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第三十五回 落難人逢凶化吉 富家媛行俠扶義


  且說党愛蓮當面向富春寶許了親。春寶聞听,臊得臉紅脖子粗,暗道:這個丫頭真無恥!初次相見,又是仇人,你怎么想出這事,甭問,一定不是好貨!想罷,他圓睜虎目,冷笑道:“一張紙畫個鼻子——你好大的臉!說出此話,你臊也不臊,羞也不羞?連我都替你臉皮發燒。真是厭惡透了!惡心!惡心!”
  春寶的話雖然不多,但刺激性可夠大的,就像數把鋼刀扎進愛蓮的肺腑,又像一桶冷水潑到她那顆火熱的心上。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富春寶會這樣對待自己。這比殺她還要厲害。俗話說:“人有臉,樹有皮。”這個滋味誰受得了?党愛蓮又羞又惱,气得手腳冰涼,眼前直冒金星。
  她突然站起,一回身,鏘啷啷從牆上掣出雙劍,咬著牙說:“姓富的,你欺人大甚!我……我宰了你!”只听唰一聲,寒光一閃,愛蓮揮劍便剁。春寶有心動手,又一轉念,沒這個必要。一因,是人家把自己放開的。這樣做,既不光彩,也不仗義;二因,好男不和女斗,跟娘儿們動手,丟人掉价;三因,還有四個師弟在她們手中,不能因為自己而把師弟們斷送了。為此,他把雙手一背,脖子一伸,坐在那儿等死。
  党愛蓮本想把春寶殺死,以報受辱之仇,見春寶昂然不動,她的手又軟了下來,顫聲問道:“你不怕死,為什么不還手?”春寶答道:“要殺就殺,何必多問!”這句話使党愛蓮又動了敬愛之情,更不忍心下手了。如今,殺不能殺,放又不能放,這使她進退兩難,騎虎難下。
  愛蓮被逼得沒招了,便把劍往桌了一摔,嗚嗚哭了起來。這下,把富春寶可給將住了。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瞅著姑娘,不知如何是好。
  杜鵑、丁香等在外屋听得仔細,無奈都是當奴婢的,不敢隨便插手。現在一看,事情已經弄僵了,不得不出面。于是她們一擁而進,有的勸姑娘,把的把門窗堵住。杜鵑跳到春寶面前,怒不可遏地說:“姓富的,你有沒有人味儿?懂不懂感情?告訴你,我家姑娘不是找不出主去,也不是非許配給你不可!就憑她那天仙般的模樣、洁白如玉的人品、富有的百万家產,加上要文有文,要武有武,找個什么樣的好女婿沒有?你裝什么蒜?擺什么臭架子?我看你純粹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真是個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下賤貨!”
  丁香也跳過來說:“別看你模樣長得溜光水滑,原來滿肚子都是大糞!你有這种福分嗎?我看沒有。你天生就是塊賤骨頭,閻王爺早就注定你是個命淺福薄的挨刀貨!”
  這兩個丫環的兩張嘴真厲害,把春寶罵得張口結舌,不知如何對答。玫瑰又說:“我再問問你:是不是我家姑娘把你們搭救的?你可要把心擺正了,不然的話,你等輕則毀面致殘,重則被烙鐵活活烙死!不是我家姑娘大發善心,你,還有那四個小子,早就喂了狗啦!我再問你:誰派人給你們送去的刀傷藥和晚膳?誰照顧你們?還不是我家姑娘!就拿眼前的事來說,把你請來,松綁讓座,待如賓客,敬酒奉茶,以禮相待。從始至終,我家姑娘沒說一句難听的話。哪一點對不住你?提親這件事,那是我家姑娘不拘小節,坦誠相待,也可以說,拿你當人看了。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鐵羅漢竇爾敦的門徒,鐵傘仙富華臣之后,又大言不慚地說你是堂堂正正的俠義道。試問:有你這樣不懂人味的俠義嗎?連句人話都不會說,還談什么替天行道!我看哪,你是屬兔子血的,貴賤也不是東西!”這席話像連珠炮似的,把富春寶給打懵了。
  春寶細想,這個丫環說得也不錯。要不是姑娘幫忙,我們早死了。尤其那烙鐵,誰也受不了。再想想這姑娘待人的确不錯,說不定也許是個好人。但婚姻的事情可不好辦哪!知道的,這里邊有原因;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個貪淫好色之輩。再說,她是東霸天的妹子,我怎能跟這种人匹配良緣呢?
