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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怕我醒來后找你算帳,逃回娘家去了!”
  德煌就坐在杭床邊,兩臂抱胸,定是盯住剛走進門的亭嫣,房里除了他還有另一名高大的漢子,那漢子就是赶來找人的喀爾。
  亭嫣瞪著他精神奕奕的模樣,半晌說不出話來。
  “不過你大概還不明白我的性子!既然你不明白,我可以先知會你一聲”
  他盯住她,俊臉緩緩勾出一絲笑痕,之后壓低了聲,慢條斯理道:“我這個人向來有不屈不撓的性子,就算你有本事逃到天邊我也會追到天邊揪你出來!”
  亭嫣瞪住他,半晌終于能說出話來。“我沒有逃走的必要。”她冷靜地迎視他灼熱的犀利目光。
  德煌挑了挑眉。“是嗎?”他嗤笑一聲。“那可真是個好消息!我昏睡了三天三夜,新婚娘子空閨寂寞,卻沒撇下我自個儿跑了,至少證明我的“魅力”不減以往!”他不正經地調侃,暗示著新婚那夜的事。
  亭嫣驀地紅了臉,說話又開始結巴,壓根儿不受自個儿控制。“你……你醒了……”
  “要不然你以為在你面前的是誰?難不成是假冒的?”他神情佣懶地由上至下掃視她全身,然后撇撇嘴,玩世不恭地道:“噴嘖嘖,怎么你反反复覆的!這會儿別又說不認得你的夫君我是真是假了?”
  “你怎么醒的?應該還有六日酒力才會消退的!”亭嫣沒理會他的不正經。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喀爾臉色尷尬,顯得很不自在!
  “對一般人來說,十日醉或許真能讓他們醉上十日,可對我來說,快則日、慢則五日,我必定清醒!”德煌說到這儿隨意一揮手。“你先下去!”遣退喀爾。
  “喳!”
  喀爾退下后,亭嫣也退离他數步,后背緊緊推著門邊。.
  “干么离這么遠說話?我又不會吃了你。”德煌嗤笑,轉身坐回炕上,大剌剌地叉開雙腿,不怎么正經地調侃她。
  巧的是他額娘來看他時正巧他酒醒了,就在他耳邊撈叨許久,簡直想煩死他!
  亭嫣皺著眉頭,鎮定地問:“你……你想怎么樣?”
  德煌挑起眉,表情像听見一個笑話。“搞清楚,是你先把我怎么樣!別反過來一副我欺負你的小可怜模樣!”他帶點不耐煩地說道。
  亭嫣瞪大眼。“我沒有”
  “沒有什么?沒把我“怎么樣”,還是沒裝可怜?”他故意把話說得曖昧至极,看到她粉嫩的臉頰上泛起的紅霞,他謎起眼,心口突然放松,便慢慢伸展軀体,悠哉悠哉地欣賞起來。
  “我從沒否認過”我的确……的确在你酒里加了十日醉的事實。”亭嫣兩眼一瞬也不瞬地對住他,表情沈著認真,勇敢地同他犀利的眸光對峙。
  “也就是說,你承認的确把我‘怎么樣’了?”他勾起唇笑了笑,不正經地回應她的嚴肅。
  “你到底想……想怎么報复我?”不能忍受他一味地持續曖昧不明的態度,亭嫣直接問他。
  “報复?嘖嘖嘖,你把我想成什么樣的人了?我看起來有那么小心眼、愛計較嗎?”他挑挑眉,然后朝她眨眨眼。
  亭嫣愣住。“那、那你想……”
  “我想?”他從炕上站起來朝向她是來,俊臉上的笑容明顯地不怀好意!“既然娘子開口問了,我只好實話實說!有關于“我想”的嘛……一則是咱們上床,完成新婚那夜沒辦完的事,免得往后你找借口怨我,二則”
  “我不可能怨你的!”亭嫣沖口而出。
  德煌挑起眉,撇起嘴嗤笑。‘我倒忘了你好象挺怕那檔事!”
  他再朝她眨眨眼,眼神曖昧得簡直邪气!“不打緊,往后咱們多得是漫漫長夜,我一點也不急!”
