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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藏地魔音雪山蟻


  扶桑客道:“我現在就要命令四名手下,將你們四肢的麻穴點住,你們万不可利用這個机會輕舉妄動……”
  他歇了一下,又道:“須知你們如果想脅持他們四人,本人仍然會下令射出箭雨,絕不在乎我那四名手下的犧牲,也要一舉將你們全体射死!”
  朱綺美淡淡地道:“這是我可以預料得到的事,你不必提醒我……”
  扶桑客道:“那最好不過……”
  他轉臉朝一名個子矮矮的中年胖子道:“王勤!你帶領三名擅長點穴的兄弟,下去將他們四人手腳關節的麻穴,全部替我點住!”
  那名叫王勤的矮胖子微微變色,道:“這……啟稟副盟主,屬下……”
  他話還沒說完,扶桑客已不悅地道:“怎么了?你敢抗命是不是?”
  王勤惶然道:“屬下不敢!屬下以為……”
  扶桑客打斷他的話,道:“那么你快領人下場!”
  王勤只得道:“是!屬下遵令……”
  他躬身而退,不一會便找來三名擅長點穴的軍旗盟高手,一起走向朱綺美等人。
  背后是十數名弓箭手高舉著弓箭戒備著,前面是四名充滿敵意的官軍,王勤等四人只覺得心底發毛,微冒冷汗,深怕朱綺美一動,那么他們四人不死于官軍之手,也得死在自己的弓箭手箭下。
  因此王勤他們亦步亦趨地接近朱綺美她們,忽見朱綺美神情肅穆,臉上游漫著一股祥和之气,使王勤等人不禁愕然止步。
  扶桑客心知王勤已生了怯意,忙喝道:“王勤!還不赶快下手!”
  他的意思是要激起王勤等人的斗志,使他們壯膽上前。
  不想他不逼還好,這一逼之下,反使王勤嚇了一跳,不自主地退了一布。
  扶桑客見狀大怒,道:“沒用的東西,退下!”
  王勤果然立刻退了下去,其余三人也慌忙后退,他們的表情都有如釋重負之感。
  扶桑客當真气炸,走過去就是一掌,打得王勤翻倒在地,嘴角泌出鮮血來。
  徐經緯忙道:“扶桑客,不要打死王勤……”
  扶桑客住手道:“王勤膽敢抗命丟人,死有余辜,你不必管這檔子事……”
  徐經緯笑道:“扶桑客!王勤在十數名弓箭虎視眈眈的監視下,面對著武功比他高的敵人,心生怯意是合理的,換上你我,也不一定就不怕……”
  他停了一下,只見那些站在四周的軍旗盟手下,莫不露出感激欽佩的神態,徐經緯在替王勤說公道話,就像替他們全体抗辯一樣。
  扶桑客濃眉微皺,徐經緯接著又道:“你讓王勤等人心理負擔太重,再責罰他們是不合理的……”
  扶桑客正要變臉,徐經緯卻緊跟著說道:“我看,這點穴的任務還是交給我……”
  扶桑客怔了一怔,道:“好吧!那么就有煩徐兄!”
  徐經緯笑著道:“你們還是保持戒備,万一她們出手反抗,弓箭手万不可遲疑……”
  扶桑客點點頭,葉小青卻道:“這如何使得?你這么一來,不就跟他們同歸于盡了嗎?”
  徐經緯含笑道:“以我一人換她們四條命,還是咱們合算……”
  他轉向朱綺美,又道:“朱姑娘,你說對也不對?”
  朱綺美一臉寒霜,黛眉微整,朱唇略略牽動了一下,但是沒有說出話
  徐經緯說完話之后,立刻舉步靠近朱綺美,背后的軍旗盟弓箭手,一見他腳步移動,頓時不約而同地舉起了他們手中的弓箭,凝神瞄准。
  一時之間,四周泛起一股緊張的气氛,使人大感不安。
  葉小青忍不住又道:“且慢!”
  徐經緯詫然停步,回過頭來問道:“還有什么事?”
  葉小青道:“你還是回來,不必上前了……”
  徐經緯訝道:“這又是為什么?”
  葉小青道:“我們何必多費手腳點住她們的穴道呢?依我看,不如亂箭將她們四人射殺未得干脆!”
  扶桑客道:“我們要留話口……”
  突然听見朱綺美冷笑一聲,道:“你們既然要留活口,擺著那些弓箭手,不是只為了唬人的?”
