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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小山峽和ENG小組


  小三峽。以前,我從不知道三峽中還藏著一個小三峽,自上隆中號以后,才听到陳船長和招商局諸位先生,即使被認為是“普通的風景”,在我眼中都非常“不普通”,對“小三峽”,我更是心向往之。小三峽,實際上這是長江的一條支流,這條河的名字叫“大宁河”,据說,發源于陝西省,全長二百五十公里,在巫峽西口注入長江。所謂“游小三峽”,就是從河口朔流往上游深入,沿河兩岸,有峭壁懸崖,有巨大濃蔭,水勢也很惊險湍急。据說,李白詩中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万重山”的情景,在大三峽已不复見,而小三峽中,卻能重現。
  自從去年十月起,雨水就不多,現在,長江和大宁河,都一正值枯水期。陳船長遺憾地對我們說:
  “以前可以從大船直接下到小船,進入大宁河,現在不行了,要上碼頭,坐車到渡口,再改乘小船。大宁河里的小船,名字叫柳葉舟,顧名思義,就是那么窄窄小小,像一片柳葉一樣輕巧,因為它輕巧,才能在激流中穿越險灘!”
  柳葉舟!我一听就覺得興奮。中國人實在是個詩意的民族,連船名都取得如此美麗。我興致勃勃地問:
  “我們是不是要去乘柳葉舟呢?”
  “哦,那不成!”陳船長笑著說:“那太危險了!也太慢太小了!現在我們有机動船,專門給游客用,一條船可以坐二十個人。如果乘柳葉舟游小三峽,三天三夜也游不完!”
  “可惜!”我有些失望。“我相信柳葉舟有柳葉舟的优點,那比較原始!”“不過,你還是可以看到柳葉舟!”陳船長熱心地接口,“在這儿的居民,他們依然用柳葉舟。”
  “用來做什么呢?”承賚問。
  “對沿岸居民來說,那是交通工具,是謀生工具,有時它也是個“家”,他們可能吃住都在船上。在船上捕魚,也撈沙金!”“沙金!”鑫濤很惊訝:“這儿還產沙金嗎?”
  “是的!”陳船長點頭:“還有沙金!”
  多么奇异的地方!我們在出發前,就充滿了幻想,實際上,當我們深入大宁河以后,才知道,這儿的“奇异”,實在遠遠超過了我們的幻想!我們下了船,上碼頭,碼頭可一點都不詩意。又小又陡。要往上爬很高的石階,鑫濤一面爬一面喘气一面數,爬到頂,他告訴我:“一百二十八級!沒想到游河前要先爬坡!”
  游河前豈止要先爬坡,還要先乘車呢!兩輛大巴士,開始在窄小的街道上橫沖直撞,左彎右拐,上坡下坡……司机藝高人膽大,車子顛上顛下,車內的乘客“前仆后繼”,車外的行人前躲后避,好不惊險!全車游客,人人靜悄悄,只有平家賢妹,一路“哇呀”,“哇呀”地不絕于耳。
  幸虧這條路不長,司机技術可以得獎,把我們大家“安然”送達渡口。机動船已經在渡口等候。大家魚貫上了三條船,開始向“小三峽”出發。
  風度翩翩的陳船長,据說從不下船陪旅客游山玩水。但是,我們這一路,每次下船登岸,陳船長都親自為我們做導游。陳船長實在是一位又細心,又熱情,又和藹的人。他見多識廣,做了几十年船長,卻毫無驕气,他自謙不能博學,但卻寫了一手好字。我們上船后,他曾經送了一塊“三峽石”給我們,黑色的鵝卵石上,他用白油漆,題了一首“不气歌”。字好,用意更好。這次游小三峽,陳船長當然也陪我們一起去,帶了他的望遠鏡,隨時指點奇峰奇樹奇景給我們看,如果我說看不到,他就急坏了,非讓我看到不可。
  机動船一出發,就經過了一個大拱橋,這橋連接兩座山頭,橋梁是半圓形的,非常引人注目。經過了橋,溯水而上,水流非常湍急。雖然是机動船,船夫們都身強力壯,身手矯捷。原來,大宁河中,險灘特別多,每當要經過險灘的時候,因為水淺,就必須停掉馬達,改用篙竿撐船。一條船上五六條篙竿,全都撐成了圓弧形,才能將船撐過去。
