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殤宮遺恨 第39章 慘境1 文 / 林朗

    第39章慘境1

    麻木的手拉開被單，讓她清楚地看到身下的殷殷血跡，那是處子的落紅，斑斑點點盡收眼底。淚水無聲地滑落，滴在指尖，刺入她的心中。

    她……竟然被一個陌生男人強暴……失去了女人最寶貴的貞潔……

    「你醒了……」站在門邊的頎長人影映入她的眸，不似昨夜的狼狽淒慘。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歉疚，但說話的態度卻依然霸道如一。

    瑟縮著身子，她緊緊抱著自己，生怕他下一個動作是繼續侵犯她。「你別過來！」

    「昨夜，是我失儀了。」淺淺的兩字已是他最大的讓步，他從未向任何人道過謙，何論這個人竟還是個女子。

    「失儀？哼……真是最好的借口！」斜睨著他冷峻的面容，她的冷笑著。

    「我無心傷害你……昨夜，只是喝多了……」邁步走近她，他的心頭竟然湧起憐惜和不捨。看著她傷心欲絕的樣子，他直覺自己做得太過分了。

    「你別過來！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她無法忍受他的靠近，他的氣息讓她覺得可怕。

    空氣似乎完全凝結了，靜謐的小室只聽見他們的呼吸。門外射入的陽光落在他們身上，卻無法拉近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驚動了他們，直至輕緩的腳步踏進屋子。

    「蝶主子……雪漓她……」晴婉剛一踏進屋內就看到一片狼藉，再度抬眼，她被眼前的景象徹底嚇呆了。

    熟悉的人影落入她的眼中，她急忙跪下。「給皇上請安……」

    「皇上……」她震驚地沉吟，沒有發覺自己的手已經深深地扣在被單上，攥出兩個大大的褶痕。

    他……竟是她名正言順的夫……

    他靜默著，沒有理會跪在地上的晴婉，目光膠著在她青紫相交的手腕，那是他昨夜的傑作，卻讓他的心中生起一絲不忍。緩緩走近，雖然看到她無言的躲避，但還是強勢地靠近她，一手拉起她的手腕。

    「朕……很抱歉。」他的眼底流淌著不捨，竟在無意中向她道歉。

    蝶舞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他緊緊握住，片刻的拉鋸終於讓他得逞。看著他輕撫自己的手腕，那種自然流露的心疼實在是和昨夜的他有著天地之別的差距。

    他……似乎真如平陽王所說的一般……桀驁……霸道……有著無法駕馭的野心……

    此刻的他，大概是在隱忍他的狂傲霸道吧？他只是不想讓外人看到真實的他。

    「去拿藥箱來。」他看著蝶舞，但卻是對晴婉發令。

    「這……」晴婉跪在地上，尷尬地不知該進還是該退，她不是絲林小苑的侍女，怎麼會知道藥箱放在哪裡？

    南容恆有些慍怒，瞪了一眼晴婉，剛想開口就被蝶舞阻斷。

    「姑姑，藥箱在書架下面的第二個抽屜裡。」她看到晴婉的為難，首先為她解圍。若非如此，她實在是不想說任何話。

    晴婉抬眼看了看雙眼紅腫的蝶舞，心中已然瞭解幾分，她緩緩起身默默退出房間。

    晴婉的離開讓屋子裡更靜默了，他和她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朕還不知你的名字？」他打破沉寂，想要更多地瞭解她。

    「臣妾閨名穆蝶舞，五品宮嬪。」

    他看看手中的粉嫩素手，再看看腕上的紫色淤痕，心中的內疚之感讓他做出一個決定。「朕要加封你。你想要什麼？」

    詫異地迎上他的眸，這是她第一次正視他的眼睛。幽深漆黑，威嚴傲然，不同於凡夫俗子的清淡平和，那種複雜、深沉實在是她無法探究清楚的。「臣妾什麼都不要，只想求皇上開恩，釋放臣妾的婢女。」

    她實在無顏再去面對子諾，此時她只能把最後的希望放在他的身上。她在進宮之初不早就該清楚，她是國主的女人，後宮中三千佳麗之一？只是，寧靜自由的三年讓她險些忘記自己的身份，竟然還想去奢求一份不該屬於她的情感！她……終還是要過這樣的生活……

    「你的婢女？」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寵幸的妃子沒有向他要加封，而是想到去救一個婢女。她，實在是引起了他的好奇。

    垂下眼，她解釋道：「臣妾的婢女雪漓，才剛進宮。不小心得罪了容妃，被容妃下令關進宮正司。臣妾相信她是無辜的，所以請皇上垂憐開恩，放了她吧。」

    突然，他放開她的手，驀地起身走到窗邊。陽光投在地上，落下一道深深的陰影。

    晴婉拿著藥箱走進房間，看到得就是他眉頭緊鎖站在窗邊，而她卻眼中閃爍著期待。

    「朕無法答應你。」他緩緩開口，讓這方小室更加陰冷淒寒。

    窗邊的帷帳流蘇被風輕輕吹動，撫著她的肩頭，卻在他走近窗口的時刻，讓一切都回到了靜止。

    「為何？她只是一個小宮女。難道連皇上都救不了？」她實在無法想像，這最後的機會竟也被無情地駁回。

    他拿起晴婉手中的藥箱走近床榻，慢慢抽出藥棉沾上藥酒，輕輕擦著青淤的印痕。半晌，他們都靜默著，連風吹動帷帳的聲音都能清楚地落在他們耳中。

    「朕可以給你任何奇珍異寶，加封賞賜，但卻無法答應你的請求。」他不能讓自己積蓄多年的心血在這個關鍵時刻毀於一旦。容妃的父親鎮遠將軍陳敬中，是他握在手中多年的一顆棋子。若非如此，容妃不可能在後宮囂張多年還仍然身處妃位。這是他的計劃，不能毀在一個女人手中，而這個女人還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宮女。

    「朕可以讓你去探視她，也可以讓你擁有與容妃相同的封賞和妃位。」他細心地擦著她的手腕，但眼中的複雜卻是她所不能理解的。「只是……放人一事，就此作罷。」

    「臣妾只求能放人，其他一概不要！」她有她的堅持，她不會輕易讓步。感受到手腕上加深的力度，她吃痛地呻吟著，卻依舊堅定自己的信念，沉靜地望著他。

    晴婉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膠著爭執的兩人，卻無從插手。她看著蝶舞眼中逐漸蓄滿的淚水，知曉她所承受的痛苦，剛要下跪求情就見南容恆突然鬆開手。

    只見他從拇指上抽下那隻玉扳指，默默帶著她的指上，寬鬆的空隙讓扳指鬆垮地掛在她的拇指上。「這是朕能夠給予你最大的補償。」話音一落，他騰然起身，邁步走出房間。

    風帶著他的氣息一同消失，就像是一場夢，終於在夢醒時刻看到了真實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