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136章 出兵解圍 文 / 冷月寒劍
136章出兵解圍
姜神君大鬧刀劍盛會,此事不過幾日已然不脛而走。有說無極島與刀廬聯盟,已投靠東周。有說東周的仁秀帝重用邪道之人,是打算盡滅正道。又說仁秀帝乃天魔降世,實是給天下百姓帶來厄難。一而十,十而百,百再而千,原本很簡單的事,經過想像豐富的添加,已成了一樁匪夷所思的天大陰謀。
百姓們原本將信將疑,直道是秕言謬說,但十數日後,仁秀帝揮軍討伐西秦的消息,終於傳遍天下。周人雖然仇恨秦國,但無非限於忿怨,卻無滅其國的念頭。況且,東周建國至今八十餘年,前三十餘年,周太祖東征西討,開疆拓土。可而後四十餘年,宣德帝彰揚仁善,不喜刀兵,即便國境有戰事,也多以防禦為主。
故而周國上下雖然尚武,但四十餘年仁義道德日侵月蝕,卻無兵燹天下之心。這會,驟聞仁秀帝主動進攻西秦,不啻晴天霹靂,有點接受不了。只覺安穩生活,似乎就此失去。尤其半月後,仁秀帝大軍中計遭困,求援汴梁。東周百姓無不惶惶,生怕秦國雄師就此跟著敗軍打到汴梁。
樹影婆娑,風高雲淡,一處小懸瀑的角落,便是震北王府的日月軒。
這裡本是王府密室,此刻卻成了小石頭與眾人商榷大事之所。
不過如今密室的佈置很是現代化。中間擺一張加工後的橢圓形大桌,兩邊各坐六人,他和姜神君則面對面而坐。依他的說法,天羅無極結盟,不存在誰主誰副之說,是一種平等互助的關係。
除緊鄰圓桌的椅子外,考慮到將來或許人會變多,靠牆角周圍,又布一圈椅子,既可旁聽,又可參予會議。眾人對小石頭這樣的安排,均感滿意。尤其姜神君更認為他是夏族祖先天降當世的首領。在某些計劃的制定和實施上,姜神君多半以他馬首是瞻,沒半點異議。
小石頭目光熠熠,環顧眾人,道:「諸位,仁秀帝三十萬大軍遭圍,求援汴梁。今日朝會上,百官已議定由我領震北大營五萬鐵騎千里解圍,後面則有呂黔都督押運輜重糧草。你們看如何?」
默然半晌,奚方沉吟道:「王爺,此乃有人打算篡位。」
「篡位?」小石頭愕然。
一言激起千層浪,其餘人也均感詫異,惟有廣智微笑捋鬚,彷彿胸有成竹。
奚方道:「看廣智兄含笑不語,想必與我所慮相同,不如讓廣智兄為大伙細說其中原由。」廣智與他均有著旁人難及的縝密心思和超越常人的智慮謀算,伊始,二人尚有比較之心。可數次平分秋色下來,終於惺惺相惜,再無內爭,反而一心一意輔助小石頭。
廣智沒推卻,搖著鵝毛扇,正色道:「聖宗,記得宣德帝駕崩那會,仁秀帝為登大位,囚禁了威脅皇位的魯親王。之後沒多日,魯親王暴斃集秀宮,宣德帝子嗣便只剩他一人。此時,他中計被困,三十萬大軍無援無助,只怕那洛親王就有這心思了。」
「洛親王?」小石頭神色流露不信。洛親王司馬潤性子平和澹泊,與那真趙巖極像,素來喜愛吟詩唱賦,舞文弄墨。且與王妃花見羞兩情繾綣,含兒飴子,頗為恩愛。說他想要趁機篡奪大位,確實難以置信。
