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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合作北伐健儿逞英豪 孫吳自何強兵如山倒


  卻說在誓師大會上,蔣介石宣布,北伐軍以加倫為軍事總顧問,李濟深為總參謀長,鄧演達為總政治部主任,下屬各軍序列為:第一軍軍長何應欽,第二軍軍長由譚延豈兼,第三軍軍長朱培德,第四軍軍長由李濟深兼,第五軍軍長李福林,第六軍軍長程潛,第七軍軍長李宗仁,第八軍軍長唐生智。
  同時,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宣告成立。總司令下設參謀長一人,由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副總參謀長白崇禧兼任;總參議一人,由蔣介石留學日本同學張群擔任;設高等顧問若干人。由蔣介石制定、國民政府頒布的《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組織大綱》規定,凡國民政府下之陸、海、空各軍,均歸其統轄;國民革命軍總司令,對國民政府与中國國民党,在軍事上完全負責并兼任軍事委員會主席;出征動員令下后,即為戰爭狀態,凡國民政府所屬軍、民、財政各部机關,均須受總司令指揮,秉其意旨,辦理公事。
  國民革命軍是國共合作的軍隊。軍事指揮權雖大多在國民党將領手中,政治干部則主要由共產党員或國民党左派擔任。在戰爭形勢緊張,大敵當前的情況下,就連蔣介石的婉系第一軍,’也重新實行党代表制,并且不反對在“中山艦事件”中被逐出的共產党員回到軍中繼續任各級党代表。北伐開始時,共產党員李富春任第二軍副党代表,朱克靖任第三軍副党代表,林伯渠任第六軍副党代表,郭沫若為總政治部副主任,李一氓為總政治部秘書,孫炳文為總政治部后方留守處主任。聶榮臻作為軍委特派員,到北伐軍中做聯絡工作。
  此前,被任命為總司令部副官長的張治中曾向蔣介石提出這樣一個建議:“為鞏固和發展國共合作的局面,總政治部主任一職最好請周恩來擔任。”
  蔣介石不以為然,說:“我已決定由鄧演達充任。”
  張治中力陳己見:“鄧可以帶兵或干其他工作。周恩來歷任黃埔軍校和東征軍的政治部主任,經驗丰富,干練多才,為國民革命之大業計,此職還是由周恩來擔任最為适宜。”
  “我已做決定,不好改變,”蔣介石有點不耐煩地說。“總部財政委員會主任尚未定人選,你可以試著征詢周的意見,看他是否愿意充任。”
  張治中想,財政委員會主任雖不是十分重要的職務,但如果周恩來答應擔任,也能更好地体現兩党合作的精神,便向周恩來轉達了蔣介石的意見。不料周恩來一听,當即拒絕了。
  張治中認為周恩來是很好合作的人,而蔣介石偏偏拒用,极不以蔣之決策為然,覺得北伐軍統帥部沒有周恩來參加,是一大遺憾。
  張治中原在黃埔軍校擔任教育長,与周恩來、惲代英、熊雄、高語罕等共產党人往來密切,思想左傾,言論激烈,漸為右派所不滿,背后給他贈送“紅色教官”、“紅色團長”的綽號,并把他和鄧演達、惲代英、高語罕合稱為“黃埔四凶”。后來,張治中向周恩來提出了加入中國共產党的申請。周說:“我個人表示歡迎,但要請示組織才能決定。”過了一些時候,周恩來正式回复說:“中共方面當然歡迎你入党,不過你的目標較大,國共兩党有約,中共不吸收國民党高級干部入党,所以此時恐有不便,不如等待适當時机為宜。但中共保證今后一定支持你,使你的工作好做。”
  再說7月27日天气晴朗而炎熱。插滿青天白日旗的列車載著無數士兵朝北開去。汽笛長鳴,“打倒列強,除軍閥”的歌聲一路響起,蔣介石率部出發了。隨行的有加倫將軍為首的蘇聯軍事顧問團和司令部全体人員。
