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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章 砍柴小子 文 / 冷月寒劍

    1章砍柴小子()

    姑蘇城有一名勝佳地,喚為虎丘。它原名海湧山,據《史記》載吳王闔閭葬於此,傳說葬後三日有「白虎蹲其上」,故名。

    虎丘佔地雖僅三百餘畝,山高僅三十多米但卻有「江左丘壑之表」的風範,其間絕巖聳壑,氣象萬千,並有三絕九宜十八景之勝。而最為著名的便是雲巖寺塔和劍池。

    虎丘山四周清水圍繞,前後山各有一石拱橋,後山面臨絕壁,前山卻是直通山下小鎮。小鎮由於全長七里,故而名喚七里塘。鎮中居者不多,僅有數十戶人家。可虎丘乃是「吳中第一名勝」,到姑蘇者若不到虎丘一遊,實為遺憾。是故、無論文人騷客、商賈挑夫、亦或是官吏俠者均要一睹這奇佳異景。

    七里塘有一著名酒樓,名喚一炒樓。其名聲來歷,實因樓裡大廚兼掌櫃許一炒的緣故。據說他所炒做的菜餚「咖喱雞塊」,只須一炒即可,而且外嫩裡酥,味美鮮絕,為不可多得的餚中精品。嘗到這道菜餚的食客們均是連聲稱讚,不吝溢美,更有甚者會說,這道菜餚帶給了他們夢一般的感受。

    這麼一來,那些食客們在初嘗此般美味後,為了能重溫其夢,俱會流連往返,不捨離去。而外人倘若問起。他們為了不想在旁人眼內留下個好吃的名聲,一般均會說是被那虎丘勝境所迷。於是,就這麼一傳十、十傳百、再百傳千的傳揚到全國,以至姑蘇虎丘之名那是愈益的響亮。

    是日,天甫黎明。此時正當年關漸近,也是北風呼吹,雪花飄舞之季。

    七里塘街上的居民們業已早早起床,清掃昨夜留下的厚積白雪。他們這般勤勞,其實只為了街道乾淨,能讓遊客踏足。須知,鎮上的居民們可是人人貨郎,家家開店,所服務的對象,自是那些遊覽虎丘的客人,若是因街上積雪,遊客不入,那他們店中的堆積貨品,難道還留到過年後,方才清理?

    放眼望去,街尾就是一炒樓,兩層高,飛角帶簷,古樸莊重,頗具雅風。

    這時,一炒樓的大廚兼掌櫃許一炒「吱呀」一聲推開了酒樓大門,頓時一陣寒風從外面湧進。那寒風在許一炒高大的身軀旁劃掠而過,逕直朝後面的兩個酒樓夥計刮去。正在擺放桌椅的兩個夥計,被這徹骨寒風吹得是渾身澀抖,寒顫直打。連聲道:「掌櫃的,冷啊!」

    許一炒憨實的臉上微露慍容,斥道:「什麼冷啊?我原想喚你們在外面掃雪呢!難道為了怕冷,便可以讓客人在我們酒樓門口滑倒不成?」

    兩名夥計聽掌櫃這麼一說,登時啞口無言。不過這當兒,讓那寒風吹了須臾,他們倆也習慣了些。

    此時,許一炒又道:「小柱子、小丸子,還不去?難道要我這掌櫃去當街掃雪?」

    兩人斯時,其實已然在尋掃帚,被許一炒這麼一喊,他們是心下惶惶,手忙腳亂。

    許一炒見及,大聲道:「怎麼?掃帚尋不到了?昨日不還掃過麼?」說到這裡,轉眼四顧,眼角餘光帶處則已被他看見兩把掃帚,正靜靜地躺在一張飯桌下。他大步上去,彎身從桌下撿起,向那兩個仍在呆然怔忪的夥計說道:「不就在這麼?還找?叫你們平常好生看管酒樓的物事,你們就是不聽。」說話這茬兒,把那掃帚扔向兩個夥計,又道:「別發呆了,還不快去。」

    兩個夥計連聲應承:「是、是、是。」

    許一炒瞧著他們出門,甫想落坐櫃檯,便見從堂後走出一少年。這少年十八、九歲,生得極是魁梧,臉形方剛,鼻若懸膽,一副好樣貌。右手中提著一把柴刀。旁人的柴刀不過尺長,可他這把竟有二尺餘長,刀刃打磨得呈亮,明晃晃的幾欲照地見人兒。可惜的便是,這少年雖然英偉,但雙眼渾濁,不現靈氣,顯得呆呆傻傻。

