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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劍飲江湖 第71章 離歌2 文 / 林朗

    第71章離歌2

    茗戰,茗家之子,為國而戰。這應該也是茗老莊主的期待吧!

    月朗風清,瑩白皎潔的光芒落在石階上,一片蒼茫。

    換下一身紅衣,他白衣翩然,獨自坐在樹上抱著酒壺酌飲。遙望著墨色蒼穹,眼中黯然清冷。花影對折,風過亂影,纏綿的哀傷凝結在他的眉間,一片傷愁。

    「一人獨飲,莫不是懷念什麼人?」蝶舞踏出房門,對著那樹端半坐的人說道。

    她不該問的,相處多日,他總是不多話,甚至連自己的姓名都不願據實相告,他也有自己的秘密。或許,正是因為他的神秘,才引來她更多的關注。

    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他旋身而落,衣袂翻飛如白羽般輕盈。端起手中的酒壺大口飲下,辛辣的味道直入鼻喉,一聲狂笑劍已出鞘。

    劍光錚錚,似水流雲,青刃翻轉,矯若游龍。他一句未言,只用手中的劍發洩心中的苦悶,她孤影而立,凝望著劍招下的驚魂動魄,只用一曲清音聊慰傷心。

    取出屋內長桌上的古琴,她坐在園中,纖細的指尖輕輕撥動,飄渺的琴音自弦中流淌而出。

    「蕭蕭紅葉亂殘陽,疏寒半影落春妝。往事如歌信如潮,微雨乍冷濕輕綃。如鉤冷月催靡香,孤枕不眠對簾窗。醉酒寒蟬輕容皺,亂世回轉幾多愁。金戈鐵馬驅北寇,紫塞千里射弓侯。烽煙對酒營壘嘯,花重時節盼歸朝。英魂才魄夜離殤,江山一笑淚輕狂。朔風幾番人消瘦,獨歌酌酒愁更愁。」

    驚弦,蝶舞方才發覺指尖已被鋒利的琴弦劃出一道傷口,殷紅的血跡順著琴弦緩緩滴落。

    「好劍,好曲。」一聲朗笑自院前傳來,踏著月色而入。墨藍色的衣衫配著玉帶髮束,英氣勃發的姿容亦是豪爽精神。想來,那殞殤並未傷及他的要害,不然此時此刻也不會如此精神。

    「無名兄,多謝。」抱拳施禮,茗戰走在最前面,他身後的莫總管帶著幾個人將手中的佳餚擺在石桌上。

    江湖人並沒有宮廷裡的那些繁文縟節,既是吃飯喝酒,也自然爽快。蝶舞雖然甚少接觸江湖俠客,可少了繁文縟節,她也樂得輕鬆。

    「客氣。」放下手中的酒壺,他坐在石桌旁,臉上的面巾並未摘下,依然冰冷莫測。沒有人能摸透他的想法,自然這一刻多少有些尷尬不自在。

    「在下茗戰,敢問兄台高姓大名?」

    「無礙。」舉起酒壺繼續飲下,他只是自顧自地吃著桌上的酒菜。

    茗戰將目光轉向蝶舞,自琴曲停滯的那刻,他便想看清楚撫琴的人究竟為誰?是怎樣的哀愁,讓她淒哀傷懷?是怎樣的情深,讓她淚濕衣衫?是怎樣的心胸,讓她暢快疆場,恣意而歌?纏綿淒楚的琴曲在她的歌聲中竟多了幾分悲壯,飲血而歌的萬張豪氣衝入心中,眼前彷彿就能看到沙場征戰的洶湧殘酷。

    青衣拂袖,盈盈脈脈,暗香浮動,驚為天人。茗戰手中的酒杯猛地一抖,方才回神。心中不禁暗語,這女子可是天上的仙子?

    「小女穆蝶舞,叨擾莊上,還請見諒。」欠身行禮,她緩緩落座,大方雍容,氣度非凡。一身的貴氣不若高門望族的桀驁嬌嬈,更多的是書香門第的文雅清靈。

    「穆小姐客氣了,若非承蒙二位相救,在下此刻已是凶多吉少。」茗戰臉頰微微一紅,望著蝶舞的眼睛有些羞赧。

    江湖兒女自然沒有那麼些裝腔作勢的矯情,心事如何自然藏不住,也掩不住。他對眼前的女子一見傾心,卻不知佳人是否心有所屬。

    茗戰轉過目光,似乎看到白衣男子眼中暗含的笑意,心中一稟。好冷的目光,好強的殺氣,若非他不是這個男人的敵人,此刻怕是性命堪憂。輕咳幾聲,茗戰問道,「不知二位要去往何地?」

    行走江湖,多個朋友多條路,這是他多年來的處世之道,茗音山莊雖然不若明國的落霞山莊那麼名聞天下,可在南國也算是名震一方。江湖豪傑莫不以禮相待,結交天下。

    「殷國。」沒有半分客氣,白衣男子淡淡而語。

    眉宇間流轉些許冷意,茗戰似是揣測著什麼。「二位可是殷國人。」他雖然沒有國別歧視,可此時畢竟是兩國交兵的危機時刻,任何小事都馬虎不得。

    「是!」

    「不是!」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回答,蝶舞與白衣男子對視一眼,轉而皆把目光放在遠處。

    「二位莫不是……」私奔而走的情侶?這是茗戰心中的第一反應,看著他們眼中的矛盾和掙扎,欲言又止的慌亂,他心中猛地一扯。

    如此,他便沒了機會吧……

    「不是!」又是異口同聲的回答,蝶舞一臉羞紅。轉而一想不禁惱怒,想著自己莫名其妙遭到追殺,還要被這個男人帶到千里之外的異鄉,心中湧起一陣憤怒。

    「我不過是她的保鏢而已。」輕笑著回答,白衣男子話中似有暗示。他本來就是她的保鏢,不過保了她的命,怕是也會後患無窮。

    茗戰微微一笑,有所頓悟,便也不再多言。舉杯麵對他們,抬首望了一眼冷月如鉤,話音隨之落下,「能夠認識二位是在下的榮幸,若是在南國遇到什麼困難,皆可來找我。在下定當竭盡全力為二位效勞。」

    「多謝!」一陣清脆的碰撞聲,茗戰與白衣男子同時飲下,而蝶舞只是慢慢唾飲。

    或許是空氣真的不同罷,離開了那座金絲籠,連心情也變得不一樣了。江湖人皆是像他們這樣豪言壯語,大氣狂傲嗎?手中並非精緻的酒盅,而是玉壺酒釀,芬芳四溢。盤中並非華麗菜餚,卻是美味甘甜,沁香抒懷。

    「穆姑娘是哪裡人?」茗戰放下手中的酒杯,臉頰上沾染了幾許紅暈。也許是酒後多言,他的目光變得異常熱情,看著蝶舞的樣子也是多了幾分愛慕。

    「呃……小女濟陽人士。」

    「濟陽?離四方城很近啊!」茗戰若有所思。

    蝶舞點點頭,「嗯,再過不遠便是四方城。」

    四方城乃是南國要塞,那裡聚集了南國最精銳的軍隊,甚至連邊境防守也離不開四方城的軍隊調度。

    「聽說,國主御駕巡視,不幾日便到四方城了。」

    「啪——」酒杯碎落,驚得心魂俱失,再一次聽到南容恆,她方才發現,那陰影並未因為她的離去而徹底消散,反而更加濃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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