  加倫即布留赫爾,是一位精于謀略的軍事家,既幫助過馮玉祥,也幫助過蔣介石東征。踏上北伐征途之前,他專門找到周恩來,讓周幫助制訂北伐的軍事計划,同時向周請教一個政治問題:在北伐戰爭過程中,是幫助蔣介石呢?還是削弱蔣介石?為答复這一問題,周恩來專程跑到上海,鄭重請示党中央。那時陳獨秀正在生病住院,与世隔絕。他不識時務地在《向導》周刊發表反對北伐的文章,受到党內同志和各界的批評,更遭到張靜江、蔣介石的攻擊,使他頗感失意,情緒消沉。因此,他對加倫提出的問題不想答复,一反往日獨斷專行的“家長”作風,竟然不負責任地說:“你們開個會研究好了。”中央開會時,也沒有認真討論,最后由主持工作的張國燾說了摸棱兩可的兩句話:“北伐中我們的方針就是既反對蔣介石,又不反對蔣介石。”
  后來,周恩來曾沉重地回憶起當時中共對蔣介石所采取的自相矛盾的態度所造成的后果:“在北伐戰爭中,一直到國民党三中全會前,對國民党的方針是不明确的,結果就是客觀上幫助了蔣介石,而助成蔣介石地位的提高。”
  再說蔣介石率司令部全体人員和蘇聯軍事顧問團北上,途經韶關、樂昌、郴縣、來陽、衡陽、株州等十余個城鎮,歷時半個月,于8月11日抵達一個月前已被北伐軍占領購長沙。蔣介石所到之處。受到民眾的熱烈歡迎,尤其是到達長沙時,已是凌晨3時,但長沙5万余歡迎群眾,在中共的組織下,從炎熱的中午一直等到次日凌晨3時,熱烈歡迎北伐軍總司令的到來。蔣介石感激地說:“此次國民革命軍自廣州出發至長沙,沿途民眾放爆致敬,商店公平交易,迷路者則為之指引,任重者則為之分擔,疲者設凳。渴者給茶,饑者授食。其對全軍(彳奚)來与助之誠意,蓋有如此者。”
  這時。第四、七、八軍沿淚羅江与吳佩孚北軍相峙,戰事處于停頓,第一期作戰宣告結束。第一、三、六軍也開始抵湘贛邊,准備投入戰斗。貴州軍閥彭漢章、王天培和江西軍閥方本仁先后來歸。分別被暗中編為國民革命軍第九、十、十一軍。孫傳芳多次來電表示中立,條件是蔣介石必須反共、鏟除“過激党”。
  蔣介石到長沙的第二天晚上,即主持召開軍事會議,討論第二期作戰計划。
  蔣介石說:“我來長沙以前,有人主張放棄攻取武漢,將主力轉攻江西孫傳芳,旨在鞏固廣東革命根据地,實質是將北伐轉為守勢。請問各位有何高見?”
  李宗仁立即發言:“此議十分不妥。此時應乘吳佩孚于南北兩戰場(同北伐軍作戰和同馮玉祥國民軍作戰)難以相顧之際,迅速北上擊鄂,直取武漢。然后以大別山、恫柏山為屏障,扼守武胜關。北上可以進中原,直取幽燕;沿江東下。可三面包圍孫傳芳五省聯軍,底定東南,亦非難事。而孫傳芳,因欲取北伐軍、吳佩孚兩敗懼傷的漁人之利,現在必取中立:因此,我軍正可以各個擊破。如先攻江西,則孫必聯吳,對北伐軍极為不利。再者,如攻贛失敗,新附各軍亦必動搖,則大勢去矣。總之,棄鄂攻贛之策,實為兵家大忌。”
  唐生智、白崇禧、加倫等先后發言,贊同李宗仁的意見,主張遠交近攻,各個擊破。
  最后。蔣介石宣布:“諸位,現在我決定,我軍將采取集中优勢兵力、各個擊破的方針。具体分三步走:首先以主力攻擊盤踞兩湖的吳佩孚,占領長江中游;然后探戈東南,消滅孫傳芳,占領長江下游;最后消滅張作霖及其他軍閥勢力。”
  當天,蔣介石電复孫傳芳,請其歸順。并派張群去杭州游說孫傳芳。
  “笑面虎”孫傳芳照例笑著接待張群,和他談古論今,就是不接触正題。張群見他能言善辯,笑著說:“我看你不像一個軍閥,倒很像一個政客。”
  孫傳芳听了這話,冷冷一笑道:“我不是政客,我最反對政客。我的儿子,也不讓他當政客。政客全是朝三暮四、迎新送舊的妓女般的下流東西。我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軍閥!”