    少年走到許一炒身前,低聲道:「掌櫃,那些柴火全劈好了。」

    許一炒一驚,問道:「全劈好了?」在他心中,少年平時木衲,老實巴交,說話尤其坦誠,眼下卻仍是懷疑得很。須知,新送來的柴火可有數千根,尋常人要是沒有三四天的工夫,勢必休想劈完。但少年從昨兒晌午開始到如今,再除去他睡覺的時間,僅是五個時辰而已。

    少年重重地「嗯……」了一聲。

    許一炒不敢置信地站起,沉聲道:「小石頭,你可莫要欺我。否則,小心今日罰你沒得飯吃。」

    少年大急道:「沒、沒,掌櫃,我沒騙你,不、不信你去瞧瞧!」聽到要沒飯吃,不由的口吃起來。也不知為何,他的胃口比尋常少年要大上好幾倍。旁人若吃一碗米飯,他卻非要五碗方可管飽。也幸喜他三年前在冰天雪地裡昏倒於一炒樓門前,否則,按旁人家的條件,焉能負擔得起他這麼一個巨胃。

    許一炒道:「罷了,罷了,我不信其他人,莫非還信不過你麼?原先我還是這鎮上最老實的人,可至你來後,我便落到老二了。你的心性,我會不瞭解?你先去把那些素菜洗一洗,然後切好了,放在筐裡就是。」

    小石頭聽的掌櫃終於相信自己,不禁高興,登時咧嘴一笑。他原就生的英俊,這一笑若是讓青樓姑娘們見了,多半倒貼都願。許一炒如斯想到。這會,他又開始埋怨自己的相貌,倘若自己生得有小石頭一半的水平,翠香居的小玉早就跟我了,又怎會跟著那外地窮書生,就此流浪天涯?

    望著小石頭進了廚房逕自洗菜,許一炒心忖,這小石頭的話也不知是否當真。反正左右閒著無事,去看看也好。念及此,離座而起,往後院走去。

    一路走來,穿過行廊到了後院。只見後院的牆角處果真堆著小丘般的柴火,條條豎直地排在那兒。許一炒麵露微笑,心想,這小子沒欺我。唉……依他的拙夯生性,想來縱是要騙恐怕也不會。他隨手揀起頂上的一根柴火,瞧了瞧。不由微驚,連忙又揀了幾根,再細細打量。但見這些柴火的劈斷面,紋理清晰,光滑平整,決非像是被柴刀劈開的模樣。

    許一炒倒吸一氣,疑忖,這小子把我授他的刀訣業已練到「刀氣四溢」了?不然,這些柴火豈會這般模樣?每刀均是嵌入木柴的紋理,讓它們自然開裂。想及自己當年練刀,為臻至這個境界足足費了八年之久,小傢伙卻只是練了二年餘便已有如此功境。想到這裡,不由鬱悶。

    他把手中的柴火丟下,雙手拍了拍,瞧著手上並沒沾上什麼灰塵,自語道:「嘿嘿……還真是個稀奇的傢伙。人雖然傻,學起東西來卻比旁人快得多。這種事情倘然說出去,有誰會信?一個傻小子竟而這麼聰穎。轉念又想,不對啊!家傳的焚陽刀訣雖是以刀御氣,以刀養息,固然沒甚內勁之人練了也會增強內力。但若說練了兩年便可達至如此境界,卻是教人匪夷所思。難道說,天生神力的人練這門刀訣,比尋常人可事半功倍?

    須知,他祖上曾是名聲赫赫的一代刀法宗匠。百年前,就憑著這門刀法縱橫天下,無敵武林,最終,更而御刀飛昇,成就仙業。但傳到他手上後,偏是聲勢漸弱。尤其他性喜恬淡,素來慵懶,對於家傳刀法委實侵『淫』不多。別說是觸類旁通,縱是自家的刀訣,他父親昔日逼迫他習練時,也是勉為其難,只求樣子,不求神髓。

    家傳刀法的最大用處,在他眼裡,除了能在烹飪上助他一臂外,其餘的則是隨意得緊,也從未去追求過什麼刀法極至或是武道顛峰。故而,依他這樣淺薄的武學理論以及半吊子的刀法水平,想要思索出小石頭何以會如此刀境猛進,卻恁是難為得很。

    這麼思忖了半晌,任是熬腸刮肚,終是不得其解,遂也索然無興。他搖頭晃腦著往前廳走去,嘴裡仍在低聲嘟囔:「為了砍柴快些,是以授他些基本刀訣,怎料竟是個天生的練武胚子。莫非是曾祖父怨我父子倆人沒好生為他發揚「刀君遺威」,故而遣來小石頭繼承他的刀脈淵源?哎……不過他那時被我救回的模樣,現今想想,倒也怪異萬分。」

