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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1章 慘遭囚禁 文 / 冷月寒劍

    21章慘遭囚禁()

    小石頭喉裡直慾火燒,可仍是艱難地道:「胡說……我是你們搶著帶回來的,怎地說我與多聞勾結?」說到這裡,他又轉頭望向糊塗兩長老,道:「你們……你們可以問問胡、塗兩位長老,他們最清楚。」這時,腹內刀割,疼痛難當,實難繼續言語,當下是地上打滾,仆倒翻側。

    胖長老看著他疼痛不堪的樣子,心下實為憐惜,忙道:「不錯,小石頭是咱們帶回來的。」

    神目天王朝他一瞪眼,斥道:「混帳,你鬼迷心竅了。被他三言兩語就騙了,你不知他身犯大罪,居然替他開脫?」

    胖長老一急,漲紅臉道:「可是……」忽覺瘦長老拽了自己一把,甫想回頭,便覺風府、啞門、大椎三穴一麻,竟是被瘦長老制住。這三穴俱在督脈,風府與大椎乃是麻穴,而啞門則是啞穴。這麼一來,胖長老既不能移動,又不能開口說話,只得吹鬍子瞪眼,在那乾著急。

    瘦長老不僅點了他的穴道,更且攔住了他的話語,說道:「沒有可是,咱們既是天王的手下,自當以天王之命行事。天王說什麼,咱們就幹什麼,決無異議。」

    神目聽得大喜,笑道:「好、好……哈哈……」瞧著胖長老臉紅脖子粗,他可沒料到瘦長老在冷靜判斷了眼下情形後,當機立斷地制住了胖長老。只道他的話茬被瘦長老打斷,故而暗自生著悶氣,對於這點,大可一笑置之。笑聲漸息後,又道:「沒有事先通知,就是認為你們決不會讓本座失望。眼下果然如此。呵呵……」

    這會,小石頭喘著氣道:「你們,你們太卑鄙了!用得著我時,就千方百計地奪我,搶我。現今用不著了,便下毒害我。我、我、我縱是死後化成厲鬼也會來尋你們的。」說到這裡,他念及下毒害自己的就是冰清的父親廣智天王,愈加心灰意冷。

    一聽這話,糊塗兩長老面兒赤紅,心下很是愧疚。對於聖教的內訌,他們曉得甚久。只是萬沒料到今日會涉及到聖宗。

    廣智卻嘿嘿道:「如今,任你再是粲花之論,也免不了你假冒聖宗之罪。老夫勸你好生招了,最好把《不滅修羅神罡》的心訣一併默寫出來。說不定,老夫一念之慈,就饒你一命。如何?」這話,是他與神目早已商量好的。一個扮白面,一個演紅面。而他就扮演這個極盡引誘的紅面,先騙得小石頭默寫出心訣,再一勞永逸地把他弒殺。

    小石頭一聽還有活命希望,頓時欣喜。他對自己能否繼續成為聖宗,或是招供後會否損了自己的名譽,倒是無謂得緊。之前,繼任聖宗大位,只是被多聞等人硬拉上馬而已。何況,大半年下來,這樣的日子,他過的已厭,直覺處處受牽絆,時時遭羈勒,半點自由也無。但當他想到需要默寫出《不滅修羅神罡》的心訣,方能活命,不禁躑躅。

    尋思,當日聞人老前輩曾言道,這《不滅修羅神罡》乃是天羅教的無上絕學,教我萬不可洩露半字予外人。那時,我也應了。若此刻為了活命,而把心訣默出。那、那豈非是違反了誓言?聞人老前輩待我恩深情重,非但盡傳內力予我,更而淳淳教誨。直至如今,依然音容宛在。如果……那我自是連豬狗也不如。想到這裡,心念一定,身上的痛楚驀地大減。

    他宏聲道:「你們殺了我便是。若要逼我默寫心訣,卻是妄想。我小石頭固然身份低微,但對自己所說的話,所作的承諾,偏生遵守得緊。」說完,一口氣洩了,疼痛復又回來。這刻,儘管他仍與先前一般,輾轉覆側,但由於適才那番斬釘截鐵的話語,卻教神目等人無不欽佩。