  這番反唇招譏、旁敲側擊的話,把張群說得面紅耳赤,無言可對。停了一會儿,張群才說出蔣介石的意思,勸他与蔣合作,并許以五省總司令之職。孫傳芳最后表示:“我已多次表示中立,決不援吳,就看以后蔣總司令守不守信用了。”
  8月14日,根据第二期戰略計划,蔣介石部署四、七、八軍為中央軍,由唐生智兼領;以二、三軍及獨立一師為右翼,由未培德兼領,集結醴、他一線。監視江西;以九、十兩軍与賀龍師為左翼,由袁祖銘兼頓。速出荊、沙一線,肅清鄂西;以一、六兩軍為預備隊,給中央軍殿后。顯然,蔣處處保護其嫡系第一軍,使其少受損傷。
  同一天,蔣介石決定檢閱整裝待發的七、八兩軍,以示關怀。
  在長沙東門外大校場上,族旗鮮艷,軍容雄壯。蔣介石騎著棗紅戰馬,緩緩進入主帥位置。十余名將領分乘戰馬陪同,自右向左,按轡徐行,其中第七軍軍長李宗仁居第二,第八軍軍長唐生智排第三位。七、八兩軍排成橫列,等候檢閱。先檢閱第七軍,蔣介石態度從容,舉手答禮,順利通過。到檢閱第八軍時八軍別出心裁,忽然樂聲大作,繼而號聲齊鳴,一時間惊天動地,震耳欲聾。蔣介石的坐騎受此一惊,前蹄高舉,大嘶一聲向大校場中心狂奔而去。蔣介石平素不習騎馬,勒韁不住,瞬間失掉重心,手足朝天,翻鞍墜地。眾將士見狀,惊恐失色,不知所措。幸好蔣介石即刻掙脫馬鐙,和狂馬脫离,才未釀成慘禍。眾將官紛紛下馬,將他扶起。他惊魂未定,气喘吁吁,帽脫鞋落,一身全新軍服也沾滿泥土。但他仍堅持徒步閱兵,一跛一拐地循序漸進,直至閱兵完畢。
  閱兵之后,蔣介石主動提出和李宗仁結為金蘭之好。李宗仁不敢接受蘭譜,蔣硬將自己寫的金蘭譜塞進李的口袋。李宗仁一看,蘭譜誓詞寫著:“誼屬同志,情切同胞,同心一德,生死系之。”誓詞后面,署有蔣中正和“妻陳洁如”的字樣。李宗仁只好照葫蘆畫瓢,也給蔣介石寫了一個蘭譜。
  正當北伐軍与北軍戰場廝殺之際,也許為了顯示蔣介石的“大將風度”吧,他于19日上午游岳麓山,祭掃黃興、蔡鍔墓瑩,又訪万壽宮、万壽寺、岳麓書院,至晚7時,方歸行營。
  就在這一天,北伐健儿攻克了北洋軍閥泅羅江防線的主要支撐點平江。22日,占領岳陽。隨著這座因北宋名臣范伸淹的《岳陽樓記》而聞名于世的古城被收复,湘境的戰爭基本上結束了。北伐軍勇猛异常,迅即進入湖北戰場,与敵柜持于汀泅橋。汀泗橋系鄂南門戶,粵漢鐵路上一個易守難攻的軍事要隘,攻下汀泅橋就等于打通了直搗武漢的道路。
  這時,在北方指揮同馮玉樣國民軍作戰的吳佩罕,聞北軍敗報,惊慌失措,于8月25日星夜赶到武漢,決定死守汀泅橋待援,挽回敗局。
  汀泗橋水深港闊,甚是險要。第四軍激戰數日,未能奏效。26日,江水暴漲,只有望嬌興四了。敵軍也因此麻痹大意,高枕無憂。陳銘樞第十二師三十六團團長黃琪翔,獻計夜渡。于是乘敵不備,夜渡成功,于拂曉自敵后發動突然攻擊。敵兵措手不及,亂作一團。葉挺獨立團乘勢發動正面進攻。前后夾擊中,守激奪路而逃。27日上午10時,北伐軍占領了汀泗橋,敵2万余人全軍覆沒。