  杜鵑見春寶沉思不語,又追問道:“你怎么不說話?快說,你打算怎么辦?”春寶正色道:“我一不瘋,二不傻,是好是歹,心里都清楚。只是婚姻大事,并非儿戲。一無媒人之言,二無家長之命,叫我如何答复?”丁香道:“別人都是小事,你到底愿意不愿意?”春寶有意避開話頭話:“沒有媒人不好辦哪!”
  正在這時,忽听窗外有人說話:“你不就是要媒人嗎?媒人到了!”眾人一片混亂,綽起兵刃,忙問:“誰?什么人?”春寶也深感意外,呆呆地向外看去。
  外邊說話的人道:“自家人,自家人!千万別誤會!”邊說邊笑走進屋里。愛蓮借著燈光一看,進來的是一男一女。那男人中等身材,結實健壯,衣著朴素,好像個庄稼人;那女子小巧玲瓏,英俊洒脫,頗像行俠仗義的女中豪杰。兩個人都有兵刃,可沒拉出來,就像串門做客似的,滿面帶笑,從從容容走了進來。
  春寶大喜,惊呼道:“姑父,師姑,快救救我啊!”那女子把眼一瞪,怒斥道:“春寶,你還有臉說話!還不向党姑娘賠禮認錯?”
  党愛蓮一听,來人沒有敵意,這才問道:“請問二位高人尊姓大名?深夜入宅,所為何事?”那女人笑著說:“方才你沒听見嗎?我是富春寶的親師姑,名叫竇曉春,綽號無雙女。這是我丈夫,綽號安良義士,名叫鐘慶堂。我親胞兄就是銅頭鐵羅漢竇爾敦。”
  党愛蓮惊喜交集地“啊”了一聲。惊的是,皇糧庄庄牆高聳,把守森嚴,他們是怎樣進來的;喜的是,听他們的口气,通情達理,好像見到了親人。
  原來竇曉春夫妻是第二路赶奔泰山赴會的。他們离五小只差半天的路程。說來也巧,天黑之前,他們來到靠山屯,准備在招商老店過夜。進店后,伙計熱情款待他們,安排到后院西房。鐘慶堂是個粗人,不注意小節。竇曉春則不然,生來就心細,善于察言觀色,一進店就發現店里的人一個個賊眉鼠眼,笑里藏刀,故意做作,因此,她十分留心。
  店伙計先把燈點上,一會儿將酒菜端上來,往桌上一放,笑著說:“二位請用飯。”曉春道:“我們沒要酒呀,快些撤掉。”伙計笑著說:“夫人,您不知道,我們這儿的酒叫‘蜜里香’,可出名啦。住到這儿的客人,沒有不喜歡的。我們店里還有個規矩,對初次來的客人,必須敬酒三杯,不收費,您嘗嘗就知道了。”
  鐘慶堂說:“是嗎?那我們就品嘗品嘗,你先退下去吧!”那伙計道:“好啦,有事您叫我。”伙計齜著牙走了。
  曉春把房門關好,對鐘慶堂說:“小心,酒里有毒!”慶堂大惊,忙說:“啊?怎見得?”曉春說:“一試便知。”他倆斟滿一杯,端到燈下,仔細瞧看,只見酒色渾濁,酒在杯底打旋儿。這就是酒中有毒的明證。鐘慶堂大怒,伸手抽刀,要往外闖。
  曉春把門擋住,問道:“干什么去?”鐘慶堂道:“我去把店主宰了,免得他再坑害別人。”
  曉春以手示意,叫他不要高聲,然后到外邊查看了一下,見一切如常,才進屋對慶堂說:“你急什么?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現在,咱們沒摸清人家的底,豈能貿然動手!”慶堂問:“依你之見呢?”曉春道:“先吃飯,吃飽再說。”他倆光吃大餅、雞蛋、沒敢動菜湯。
  夫妻二人吃得差不多了,忽听外邊腳步聲。緊接著房門一開,那個伙計進來了,笑問道:“客官,還用點儿什么嗎?”