見其存疑,廣智為他剖析:「聖宗,世上之人皆有野心,只是現未現而已。想當年,洛親王原是嫡出,宣德帝卻是庶子,只是太祖突然駕崩,洛親王又正值襁褓,這皇位那是無論如何都輪不到他了。前時仁秀帝爭位,他雖力挺,可即位後,便被削了總營京師的軍權。裡面未嘗沒有玄故。而且那成家大少在汴梁時與洛親王可是親近得很,時常半夜私會。又據聞成家堡已投靠西秦太子,兩者之間若說沒有秘密,只怕誰也不會相信。」
小石頭略微點首,又半信半疑道:「那他們喚我救援仁秀帝,就算洛親王當了皇帝,萬一咱們大軍回城,他又能保住多少日子?不是自取滅亡麼?」他很難相信堂堂的東周洛親王居然會和敵國太子相勾結,秘密推翻周帝統治。
奚方笑道:「王爺,打仗皆賴輜重糧草,任你大軍數十萬,若無後勤支援,遲早煙消雲散。」
小石頭頷首,這古代如何行軍打仗,如何征殺戰場,他在前世也讀過許多史書,自然瞭解頗多。況且,數月裡又經奚方教導,固是再蠢,這點也是曉得的。思忖片刻,他道:「既是這樣,那咱們還不能全去,為保險計,總須留些人在汴梁,以防奸人作祟。」
「不錯!」廣智道:「聖宗,屬下的意思是,你率三萬鐵騎以及震北大營全體將官,再由奚先生從中統籌兼顧,出兵解圍。至於咱們這些人,就帶剩下的兩萬鐵騎,暗伏汴梁,一旦發現有人企圖篡位,便立時殺進皇宮,擒殺奸賊。」
小石頭一怔,道:「不妥不妥,洛親王想當皇帝,便讓他當去。他與咱們無冤無仇。反而那仁秀帝,我恨不能寢皮食肉,殺之而後快。」
「王爺,你想法雖善,但別人又何嘗會放你一馬。從洛親王圖謀篡位始,他可曾與你透過氣?由此可見,趙家的忠君名聲,令他不敢與你商榷。反賊們私議遣派震北大營救援仁秀帝,其意圖分明是想把你和仁秀帝一同盡誅。若亟盼他們放你一馬,或是與你攜手,就算你想,怕是反賊也不敢。畢竟趙家六十年的忠君報國之名,可非兒戲。」奚方出言勸戒,為他詳釋。
小石頭一愣,細細辨別,此言大大有理。心道,司馬潤想當皇帝,本來倒是無礙,可他設計坑害遠征大軍,牽連數十萬性命,卻不可視同兒戲。靜默餘裕,由衷喟歎:「唉……我不想害人,人偏想害我!世道奸險,可見一斑。」
聽他長吁短歎,牢騷滿腹,眾人只道他在殘酷現實前,有所頹喪,打起退堂鼓。卻見他霍然起身,慷慨振聲道:「諸位,既然滄海橫流,奸賊當道,咱們剷去便是,就照廣智說地辦。我就不信,咱們這兒有兩大軍師,還會輸了予他們?」
眾人聞言,憂心全釋,頓即哈哈大笑。
胡長老更是喜慰,樂不可支下,大肆拍起馬屁:「聖宗這話說得對極。憑天羅無極的實力,那些兔崽子們簡直是找死。」
這話說出,笑聲堪息,又是一陣轟然。
小石頭豪情萬丈,昂然道:「胡長老說得好,男兒大丈夫自該飲馬天下。這紛亂世道,便由咱們來滌瑕蕩垢,還它朗朗乾坤。」他想起前世裡看那玄幻小說,都說主角如何如何,沒這機緣倒也罷了,現下我不好生把握,豈非褻瀆天命?