  扶桑客道:“你們乖乖听令,自然用不著那些弓箭手,否則的話,我們宁可不要活口……”
  朱綺美忽然住目沉思,她的表情极為鎮定,使人猜不透她心里打何主意。
  葉小青有點沉不住气,道:“你不會碎然出手反抗吧?”
  朱綺美張著美眸,望了葉小青一眼,繼續保持緘默,她的從容不迫,連扶桑客也感到有點受不了。
  徐經緯卻道:“朱姑娘不會反抗的,大家用不著緊張!”
  葉小青講道:“你万不可太有把握,掉以輕心……”
  徐經緯道:“朱姑娘態度祥和,表情宁靜,足證她沒有拼死一戰的決心,不信我去點她的穴道時,她決計不會反抗!”
  說著徐經緯果然大步走近朱綺美,大聲道:“姑娘,恕在下得罪!”
  不待朱綺美表示意見,徐經緯立刻揚手拂去,將朱綺美四肢的麻穴點住,然后依次又點了唐英等三人的穴道,從容走回扶桑客之前。
  他的動作奇快,使人看不出到底是朱綺美來不及出手反抗,或者朱綺美真如徐經緯所料的未加閃避。
  葉小青松了一口气,笑道:“她們當真听話得很,早知道咱們也不必如此緊張。”
  徐經緯道:“你試想一下,假使我沒有把握叫她們就范,怎敢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葉小青道:“說得也是,但你為什么知道她們不會拼死出手,与你同歸于盡呢?”
  徐經緯微微笑道:“換上扶桑客上前,朱姑娘可能冒死反抗,我嘛,不值得她們拉我墊本,你說對也不對?”
  他隨口說出,葉小青卻深以為然,額首道:“假使我是朱綺美,我大概也會這樣做……”
  這時扶桑客已命人將朱綺美等四人關入艙中,派人看守,當他料理完峻,回到甲板之上,卻發現葉小青与徐經緯兩人倚在欄杆之上,談笑風生。
  扶桑客見狀倏地涌起一股莫名的醋意,徑自走向舵室,悶悶不樂。
  船在風勢的助力之下,很安穩地駛向大鵬灣,不一會,已遙見了遠處的陸地。
  扶桑客一直心神不宁,他無法專心把舵,干脆走出舵房,只一抬眼,又瞥見徐經緯和葉小青兩人,仍然興高采烈地在一起談心。
  他忽然有上前制止的沖動,不過,他勉力克制自己,長長地吸了一口气。
  只見徐經緯忽地掉過頭來,掃了扶桑客一眼,然后又繼續同葉小青說話,偶爾還傳來葉小青格格的笑聲。
  扶桑客遲疑一下,終于大步走開。
  徐經緯這時道:“小青姑娘,船就要靠岸,咱們得幫他們戒備,走!到船舷去!”
  葉小青道:“算啦!那邊自有扶桑客料理!咱們去不去無所謂,何不歇一會儿?”
  徐經緯道:“我怕扶桑客會不高興……”
  葉小青訝道:“他不高興干咱們什么事?”
  徐經緯道:“我倒無所謂,怕的是你……”
  葉小青道:“我?”
  徐經緯道:“嗯!你是軍盟的首座長老,放著船上正事不干,在這里与我閒聊,你不怕扶桑客在你們盟主跟前講你的閒話嗎?”
  葉小青粉臉一變,道:“哼!他敢?他敢的話,就讓他說去,我不在乎!”
  徐經緯道:“在不在乎是另外一個問題,問題是扶桑客身居軍旗盟副盟主,地位自然比你還高,你以下犯上,說什么斗不過他的!”
  這話使葉小青不禁大為反感,道:“我倒要試試看誰比誰厲害……”
  徐經緯打斷她的話,道:“武杰來了……”
  葉小青掉過頭去,果然看見武杰自前般施然而來,不禁蹩眉道:“他來干什么?”
  徐經緯迅即道:“我也不知道,不過定是扶桑客差他來的,你何不問問他?”
  葉小青道:“哼!我正想問問他……”
  徐經緯笑笑不語,這時武杰已走了過來,一面說道:“前面已是大鵬灣,首座長老為什么還不回你的崗位去?”
  葉小青含怒道:“你管得著嗎?”
  武杰一怔,訝道:“我并沒有管你的意思呀!”
  葉小青道:“那么你就少開口……”
  武杰道:“我好意轉告你船要靠岸的消息,并沒有得罪你的地方,你何以無緣無故地發我的脾气?”
