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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殤宮遺恨 第34章 偶遇 文 / 林朗

    第34章偶遇

    細密的吻落在她光潔的額、輕柔的眉、高挺的鼻直至柔軟的唇畔,他喜歡看到她唇角微微露出笑容的樣子,淡淡的暖意沁人心田。

    沒有收回手,他躺在了她的身旁,嗅著她髮絲上的薄荷香慢慢合上了眼。睡在她的身邊,真的好安心……

    緩緩睜開眼,蝶舞不自覺地伸個懶腰,週身包圍的暖意讓她察覺到一絲異樣。

    「我怎麼會在床上?」喃喃自語著,她卻絲毫想不起前一晚發生的事情。

    此時,門外響起雪漓的敲門聲。

    「進來吧。」她支起半個身子坐在床邊,偶然間注意到鞋榻上沾有泥土的痕跡。

    雪漓端著一盆洗臉水走進屋,甜甜的笑容一直綻放在臉上。「蝶姐姐,我已經給你打好洗臉水了,一會兒就可以吃早點了。」

    「雪漓,昨晚可有什麼人來過?」蝶舞捻起鞋榻上的黃色泥土,心中也在揣摩著。

    「沒有啊?昨晚我很早就睡了,有人來過嗎?」雪漓睜大眼睛望向蝶舞,滿眼的驚異和奇怪。

    「沒……我只是隨口問問……」她不想讓雪漓知道太多,有些事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險。想必,昨夜是他來過吧……

    「蝶姐姐,今天還要去採集露水嗎?」這些日子,雪漓常會跟著她去暮蓮山腳採集花露,只不過她並未透露那條通往山中的小路。

    看著雪漓可愛的樣子,她輕笑道:「你還是這麼頑皮。今日,我倒要交給你辦一件事情。」說罷,她走到桌旁拿起一副繡帕,繡帕上的花樣還沒有完全繡好,只隱約露出淺淺的痕跡。

    「雪漓,我這裡的絲線太少了,還不能完全把花樣繡出來。所以,我想去讓你去晴婉姑姑那裡,向她借些繡線。」她這裡除了進宮時帶來的書籍衣物外,也再無其他。尚功司雖然月月都發放宮嬪用度,但不受寵的妃嬪自然無法與寵妃相比,就連每月的用度餉銀都會被尚功司的女官們再三剋扣,更不要說絲線了。

    雪漓明白她的窘境,默默看著蝶舞有些困惑。「蝶姐姐,你為什麼要這麼委屈自己?」

    「我從來就沒有覺得委屈啊!」她笑笑,眼中流露出熠熠神采,看不到一絲憂愁。「你還小,有很多事還不明白。你不是很想晴婉姑姑,就趁這個機會去看看她吧!」

    「嗯,好的。雪漓很快就回來。」

    粉嫩的衣衫嬌俏如花,跳躍在翠色的竹林裡,輕靈的身影宛若下凡偷閒的精靈。這般可愛的人兒,終也不適合這塊不見天日的深宮,只是……她並未料到,雪漓的後宮一行,竟會引來一場殺身之禍。

    看著雪漓離開的背影,她輕步走出小苑。清涼的風拂起陣陣花香,早晨的空氣格外清新。深深呼吸著幽香氣息,蝶舞望向不遠處的湖心亭。

    湖心亭雖名為「湖心」卻建在湖邊,湖心亭外修築的長廊蜿蜒回轉,一直延伸到湖的中央,仗高的亭台遙遙望去便可看到湖心的景致。

    繞過百花園,她向湖心亭走去,快走近時卻發現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背影。

    青色衣袂隨風而動,緩緩揚起。玉冠緊束,飛揚的髮絲在日光的照射下映出淡淡的金色,孑然而立的身影清冷而淡然,在晨光的映襯下竟如同仙人一般。

    「他……是誰?」這樣熟悉的背影,就像是多年未見的朋友。

    似乎聽到了背後的聲響,人影轉身望過來,清澈的眸讓她終於想起了記憶深處的那個人。

    「真是有緣,我們又見面了。」他的聲音一如往昔,沉穩而帶著刺痛心神的傷感。只是,今日的他看起來要精神得多。

    「見過平陽王。」她放鬆地笑笑,企圖緩和尷尬的氣氛。

    站在亭中的人慢慢走到台階邊上,露出一抹淺笑迎上她。「想不到,穆姑娘起得也如此早。」

    「習慣了,起得太晚豈不是辜負了這大好時光?」

    「大好時光?」沉吟著她的話,南容謹輕笑道,「真是難得,想不到穆姑娘倒是會自得其樂。」

    南容謹的眼睛裡流淌著太多的憂鬱,彷彿他的人生裡充滿了故事,那樣沉寂的性格實在是不符合他的年紀。

    「平陽王起得也很早,今日倒也有興致前來欣賞日出?」

    「日出給人帶來希望,多看了會讓人心情開朗。」苦澀的笑容看起來萬般牽強,一如那夜相逢時的愁苦。

    蝶舞歎口氣,轉而繼續看向他。「難道,王爺的心事還沒有放下?」

    搖搖頭,南容謹背過身,任由青色的絛帶垂在背上。

    「該忘的事情我早就忘記了,只是,煩憂的事情又何止那些。」再次轉過身看向蝶舞,他眼中隱藏的深沉的確不同於那夜的纏綿。

    墨色的眸光深沉憂鬱,好像萬斤的重任壓在心頭,讓他難以負荷。

    「王爺在為國事煩憂?」蝶舞隱隱察覺到一絲異樣,聯想到幾日前韓子諾的受傷,她覺得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

    沉默片刻,南容謹緩緩開口:「南國,似乎要變天了。」

    「變天?」難道說……

    蝶舞只顧得消化這個驚天動地的消息,卻根本沒有察覺到她心底所擔憂的竟然只是韓子諾的安危。

    「我不該告訴你這些的,但是卻找不到可以傾訴的人。」斂眸垂視,他的目光放在靴上。

    「放心吧,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既然不能做王爺的知己,難道連朋友也做不得了?」

    沉寂的空氣圍繞著他們,清涼的風吹開彼此的衣角,整齊的韻律似乎完全契合於他們的呼吸。

    「是啊,你是我的朋友,從一開始就是。」他的自稱都是用「我」,而不是「本王」。

    「如果可以,我真不希望生在皇家,自由自在真的很好,這樣就不用看到兄弟相殘。」他的唇顫抖了一下,似乎連身子都在顫抖。

    「手足相殘的確痛苦,只是這種情形不止在皇家。縱觀天下,家產富裕必然引來同胞相爭,身世窮苦也未必骨肉相親。」家庭富裕會因家產而相爭相殘,可清苦的人家也可能會面臨賣兒賣女的慘境。

    「不錯,只是身在皇家總有萬般無奈。肅親王最近越來越猖狂了,連八皇弟也……我不明白,難道身為南國的一份子就不能以國家為重嗎?」他始終不明白,為何權勢會讓人失去理智。

    「權勢總是讓人把目光放在眼前,而不是天下蒼生。覆巢之下豈有完卵?若是連國家都保不住,哪裡還有什麼權勢之爭?」只是人們都看不透這點,爭來爭去下場只是淒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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