    說到這裡,他腦海裡浮起了當日初遇小石頭的情景。

    心想,先不說他當時的穿著世上全無,固然是域外異國,只恐也無類似的衣衫。還有他兜裡的那件小玩意,也是怪異到了極處。方方正正的不知是什麼材料所鑄?上半部透明,寫著有字,下半部還有一翻蓋,打開的話,裡面居然有數排會發出綠光的按鈕,但按鈕上的字,我卻不識。而且那玩意,過的幾天,上半部的字竟而消去,幸喜翻蓋裡的字還在。

    直到後來尋了個淵博之人方是明白,原來那些字竟是些外邦字,與咱大周的「一、二、三……」這些數字是一般的意思。只是小石頭生的明明就是咱漢人的模樣,怎會有外邦人的玩意?除非他的父母是商人,常與外邦人做生意?再或便是,他果真是曾祖父升天後從上界遣來?否則,尋常人焉能有那樣的古怪玩意?想了片刻,他愈發相信自己的推臆,心道,到時尋個機會,把刀訣盡數傳他,至於日後如何,便全看他本身的福分了。

    思忖間,不覺已回到了前廳。路過廚房,許一炒朝裡張望了眼,只見小石頭把那柄柴刀舞的急急,時而脫手,時而橫握。耳中傳來「啾啾啾」的破空聲,隨著柴刀忽起忽降,那些素菜也是時升時落,猶如天女散花般的優美。眨眼的工夫,一筐的素菜便已被他切好。而且大小均勻,體積相仿,沒一根菜葉相連,端是超一流的刀功。整個動作乾淨利落,沒有半絲拖泥帶水,更且舉止瀟灑,刀法飄渺,每招每式信手拈來,刀至氣隨,令人心生莫測之感。

    許一炒看了須臾,心想,這傻小子果然練到了「刀氣四溢」的層次,也不知咋練的?若非內力淺薄,就憑眼下的刀法,只怕能擠身當今江湖的少年高手榜。羨慕中,離開廚房,到了櫃檯。

    斯時,天光尚早,酒樓裡仍無客人,惟有兩個小夥計在外掃雪。坐下之後,他支頤沈思,小石頭的來歷殊為奇妙,若他真是什麼世家弟子,可又怎會落難在自家的酒樓門前?而且,這小子也是可憐,要問他的來處,竟是一無所知。讓大夫看了,說他是記憶空白,忘了前事。

    他這裡正為小石頭的遭遇感到唏噓時,便聽的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跨踏,跨踏」地跑得甚急。聽聲音,約莫有十數匹之多。許一炒暗忖,今日可真稀奇,居然有遊客來得忒早?這念頭堪堪閃過,馬蹄聲已到酒樓門前,其速極快。這麼一來,他更是驚訝,思忖著,今日的遊客約莫是甚豪族,單憑這馬的速度,便知必非是什麼尋常馬匹。

    這時,門外響起一個粗啞的外地口音:「夥計,把咱們的馬兒牽到你院內,然後有什麼好吃好喝的儘管與爺們端來。」話音甫落,一陣踏雪聲響起。門簾掀開,隨著冷風湧進,從外陸續走進十數位外罩披風,內著棉衫勁裝的佩刀漢子。為首一個,生得剽悍,滿臉絡腮,雙眼如鈴好不威武,一看便知是個北方豪客。

    他逕直朝著靠牆邊的一張大桌走去,披風向後一擺,掀起一陣寒氣,隨即大馬金刀的一下落座。右手一柄黑漆漆地帶鞘大刀「匡當」一聲置於雙腳邊的桌腿處。身後十來位漢子也各自尋位落座,基本是四人一桌。只是另兩桌一左一右圍著他,看情勢,頗有護衛的意思。

    許一炒數了數,恰好十一人,為首大漢的一桌只有三人。瞧著裝束打扮,心知這些人是北地江湖上某個幫會門派的。這些江湖人遇到好的,那是賺的極多。若是遇到什麼不良之輩,卻是教人哭笑不得。當下連忙站起,走到那為首漢子跟前,慇勤問道:「客官,要什麼酒食?」

    那漢子道:「有甚好吃好喝的儘管送來,怎地?怕爺們付不出銀兩?」他右手在懷裡一陣亂掏,眨眼,掏出一錠大元寶,向桌上猛地一拍。又大聲道:「看見沒,這點銀兩,爺們還是有的。還不快去?」

    許一炒低眉順眼道:「是、是、客官稍待,酒菜立時送來。」說到這裡,雙眼瞄了瞄桌上的大元寶,又望了望漢子,露出一副頗想即刻拿錢的神色。那種對大元寶的垂涎欲滴教人一看就明瞭於心。漢子瞧他那樣,一陣大笑,瞬即把大元寶扔予許一炒,不耐地道:「拿去,拿去……娘的,一副見錢眼開的模樣,教爺們見了就噁心。」

    另十人跟著他一同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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