  曉春暗忖:我何不如此這般?她打定主意,對伙計說:“你貴姓啊?”那伙計說:“啊,小人叫朱六,朱六。”曉春又道:“多謝你招待周全,來,我敬你一杯!”店伙計直搖頭說:“不,不!謝謝客官!”曉春沖鐘慶堂一使眼色,慶堂會意,上前一把掐住朱六脖子,用膝蓋頂住他的腰眼儿。曉春捏住他的鼻子,朱六上不來气,一張嘴,曉春便把一杯酒都給他灌了進去。開始他不往下咽,酒在嗓子眼里打咕嚕。鐘慶堂一捅他的軟助,朱六往里一吸气,這才把酒咽下去。時間不大,只見他手刨腳蹬,五官抽搐,又過了一會儿,他便兩眼一翻,不動彈了。
  鐘慶堂當下用腰帶把店伙計綁了。夫妻二人提刀在手,輕輕摸出跨院,轉身來到柜房窗外,只見燈光晃動,人影搖搖,傳出說話的聲音。慶堂捅破窗欞紙往里觀看,發現屋里只有四、五個人,有一個貓眼似的家伙躺在床上,把兩只腳架到柜台上,對那几個人說:“鐵畫眉怎么還不回來?也不知庄主賞咱多少銀子。”另一個人說:“放心吧,少不了,咱們庄主在這方面是從不小气的。”又有一個人說:“那還用說!何況這一抓就是五個,還都會武藝。庄主爺更不能虧待咱們了!”
  慶堂夫妻听得清楚,立刻就想到五小頭上了。貓頭鷹孫拐從床上坐起來問:“朱六哪儿去了?怎么還不回來?”另一個笑道:“又來買菜了,還有個堂客,小模樣長得蠻帥。我看朱六爺緊往酒里加末子(蒙汗藥)。他說,今晚上咱們哥几個要好好樂呵樂呵。嘿嘿!”
  曉春气得滿面通紅,在窗戶上猛敲了兩下。“誰呀?朱六爺嗎?”說話間走出一人,他剛一探頭,曉春揮刀便砍,只听“喀嚓”一聲,那家伙被砍翻在地。屋里的人听著不對勁儿,都把家伙操起來,一口气吹滅了燈光。貓頭鷹孫拐閃身跳到門后,喝問道:“什么人?”
  鐘慶堂喝道:“快滾出來吧!你們的官司犯了!”貓頭鷹“啊”了一聲,不知是真是假,強硬著頭皮,抽冷子縱到當院。鐘慶堂舉刀便砍。這小子往旁邊一閃,抖花槍便刺。他光注意前邊了,沒提防竇曉春在他身后伸了手。噗一刀扎了個透心涼,貓頭鷹當即死去。另外三個家伙,跳出來就跑,被慶堂左右開弓,全給砍倒了。
  曉春提著雙刀,前后左右搜查了一遍,只抓住一個看門的老者。此人嚇得尿了一褲子,一個勁儿地求饒。曉春問道:“你是什么人?說實話,我不殺你!”老者道:“小人叫党七,家住皇糧庄,是靠伺候人吃飯的。我上了年紀,干不了什么,庄主就派我到店里打更。他們殺人干坏事,可沒有我的事,我也管不了。”
  曉春道:“我問你,他們抓住五個人沒有?”老者答道:“啊,有,有!是五個,五個年輕人。”曉春問:“你說說這五個人長得啥樣。”老者道:“那時我正在門房,沒看清楚。只見有個大塊頭,還有個漂亮小伙儿。”“他們使什么兵刃?”老者道:“雙錘,還有單刀。”曉春看了慶堂一眼,斷定是春寶、丁猛他們。
  慶堂又問道:“這五個人現在何處?”老者道:“听說他們……他們殺了不少人,被送到皇糧庄,交庄主發落去了。”曉春問:“什么時候走的?”老者道:“天黑那會儿,好長時間了。”
  曉春的心一下縮緊了,心中升起不祥之兆。她又尋問了皇糧庄的情況。鐘慶堂焦急地說:“救人如救火,不能再耽擱了!叫他給咱們帶路就是了。”曉春一想也對,用刀指著老者的鼻子說:“听著!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乖乖地把我們送進皇糧庄,不然就宰了你!”老者應道:“是,是!我听話,我听話!”