  葉小青道:“哼!你以為我不曉得你的來意?”
  武杰道:“難道你認為我另有目的、’
  葉小青道:“當然!”
  武杰道:“你說說看……”
  葉小青道:“你不愿我和徐公子太過接近,所以前來阻止,對也不對?”
  武杰愣了一愣,道:“我?哈哈……我為什么要這樣做?”
  這話使葉小青反倒一怔,道:“我怎知你為什么要這樣……”
  徐經緯插口道:“武兄并沒有前來阻止的意思,葉姑娘不可誤會人家。”
  葉小青不悅地道:“你怎么幫起他來了?”
  徐經緯道:“我是憑公道說話……”
  葉小青道:“事實擺在眼前,他不是來阻止咱們聊天的,那么他來干什么?”
  徐經緯道:“不錯!武兄來了,咱們自然不好意思繼續閒聊下去,但是你要知道,是扶桑客叫他來的呀!”
  葉小青沉吟一下,道:“這么說,他被扶桑客利用了,對不對?”
  徐經緯點點頭,轉向武杰道:“武兄,可以坦白明言,剛才是不是扶桑客要你來這里的?”
  武杰道:“是啊!你怎么知道?”
  徐經緯道:“我只不過猜猜而已……”
  武杰一臉疑惑之色,道:“隨口猜猜,總該有所根据吧?”
  葉小青道:“剛才副盟主看見我和徐公子在此地聊天,他就很不高興地走開,接著你就走了過來,事情巧得太過离譜,我們自然知道你是副盟主支來的!”
  武杰思忖一會儿,道:“副盟主用心可謂狠毒,敢情他要咱們貌合神离,互相猜忌……”
  徐經緯道:“扶桑客的心計正是如此……”
  武杰憤憤地道:“哼!我倒要問問看他安著什么心!”
  徐經緯叫住轉身而去的武杰,道:“武兄,你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葉小青代武杰問道:“為什么?”
  徐經緯道:“扶桑客有意在我們之間挑撥离間,我們何不將計就計,查出他真正的陰謀來呢?”
  武杰想了一下:“對!我們故作不知,暗中合力對付他,也好出一口冤气……”
  葉小青道:“扶桑客如此陰險,這人不能留在軍旗盟中,我們要設法除掉他!”
  徐經緯道:“除他容易,但要做得人鬼不知,否則易生禍端,連咱們在軍旗盟也呆不下去,那就太不划算了……”
  武杰道:“說得也是,徐兄有何妙計?”
  徐經緯道:“此事最好找個不相干的人去干……”
  葉小青和武杰聞言不語,他們飛快地動著腦筋,要想出一名合适的人手。
  片刻之后,武杰露出笑容,道:“有個現成的人了,這人再恰當也不過
  徐經緯和葉小青同時問道:“是誰?”
  武杰道:“徐州段裕!”
  葉小青拍手道:“是呀!我怎么沒想到他!”
  徐經緯道:“看你們兩位的神情,好像段裕一定會听從咱們的話,替我們除掉扶桑客,為什么呀?”
  武杰反問道:“你可知道我們折返到大鵬灣的目的嗎?”
  徐經緯聳聳肩,道:“這我怎么知道……”
  武杰將目光移向葉小青,似是在考慮到底要不要將他們折回大鵬灣的目的說出來。
  葉小青道:“武兄!事到如今,我們如果不將徐經緯視如知己,咱們恐怕扳不倒扶桑客,甚至于連軍旗盟也無法呆下去,你說吧!”
  武杰咬一咬牙,思忖一會,道:“扶桑客害得我冒了大不孝之名,如今又不容我托身軍旗盟,我非整他個半死不活不可,可是……”
  葉小青道:“快呀!你這人怎么這樣婆婆媽媽,你不說,我可要說了
  武杰目光充滿怨恨,道:“還是我來說,因為這事我比你清楚!”
  可是他又住口不語,葉小青頓足催道:“那就快呀!”
  武杰道:“我們到大鵬灣的目的,是要与段裕共同商討合作的大計,好共同對付海龍會!”
  徐經緯問道:“你們如此借重段裕是什么原因?”
  武杰道:“因為段裕是五船幫的人……”
  徐經緯詫异地道:“段裕是五船幫的人?這……不對呀!”
  武杰道:“什么地方不對?”
