人從另外的角度，以一種全面直觀的形式揭露出來的時候，那受到震撼的心情，就可想而知了。
相對而說，賈巴爾的方式和說法，都太粗暴太直接了。賈巴爾香水本領之強，強得又讓人無法接受！吳得志看到渡邊先生寂然的神情，突然感受到這位老人的神傷之外。香道是老人引以為榮的香氣之學。
而突然之間，出現了一個外來的陌生人，野蠻地告訴他，香道不是最先進的方式。也許，他的確是有過人之外。可是，他的方式至少不文明，不禮貌的。吳得志對他怒目而視。
「賈巴爾先生，既然擁有如此高明的鑒賞學問，那麼，你自己的的制香水平如何？我不很想說：其實有的人眼高手低，只會批評別人，可自己卻不會做出什麼！請你不要對我說，我能說出雞蛋的好壞，可不說明我就會下蛋的母雞！沒有托辭，因為你是大師卡斯帕羅瓦瓦努的五大徒弟之一！」
杜若蘭聲音響亮地還擊，她不能讓賈巴爾如此氣勢囂張下去，否則豈不壓了得志哥的風頭？這樣的話，就更難對付了。呃，呸，我為什麼叫那個死人頭叫得志哥呢？我還是他老闆耶！替他憂心這麼多？於是，杜若蘭又是挺胸一下，故意晃了晃，以示自己的威武存在。
面對杜若蘭的挑釁，賈巴爾就道：「哈哈，我正有此意！」他完全沒有怯意，反而饒興味，急不及待的樣子。杜若蘭發現低估了這個印度阿三了。「且慢！」唐俊卻突然阻止他說道。賈巴爾奇怪了，咧嘴大笑：「唐，你不想我展示一下神乎奇技的香水魔法嗎？」
唐俊笑了笑，說：「賈巴爾師兄先別忙，你忘記了嗎？你的對手吳得志還沒有所表現呢！」他打起如意算盤地獻計道：
「大家不要忘記，先前吳得志就是因為奉上了三道熏給渡邊先生聞了之後，才決定說要將三生之約代理權給他的。究竟他改制的三生之約香水，到底有何特別之處？大家還不得而知呢。」
唐俊的話，引起了大家的回味。吳得志三道香就能扭轉乾坤，讓德高望重的渡邊先生歎服為妙，改弦易轍，那是何等神奇，何等神秘！如今何不在香氣真相圖之下，大家看過明明白白？「提議得非常好！」馬上有人附和。
杜若蘭明白了唐俊的用心，他想借這個勢頭，用賈巴爾的方式，佔盡上風，以好好地教訓一下吳得志。畢竟，得志對香氣圖的認識如何，尚不得而知。這完全是在別人的地盤上跳舞！可是，唐俊提出詰問的時機實在太合適了。所以，誰也無以駁斥。
面對杜若蘭的擔憂之色，吳得志示意了一下，安慰她自己並不懼怕。然後，他將自己改良的三生之約香片，交給賈巴爾。賈巴爾嘿嘿一笑，說道：「中國人，你們玄乎虛渺的思想，經不起現實真理的推敲的。恐怕你的作品也會在香水真相圖現形之下，醜陋不堪吧。」
吳得志幽默地道：「我就怕你外國人看不懂中國人的香水圖！因為它可不像薄餅。」賈巴爾一下語結。開玩笑歸開玩笑，儘管吳得志一臉輕鬆，可是杜若蘭卻不由得更加緊張。在這個可怕的大鬍子印度阿三面前，大意不得！
只見香道侍女徐徐有序地將三片香依次放入了三個香爐之中。慢慢地，香氣散發出來。別的遠處賓客可能聞不到，但是，在香水真相儀之下，吳得志的三生之約香水圖果然慢慢現形了！吳得志的香水圖，與高橋津子先前的香水圖十分相似。
畢竟，這是成份大體一致之故。那三個「雲朵」依次緊密相連，一環扣一環，結構比之前的三生之約更為緊湊了。更不可思議的是，賈巴爾先前說到三生之約：前中調三味之間缺少因果相承關係，從而失去了三生之約的象徵意義。這美中不足的缺點，則完全沒有了。
從香雲圖來看，香氣層之間互有重疊，首尾相依。正是互相響應，環環相扣，因果關係秩序有然。這不是從形象上說明，完美地解決了賈巴爾所說的問題嗎？！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吳得志早就瞭解到三生之約這個缺憾，與賈巴爾英雄所見略同？
「得志君所對我三生之約香水的改良，實在太精彩了。」連高橋津子也情不自禁地讚歎：
「從香氣圖看來，三生之約前中後味之間，互相緊扣。從結構上看，更為穩定；從視覺上，又可以看出到因果之喻；從氣味上，又做到不失原味，卻讓味道轉換與傳遞更為滑暢，自然。但是，明明改動的很細微，卻能做出如此顯著效果。這是怎麼做到的呢？」
「是哦，快告訴我。你是怎麼想到的？難道你是偷看了賈巴爾先生的香氣真相圖，才想到這個三生之約缺點並成功改造的？」杜若蘭半認真半玩笑地說道，有意在唐俊面前示威，以表明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在香水真相圖現形之下，吳得志沒失威，反而證明他更棒！
吳得志笑了笑：「還記得你提醒過我嗎？風動、幡動，其實是心動。正是我想起了高橋津子對我所說過的話。我認為這句話源自佛門六祖慧能的典故，大有玄機之處。想想：風動、幡動、心動，皆是探究因果之辨。此中智慧見仁見智。我由此想到三生之約缺少因果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