  他逼到她眼前,英气勃勃的俊臉在她眼前放大,邪气的笑容教她全身起雞皮疙瘩!
  亭嫣咽下口水,直了眼盯住他的眼睛,視而不見地問:“二則……二則是什么?”
  “二則……”他抬起兩手,撐在她身側的牆面上,把她包圍在他強壯的雙臂間。“我是你的夫婿,咱們成婚已超過三日,我還沒陪你歸宁呢!”他几乎是貼著她耳畔在吐气!
  亭嫣身子一頭,扭過頭避開他。“陪我……歸宁?”分不清是因為他的話,還是他過分親昵的舉止而發抖。
  他撇嘴,慢慢勾出一抹笑。“當然,陪娘子歸宁是理所當然的事,有必要這么吃惊嗎?”然后抬超手,极盡溫存地拂開她額上散落的秀發。
  亭嫣避也不是,不避也不是,只能僵在原地。
  “你准備准備,咱們這就出宮!”德煌道。
  “可是我剛剛才……”亭嫣欲言又止。
  “嗯?”德煌瞇起眼。“剛剛怎么了?”
  “沒什么!”亭嫣別開眼,不自在地道。
  德煌撇起嘴,無聲低笑他當然知道她剛才回簡王府去過了!
  他派的探子早在她回來前已經向他報過消息了!
  他之所以半強迫地要陪她回簡王府,主要是想弄明白這家子究竟在搞什么玄虛,竟然從頭到尾把他當傻瓜耍!弄得他暈頭轉向不說,還指望他既往不究。
  “你……你為什么要陪我回去?”亭嫣睜大眼,試圖弄明白他眼中詭异的星芒代表什么意義?
  “剛才我不是說過了?”他繼續云淡風輕地輕拂她的秀發。
  “我是你的夫婿,自然要陪你回去歸宁!”神態悠閒之至:簡直是惡意對上她的慌亂!
  “可是,你不是還得赶回丰台大營去?”亭嫣不是傻子,她直覺他別有居心。
  德煌挑起眉,對住她撇起嘴笑。“原來你還記得?”
  亭媽的耳根子一熱,知道他正暗示她,因為她下了藥,導致他赶不回營區的事實。
  “現下我改變主意了!”他笑容不變,分外友善。“我決定多費點時間同我的新婚妻子相處,讓咱們有机會好好認識彼此!”
  亭嫣不自覺渾身起一陣冷顫……他這么說是什么意思?“咱們要相處……往后多得是時間,不必急在這一刻,你還是得以國家軍政為重才是……”
  “無妨!婚姻大事,一輩子也只這么一次,我說還是咱們互相了解重要!”几句話堵住亭媽的口。
  回丰台大營之事原本就是個借口,他不過是藉此逃避杏妃為他訂下的婚事,事實上回不回去壓根儿無關緊要己。
  “況且……”他欲言又止,故意吊她的胃口。
  亭嫣皺著眉頭,等他說話。
  “況且……是我額娘吩咐的,要我無論如何得陪你回府歸宁!”
  他接下說。
  “姨娘……額娘吩咐的?”亭嫣瞪大了眼。
  杏妃為什么要這么做?她明明知道她才剛回過府去,況且她要德煌陪她回去又有什么用意“母命不可違!”德煌輕哼。
  母命不是不可違,重要的是他想探探她的底!
  知道再也賴不掉了,亭嫣只得硬著頭皮點頭。“也好,那你就陪我回府歸宁一趟吧!”
  德煌腿起眼,似乎對她突然轉變的冷靜態度有一瞬間的迷惑,隨即他剛開嘴笑“好得很,愛妻,咱們似乎挺有默契!”他挑起眉眼,半不正經地柔聲道:“我開始期待咱們倆往后如膠似漆的恩愛生活了!”目光順勢垂下,盯住她鼓起的飽
  滿胸脯。
  亭嫣對住他,強迫自己扯開了嘴笑。“是呀,夫君。”虛情假意得教她頭皮發麻!
  是他逼她的!誰讓他這么快就醒來,既然醒了又不肯回丰台大營去!她能有什么選擇?只能同他虛情相對、假意奉承!