  吳佩孚惊恐万狀,急忙調集三個師的精銳部隊并親自指揮,決心固守粵漢鐵路上的另一個軍事要隘賀胜橋,企匣憑借有利地形、強大兵力与堅固工事,和北伐軍決一死戰。
  攻橋前,蔣介石在威宁召開軍事會議,決定由李宗仁指揮四軍、七軍攻取賀胜橋。30日,李下攻擊令、并親臨前線督戰。
  此役极為慘烈。吳佩孚為阻止官兵后退,以大刀隊和机關槍督陣,見后退者立即處死。吳佩孚手刃后退旅、團長數十人,懸頭于電線杆示眾。因此,吳軍抵抗极為頑強。四、七軍拼死沖鋒,葉挺獨立團一馬當先分割包圍敵人,各個擊破。敵軍不支,忍無可忍,竟反身向自己督戰部隊開槍射擊,殺出一條血路,奪路而逃。四、七軍遂于當日攻克賀胜橋。
  9月1日,北伐軍兵臨武昌城下。2日晚,四、七軍開始爬梯攻城,旋因傷亡太大而停止。
  9月3日,蔣介石乘車抵達武昌城附近的涂家灣。他不顧武昌城高壕深、工事堅固、易守難攻的特點,命令李宗仁和四軍副軍長陳可鈺率部再攻,“限于48小時以內攻下武昌”。北伐軍兩次強攻,均未能奏效,且傷亡慘重。擔任主攻任務的獨立團一營几乎全部陣亡,周恩來頗為器重的共產党員、營長曹淵以身殉職。
  5日,李宗仁開始第三次攻城。這時,他對蔣介石的蠻干頗為不滿,然而接著發生的一件事改變了他的看法。李宗仁后來回憶說:
  正當前線戰況最激時,蔣總司令忽然約我一道赴城廓視察,我因為蔣氏未嘗當過下級軍官,沒有親上前線一嘗炮火轟擊的机會,深恐其在槍林彈雨下感到畏葸膽怯。我二人走到了城邊,戰火正烈,流彈在我們左右簌簌橫飛,我默察蔣氏极為鎮定,態度從容,頗具主帥風度很使我佩服……
  蔣介石眼看著強攻無望。逐下令停止攻擊,改變策略,在圍困武昌的同時,派第八軍的何健、夏斗寅兩師于9月5日從嘉魚渡江,先圍攻江北的漢陽。那漢陽守軍劉佐龍力不能敵,即聲明附義加入革命軍,蔣介石立即委任劉佐龍為國民革命軍第十五軍軍長。劉佐龍附義后,即從漢陽炮擊吳佩孚在漢口的司令部。7日,第八軍二師渡過漢水,占領漢口。至此武漢三鎮已有兩鎮被攻占,吳佩孚倉惶逃往河南信陽,留下3万人死守武昌,由劉玉春、陳嘉漠督軍。到10月10日,被困40天的孤城武昌終被克复了,赫赫一時的吳大帥從此一蹶不振。
  按下兩湖戰場,再敘江西戰場的景況。
  那孫傳芳軍中有一位足智多謀的軍事戰略家,名叫蔣百里。還在北伐軍強渡淚羅江時,他就向孫傳勞獻計三策:上策,乘北伐軍北上和吳佩孚交戰之際,以重兵自江西向湖南進擊,占領長沙,切斷北伐軍歸路,与吳佩孚合擊北伐軍;中策,待北伐軍圍攻武漢時,孫傳芳可指揮海、陸大軍溯江而上,解武漢之圍,使吳軍与北伐軍相峙于武漢以南,然后待机而動;下策,固守江西,以逸待勞。