  老者把店門鎖了,在前頭帶路,三人一同來到皇糧庄,守庄的庄丁問道:“誰?”老者通了姓名,說領的兩個人是庄主的朋友,要去見庄主。庄丁一看是自己人,便毫不猶豫地把吊橋落下,打開了庄門。
  老者党七帶著曉春夫妻平安地混進皇糧庄。他們又走了一段路,眼前就是東霸天党鵬飛的宅門了。曉春對党七說:“站住!沒你的事了。”說著她把党七捆好,又把他的嘴堵上,放在無人之處,這才与鐘慶堂轉到西大牆外,越牆而入。剛好遇到一個更夫,二人上前抓住這家伙,問明情況方才得知,五小被監禁在小姐院中,曉春心里有了底。夫妻二人把更夫捆牢,堵上嘴,塞進假山的石洞里,而后便躥房越脊,直奔后宅。
  恰值党愛蓮提審春寶。曉春夫妻趴在后窗外偷听,屋里的對話他們听得一清二楚。曉春怕把事情弄僵了,這才說了一聲“媒人到了”,攜慶堂來到房中。
  曉春進屋后,她細打量党愛蓮,見她人品端正,不邪不歪。對這門親事,她算同意了,不然她怎能說出那樣的話來。党愛蓮見是春寶的師姑,急忙放下雙劍,起身讓座。
  曉春拉著愛蓮的手問:“党姑娘,你可是真心喜歡春寶?”愛蓮紅著臉,點了點頭。
  曉春道:“我是富春寶的親師姑,他的事我可以做主。既然你一片真心,這件事就算定下來了!”
  慶堂也鼓鼓勁說:“我是當姑父的,可以做媒人。”愛蓮再三稱謝。
  春寶在一旁急得抓耳撓腮,忙說道:“師姑,這件事是不是……”曉春道:“別說了!是也好,不是也好,全包在我身上了!”春寶雖然与這位師姑相處的時間很短,但他知道這姑娘性情耿直、潑辣,說一不二,連師父都讓她三分,何況是自己呢?他把頭一低,不敢言語了。
  曉春問愛蓮:“還有四個人,現在何處?”愛蓮道:“還在地窖里悶著呢!”曉春問:“你打算怎樣處置?”愛蓮道:“現在都是一家人了,還處置什么?”說著她把杜鵑叫過來,令她赶緊把四人帶來。杜鵑領命而去。
  愛蓮沉思片刻,對曉春說:“老前輩,恕我直言,人心隔肚皮,做事兩不知。我把人放了之后,你們可別騙我呀!”曉春道:“你只管放心!稍微有點人味的人,決干不出那种損陰喪德的事。口不應心,不得善報!”愛蓮這才把心放下,頓時提起了精神。
  這時,杜鵑回來了,把四小帶進房中。幸虧這繡房十分寬敞,不然連丁猛、石寬兩個人都放不下。傻小子一見桌子上的點心,把什么都忘了,望著春寶叫道:“師兄,好東西都叫你吃了,怪不得這么半天沒回去呢!快把我解開,這些吃的都歸我了!”
  眾人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党愛蓮傳話,叫悍婦給四小去掉綁繩。石寬一看,師姑兩口子也在這儿,真弄得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赶快過去見禮,又愣怔怔地問道:“這……這是怎么回事?”春寶讓他們坐下,把經過簡單地說了几句。
  石寬看看愛蓮,又看看春寶,笑著說:“行!郎才女貌,果然是一對!”
  張鐵虎、李大成赶快過去給愛蓮施禮道:“鬧了半天,你成了我們的師嫂!嫂嫂請上,受小弟一拜!”愛蓮臊了個大紅臉,赶快把臉背過去,不知如何是好。曉春道:“看你們這個毛愣勁儿,人家還沒過門呢,叫什么嫂子!”
  張鐵虎笑道:“遲早也是這么回事,早叫點,顯得熱乎。”一句話把眾人都逗樂了。
  鐘慶堂提醒大家說:“此地乃龍潭虎穴,不可久留,趁著天還沒亮,赶快离開才是!”