  他卻似乎對她的溫馴十足滿意!“需要我替你更衣嗎,愛妻?”目光不情愿地上移,對住亭嫣清澈靈致的雙眼。
  “更衣?”亭嫣瞪大眼。“不!不必勞煩十三爺,我自個儿來就成了!”
  “十三爺?多生疏!”德煌對住她,例開嘴笑。“往后你就喚我相公,咱們省卻了那無聊乏味的禮數,這樣不知多恩愛!娘子你說是不?”
  也不知他有意還是無意,壯碩的胸膛開始壓向她……“是……是啊!”亭媽的臉蛋愈來愈嫣紅,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寬厚的胸膛“蹂躪”著自個儿的胸脯!
  德煌突然啞聲低笑。“娘子,為夫的我突然有個想法……反正回府的事也不急,不如咱們先溫存、溫存,等晚些再回簡王府去……。,”
  “溫存?”亭嫣兩眼瞪得更大,反射性地一把推開他,躲到遠遠的、他再也碰不到她的角落!“不行!”感到自個儿語气似乎太嚴厲,她放柔了聲音。“我是說,額娘和阿瑪見我還沒回去,一.定在家里等得十分心急,咱們得快些回去才是,別再耽擱了。”
  曖昧的戲她再也演不下去了!若是不快點离開,恐怕她撐了半日的“虛情假意”面具會瞬間垮下、前功盡棄!
  “娘子說的是,”德煌佣懶地抱起胸,似笑非笑地盯住地分明是戒備,卻又要刻意掩藏的不自然表情。“那咱們這就立刻動身,到簡親王府去。”瞇起眼,玩味地審視她。
  “好……”德煌在門前,亭嫣只得推開窗喚珠儿。“珠儿,你快進來!”
  珠儿聞言立刻沖進房里。“格格您有什么吩咐?”她等在房外干著急,還真怕自個儿的格格被十三爺怎么了!,“我到外頭等去吧!”德煌轉身离開房里。
  既然珠儿進來也就沒戲唱了!他沒有繼續留在房里的必要。
  見德煌出去“亭嫣才松了口气。“珠儿,你再替我換件衣服,咱們還要回簡王府去。”
  “啊?”珠儿貶巴著眼,臉上的神情滿是疑問。
  “現在什么也別問,就算間了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你!”
  這話是真的!
  連她自個儿都被德煌弄胡涂了,她實在瞧不出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眼看著這盤棋已經全數被打亂,當初阿瑪自以為高明的偷天換日之計已經被德煌破坏,更令人憂心的是,她還得陪他演這出荒唐的戲碼到什么時候?
  簡福晉見亭嫣去而复返,德煌還陪同前來,她大吃一惊!
  “十三爺,您……您怎么親自來了?”簡福晉愕然。
  “怎么?我不該親自來嗎?”德煌例嘴,沖著簡福晉微笑。他特意換了套錦袍,整個人看來英姿煥發、貴气逼人!
  “不,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簡福晉不自在地笑開臉,暗地里瞟了亭嫣一眼,眸光帶著怒气。
  “只是您突然來,王爺正病著,不能出來招呼您呢!”簡福晉轉向亭嫣。“‘嫣儿’,你也大粗心了,要回來怎不先知會額娘一聲U?”
  “額娘……”
  “福晉,同府歸宁是應該的,再者是我臨時拖著“亭嫣”回來,你不會怪罪吧?”德煌悠哉悠哉地道。
  “當然、當然不會’簡福晉嘴角笑著,卻皺起了眉頭。
  “對了,”德煌佣懶地左右張望一番。“怎么不見“亭嫣’
  的大姊,“亭嫣’
  格格?”老實說,他對簡王府的大格格亭嫣反倒有份好奇。
  向來只要提到簡親王府,傳言都只說到簡親王府二格格的美艷,對于亭嫣大格格,卻完全沒人提起,就好似大伙都有默契,把亭嫣當成一個隱形人似的!現下兩家結為親家,他倒想見見一直被外界漠視,當做不存在的簡親王府大格格是否真長得見不得人?
  簡福晉臉色微變。“‘亭嫣’……她正病著,不方便見人,所以就沒讓她出來給十三爺請安!”