  此三策好生厲害。倘若孫傳芳采納上策或中策,那一段的歷史必是另外一种樣子。然而孫傳勞對此三策均無興趣,他想的是:待北伐軍攻克武漢后,再從北伐軍手中奪過武漢,使五省聯軍成為七省聯軍。故而眼看吳佩孚潰敗,也不支援一兵一卒。而在9月初北伐軍兵臨武昌時,即令浙江省總司令盧香亭進駐江西,准備從北伐軍手中接過武漢、控制兩湖。
  不過世界上的事總是不能盡如人意,孫傳芳想得很美,然而卻把算盤珠撥拉錯了。未等他西上武漢之時,蔣介石已經部署了攻贛計划。當時在江西戰場上的北伐軍有二、三、六軍和一軍的兩個師。從9月6日起,北伐軍先后攻克贛州、萍鄉、修水、高安等地。進抵南昌附近。此時南昌之敵只有鄧如琢的一個騎兵團,守軍約600余人。9月19日,北伐軍在南昌城的工人、學生及江西省警備隊的配合下,一舉攻占了南昌。
  正在萍鄉的蔣介石聞訊大喜,興致勃勃地參觀了安源煤礦,當晚出席萍鄉各界的歡迎會,在演說中一再感謝各界民眾對北伐軍的支援。
  孫傳芳听到南昌失守后,大為震惊,立即由南京赶到九江親自督戰,并調遣精銳部隊第一、二、十方面軍從南北反攻南昌。
  北伐軍進攻南昌的主力,是程潛的第六軍和王相齡所部第一軍第一師。王柏齡進人南昌后,得意忘形,夜宿妓院尋歡作樂。敵軍突然反攻時,因該師軍中無主,与敵軍剛一接触,几乎全軍覆沒。王柏齡和党代表繆斌只身逃脫。9月21日,北伐軍退出南昌。22日,再次攻入南昌,24日又被迫退出。鄧如琢部殺了個回馬槍后,閉城三日,大肆捕殺配合北伐軍入城者。
  在北伐軍進軍聲中,從蘇聯回國并加入國民党的馮玉祥于9月17日在綏遠五原誓師,就任國民軍聯軍總司令,宣布全軍集体加入國民党。在總司令部中,任命共產党人劉伯堅為政治部副部長,聘請蘇聯人烏斯曼諾夫為政治軍事顧問。隨后接受李大釗的建議,确定了“固甘援陝、聯晉圖豫”的戰略方針,在北方策應北伐軍。
  再說10月初,蔣介石決定再次攻打南昌。11日,二、三軍和一軍二師攻城開始。由于南昌守軍在城外放火焚燒民房,使北伐軍失去進攻的屏障,l2日,攻城失利。同日,蔣介石親臨南昌城南門指揮作戰,決定當夜爬城硬攻。白崇禧以不宜背水攻城為由。不同意圍攻,但蔣介石堅持己見,自只得服從。結果冷不防,城內守軍敢死隊突然從城下水閘中破關而出,黑夜中將第六團几乎全殲,攻城各軍倉皇撤退,秩序大亂;蔣介石急得緊緊抓住白崇禧的手,不斷問:“怎么辦?怎么辦?”幸而白祟禧已在贛江上游搭了兩座浮橋,于是命令全軍以浮橋退回贛江兩岸。混亂中,部隊及裝備損失极大。
  對于蔣介石北伐途中的武昌、南昌戰役的指揮,周恩來曾于十年后——1936年7月9日在陝北白家坪的窯洞里,与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的談話中。作過精彩的評述。斯諾問:“蔣介石作為一個軍人,您對他作何評价?”周恩來略加思考后回答:
