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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情敵之間


  奧列仙坐在一只艇上,在隔著船舷觀望海水。几個印第安人不時浮上水面,換一口气,又鑽進水里。時光雖然早,但已很熱,“我何不也自己涼爽——潛一兩次水呢?”他想著,就很快地脫掉衣服,跳入水中。
  第三次沉入水的時候,他看見兩個跪在海底的印第安人霍地跳起來,仿佛被鯊魚或者追逐似的。奧列仙回頭一望,一只生著青蛙爪、銀鱗和突出大眼睛的半人半蛙怪物向他疾游過來。”
  奧列仙來不及站起身,怪物已經到了他身邊,用青蛙爪抓住他的手。奧列仙仍然看出這只生物有一張漂亮的人臉,只是項突出的眼睛破了相。這怪物忘記了它在水底,竟講起后來,奧列仙只見嘴唇自動。生物用兩只手緊緊拉著奧列仙的一只手。奧列仙使勁用腳一蹬,离開海底,飛快地升上水面。浮到水面之后,奧列仙抓住大艇船舷,一條腿跨過船邊,爬到艇里去,甩開這個長著青蛙爪的半人怪物。
  可是怪物又泅近大艇,操著西班牙語對奧列仙說:
  “請听我說,奧列仙,我要跟您談談古綺愛萊的事。”
  這一聲稱呼使奧列仙大吃一惊。奧列仙膽大心細,既然這陌生的生物知道他和古綺愛萊,那就是說,這是人,并不是怪物。
  “我听您說,”奧列仙道。
  伊赫利安德爾爬上大艇,盤著腿,兩只爪交叉在胸前,在船頭坐下。
  奧列仙留心陌生人那雙凸出的、閃閃發光的眼睛,心里想:“原來是眼鏡!”
  “我的名字叫伊赫利安德爾。有一次,我替您從海底找回項鏈。”
  “可是,那時候您有人的眼睛和人的手。”
  伊赫利安德爾微微一笑,擺擺兩只育蛙爪;
  “可以脫下來的。”他簡短地回答。
  “我也這樣想。”
  “您愛古綺愛萊嗎廣伊赫利安德爾沉默半晌,問道。
  “是的,我愛古綺愛萊,”奧列仙直截了當地答。
  伊赫利安德爾深深地歎一口气。
  “她也愛您嗎?”
  “她也愛我。”
  “不過,她不是愛我嗎?”
  “那是她的事。”奧列仙聳聳肩膀。
  “怎么她的事?她是您的未婚妻呀。”
  奧列仙現出一副表示奇怪的神態,依舊和先前一樣心平气和地回答。
  “不,她不是我的未婚妻。”
  “您撒謊!”伊赫利安德爾面紅耳赤他說。“我親耳听見,那個皮膚黝黑的騎馬的人說她是未婚妻。”
  “我的未婚妻嗎?”
  伊赫利安德爾發窘了。不,皮膚黝黑的人并沒說古綺愛萊是奧列仙的未婚妻。但是,年輕的姑娘不會是這個皮膚黝黑、年紀這么大、又叫人討厭的家伙的未婚妻吧?
  “您在這儿干什么?找珍珠嗎?”
  “老實說,我不喜歡您東問西問。”奧列仙繃著臉答道。“不過,我也無需瞞著您,我确實是在這儿尋找珍珠。”
  “您喜愛珍珠嗎?”
  “您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呀?”奧列仙惱怒地問。
  “我要知道,古綺愛萊為什么送珍珠給您。您不是想跟她結婚嗎?”
  “不,我不打算跟古綺愛萊結婚,”奧列汕說。“而且,即使打算,已經遲了,古綺愛萊已經成了別人的妻子了,”
  伊赫利安德爾臉色發白,一把抓住奧列仙的手。
  “莫非那個皮膚黝黑的人的妻子?”他惊惶地問。
  “是的。她嫁給了佐利達。”
  “可是她……我覺得,她愛我呢。”伊赫利安德爾輕輕他說。
  “是呀,我覺得愛您。不過,她親眼看著您跳進海里,淹死了——至少這她這樣想。”
  伊赫利安德爾詫异地瞧瞧奧列仙,他設想到,姑娘會把他從懸崖跳海解釋為自殺。
  奧列仙繼續說:“您的死亡使她很傷心。‘伊赫利安德爾死了,我有罪過,’她這樣說。”
  “可是,她干嗎這么快嫁給別人呢?要知道,我救了她的性命:我把她背上岸,自己藏在石堆里。隨后,這個皮膚黝黑的人來了,要她相信是他救了她。”
  “古綺愛萊對我談過這件事,”奧列仙說。“她也不知道究竟是誰救起她的,是佐利達還是一個怪物;她恢复知覺的時候,這怪物在她面前閃現了一下。為什么你不親日說,救她的是您呢?”