  這樣“行船”,倒也非常特別。而兩岸風景,更加特別。
  原來,小三峽是由“龍門峽”“巴霧峽”“滴翠峽”組成,三峽各有特色。机動船一進龍門峽,兩岸峭壁如削,從河中拔地而起,直入云中,气勢磅礡。而水流清澈,一望見底。水底,無數彩色小石子,像流動的綠玉中,嵌上了彩色的珍珠,讓人目眩神馳。不久,船經過了著名的“抹角灘”(此灘拐彎抹角,故取名為“抹角灘”)水流突然變得非常湍急,由上而下,像一灘滾滾奔流而下的平面瀑布。船夫拿著篙竿,用力地撐,嘴中“呵呵”有聲。我看著激流在船身下洶涌奔馳,真不相信這几位船夫能將船撐過去,但是,船終于渡過了抹角灘。我和鑫濤、初霞、承賚,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臉不可思議。我們還在惊怔中,陳船長已拿著望遠鏡,大聲地喊著:
  “快看,那邊是青獅守門!”
  我慌忙拿起望遠鏡,果然,峭壁上的岩石如同一只巨大的獅子,壁上的青苔,儼然獅鬃。取名“青獅”,想必這青苔經年累月,不會變色。看完“青獅”,又有一峰,像只巨大的香菌,取名“靈芝”。然后又看到了“熊貓洞”,熊貓縮在洞內,栩栩如生。陳船長笑著說:
  ““玩小三峽,你一定需要一些想象力,因為許多風景點,都靠人的想象力而命名的!”
  确實如此。不止小三峽是這樣,大三峽也是這樣。
  我坐在那儿,隨著大宁河的曲折度往山中深入,水流碗蜒,山峰嵯峨。許多時候,我們向著山腳筆直而去,以為河水已到盡頭,轉眼間,卻繞過了山腳,進入另一個境界。“山重水复疑無路,柳岸花明又一村”的句子,到了這种時候,才覺得特別“寫實”。然后,我們也看到了水中的柳葉舟,和撈沙金的“水上人家”,那窄窄小小的船上,常坐著大大小小的一家人,他們都喜歡穿紅色的衣服,紅衣綠水,煞是好看。
  我拿著望遠鏡,不論往前看,往后看,往上看,往下看……處處有景,處處不同,我看得脖子都酸了。無意間,把鏡頭對向船后,嗨!居然和另一個攝影鏡頭又照面了!好辛苦的ENG小組,居然扛著机器下大船,上小船,一路跟隨,“拍全部旅客”,怎么偏偏上了我這條小船?我對著那攝影机“嘻嘻”一笑,美景之間,連“脾气”都不可能發了。
  緊接著,水又湍急起來。原來大宁河中,凡是淺水激流之處,都名為“灘”。我們經過“抹角灘”的時候,覺得非常刺激,豈知,“抹角灘”只是個開始,這一路下去,過了一灘又一灘,簡直不知道有多少“灘”呢!然后,我們走完了龍門峽,進入了巴霧峽。巴霧峽中,峭壁更陡峻了,陳船長拿著望遠鏡在岩壁上搜索,忽然高聲叫著:“快看!懸棺!”我急忙看去。實在太奇怪了,在那万丈峭壁上面,居然挖著洞,有個棺木,一半在洞內,一半懸在洞外。這樣的“懸棺”一路有好几處。据說,這些懸棺都有上千年的歷史,古人沒人現代化的爬山工具,挖洞工具,起重工具,真不知道怎樣能在山上鑿洞懸棺?至于這些棺木,為什么不像傳統那樣葬入土中,而要高高懸在峭壁之上,到現在,這還是考古學家無法解答的“謎”。
  我們不止看到奇怪的懸棺,又看到奇怪的古棧道遺跡。在峭壁上,每隔几步路之遙,就有一個方洞,非常規律地排列著。据考證,古人在洞內打入木樁,再舖上木板,成為“棧道”。這條棧道的工程,實在太浩大了。我看得瞠木結舌,怎樣也無法了解,古人是如何爬上懸崖去舖這條棧道的?難道他們真的有“壁虎功”?看來金庸小說,絕非“亂蓋”也。
  巴霧峽中,當然也有由峭壁形狀特殊,而被命名的風景點,像“獅子撈月”、“龍進”、“龍歸”、“仙桃”……等。但,這些奇景看得多了就不如懸棺和古棧道來得稀奇了。人,對于“奇怪”的東西,一向就有“好奇”的本能。我卻沒料到,午后我們進入“滴翠峽”,居然下船,爬上了古棧道!
