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劍飲江湖 第68章 茗戰1 文 / 林朗
第68章茗戰1
晴婉站在門側,回想著太后的反應,臉色有些陰沉。「主子,你的猜測都是真的嗎?」
「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她慢慢抬眼,斜睨著晴婉有些失控的表情。
晴婉頓頓聲音,「太后有些失態,險些摔倒,而且口裡還不停地自言自語。」
「是嗎?你也累了,去休息吧!」只是失態嗎?她的承受能力也夠強的。知道她是穆漢倫的女兒,看到慈安皇后的貼身女官,更是因為她御賜御泉池的事情嫉恨不已,那個女人恐怕今夜也寢食難安了。
晴婉身形未動,依然站在桌前,看著蝶舞的眼神有些落寞哀怨。
「說吧!」
「我查過當年太醫院給先皇后的診治記錄,更是一直跟隨在先皇后的身邊,真的會是太后下的手嗎?」晴婉覺得這些猜測根本無法得到證實,她不是沒有懷疑過太后,可是當年太后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惠嬪,即使生下皇子也輪不到她執掌後宮,若非貴德淑賢四妃的皇子才德一般,也根本輪不到南容恆繼承皇位。如此這般,慕容清根本沒有必要冒這麼大的險除掉皇后啊?
蝶舞從座位上起身,「若是不除掉皇后,依你猜想,皇后的兒子會不會繼承皇位?」
「啊!」晴婉驚異地望著蝶舞,不可思議地叫出聲。
「你……怎麼知道?」
一切歷史皆可人為篡改,可唯一不能改變的就是人言。先皇后曾經極為得寵,後宮的老人雖然經歷朝代改換走的走,死的死,可對於慈安殿曾經的風光卻是記憶猶新。只要找到當年逃過慘案的宮人,就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慈安皇后因病薨逝,其子南容若自誕生之日久病孱弱,亦隨母而亡葬於皇陵。只要細想便可猜出一二,當年的幕後黑手急欲剷除皇后和她的兒子,索性將整個韓家連根拔出,連那孩子都沒有逃過。只是……必然有忠心之人救下了那孩子,如今才可重回皇宮復仇。
她明白!她怎能不明白?
望著手中的白玉,她眼前一片朦朧,望著玉上鐫刻的字跡,一陣淒哀無語。殷紅的血跡落在上面,浸透在字體的中央,那一點紅,刺得眼睛生疼。「若!」
這才是他的真名吧!
南容若……
晴婉默默退出,看著燭影之間瘦弱的身形,一時間心中酸澀難忍。這夜,又將是一個不眠之夜了。
窸窣的人影從暗光處走出,背著光看不清面容。只是夜影斑駁的疏離肅殺讓她猛然回首,只見那道紅色的人影佇立在門邊。
沒有驚呼,沒有求救,本能地她並不害怕眼前的意外來客。「你是何人?」
「殺手!」
「因何而來?」
「殺人。」空氣中流動的肅殺包裹著這片靜謐,隱忍在紅紗下的臉頰美艷妖嬈。若身為女子,他必定傾國傾城。
「我?呵呵!真是大手筆!」蝶舞嗤笑著,沒有作出過激的反應。出動如此卓絕美艷的殺手,想必也是花了大價錢的,只是不知道什麼人會想要她的命?除了那個深處冷宮的容妃,她也實在想不出來了。
走過書桌,看著那紅色面紗下的輪廓,只覺得那雙幽深的眼眸妖艷地連她都心生嫉妒。男人,幹嘛要長得如此美貌?
「可我不想殺你。」男人坦然相告。
蝶舞很清楚這份拒絕裡面的份量,「為何?你不是殺手嗎?」
除非他已經做好了不在這個行當裡生存的準備,否則失去信譽的殺手就再無資格留下去。
「為了一個承諾。」
殷紅的身影輕歎一聲,盯著蝶舞的面容沉吟不語,良久才開口,「我答應過他,要保你周全。」
蝶舞的心陡然一顫,暗暗猜測著,「誰?」
會是他嗎?猛地搖頭,她實在無法甩開那雙熟悉的眼眸,還有溫柔似水的笑容。他給的承諾便是帶她離開,而如今物是人非,那個承諾早就隨著生命的結束而煙消雲散。
若他還活著,如今便可與她雙宿雙棲。
「韓子諾!」
「你認識諾?」
紅色的紗巾隨風拂起,看著那面巾下的薄唇勾起一抹淡笑,疏離的目光似有掙扎,但轉而便平靜無波。
「生死之交。」這個答案算是最好的解釋吧,他生而他死,在生命中最後的時刻彼此應下了對方一個承諾。
「幫我照顧她,保她周全。」這是他的要求,他便答應,不惜為此與鐵鷹撕破臉皮,這個決定究竟是對還是錯,他也不知道。望著眼前的女人,他慢慢開口,「我帶你離開!」
「不!我不會離開!」她還有未盡的責任,為韓家復仇,找出殺害諾的元兇。
「有人要你死,何必要留下?」
蝶舞後退一步,想要躲開他的肅殺冷意,掙扎著望著那雙墨黑的深瞳,「如此,我也沒有遺憾了。」
虹影踏前一步,陰冷的氣息直逼她的身側,指尖輕轉落在她的頸上,一陣悶哼後一切都歸於平靜。看著緊蹙的眉頭,蒼白的面容,幽深的眸似乎流露出些許不忍,但抬眼望了一眼窗外的幾道影子,他隨即將蝶舞納入懷中躍出窗子。紅色的人影隱退在夜色中,隨著飄渺的夜風消失不見。
「快!」一聲急促的叫聲打破沉寂,衝入門內卻發現一無所獲,深色的夜行衣下一道暗影劃過,白光熠熠而落。劈斬開的木櫃隨著刀光順勢散開,凌亂的物件散落一地,一陣翻攪探尋後,來人打了個手勢。
「追!」
悄無聲息,隱沒在同樣的黑色之中……
弈城
風聲過耳,一襲紅衣裊裊飄逸,長絲飛舞躍然於天地之間。乍然落下的青色劍刃伴著風聲錚錚而響,碧影長空,妖嬈邪魅的狠絕令人心寒。那氣息中隱藏的亦是嗜血的殘忍,不同於南容恆的狂傲,不同於韓子諾的清朗,更不同於南容謹的溫文,他連血液中都流淌著絕命的毒素,如罌粟一般邪魅禁忌。
已經七天了,他不知用了什麼辦法,把她送到了遠離南陽城的弈城,從這道山望去便是殷國的境內。高山流水的壯闊無法引起她的激昂情緒,反倒隨著越來越遠的距離讓她痛恨起眼前的人。
「送我回去!」她總是這一句話,可是卻得不到任何響應。幾日來,他總是遠遠地躲在暗處,無論她走多遠,他依舊是十丈的距離。
疾步向著前方的小鎮走去,她看到了前往殷國和南國交界的驛站,那裡將是她回到南陽城最後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