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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72】 海上雙雄會、建奴分裂 文 / 幻龍影虎

    【172】海上雙雄會、建奴分裂

    鄭芝龍通過塘報和邸報上的消息,對宋友亮多少也是有些瞭解的。為了這次的海上會面,鄭芝龍也做了一些準備。他挑選了二十艘最大的戰船,船艇重新油漆過,船帆船具也都換上嶄新的。船上的水兵挑選最身材最高大,面目最凶悍的。穿戴的盔甲,佩戴的兵器也是最精良的。

    鄭芝龍滿以為這樣的安排足夠威風,不過,當定遠、鎮遠、來遠、經遠、致遠、靖遠、濟遠、平遠、超勇、揚威、鎮東、鎮西、鎮南、鎮北、鎮中、鎮邊十六艘巨艦出現在海面上時,鄭芝龍才知道什麼叫船堅炮利。

    本來,宋友亮和鄭芝龍都是總兵,算平級。但是宋友亮是德王郡馬,乃是皇親國戚,而且宋友亮還有平北伯的爵位,所以又高出鄭芝龍幾級,因此鄭芝龍要過船到定遠號上拜見宋友亮。

    鄭芝龍的船靠到定遠號左舷,船體明顯小了定遠號幾圈,用跳板過船是不可能了。於是定遠號上放下一個用來升降人員的吊籃,將鄭芝龍和兩個部下一起送到定遠號的甲板上。

    宋友亮沒有穿戎裝,而是一身華服,一副王孫公子的貴族氣派。而鄭芝龍雖然也是身穿便服,但是用料做工十分考究,加上他身材高大魁梧,還有那一方梟雄的氣度,氣場絲毫不遜宋友亮。

    「下官福建總兵鄭芝龍,見過爵爺!」鄭芝龍向宋友亮行禮。

    宋友亮受之坦然,然後還禮道:「晚輩見過前輩。」

    鄭芝龍一愣,「爵爺何出此言?」

    宋友亮笑道:「論官爵,我比鄭軍門高,但是海上的買賣,我只能算晚輩。」

    鄭芝龍笑了笑,一副那是當然的模樣。鄭芝龍笑道:「哪裡哪裡,爵爺破瀋陽、遼陽,俘虜了幾百建奴酋長,打得建奴損兵折將,這是神宗皇帝之後少有的戰功。」

    宋友亮也說道:「鄭軍門在料羅灣把荷蘭紅毛鬼打得哭爹喊娘,抱頭鼠竄,大漲我大明水師的聲威。這樣的功績,也只有當年的鄧子龍勉強可比~」

    「過獎過獎~~」

    「客氣客氣~~」

    「客氣客氣~~」

    「過獎過獎~~」

    宋友亮和鄭芝龍一番互相吹捧,宋友亮問道:「聽說鄭軍門信奉上帝?」

    鄭芝龍答道:「是啊,下官教名尼古拉~」

    宋友亮笑道:「巧了,我也投入了上帝的懷抱,教名亞力克塞~」

    「那我們這次會面,一定是上帝的安排~」鄭芝龍在胸前劃著十字。

    宋友亮也劃了一個十字,笑道:「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次請鄭兄來,是為了商議我登州鎮的商人開戰日本和南洋的買賣之事。」

    宗教的紐帶把宋友亮和鄭芝龍拉近了一步,鄭芝龍語氣平和地說道:「這事我也正打算與爵爺商議。貴鎮的商人將大量的絲織品買到日本,弄得日本人都不買我們的生絲了。福建商人們天天和我鬧,我總得給他們一個交代吧?」

    宋友亮笑笑,「他們的船金都是按照規矩交的吧?」

    鄭芝龍頓了頓,說道:「話是這麼說,可是~~那些船金比起壓在手裡的生絲,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宋友亮不置可否,只是指著面前一件精美的木器說道:「一根一丈的木料不過三兩銀子,可以做這樣的木器不下十件,每件可以賣十三兩銀子。鄭兄~~你說是賣木料賺銀子多,還是賣木器賺銀子多?」

    鄭芝龍不假思索地答道:「當然是賣木器賺銀子多。」鄭芝龍隨即明白了宋友亮的意思,「爵爺的意思,是說鄭某賣生絲給日本人,不如賣絲織品給日本賺銀子多。這道理鄭某豈能不明白?」鄭芝龍苦笑道:「只是每年從湖州、福建乃至荷蘭紅毛那裡收到的生絲極多,就算全福建的女工都去織造,也只能用掉其中的三成。那剩下的七成就要全部銷往日本~」

    「鄭兄大可以在福建大辦絲廠,把這些生絲消耗掉,我聽說蘇祿、呂宋的西班牙夷人每年都要運大批絲綢去他們的領地販賣。」宋友亮說道:「而且我還可以為鄭兄提供機器,繅絲、織錦都省工省力!」

    鄭芝龍擺了擺手,「爵爺好意心領了,那些什麼提花機、水力織機鄭某也不是沒用過,用一台機器,可以少用十個人力。那這十個人力怎麼辦?他們就靠幹那點活兒養家餬口,如果我多用機器少用人,那幫機房仔還不翻了天?」

    「可是我那裡的機器總不能歇下不用啊~」宋友亮摸了摸下巴,說道:「要不這樣吧,鄭兄你把用不完的生絲運到我登州鎮,由我這裡的作坊幫你做成絲織品,然後由你自己運到日本販賣,如何?」