  原來,滴翠峽中有一個吊橋(很原始的吊橋,搖晃得厲害),在吊橋前面,有古棧道的遺址,現在,已經按照古代的方式修复,架上木板,沿山蜿蜒而上,直通吊橋。膽大的游人,可以沿棧道走上去,越過吊橋,到另一端的山崖頂上,一覽巴霧峽的河光山色。我們一行四人,在陳船長的陪同下,下了机動船。初霞立刻被淺水中的石子吸引了,開始揀石頭。這小三峽的石頭是有名的,每個鵝卵石上,都有不同的花紋,有的黑底白點,如雪花飛舞,有的白底黑線,像雨絲飄墜,有的紅白相映,像白云親著彩霞。有的珠圓玉潤,像洁白的珍珠……簡直美不胜收。初霞一發動,我們馬上跟進,大家都揀起石頭來了。陳船長看我們興致這樣好,他也加入了。但是,他揀的石頭,就是与眾不同,特別好看,也特別有韻味,他說:
  “這里的石頭,別的地方都找不到,拿回去作個紀念吧!在長江里,也只有到大宁河,才能揀到這么美的石頭!長江的紀念品,沒有比這些石頭更能持久的!”
  他說著,就把他揀的石頭,全送給了我。我用一件外套,兜著我那一大堆石頭,當心肝寶貝一樣。后來的行程中,一路帶著它們翻山越岭,就是不肯丟棄,它們成了我好“沉重”的“紀念品”。如今,這些石頭被我用一個白磁水盂,盛滿了水,養在盂中。每看到這些石頭,我依稀又回到那個下午,我站在大宁河河岸上,面對古棧道,吊橋,青山,綠水……還有那個ENG小組!
  揀完石頭,我們開始攀登古棧道。我一眼看到,ENG小組已搶先到吊橋上去了。扛著那么重的机器,他們在吊橋上搖搖晃晃,危危險險,而又匆匆忙忙地到對面山頭去架机器,這三個人,精神可佩!但是,我們整個隆中號上的客人,參加爬這古棧道的,只有我們一行四人!事實上,這四人中途撤退了兩個,最后,只有我和鑫濤了!
  原來,古棧道一邊貼著山壁而建,非常原始,另一邊是懸空的,沒有扶手,也沒有可支持攀附的東西。我們越走越高,初霞一路“哇呀”、“哇呀”地叫著說:
  “哇呀!這么高,摔一跤怎么辦?哇呀!我不敢上去了!哇呀,那吊橋搖得厲害……哇呀!哇呀……”
  初霞一路哇呀,陳船長一路給我們打气,扶著我們向上走。ENG小組中的熊源美也折了回來,一直慫恿我過吊橋,如不容易,我們魚貫地上了吊橋,一陣風來,吊橋像秋千般蕩了蕩,初霞立即花容失色,大叫一聲:
  “我不過去!我生命可貴!絕不走這個吊橋!”