一時間,雄心陡起,尋思著,無論如何都要搏一搏,免得親近之人總遭奸徒陷害。自己卻偏偏無能為力。
數日後,天氣晴朗,萬里無雲。
碧空下,寒風蕭瑟,旌旗飄舞。
遙望汴梁西城外,五萬鐵騎密密麻麻,如玄色汪洋,無窮無盡。走近再望,居然靜默無聲,針落聲聞。每一匹高頭大馬上,均坐著一位剽悍威武,全副黑色甲冑的騎士,森嚴肅穆,氣勢凜然。
小石頭騎一匹黑馬,那馬鳳臆龍鬐,鐵骨峻峭,一看便屬稀世名馬。手上提著趙家神兵日月刃,粗若鴨蛋的刀柄上雋著細小的魚鱗狀花紋,在日暉下晶晶閃閃,稍一翻轉,森寒刀芒刺得人眉心生疼,止不住身軀怯抖。尤其那件金光閃爍的烜煚神甲,更顯他威武不群,英姿煥發。
左右兩側伴著一臉沉重的楚虞和軒眉直樂的孟光,身後是臉白無須,飄逸瀟灑的奚方。
城門下,洛親王為首的眾多官員。一個個滿臉慇勤,潸潸相送。
小石頭此刻知道司馬潤的算計,已是極力忍耐。若時辰再長,保不定發作出來。索性人不下馬,朝他們微一拱手,揚聲道:「諸位,不勞遠送,請回罷!」說著,引馬旋身,手中日月刃向天一舉,大喝一聲:「出發。」聲若裂雲,直衝霄漢。
震得洛親王無由地退了一步,面上微露驚恐之色。
小石頭拽著馬韁一緊一鬆,大黑馬當先疾衝,似黑電急掣,向前奔去。回頭遙望,卻見一綠衫姑娘俏生生地在城頭迎風而立,那正是留蘭郡主。同時,他還感覺到另兩雙秀麗眼眸,也盯著自己。內心莫名感觸,心想,我何嘗又想鳳泊鸞漂,愛侶分散,實在是選擇艱難,世事多變。
唉……長吸一氣,揮去雜緒。
與此同時,一聲嘹亮越空的雕鳴急傳而來。
抬頭凝望,澄藍碧空上飄著一朵金色巨雲,悠悠蕩蕩,遮住散發萬丈金芒的太陽。瞬間,竟讓人有天黑垂暮,烏雲壓頂之感。眼眸聚神,兩道精光直射天穹。小禽正優雅地在天穹翱翔,它輕輕舒展雙翅,仿如垂天之雲,遮天蔽日。大若山丘的身軀乘著旋風,扶搖直上,絕雲氣,振八荒,氣衝霄漢,儀態萬方。
眼簾入此一幕,只覺意氣昂揚,情不自禁地一聲長嘯,適才的柔腸千轉,鬱悶懊惱,頓然悉數拋盡,此刻縱有人喚自己去九天攬月似也不費吹灰。
胸中豪情蕩溢。
五萬玄色鐵騎像一股黑色的鋼鐵奔流,逕往深沉渾厚的西北大地急速流淌,只是中間悄悄分了兩萬另去歧途。
長安東南有一天然屏障——藍田。它背靠秦嶺,南望平原,地勢險要,關隘重重,同時也是周軍通往長安的最後一道防線。秦嶺支脈流峪飛峽,山巒疊嶂,溝壑錯落。這裡原本是無人區域,向是野獸們的天堂。可十數日前,卻被幾十萬人類佔據。
順斜陽灑落,一處谷地裡,戰旗破碎,屍骨堆積,凝血成膏,戰後的咆哮聲似乎還在谷口迴響。再往谷底走去,但見原是肌腱雄勃的戰馬,此刻病體瘦軀,顫崴著站不起來,只能弱弱地臥倒在地。
周圍三三倆倆地圍著不少兵士,放眼看去,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盡頭。但湊近看了,卻是面黃肌瘦,衣閃襤褸,有的躲在樹後,有的臥在石下,借此閃避寒風。這麼大群士兵正是遠征西秦的周軍,不過此時早已失去了起先的昂揚士氣,餘下的惟有沮喪和人困馬乏的窘境。
在谷地東南有一方平台,上面紮著大大的明黃色御帳。周圍數百名御林軍執戈拿盾,儘管多日未進食物,依然風骨不改,站得堅挺筆直。
過不多會,帳內傳來一聲咳嗽,面色晦敗的仁秀帝由裡走出,看看上空的藍天,內心一陣絞痛。再望望滿眼的敗兵,更覺頹喪。月前,三十餘萬精銳大軍,雄糾氣昂,浩浩蕩蕩,攻伐內亂不休的西秦。一路上勢如破竹,只費旬日便連奪長安東南的十餘道險關要隘,兵鋒直逼長安。
那時,當真是躊躇滿志,意氣風發。