    胖長老雙目噙淚,若非要穴被制,幾欲破口大罵神目與廣智。

    與此同時,神目對今日裂冠毀冕的陰謀勾當,不由暗生悔意。心想,這移花接木之計雖是甚善,可這花倘然不及『木』,豈非是自打耳光?霎那,目光瞥向趙巖,只見他膽小謹微,顫顫慄栗。人倒是生得英偉,可袍袖澀抖,頭兒低垂,中毒的彷彿是他,而非是小石頭。

    神目又想,唉……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是,起初的定計勢必要修改。看他小石頭,即便反應遲鈍、頭腦愚笨;可行事磊落,一言九鼎,所作所為偏生符合一個大好兒郎該有之言行。此時切不可輕易誅殺,待老夫認定了趙巖確屬英主方可。不然,只能再次改弦易轍,重複小石頭的聖宗身份。縱是此舉,頗為愚蠢,甚至有些『自殺』的嫌疑,但為了聖教大業。些許個人利益,自當拋開,不作計較了。

    思忖及此,他微微一笑:「既然不願默寫,老夫不便逼迫,今日也決不會殺你。思來思去,老夫的天威堂裡倒有個好去處,多半能讓你頤養天年。」

    這話一說,眾人皆是愕然,尤其廣智費解。二人原本說好,今日萬不能教小石頭逃出生天,可神目怎地擅自改變?難道……他暗生悔意?或是……想為自己預留後路?再或是……?反覆思量,終不得其解。

    小石頭聽得自己要被終身關押,而且是關在天威堂的地牢。心下不由氣急,這一急,體內的陰陽真氣立生波瀾,頓時和鎖緊各大穴脈的毒素,起了爭鬥。毒素是堪堪進入,而陰陽真氣是由來已久。雙方一番激烈撕殺,毒素侵佔的大片疆域立告失守。可陰陽真氣原也是仇敵,在外敵節節失敗,不堪一擊時,它們也互生齷齪,你拉我前腳,我扯你後腿,私皮隔贓鬥得不亦樂乎。

    這麼一來,毒素既得喘息,又有蓄積力量的時刻,無疑,又是一場殘酷征伐。三方相鬥,等如關押久的小兒驟然有了自由,勢必開心得緊。小石頭卻受苦已極,一會冷、一會熱、有時冷熱交加,腹內疼痛更是從未斷過。饒他再是如何堅強,這般酷刑之下,也熬不了多久,當下便暈厥過去。

    神目見他面色灰白,七竅溢血,心下已急。這會又見暈厥,不由問道:「廣智老弟,你給他下的什麼毒?怎地這般厲害?」

    廣智道:「此人內力深厚,若是尋常毒藥,只怕毒他不倒。是故,小弟下的是天下三大奇毒之一的『真空散』。」

    神目大驚,失聲喊道:「真空散?就是那中者,渾身經脈退化,然後消融五臟六腑,專腐體內,不爛外皮的真空散?」望著廣智點頭,他呢喃道:「這、這……這未免太哪個了吧?」

    廣智嗤笑:「既已做下,當求萬無一失,若因婦人之仁,壞了大事,豈非愚蠢?」

    神目無言以對。

    廣智這會忽朝著趙巖道:「聖宗,叛逆已除,稍後你便可回去了。」

    趙巖瞧著這幕篡權陰謀,固然是官宦出身,可由於缺乏鍛煉,內心卻已慌張。他澀聲道:「就、就、就我一個人麼?」

    廣智冷笑道:「當然……」接著瞥了瞥糊塗二長老,傳音給他道:「不過,你要記住,若你洩露了此事,或是不小心漏了馬腳,老夫便趕到汴梁,誅你全家,雞犬不留。連你在春霄樓的哪個相好,也一同殺絕。知道嗎?」