  ”這點自己不便講出來。可是,她怎么會同意呢?伊赫利安德爾問。
  “事情是這樣發生的……”奧列仙慢吞吞他說道,“古綺愛萊的父親,印第安人已里達札爾很希望這門婚事成功,對巴里邊札爾來說,佐利達是個乘龍快婿。況且,巴里達札爾還欠了佐利達一大筆債。假使古綺愛萊不肯嫁給他,佐利達可以讓巴里達札爾破產。你想一想,姑娘過著怎樣的日子:一方面未婚夫糾纏不已的追求,另一方,父親老是責罵,申訴,恐嚇……”
  “為什么古綺愛萊不攆走佐利達呢?您這樣高大有力气,為什么不揍這個佐利達一頓呢?”
  “這并不象您想的那么簡單,”奧列仙答道,“法律、警察、法庭會出來保衛他們的。”
  “唔,那未她為什么不逃包呢?”
  “逃跑比較容易些。她也決心逃開父親,我答應幫助她。我自己老早打算,到北美洲去,我建議古綺愛菜同我一道走。”
  “為什么你們不走呢?”
  “因為我們沒有船錢。”
  “難道‘荷樂斯號’的船錢非常貴嗎?”
  “我們就連乘客貨混合輪船的船錢也不夠。到達以后,也需要种种開支。”
  “所以古綺愛菜決心出賣自己的珍珠項鏈?”
  “打算逃跑的一切都已經准備好了。”
  “那我……這樣怎么行?請原諒……這是說,她打算連我也拋下嗎?”
  “這一切都是在你們還沒有相識的時候開始的。后來,就我所知道的,她想預先通知您。也許,還想向您建議跟她一道走。最后,假使她沒能跟您談談逃走的事,她會在路上寫信給您的。…
  “可是,為什么跟您,不跟我呢?她同您商量,打算跟您一道走!”
  “我和她認識了一年多,而您……”
  “請講吧,講下去吧,別理會我的話。”
  “喏,是這樣的!一切都准備好了,”奧列仙繼續說。“可是這當儿古綺愛萊親眼看見您投水,而左利達又無意中碰見古綺愛萊同您在一起。那天清早,上工厂之前,我順便到古綺愛萊那儿。先前,我也常常去的,巴里達札爾對待我似乎很好。自然啦,老印第安人沒怀疑我們的計划。那天早晨,我想通知古綺愛萊說買到了船票,她應當在晚上十點鐘以前准備好。巴里達札爾見著我,很激動。“古綺愛萊不在家。半個鐘頭以前,佐利達坐著一輛雪亮的新汽車到家門回來、一把抓住古綺愛萊,讓她坐在汽車里,連蹤影也不見。’巴里達札爾講完了,可以看出,他對發生的事很滿意。佐利達在巴拉那城不遠的地方有一座叫作“陶樂菜絲”的庄園。他大概把古綺愛萊帶到那里去了。”
  “在‘陶樂萊絲,庄園里嗎?”
  “是的。”
  “您沒把佐利達殺死,把古綺愛萊解救出來嗎?”
  “又是打,還要殺死呢。誰能想到您這樣嗜血成性?”
  “我不是嗜血成性,”伊赫季安德爾雙目噙著眼淚叫道:“不過,這太令人气憤了!”
  奧列仙對他怜惜起來。
  “您講得對,伊赫利安德爾”,奧列仙說,“可是生活顯然比您所想象的复雜。古綺愛萊自己拒絕离開佐利達。”
  “為什么呢?”
  “首先,她深信您自殺了——由于她的緣故而淹死。您的死使她很痛苦。她看來是非常愛您。‘現在我的一生完了,奧列仙,’她對我說,‘現在我什么也不需要了。我對一切都無所謂了。”
  “其次,她可能做百万富翁的妻子,佐利亞說,他要捕獲海魔——這是不是指您呢?您能夠毫無損害地待在水底,您嚇唬采珠工人……”少伊赫利安德爾的謹慎使他忍住不向奧列仙泄露自己的秘密。他不回答問題,卻問道:“佐利達要‘海魔’有什么用呢?”
  “佐利達想強迫‘海魔’采珍珠。如果您是‘海魔,,那得當心啊!”
  “我不能夠,”伊赫利安德爾突然說,“我必須看她。見她一面,哪怕是最后一次也好。巴拉那城?哦,我曉得。到那儿的路徑是沿巴拉那河上去的,不過,怎樣從巴拉那城到‘陶樂萊絲,庄園呢?”
  奧列仙向他說明白了。
  伊赫季安德爾緊緊握了握奧列仙手:“別了,我動身去找古綺愛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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