    「嗯~~」鄭芝龍尋思了一番,說道:「可以,但是總不能白忙活爵爺的手下吧?」

    「價錢方面鄭兄大可放心,每擔生絲我只收一兩銀子的加工費,而且在成品上,我還可以為鄭兄打上『鄭記』的標號。」宋友亮說道。

    鄭芝龍眼珠又是一轉,說道:「登州造的絲織品物美價廉,如果價格賣得比我鄭記的還便宜~~那鄭記的絲織品一樣賣不掉~那我豈不是每擔生絲都要倒貼一兩銀子的加工費和從福建運到登州的運費?」

    「哈哈哈~~」宋友亮大笑,心裡卻暗讚這個鄭芝龍果然不簡單,「好,本爵保證,登州絲貨和你鄭記的絲貨統一價錢。如果我要漲價或者跌價,都會先知會鄭兄~」

    「好~」鄭芝龍這才放心地說道:「反之亦然~」

    「口說無憑,我們要不要立下字句?」宋友亮問道。

    鄭芝龍笑道:「不急不急,鄭某還有生意要和爵爺談~」

    「什麼生意?」宋友亮問道。

    鄭芝龍說道:「其實鄭某注意爵爺的船塢很久了,爵爺船塢裡出來的船,船身結實牢靠,航速也快。我鄭某人的船塢也能造出這麼好的船,但是花費要多出至少八百兩左右,所以鄭某希望可以從爵爺的船塢裡直接買船。」

    「鄭兄要船,只管說便是,或租或買,悉聽尊便,只是我登州鎮的那些商船的船金~」

    「都是自己人,人家交足十成,登州鎮的商船嘛~~八成~~不~~」鄭芝龍擺了擺手,「七成五就可以了~」

    宋友亮向鄭芝龍拱手道:「那就多謝鄭兄成全了,我鎮商船到鄭兄地界時,還希望鄭兄派船隊護衛,所需花費,也會照規矩足額繳納的。」

    「爵爺真是太客氣了~」鄭芝龍還禮。

    海上的兩雄會在美麗的夕陽映襯下落幕。

    在回福建的路上,鄭芝龍站在船頭,一面呼吸著海風,一面問身邊一個年輕人說道:「森兒,你覺得宋友亮這個人如何?」

    那年輕人笑道:「孩兒以為非常人也,至此亂世,父親和這樣一個人聯手,有益無害。」

    「哼哼~」鄭芝龍冷哼道:「森兒,你要記住,李自成也好,張獻忠也罷,甚至是關外的建奴。不管他們誰得天下,都要以鄭家的利益為重。」

    未來的鄭成功,現在的鄭森答道:「孩兒記住了。」不過,鄭森又問道:「孩兒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父親要答應宋友亮一起聯合擠兌王登庫、靳良玉、王大宇、梁嘉賓、田生蘭、翟瑩、黃雲龍、范永斗這八人呢?」

    鄭芝龍冷哼一聲道:「森兒,雖然咱們鄭家是海盜出身,爹以前也幹過殺人越貨、欺行霸市、強買強賣的勾當,可是也沒有幹過勾引外夷、出賣國家的事。而那八人名為正當商人,其實在張家口將內地的糧食、生鐵、布匹等建奴急需的物資轉手倒賣,甚至出賣我邊關軍情。這些事情,爹也早有耳聞,只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罷了。」

    鄭森睜大了眼睛,「那爹你這次為什麼要插手呢?」

    「這次不同,這次有大把銀子賺。你知道福州城內的恆通錢莊了?」鄭芝龍笑道。

    「孩兒知道~~那可是個日進斗金的地方。」鄭森點頭答道。

    「那就是了~~只要這事成了,這錢莊就從此姓鄭!」鄭芝龍背負雙手,轉過身去,面向大海,說道:「控制了海洋就控制了世界~~沒想到大明還有眼光和我一樣的人啊!」

    鄭森自己琢磨著鄭芝龍話語中的內涵,忽然明白了為什麼鄭芝龍在見到宋友亮之後的態度會轉變的如此之快。

    鄭家以海為家,無海則無家。

    嘩!嘩!

    海浪拍打著礁石,濺起了幾尺高的潔白晶瑩的水花.海浪湧到岸邊,輕輕地撫摩著細軟的沙灘,又戀戀不捨地退回.一次又一次永遠不息地撫摩著,在沙灘下劃出一條條的銀邊,像是給浩浩蕩蕩的大海鑲上了閃閃發光的銀框,使大海變得更加迷人美麗.

    鄭森又回頭遠遠眺望漸行漸遠的宋友亮艦隊,暗下決心:我鄭森將來不會比你遜色。

    等宋友亮回到登州,負責對建奴進行情報偵察的西門堅早就等得坐立不安了。一見宋友亮回來,他顧不得禮數,立刻上前嚷道:「軍門,您怎麼才回來,建奴那裡出大事了。」

    「哦?何事?難道是皇太極死了,多爾袞與豪格爭奪帝位,開始火並?」宋友亮笑道。

    西門堅說道:「差不多吧。」西門堅從袖袋裡掏出一份錦衣衛的密保,說道:「豪格在赫圖阿拉的城門口設下埋伏,想要殺多爾袞。但是多爾袞的部下拚死保護,多爾袞得以逃脫。隨後豪格宣佈皇太極已死,由自己即位,年號建興。而多爾袞則投奔蒙古部落去了~~目前情況還不明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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