    趙巖聽的渾身瑟瑟,悚懼已極,身上的衣衫更被汗水全然浸濕。

    神目委實瞧不下去,問道:「廣智老弟,這、可以麼?為兄總覺得有些不妥。此人實在是……」

    廣智揮手道:「無妨,神目兄盡可寬心。」

    神目輕「唉」了一聲,轉頭吩咐糊塗二長老:「你們把小石頭送到地牢,好生看管。若是再有閃失,就提著頭來見吧!」

    「是!」二人躬身一禮。胖長老原本被制,但神目說話那時,瘦長老已解開他穴道。他也是聰明人,情知此刻萬不能逞強,否則,非但小石頭依舊不保,不定自己與老友也將死無葬身。於是,便索性和瘦長老演起了戲,假作恭順,以待時機。他對神目今日之舉,大感失望,然要他就此向多聞投誠,或是舉報神目,卻也不願。

    這當兒,他們二人當真身處兩難,那一個忠字,在心間來回的飄蕩。看著小石頭猶帶稚氣的臉,胖長老暗歎一聲,把他抱起,與瘦長老逕直往天威堂的地牢而去。

    小石頭悠悠醒來,睜開雙眼,似覺模糊,頓想伸手搽拭。可舉手維艱,猶如指垂千斤,除了手指尚能動得微許,手臂卻盡數麻木,半點都不能動彈。掙扎半晌,覺得事不可為,遂也作罷。當下轉目四顧,只見週遭漆黑,能見度僅有二尺許。這還是他體內的修為緣故,若非如此,無疑是不見五指。他知道自己此刻定是身在地牢。

    天威堂的地牢,他聞名已久。身為聖宗那當兒,雖然管事不多,不過天威堂的陰森地牢,倒是頗聞。想到自己將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裡度過終身,想到再也不能看見可人的冰清,想到若干年後,自己將變成地牢內的一堆枯骨,不禁痛哭流涕。只是此刻渾身乏力,這哭也是哭得無力,僅是默默垂淚。

    忽然,體內傳來一陣急劇的痛楚,五臟六腑彷彿將被挖去。疾速抽痙裡,他彎身翻滾,口裡發出一種聞之驚悚的呻吟。這仍是他經脈內的陰陽真氣在與真空散的毒素作著殊死搏鬥。真空散的最大害處就是會使人的經脈盡數被化,然後消融五臟六腑,直至把體內的所有臟器化為虛無,形成真空狀態。功力愈高,所遭受的痛楚,便愈是劇烈。這種巨毒在江湖上原已被禁,而且煉法也已失傳,卻不知廣智從那搞來,竟用它來對付小石頭。不過,也正因是真空散的威力,否則,憑小石頭的渾厚內力,普通毒藥早教他排出,焉能被制?

    渾渾噩噩裡,不知過了多久,只知體內的痛楚,重複來回的有了三次。「噗」的一聲,前面隨著聲音,透進一絲光亮,原是鐵門上開了個小窗口,接著有人在外道:「小子,吃飯了……」

    由於疼痛的折磨,小石頭實已無力回應。哪人待了須臾,不聞有聲。嘟囔道:「娘的,臭小子倒挺有骨氣,居然不睬老子。哼,那就餓死你個狗娘養的。呸……」說罷,鐵窗重又關閉。

    小石頭原想吃飯,見他離去,偏是無奈,只得暗自歎氣。心道,前日仍是錦衣玉食,尚與佳人笑談,怎料,今日就已淪為階下囚,且還無食。難道,我小石頭命中就該注定苦難?唉……命運弄人,弄人啊!這命運忒也多舛了些,實在讓人費量。只是沒飯吃倒亦罷了,就是那毒素太過煩人,不時的發作,卻教人痛入骨髓,幾欲發狂。

    這等想法堪堪浮起,體內的三種力量仿是受到召喚,頓時發作。劇烈的疼痛,儘管承受已久,但再次襲來,依舊讓他哀呼悲嚎。如此半晌,突有個嘶啞聲喝道:「小子,叫鬼啊!不許叫!」