  初霞堅決地折了回去,承賚愛妻心切,慌忙護送初霞走下棧道。熊源美生怕我也打退堂鼓,急切地對我說:
  “其實這吊橋牢得很,一點危險也沒有!你一定要走過去,因為對面山頭上,是巴霧峽的最高點,你站在那儿,才能看到整個巴霧峽全景!如果你錯過了,會終生遺憾的!”
  其實,我并不怕走吊橋。在台灣時,我連玉山都上去過,對古棧道,也并不覺得特別惊險。看到熊源美如此迫切要我過吊橋,我不禁對山頭對面,那兩個架机器的小伙子心生同情,如果我真的不過去,恐怕有人要大大失望了。我笑了笑,走上吊橋。在陳船長、熊源美、導游等一行人的鼓勵扶持之下,我和鑫濤終于走過了那個搖搖晃晃的吊橋,當我踏上對岸的山崖時,熊源美高興得神采飛揚。就在這時,我听到那攝影机的后面,傳來一聲慘叫:“哎呀!糟糕!”“怎么了?”另一個人在問。
  “錄影帶剛好錄完,沒拍到!”
  熊源美臉色一變,飛揚的神采完全消失了。而我,差一點大笑出聲,心想,他們怎樣也不好意思讓我NG,再走一遍吊橋吧!不過,我絕不后悔走過了那座吊橋。當我又爬上一個小山峰,站在那“最高點”,俯視整個河山時,那种万山岑寂、一片蒼茫的景致,真讓我心曠神怡。所謂的“最高點”大概只是個“誘餌”,誘我過橋而已,并不是真正的最高之處。因為我放眼看去,無數的山峰和峭壁此起彼伏的聳立著,誰能測出哪儿最高呢?黃昏時分,我們回到了隆中號,隆中號立刻起錨,在夕陽余暉中,穿過三峽中最短的一峽——瞿塘峽。
  大小三峽都已游畢。那晚,我們仍興致高昂。我一直惋惜,覺得船行太快,算算看,已整整四天在船上度過,感覺上只是一剎那。再過一天,長江之旅就將結束,我不禁歎起气來。在歎气中,只見熊源美向我們一行四人走來,手里拿著記事本,對我說:“我能不能采訪你?”“哇呀!”初霞叫:“你那個攝影机,一路拍拍拍,還不夠嗎?現在還要采訪?”一句話提醒了我,我這才對熊源美提出抗議:
  “你答應過我不拍專輯,可是你一路用鏡頭對著我,你到底在拍什么?拍了要做什么用?”
  “我們……只是……”熊先生不好意思地笑,說得結結巴巴的,“拍船上旅客……”
  “好了!”初霞脫口而出:“昨天,你們那位姓李的先生還跑來問我,能不能跟你們合作一點,把瓊瑤弄到鏡頭前面去!”
  “是呀!”承賚接口,“還要我們坐車時坐在前面,選擇沒有人擋的位子!”“哇呀!”這次是我叫起來了,“初霞,承賚,你們也出賣我!怪不得拚命鼓勵我過吊橋!”
  “沒有啊!”初霞對著我直笑。“我只答應他們,有限度的合作,沒想到他們就沒有限度地拍起來啦!從一上船,他們就一直求我呀!……”這一下都穿幫了。初霞心腸軟,有求必應。我一路沒設防,准被拍到許多“丑”鏡頭。我瞪著熊源美,他好尷尬地笑著,此時,收起了笑,他誠摯地對我說:
  “從你一上船,就全船興奮,不止船上的人興奮,公司里的人也興奮,大家決定要把你游長江,拍攝下來,但是你不同意,我們就不能勉強你。可是……”他深深歎口气:“我們舍不得不拍啊,畢竟,這是三十九年以來,你第一次回大陸,第一次游長江!”几句話講得我有些心酸,一時間無言以答。還是鑫濤冷靜,他認真地問:“現在你們已經拍了,預備把這些帶子做什么用處?”