殊不知,在爭奪長安東南屏障藍田時,卻遭秦將雷嘯岳十萬大劍兵襲營。潰退余,又逢西秦兩位皇子近四十萬的聯合大軍。於是慌不擇路,躲進了這個敵方早已布好的陷阱——流峪飛峽。
想著,想著,不由怨恨起了自己,為何要那麼野心勃勃?又想起自己的咳嗽症狀,內心愈發鬱悶。本道服了小石頭進獻的靈丹,這糾纏己身數十年的病根子該是剷除了。不料,打勝仗時倒沒什麼,自遭埋伏,陷困深谷,這咳嗽便再沒停過。而且,最可恨的是,由於有聖品傷藥,此趟伐秦,為求速度故,竟沒帶一名御醫。
「皇上,你醒了?」始終守衛御帳的鄭恩見皇帝出帳,登時上前行禮。
「嗯!」仁秀帝點點頭,心裡依舊思潮起伏,憶起那日潰敗,倘非八萬雁翎軍為自己斷後,怕是一潰千里,就此被秦軍打到汴梁也不定。說來說去,大周承安數十年,少動兵戈,固然戰士英勇,但一遇敗仗,便立時現出原形了。
他道:「鄭將軍,你也辛苦了。先去歇息下罷!」此刻,仁秀帝只相信鄭恩,其餘兵將思起就覺惱火。平日裡阿諛拍馬,諂媚連連,那是不遺餘力,而今逢了敗仗,卻是人人歪焉,個個耷拉著腦袋,再無起初出征時的壯揚鬥志。
鄭恩憨笑道:「皇上,末將不累,精神好得很。」
仁秀帝朝他看看,見他大眼炯炯,神采煥發,儘管衣甲上有些髒污,卻不減勃勃生氣。愕思,這傢伙昨晚難道沒守夜?居然比朕還要抖擻得多。此時,皇帝落難,不比原先。壓下心中疑惑,和聲道:「鄭將軍公忠報國,不畏辛勞,朕甚慰之。」
鄭恩道:「應該的,皇上待我好,我自然要對皇上好。」
仁秀帝笑笑,這話中意,儘管樸實,卻比以往那些辭藻華麗的諛言美妙百倍。想起目下困境,笑容倏失,唉聲道:「也不知李將軍有沒突出重圍?怎麼援兵還沒到?」
鄭恩道:「那日末將親送李將軍出圍,然後再殺回谷裡。相信援兵很快會到,皇上無須擔心。」
「但願如此!」仁秀帝苦惱地應了一句,又道:「鄭將軍,陪朕去看看士兵,他們也辛苦了。」
「遵命!」鄭恩恭謹彎身,隨即,喜不自禁跟著仁秀帝走下平台。他原就想讓皇帝親去鼓舞士氣,此刻,不待己言,皇帝已然想及,倒是免了他的口舌工夫。
流峪飛峽西二十里,有座普化寺,供奉的自是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佛寺沿小山而築,將山包於殿宇之後。此刻,山前層層疊疊地圍著十餘萬大軍。不過煞為古怪的是,這些軍士明顯分成兩派。左首為白領黃甲,右首為綠領黃甲。
兩方軍士時而怒目,時而嗔對,宛若見了敵軍。
沿山階往上,穿過寺門,是一所曠闊的廣場,恰與大雄寶殿連成一片。廣場上站著不少人,均是渾身甲冑的將軍,其間有三人較為突出。中一位,三縷灰須,面相清矍。小石頭若來,必然知道,正是儒將風範的西秦天策大將軍雷嘯岳;左側一人著金色柳葉甲,年約三十,貌相敦厚,不過戾氣兀現,仿似遇著什麼氣怒之事。
右首的著明黃色戰袍,胸前尚雋一條五爪金龍,猙獰威猛。但本人閑雅俊秀,斯文得很。此刻正慷慨激昂地說著:「雷將軍,既然周軍被圍,你不調兵遣將盡誅他們,卻到這來做甚?難道,你也想幫助這無用的廢物麼?」他指指左側一人。
左側那人,聞言之餘,拔劍出鞘,怒不可遏地道:「符譽,你敢罵本太子為廢物,我先殺了你再說?」他身後數位武將頓時拉住。有的勸道,「太子爺,大敵當前,先攘外再說。」
那人倒是聽得進意見,怒哼一聲,回劍入鞘,慍聲道:「符譽,說話要懂禮儀,我好壞是當今太子,你不尊我那也罷了,竟喚我廢物?莫非這便是你十數年知書達禮的結果?」
符譽嘿嘿冷笑數聲,陰陽怪氣道:「太子?符光,本王告訴你,除了你的心腹外,沒人當你是太子。你這個只知貪污納垢,重用奸小的豬頭,豈有資格當大秦的太子。說出去,你不嫌丟人,本王都替你著急。」
