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殤宮遺恨 第55章 煉獄4 文 / 林朗
第55章煉獄4
「你……」他有些生氣，對上她略帶倔強的眼神，似乎軟下了心腸。「齊海，宣太醫。用最好的藥，務必要醫好蝶昭儀的傷。」
她笑了，只不過那笑容裡卻是佈滿心傷。他在意的，還是她的容顏啊！
「傳朕旨意，晗陽宮容妃心胸狹隘，殘害後宮嬪妃，為禍後宮，念其伴駕多年，免其死罪，貶為庶民，打入冷宮。」
打入冷宮！
呵呵！他終究還是顧忌著陳敬中的兵權，不敢殺掉那個血債纍纍的容妃。他在意的還是高高在上的帝位啊！
「皇上真是皇恩浩蕩，無數的枉死冤魂換來的不過是小懲大誡而已。」
一把抓起她的衣襟，陰鷙地凝視著蝶舞，看著她平靜無波的面容心頭的怒火益發濃烈，這刺目的火光中隱忍的竟是揮之不去的恨意。
她，竟然恨他？
只因為他的利用嗎？
不！
她在意，她從一開始就在意。他用卑劣的手段奪了她的清白，毀了她置身事外的寧靜，逼得她不得不面對骯髒冷酷的後宮傾軋，也失去了她最在意的侍婢，甚至還有容貌。她聰明，但是她的聰明從來不表露在外，越是如此的隱忍越是看得清這裡面所發生的一切。她原來都知道，知道他對容妃的算計，而她很清楚自己就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
只是，她卻真的一步步走下來，甘願成為他的棋子。難道，她對他有愛嗎？他很清楚，那一切的心甘情願都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她的心，藏匿得太深，他連分毫都抓不住。
慢慢鬆開手，他轉過身子，頹廢的面容似乎少了些許帝王的霸氣凌厲。他其實在意，在意她的心意，在意她的想法……
「是朕讓你落入險境，你怪朕也情有可原。只是，朕希望你能明白……身為一國之君要承受的其實……很多……」
齊海伸手扶住他，隨著他的腳步慢慢步出宮正司，只看著一片跪倒的身子虛弱不堪，連站都站不起身。
「賤人！你倒是有膽色！」看到南容恆離開的背影，秦嬤嬤站起身，枯皺的面容隱含著清冷的怒意。
「哈哈——」蝶舞大笑著，抑制不住的淚流滿面。
秦嬤嬤大聲呵斥道：「你笑什麼？」
「秦嬤嬤，我是該恭祝您長命百歲呢？還是福祿雙全呢？」她的眼中猝然閃過一絲凜冽的光芒，刺得秦嬤嬤如鋒芒在背。
「你！賤人……找死！」她一掌揮去卻被蝶舞抓在手中。
「你以為，國主會讓知道他秘密的人活下去嗎？」她清澈的眼眸中閃爍著笑意，似乎看透了世間一切的假象和虛幻。
若是如此，便只有死路一條。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癱軟在地，有些人甚至失聲痛哭。
「為什麼？這不可能！」秦嬤嬤似乎還不相信，只是在御驍營的士兵衝入宮正司時她才明白，這一切都是真的。
「不——賤人！都是你！都是你！」
她冷笑著，看著那些聲嘶力竭呼喊的人群，心中已沒了悲憫的心。「是容妃！呵呵，嬤嬤，上奈何橋的時候千萬要記得，今日的一切都是因為容妃。」
轉過身望著一片血污的牆壁，看著上面一道道清晰的抓痕，她的眼角滑下一滴淚。她，終於還是為雪漓報仇了。
任由身後的一切掙扎呼喊肆虐的耳畔，她明白，被煉獄毀滅的靈魂已經再也無法回復從前。
沒錯！就是這樣的嘶吼，慘叫，如星辰般隕落的生命。看著眼前的人被尖刀刺入身體的驚懼恐慌，她似乎覺得胸口一陣憋悶，幾欲作嘔卻吐不出半點東西。
她看到了，身為一個帝王該有的殘忍，如若今日她不是他的棋子，那她也會如此一般的地無葬身之地。看著秦嬤嬤奮力地著，卻仍舊擋不住那片血腥的包圍，一臉的猩紅顏色讓她難掩酸澀。
「舞兒……」她看到了他，從門外向她走近，步伐坦然而眼中充滿了殺氣。原來，他也是如此。她又怎會忘了，那一夜他用自己的手殺死了那三個暗衛死士，沾滿血腥的同時也沉淪在他的懷抱。
他在擔憂，看著她蒼白的臉色，那一道道乾涸的血跡令人心痛。輕輕覆上她的臉頰，溫熱的掌心輕柔地捧著她的臉頰，慢慢地靠近停在她的鼻尖。
「不……」她想掙脫他的手，卻被他狠狠地攬在懷裡，似乎想要將她徹底融入自己的身體裡，連血液都吸納乾淨。
他不在意，甚至不在意身後是一片血污的屠殺戰場，卻在意她的身體是否安好。這一身的霸氣和桀驁的氣息，甚至與南容恆有著五分的相似。
「他們都是我的心腹，除了任務他們什麼都看不到。」狠狠地吻下，顧不得這一方天地是怎樣的狼藉不堪，他緊緊勾著她的身子，想要將她所有的氣息收入自己的懷中。
乾裂的唇在他的口中浸染著淡淡的濕氣，慢慢地沾上他的味道。這是獨屬於他的，也是任何人都奪不走的。不在意她盡毀的容顏，他仔細的吻著那些傷痕，在她輕聲呻吟的時候更加輕緩地疼惜著，一如自己的寶貝那般珍惜。
他在意的，只有她。
長劍出鞘，閃爍著熠熠光芒，他毅然轉身。「等我，只要三日，我便帶你離開這裡。」他做好的決定沒人可以改變，哪怕會為此得罪舅父換來一生被追殺的命運，他也在所不惜。
望著那堅毅挺拔的背影，她滑落在地，捧在手心的是他離開前塞給她的一塊玉珮，清透的白色上沾著一塊血跡，似乎是許久許久以前的痕跡，卻不顯得突兀。那血似乎已經融入這白玉中，瑩亮的光芒透著溫潤的涼意。
她看到了，那塊玉上的字，雖然有了劃痕卻清晰無比。她驚異地抬起頭，想要看透那個背影，卻發現一切都停滯在黑暗中，抓不到摸不著。
他的身份，原來……竟是如此……
為了她，他要放棄的竟是如此之多。
「諾，你可知這樣待我，會讓我永生不安！」滴落的淚凝結在玉珮上的血跡上，久久未干。
「啟稟少主，肅親王幾日來足不出府，而且連王府外都加強了守備。」黑衣人站在韓子諾的身後，臉上附著的面巾只能看到大概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