  “我們要重新剪接、配音、配樂。然后,送給你們做紀念。當然,如果瓊瑤女士同意,我們會提供一兩分鐘給電視台,如果不同意,就算了。最重要的,是我們長江輪船總公司,非常珍貴這卷錄影帶。”“既然現在都說穿了,”鑫濤當机立斷:“我們要先看一遍你們拍的帶子,如果拍得不好……”
  “我們馬上毀掉它!”熊源美立刻接口,興致勃勃的。“好,我這就去准備放錄影帶!”
  于是,這晚,我終于和我的ENG小組正式見面,兩位抬机器的年輕人,一人名叫李祖平,一人名叫劉楓。兩個始終跟著我,卻像隱形人般躲躲藏藏的……此時總算可以和我對面交談的。李祖平歎了好大一口气說:
  “好苦哦!又要拍你,又不能被你發現。有時候,看到你的鏡頭好极了,我們兩個赶快架机器,机器才架好,你一轉身走掉了!又不能把你叫回來重拍……”
  “還說呢!”劉楓歎了更大一口气:“在荊州古城的城牆上,我們遠遠地對著你架好机器,剛開始攝影,熊源美攔在机器前,說要先幫你照張相,結果我們拍到熊先生的屁股,等熊先生走開,你也走開了!”
  “更慘的是今天在吊橋上……”李祖平開口。
  “哎呀!”劉楓慘叫著接口:“別提了!好不容易盼到你過吊橋,居然發生帶子用完的事……”
  他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大大說起一路“偷拍”的种种苦狀。我們四個,聞所未聞,越听越好笑,越听越同情,原先的“抗拒”,竟在一片笑聲中化解了。然后,我們看了兩小時的“偷拍錄影帶”,各种稀奇古怪的鏡頭,都在這錄影帶中出現了。特寫的鏡頭前,總有一些“意外”,忽而是鑫濤后腦勺,忽而是陳船長的望遠鏡,忽而是其他游客的背影。當然,少不了熊先生的各种美姿——因為,他總是想“先”幫我拍張照。但是,他們也真拍到許多不錯的鏡頭,因為是偷拍,所以很“自然”。最讓我心動的,是長江三峽的一路風景,都盡收在內。當然也有些我很丑很狼狽(旅行時,總有汗流浹背、一臉狼狽的時候)。可是,我對這份狼狽也不太在乎了。我說:
  “好了!你們總算偷拍到了我!以后也別躲躲藏藏了,你們可以化暗為明了!”“化暗為明!”李祖平大叫:“這太好了!”
  “但是……”劉楓歎气:“只剩明天一天了!”
  “明天早上去万縣,下午去石寶寨,我們還是可以拍到一些好鏡頭!”李祖平說。“万縣?”我看看表,已經深夜了,這一天,從早上游小三峽,到深夜看錄影帶,實在夠累了。我鄭重聲明:“万縣我不去了,我要在船上睡覺,你們這ENG小組,也可以乘机休息休息!”“什么?万縣你不去了?”熊源美急忙接口:“不行!不行!万縣是一個很有特色的城市,它雖然沒有風景,可是,你可以參觀蚕絲厂!万縣是‘川東門戶’,又是‘万商之城’,絕對值得你去看一看的!”“是啊,”李、劉兩位熱心的呼應。“要去!要去!”
  “不去了!”我下決心地站起身子,“它是什么門戶我都不想看了,我要好好睡一覺!”
  “你真的——不去嗎?”李祖平好生失望,”“我剛剛得到許可證,可以化暗為明呢!”
  “真的不去!”我說:“你們也好好睡一覺吧!這一路,辛苦辛苦!”說完,我們四個,分別回房休息,四人中,只有承賚興沖沖地說:“你們不去万縣,我一個人去。也不容易,可以擺脫攝影机,輕松自在地逛万縣!机會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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