  作為一個戰術家,他是個拙劣的外行,作為一個戰略家,也許好一些。
  作為戰術家,蔣介石采用拿破侖的方法,拿破侖的戰術需要极大地依靠士兵的高昂的士气和戰斗精神,依靠必胜的意志。而蔣介石在這方面老犯錯誤,他過于喜歡把自己想像成為一個帶領敢死隊的突擊英雄,他帶領一個團或是一個師,也總是搞得一團槽,他老是集中部隊,企圖猛攻奪取陣地。1926年武漢戰役,在其他部隊失敗后,蔣介石率領一個師攻城,投入全部力量強攻敵防御工事,結果全師覆沒……南昌,蔣介石又重蹈覆轍,他不等增援部隊到達,就用他的第一師向這個被孫傳芳占据的城市發起突擊。孫傳芳后撤,讓蔣介石進入部分地區,然后反擊,把蔣軍逼入城牆和一條河之間的起伏地帶,致使蔣軍大敗……’
  不過,蔣在戰略上要比戰術上強一些,他的政治嗅覺要比軍事嗅覺強,這就是他能爭取其他軍閥的原因。他常能相當老練地全面策划一次戰役……
  蔣介石指揮進攻南昌失敗后,撤退到高安縣城設立司令部,命令全軍暫行休息,以檢討江西戰場第一期作戰得失。他認為北伐軍在江西戰場進展甚微的主要原因是協同作戰不夠。10月15日,他和加倫、李宗仁、白崇禧等共同制定了《肅清江西計划》。他將江西戰場的北伐軍編為左、中、右三路,自己親任總指揮。左路指揮官為李宗仁并從武漢調第四軍的張發奎第十二師協同李宗仁的第七軍作戰。右路指揮官為第三軍軍長朱培德,中路指揮官為第六軍軍長程潛。第一軍的一、二師仍為總預備隊,由劉峙任指揮官。
  11月1日,江西第二期作戰開始。2日,左路軍向贛北進攻,并攻克德安,截斷了九江与南昌的聯系,然后轉向攻取九江。中路軍進攻奉新、安義,肅清了南昌西面守敵。右路軍肅清了南昌外圍敵軍。隨后,三路大軍會攻南昌。8日,朱培德第三軍首先攻進南昌城。9日,白崇德率軍追擊殘敵。俘敵3万余人。孫傳芳在江西的10万主力几乎全部被殲,同時后院失火,浙江省長夏超率部起義,福建周蔭人部下倒戈,上海工人武裝暴動,孫傳芳見敗局已定,乘軍艦匆匆逃回南京去了。
  江西戰火停息后,蔣介石駐人南昌。隨即命令駐守汕頭的何應欽率部沿東海岸進攻福建。由于孫傳芳將主力全部投入江西戰場,福建空虛,東路北伐軍未經激烈戰斗便先后占領了永定、漳州等地。到12月18日,何應欽兵不血刃進駐福州,占領了福建全省。
  孫傳芳后悔當初未用蔣百里之計,但叉不甘心就此失敗,便想到了北方的張作霖。
  正是:
  一著不慎全盤輸。
  覆水難收后悔遲。
  要知后事如何,請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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