  徐經緯道:“我親眼看見過他大顯身手,殺死五船幫的人……”
  葉小青插言道:“殺几個五船幫的毛賊,在他來說是小事。你不知段裕這人工于心計,這么一來,你對他不就另眼看待,大有好感了嗎、’
  徐經緯道:“就算是他為了博得我的好感才這么做,但是几次与黑海蛇娘邱真珠与三眼神雕鄒不鳴見面之時,何以他們互不相識?”
  武杰道:“這是五船幫老船主弄的玄虛,段裕昔年在外學藝,老船主就命他學成之后留在江浙一帶,便宜行事,所以他出道之后,他們幫里鮮有見過他的人……”
  葉小青補道:‘他們的老船主老謀深算,江湖無人知道段裕的真正身份,因此很多人被段裕利用了還不知道!”
  徐經緯道:‘哪么你們又是如何探知的?”
  葉小青道:“那是我們東海水晶宮的杰作!”
  她嫣然一笑,不由得媚態橫生,連徐經緯也看得呆了一呆。
  但听葉小青又道:“段裕性好漁色,我們利用他這個弱點,使她入谷,不到三個月的工夫,就叫我偵悉他的真正身份……”
  徐經緯“哦”了一聲,道:“這事是葉姑娘親自干的嗎?”
  武杰道:“是的!首座長老犧牲色相,被段裕收為侍婢,終于查出段裕与五船幫暗中勾結……”
  徐經緯打斷武杰的話,道:“這也不能證明段裕就是五船幫的人呀?”
  葉小青道:“我竊看過他和五船幫老船主往來的信函,你知道老船主如何稱呼段裕嗎?”
  徐經緯搖搖頭,葉小青乃又道:“他們的老船主每次來函,都稱呼段裕五弟!”
  徐經緯笑著道:“說不定段格行五,老船主稱他五弟不就對了嗎?”
  葉小青道:“不對!江湖上都知道五船幫乃是昔年橫行閩浙沿海的五股海寇合則成的,五名匪首排行由老船主開始,最小的是五船主……”
  她頓了一頓,又道:“五船幫四個船主我們都曉得是誰,單只五船主無人知道是什么人,由這些跡象去推測,舍段裕之外,恐怕不會有第二人!”
  徐經緯思忖了一會儿,道:“想不到段裕居然是五船幫的海寇!”
  他突然极端厭惡起段裕來,以往徐經緯總以為段裕只不過是一名養尊處优,自大自私的貴胄子弟而已,那時對他的行為,總是以容忍寬恕的心情來原諒他,此刻徐經緯的感触,當真恨恨不已。
  葉小青和武杰不知徐經緯何以變得如此忿很難安,不禁互望了一眼。
  武杰終于忍不住咳了一聲,道:“徐兄你怎么了?”
  徐經緯抬起眼來,隨口道:“沒什么,我只是想不通如何假借段裕之手,來除掉扶桑客……”
  武杰道:“這個簡單,我們可以先下手為強,加以挑撥离間,使他們自相殘殺……”
  徐經緯道:“段裕和扶桑客都不是很簡單的人物,他們心智均高人一等,想挑撥他們倆人,真是談何容易!”
  武杰笑道:“那要看徐兄的手段啊!”
  徐經緯微一皺眉,道:“你的意思是說,要我負責說動段裕,將扶桑客除掉?”
  武杰道:“這事非得借重徐兄不可,只不知徐兄意下如何?”
  徐經緯心想:“看情形武杰和葉小青早有誅除扶桑客的心意,此刻他們順水推舟,將我也拉進去參予他們的計划,可真是心計高明。”
  他心中雖如此轉念思忖,但并沒有意思要當面拆穿,因此沉吟一下,便道:“你們跟段裕約在哪里見面?”
  葉小青很快地道:“就在大鵬灣那家唯一的小客棧里!”
  徐經緯忖道:“段裕和我也約好午夜在那邊碰頭,難道說他不怕我獲悉他和軍旗盟勾搭的事?”
  徐經緯露出疑惑的表情,問道:“倘若段裕爽約,我們到哪儿找他?”
  葉小青道:“段裕絕對不會失約的!”
  她的語气极為堅決肯定,使徐經緯不禁一怔,道:“你好像有十成的把握,對也不對?”
  葉小青笑道:“我不但有把握,而且可以保證他一定先在那里等候我們!”
  徐經緯道:“哦?這其中必定有緣故的了?”
  武杰插言道:“我們早已派人接他來了!”