符光神色急變,剛想反駁,雷嘯岳及時阻止道:「二位皇子,先聽末將說一下前線戰報怎樣?」
「你說!」二人同時應道,接著互瞪一眼,又各嗤之以鼻。一副勢同水火,生死不容的決裂之態。
雷嘯岳心頭苦笑,向二人行了一禮,道:「兩位皇子,末將得報,東周已然派出援軍,領軍人是新任震北王趙巖。」
「趙巖?他是個什麼東西?」西秦大皇子符光問道。
符譽嘿嘿一笑,道:「他可不是什麼東西,他是東周名將趙烈的兒子。雖然傳言說他不善兵事,但常言道,虎父無犬子,咱們還是小心些得好。」說話時,眼神瞥著符光,顯然鄙夷他不諳軍務,又不懂世事。
雷嘯岳輕輕頷首,道:「正是。若他真無半點本事,東周官員決計不會遣他領軍。」
符光不耐道:「好了,好了,知道他厲害就是。雷將軍,那流峪飛峽裡圍著二十多萬周軍,峽外卻有大秦雄師五十萬,本太子不明白的是,你何以不速戰速決,非要搞什麼圍困?你說,要讓他們餓饑了,自己出來投降,可那峽裡野獸極多,別說幾個月,只怕幾年下來,也不定能餓死他們。到時,咱們反而在外面餐風飲露,備極淒慘。依我看,不如馬上揮軍,殺進流峪飛峽,把二十餘萬周軍殲滅殆盡,然後再對付東周援兵。」
他越想越覺有理,一時神光煥發,催問道:「雷將軍,你看本太子的提議如何?」
雷嘯岳錯愕,照他本意是繼續圍困,不動干戈地殲滅周軍。可大皇子的提議,他又不想直接反駁,當下好生為難。
這當口,符譽忽道:「好個屁,能不死兵卒的殲滅敵軍,又為何要與人家硬拚?難道小卒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一番話條理清晰,說得很是漂亮。
週遭那些個領軍大將們,人人點頭,私底下極為敬服。即便符光那廂的人也是暗自頷首。對自家主子無疑失望至極。可惜他們並不知道,符譽那番話其實非出本意,他只是照習慣,與符光唱反調而已。反正符光說上,他就說下,符光說前,他便說後。先不管對錯與否,這立場之間的分界限,自不待言,定要分得清清楚楚。
雷嘯岳道:「既然兩位皇子不能統一意見,那末將便說了。」
二人頷首。
雷嘯岳道:「咱們眼下是既要打,又不打。」
二人詫異,符光又大咧咧地問道:「怎麼說?」
雷嘯岳道:「末將的意思是圍城打援。」說完後,瞧著面前兩位大秦皇子,心想,老夫這提議是兩不得罪。你二皇子說不打,繼續圍困,老夫便依你。你大皇子要打,我也依你,不過不打峽裡的周軍,卻是打援兵。嘿嘿……他這和稀泥的為官之道,若換了秦皇在世,自然無礙。可如今奪嫡正緊之際,竟想腳踏兩船,未免自取其禍。
兩位皇子同時蹙眉,朝他偷看一眼,心底均暗生忿懣。
符光道:「雷將軍,前日本太子想納令嬡為妃,將軍思慮好了沒有?」
他話音甫落,符譽也道:「雷將軍,本王向五小姐提親的事,怎樣了?」
二人內訌奪嫡,皆想拉攏天策大將軍雷嘯岳。一來雷嘯岳劍王之名,在秦國威望極重;二來他手下的十萬大劍兵可抵百萬雄師。若能拉攏他,當此時局,秦國皇位唾手可得。
雷嘯岳聞言蹙眉,二位皇子的心思,他何嘗不知。曉得他們娶自己的女兒,無非是想利用自己。一旦助他們登了皇位,誰知道女兒們能否幸福?況且,此事他也暗暗問過二女,得到的答覆,無一願意,均是矢口拒婚。尤其小女兒雷倩更絕,幾乎在家裡演了場『自殺』的大戲,害得自己吃不下睡不著。最後好說歹說,才讓她轉怒為喜。
囿於此因,他此刻怎能確切回音。苦笑道:「二位皇子,如今大戰在即,商談這些未免不妥。不如回京後再細細詳談?」
聽他一如既往地刻意拖延。兩位皇子各向自己的智囊望望,冷笑心頭,私下均起了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