  “原來這樣!”德煌挑挑眉,沒見到人倒有些可惜!
  “十三爺,您先坐坐。”簡福晉道,她對德煌十分客气,不敢放松,主要也是德煌的態度表面熱絡,實則生疏,教人捉摸不透。“‘嫣儿’,你跟我進來一下。”
  她把亭嫣喚進房里。
  德煌瞇起眼,比個請的手勢。
  “這是怎么回事!你沒讓他喝下十日醉?”一進內房,簡福晉立刻質問亭嫣,語气嚴厲。
  “格格新婚那夜就讓十三爺喝下了,是十三爺自個儿提前酒醒了,不干格格的事!”跟著進內房的珠儿,忍不住為亭嫣辯護。
  “放肆!我又沒問你話,你多嘴什么?”簡福晉斥喝珠儿,然后轉頭問亭嫣:‘你倒是說啊!”
  “是他主動提出要陪我回府歸宁的,我若是婉拒,又怕引起他的疑心,只得讓他跟著我回府。”亭嫣解釋。
  她沒說出杏妃已經知道這件事,免得簡福晉更加擔心。
  “是這樣?真有這么簡單?”簡福晉冷笑。“重點是他現下看清了你的模樣,往后要教嫣儿怎么回宮里去?”
  亭嫣眉頭挺起。“額娘,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是誰都不愿見的,當時我已經跟阿瑪說過此計不可行……”
  “是你存著私心,不肯盡心戮力幫你妹子!”簡福晉打斷亭嫣沒說完的話。“我話先說在前頭,現下你是占著這位子,可等嫣儿一醒過來,無論你愿不愿意:該她的都得還給她!”她刻薄地道。
  “福晉,是您和王爺要格格這么做的,這會儿怎么又說是格格霸著位子-這話說反了吧口”珠儿實在听不下去,她打開眼還沒見過有哪個做娘的這般偏心、這般刻薄的!“更何況更何況格格她壓根儿不稀罕”
  “放肆!”簡福晉睜圓了眼怒斥道。“誰喂給你這賤婢狗膽子,敢這么沖犯我?”
  “額娘,珠儿她不懂事,您別見怪,這几日珠儿出了許多力,是亭媽的錯,沒把事做好……”
  “本來就是你的錯!”簡福晉冷著聲,尖銳地問。“明明計划得好好的,怎會出了錯?”
  ‘福晉-”
  “珠儿!’珠儿又要替亭媽抱不平。亭嫣立即打斷她,安撫簡福晉“額娘,我明白了,我會盡力挽救!”
  簡福晉哼了一聲,冷著臉不說話。
  “格格,咱們快出去吧,爺還在外頭等著哩!”珠儿按著道,她實在不想再看到簡福晉那張刻薄的嘴臉!
  “額娘。咱們快出去吧!免得十三爺超疑心。”亭嫣柔聲勸道。
  簡福晉瞪了兩人一眼,忍住气。扭身回前廳。現下還得靠亭嫣出力,話不好說的大重,免得嫣儿吃虧!
  “格格,珠儿我真的忍不住要說一句公道話-福晉她不只偏心,她根本沒當您是她女儿!她根本不愛您……”簡福晉一出去,珠儿積了滿肚子的气立刻發作。
  亭嫣抬起眼看著珠儿,淡淡地、輕輕地低語。“沒人愛我,我愛自己。”
  珠儿睜圓了眼,鼻頭一酸……“誰說的,還有我愛您呢!”她激動地喊。
  “那多好!我還有珠儿愛著,夠幸福了。”亭嫣微笑。
  “格格……”珠儿用力吸吸鼻子,她為亭嫣難過,可看見格格似乎并不在意,她也就釋然了。
  “咱們也快到前廳去吧!”亭嫣拿出手絹溫柔地拭去珠儿頰上的淚。
  “嗯……”
  珠儿看著溫柔的格格,心底忽然乍現一絲曙光雖然她珠儿沒見過十三爺几回“可她肯定十三爺不是個笨人,有時他笑起來還挺邪-不是,是挺難測的!
  她私心希望十三爺能看見格格的好,能愛上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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