  徐經緯道:“縱使你們已派人去接他,但你們怎能知道段裕必然踐約而至?”
  武杰面帶得意的道:“我們派去接段裕的這人,有十成的把握可將段裕接來,你信也不信?”
  徐經緯問道:“你先說說看這人到底是何人物!”
  武杰道:“四川唐門的老九,外號飛翠袖的唐宁!”
  徐經緯惊道:“唐宁?飛紅袖唐英的妹妹?”
  葉小青道:“你万沒想到會是她吧?”
  徐經緯道:“委實出我意料之外,唐宁姑娘几時投入你們的組織?”
  葉小青道:“那是最近的事……”
  徐經緯又問道:哪么,段裕見到她,何以非听她的話來會你們不可?”
  葉小青妖媚一笑,正要開口,忽听前舷有人大喝一聲,忙改口道:“船已近岸,咱們上岸再談吧,反正還有半個多時辰才是約定与段裕見面的時間!”
  武杰道:“說得也是,咱們快分手,免得扶桑客起疑!”
  說著他和葉小青匆匆离去,只留下徐經緯一人在原地凝神沉思。
  這時船已緩緩靠岸,徐經緯抬起眼來,驀地發現飛魚號上,居然布滿了官兵,不禁愣然。他仔細望去,才看出那些官兵,原來都是軍旗盟的人手所喬份的。
  兩船并排靠近長堤,那些穿著官軍服飾的軍旗盟手下,動作迅速地將船靠穩,放下了扶梯,大聲哈喝著將圍觀的百姓驅開,看來頗有軍爺威風。
  扶桑客率領著軍旗盟的高手,准備离船,他站在扶梯之前,朝徐經緯問道:“請徐兄在船上稍候,我們出去會個人馬上回來!”
  徐經緯未置可否地望了扶桑客一眼,道:“天已不早,咱們不是說好要去見貴盟的盟主嗎、’
  扶桑客道:“等這邊事辦好,即刻起錨前去,請徐兄最好不要离船,免得臨時找不到你……”
  徐經緯點點頭,道:“請吧!我不离船就是了!”
  扶桑客滿意地率眾离去,船上除了被關在艙中的官兵之外,就只有喬扮官軍的軍旗盟弟子往來運巡。
  徐經緯眺望著大鵬灣市鎮的燈光,忽覺心中煩悶不耐,當下信步走下了扶梯。
  但他才走了兩步,立刻有一名軍旗盟衛士上前攔住他道:“奉副盟主令諭,不准任何人离船,請回吧!”
  徐經緯冷冷道:“本人又不是軍旗盟弟子,不受扶桑客的命令,你還是少惹我的好!”
  他的語气冰冷,神情凜然,那名衛士一見之下,不由自主的側身讓路,讓徐經緯從客走下扶梯去。
  徐經緯下了船之后并無目的地,他信步朝不遠處的市鎮,漫步而去。
  通往市鎮的小路,又黑又暗,徐經緯走了一段,几乎想折回飛魚號,不想再前往。
  正當他遲疑之際,前面忽然傳來一陣金鐵交鳴之聲。
  徐經緯念頭一轉,忖道:“莫非扶桑客他們一上岸,就碰上了截擊的官兵?”
  他提气縱身,一個箭步向前奔過去,片刻之后,就看見百余丈遠的一塊石地之上,火把通明,有几個人正在一起廝殺。
  徐經緯將身子隱藏起來,凝目望過去。
  只見段裕執著奇型兵器,獨戰賽家堡少堡主賽統和黑衣秘教的護法周丹兩人。
  旁邊站著一名高大的奇裝僧人,敢情是藏地魔音門的怒尊者,還有右手拿著玉尺,左手托著錦盒的銀二姑,也在一邊掠陣。
  另一旁站著孤价伶的唐宁,她單手握劍,焦急地用一雙美眸,注視場中的纏斗。
  徐經緯見狀忖道:“這些黑道人物,何以聯袂來此,找段裕拼斗?”
  雙方纏戰一會,段裕顯然已占上風,他的奇型兵器,指東打酉,變化神奇,時常有令人意想不到的奇特招式出現,使賽統和周丹兩人,飽受威脅。
  測的怒尊者突然粗聲道:“銀二姑!咱們要不要從旁協助周、賽兩位施主?”
  銀二姑道:“當然!有道是夜長夢多,段裕那廝的幫手隨時都會赶來,那時就得多費周折!”
  怒尊者一臉怒容,道:“那么待貧道施出魔音助陣!”