    他雖聽見,無奈體內疼痛難當,那能立時就止。稍頃,一股渾厚無匹的勁力順著地面湧來,繼而盡數傳入體內。這股勁力來勢洶洶,方一入,卻化為數條細流,逕向奇經八脈淌去。彷彿是來自山長水遠處的仙泉涓涓汩汩。但凡流經之處,毒素猶如積雪遇陽,頃刻融化。瞬時的舒坦,直教小石頭忍不住呻吟。這時的呻吟,可不比原來,那是舒爽已極的感覺。

    待得真空散毒素暫時被抑,哪股勁力登又收回,神出鬼沒的簡直來無影,去無蹤。小石頭此刻大好,經這股勁力之助,非但疼痛盡去,縱是體力也恢復少許。迅即輕聲問道:「是哪位前輩襄助?晚輩銘感衷心。」說罷,俯身跪地,「通通通」地連叩三下。只是未見人影,又不聞人聲,僅能朝虛空拜。

    叩完後,仍無人應答,小石頭不禁失望,心想,莫非是神鬼之流來此助我?不然,怎地沒人應聲?這會兒,由於三方力量中的毒素潰敗,陰陽真氣卻是重振神威。它們經先前的幾次征伐,心知真空散的毒素非比尋常,當下不敢再行內訌,雙方一時竟相安無事。打算著若毒素再來,便一鼓足氣的擊潰它,終須讓其永難為患。這麼一來,小石頭六識的靈敏也得稍復。索性側耳傾聽,想察知適才助力之人究竟在哪?怎奈依舊枉費。

    失望下,正思忖著要否叩門,向外面的牢頭要些飯食果腹。突然,外面響起胖長老的聲音:「老徐,這間牢房的犯人可曾食過?」

    老徐道:「稟長老,小的適才叫了半天,裡面哪小子逕是不理。小的就尋思著,他多半對咱聖教仍是心存憤懣。於是就決定餓餓他,順便煞煞他的威風,讓他曉得既然到了咱天威堂,就不是擺譜耍威風的時候。」

    聽到這裡,小石頭心想,原來看押自己,並且不給飯吃的牢頭喚作老徐。只是不知胖長老何以前來?難道又要威逼自己默寫《不滅修羅神罡》的心訣?

    與此同時,胖長老卻是大怒,他原就氣惱神目與廣智的卑鄙,又同情小石頭的遭遇,時下登把這股悶氣全數洩在牢頭的身上。罵道:「放你的狗屁,而且是大大的狗屁。你、你知道裡面哪人是誰麼?你知道裡面哪人對我聖教的關鍵麼?你知道倘然餓壞了他,老夫會怎生處置你麼?」說到這裡,語氣大為森然,似欲當場殺人,全非平日的嘻哈模樣。

    老徐聞言心悚,再看胖長老神色不善,情知犯了忌憚。忙跪地求饒道:「長老,是小的糊塗,小的糊塗……小的即刻送飯,即刻送飯。」

    胖長老冷眼一瞥,沉聲道:「裡面哪人,你須得好生照顧,如有不周,老夫立馬取你性命。聽見沒?」瞧著老徐頭似搗杵,磕個不停,又斥道:「還不快去!」

    老徐不敢磨蹭,連忙拿了飯菜,戰戰兢兢地打開鐵窗,朝著裡面喊道:「小爺、小爺,吃飯了,吃飯了!」

    小石頭緩步上前,道:「謝了!」接過了老徐遞來的碗筷。

    這時,他發現那看守原是一個委瑣的老頭。面無表情的打量之後,藉著外界瀉入的光線,再看手中的大碗,裡面盛著滿滿的米飯,上面覆著一方紅燒肉,外加幾顆青菜。雖然飯菜誘人,目下卻不必忙著吃,他把頭盡量探到鐵窗邊,朝著胖長老道:「胡長老,胡長老……」不想,胖長老理都不理,見飯菜甫一送入,頓時返身即走,片刻都不願多待。

    見他不應,小石頭大為失望。牢頭老徐原不知二人的關係,待見胖長老逕自離去,似極不願與他多談,登又凶道:「還不吃?叫什麼叫?胡長老是什麼人?他會睬你?」語聲方落,委瑣的臉上顯出一絲猙獰,也不管小石頭的面孔是否會撞,「啪」的一聲,猛地關了鐵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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