  曉春猛省道:“可不是嗎,咱們快點走,越快越好!”眾人一听也著了急。愛蓮叫杜鵑赶快收拾東西,把金銀細軟都帶上,其它的東西就不要了。
  眾悍婦和丫環們問道:“姑娘,我們怎么辦?”愛蓮道:“有愿意跟我走的,我歡迎。只要我有飯吃,就不能叫你們挨餓。愿意留下的也可以,只是不能坏我們的事。誰要是想拿我邀功請賞,可別怪我翻臉無情!”眾人道:“我們都愿跟著姑娘!留在這里還能有個好啊!非叫庄主收拾了不可。”愛蓮道:“那好,你們赶快收拾東西,越少越好。”
  眾悍婦和丫環們散去,各自整理自己的東西。丁猛把吃的都揣在怀里,大聲問道:“我的大錘呢?我的大錘哪去了?”春寶道:“是啊,我們的兵刃在哪里?”愛蓮問杜鵑,杜鵑說:“都在前廳,咱們這儿沒有。”
  曉春道:“沒了就沒了吧,把人保住就不錯了!”說話間,眾人來到院里,只見斗轉星移,眼看就到五更天了。
  愛蓮催促說:“大家快一點,快點收拾!”她挂好雙劍,催促眾人集合。又過了一會儿,悍婦和丫環們才陸續來到院里。愛蓮對曉春說:“我在前邊開道,你們不必說話。有什么事都由我來應付。”曉春把愛蓮的意思告訴大家,這才跟著往外走。他們順利地通過了前廳。
  春寶道:“請等一下,找找我們的兵刃。”其實,他們的家什都在廊檐下放著。時間不大,都找齊了。丁猛拎起雙錘,咧著大嘴說:“伙計,你可回來了!這回我什么也不怕了!”石寬在他屁股上捅了一下,提醒他小聲點儿,結果還是被人听見了。
  頭層院里住著二十多個保鏢,還有往來的賓朋客人。今晚鐵畫眉孫連沒回靠山屯,由黑三陪著在前廳吃酒。在座的還有金面瘟神佟豹、病尉遲党洪奎、小霸王霍定山、禿頭太歲趙元海等。這幫小子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凶神惡煞,也是東霸天的死党。他們吃酒吃到快五更天了,剛要休息,忽听院子里有雜亂的腳步聲,接著又听見丁猛的說話聲,黑三猛然跳到院子里,高聲問道:“誰?誰在說話?”
  党愛蓮往前跨了兩步,說:“是我。快把大門開開!”黑三一看,原來是党姑娘。再往她身后一看,嚄,黑壓壓一大片,其中還有兩個大塊頭,那個最大的好像是被抓的那個人。黑三不由得起了疑心。党愛蓮道:“還愣什么?快開門!”黑三道:“是!這……你出門,庄主知道嗎?”愛蓮說:“廢話!我出門還用稟告他嗎?”黑三道:“當然不用,不過,這個……”黑三說了半天,也沒說清楚。
  這時,前院的人都被惊動起來了,掌起火把,挑著燈籠,到院里觀看。這回黑三可看清了,原來被抓住的那五人都在姑娘身后。這是怎么回事?難道姑娘吃里扒外?黑三不敢做主,忙說道:“姑娘,你可別生气!小人必須得稟明大爺知道。”黑三說著轉身就走。愛蓮一听,心想這可坏了,要被大哥知道,肯定走不成了。
  愛蓮大喝一聲:“站住!”飛身跳到黑三面前,手起劍落,喀嚓一聲,把黑三砍翻在地。整個院子嘩地炸開了鍋。愛蓮對曉春說:“事情緊急,往外沖吧!”曉春也看到情況不妙,往后一招手喊道:“快,往外闖!”五小早就按捺不住了,听了這句話,好像得到圣旨一般,噌噌躥到最前邊去了。
  丁猛把雙錘掄開,好像虎入羊群一般,把庄客們打得落花流水,眨眼就沖到大門洞里,光光兩錘把大門砸開,率領眾人沖出党宅。曉春与慶堂在后邊掩護,悍婦、丫環們一個也沒傷。眾人拐彎抹角,直奔庄門沖去。
  他們剛到西庄門,忽听一陣鑼響,接著伏兵四起,燈火通明,把去路全都堵死了。但見人群中閃出党鵬飛,這小子兩目猙獰,咬緊牙關,把掌中的大槍搖得呼呼直響。上百名打手各綽兵刃,壓住陣腳。
  党鵬飛喝道:“党愛蓮,你給我過來!”愛蓮合雙劍跳出人群,叫了聲:“大哥。”党鵬飛怒罵道:“呸!誰是你哥哥!咱們是冤家對頭!我做夢也沒想到,咱們党家居然出了你這個敗類!胳膊肘往外拐,調炮往里揍,吃里扒外,真是膽大妄為!從現在起,你我不是兄妹了!休走,著槍!”
  党鵬飛把大槍唰一晃,奔愛蓮當胸便刺。愛蓮雙劍交叉,把大槍喀吧一下壓住,顫聲說道:“哥哥息怒,小妹有下情回稟!”党鵬飛怒喝道:“呸!誰是你哥?咱們是死對頭!”說著一翻腕子,又是一槍。
  丁猛實在忍不住了,大吼道:“嫂子,你先歇會儿,把他交給我吧!”
  欲知眾人如何逃出虎穴,且看下回分解。

  ------------------
  小草掃校||中國讀書网獨家推出||http://www.cnread.net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