  銀二姑搖搖她手中的錦盒道:“貴門魔音雖能傷人于無形,但我認為不宜在此施為!”
  怒尊者征了一怔,忿恨之色溢于言表,道:“為什么?難道說你敢瞧不起本門魔音嗎?”
  銀二姑道:“不是!不是!我豈敢不將貫門魔音瞧不在眼內!”
  怒尊者如連珠炮般地道:“那么你為什么阻止貧僧施展魔音神功?”
  銀二姑道:“尊者何不仔細想一想,這大鵬灣今晚可以預料得到,將有不少江湖朋友聚集于此地,尊者魔百一出,豈不將他們統統招引過來了嗎?”
  怒尊者“哦”了一聲,道:“就算他們都來了,我們又何懼之有?”
  銀二姑跺足道:“唉呀!尊者你難道忘了嗎?毒娘娘是怎么交代我們的?”
  怒尊者充滿怒意的眸光,忽然變得頹廢柔弱,徐徐道:“貧僧几乎忘了毒娘娘的交代,實在該死!”
  銀二姑迅即道:“那么我要放出毒物助陣了?”
  怒尊者也很快地接口道:“請!否則周、賽兩位施主,恐怕無法招架了!”
  銀二姑道:“我這雪山蟻來去無蹤無息,決計不會惊動附近的江湖朋友,而且凶殘無比,一經蜇中,必定毒發而亡,我不信段裕那廝禁受得住!”
  說著楊一揚手中的錦盒,面露得意之色。
  這時場中突然傳來一聲凄厲慘叫,但見拿著金筆的賽統,登登登地退了三步,跌坐在地上。
  怒尊者道:“銀二姑!快!賽施主已然負傷落敗!”
  銀二姑仰起尖尖的下額,凝目望去,正好触及段裕那一抹冷漠的笑容,不禁愣住。
  忽尊者訝道:“銀二姑!你怎么了?”
  銀二姑發覺自己失態,正要掀開錦盒,段裕卻道:“銀二姑!你不要妄動!否則你將悔之莫及了!”
  銀二姑果然停止掀盒的動作,最靠近段裕的周丹忍不住說道:“銀二姑!你再不插手,我可要退回了!”
  周丹大敵當前,居然說出他要退下的話,顯見他已沒有信心与段裕單打獨斗。
  銀二姑終于道:“周大護法,我就要放出雪山蟻,你大可不必畏縮!”
  周丹估計銀二姑所站的位置,离他和段裕少說也有二十來丈遠。
  心想,就算那雪山蟻足以制敵死命,但畢竟螞蟻行動太慢,等它們爬行過來之時,說不定自己死在段裕那廝的奇形兵器之下了。
  因此他拉開嗓子道:“老子還是先退下的好!”
  他聲音很大,不但要銀二姑和怒尊者听清楚,而且也要段裕知道他棄戰的決定,他的意思是要明告段裕,雙方罷戰。
  段裕卻道:“周丹!你害怕銀二姑的雪山蟻遠水救不了近火,無法在你落敗之前替你解危,對也不對?”
  周丹生性老實,聞言連點了三次頭。
  段裕哈哈一笑,道:“周丹,你這人真是愚蠢之至!”
  周丹愣了一愣,道:“你說我愚蠢?”
  段裕道:“是啊!你何不動動腦筋?銀二姑的雪山蟻若非屬于行動快捷之類的虫蟻,她怎么敢叫你不要畏縮退下?”
  周丹怔了一會儿,道:“你的意思是說,銀二姑的雪山蟻非尋常的螞蟻,是也不是?”
  段穴道:“不錯!至少雪山蟻的動作,必然迅捷如風……”
  周丹訝道:“你怎么知道的?”
  段裕道:“只是猜測而已……”
  周丹露出失望的表情,道:“原來你只是推測而已,并不能肯定那雪山蟻的動作比普通螞蟻還快……”
  段裕道:“你敢不敢跟我打賭?”
  周丹問道:“打什么賭?”
  段裕道:“賭一賭我的預測是不是正确……”
  周丹將目光投向銀二姑,但不見銀二姑有什么表示,他略一轉念,心想:“一定是段裕那廝猜錯了,否則銀二姑必定會暗示自己不可与段裕打賭。”
  心里一有如此想法,周丹忍不住道:“好!咱們賭一睹……”
  段裕道:“你將條件開出來!”
  周丹沉吟半晌,道:“如果你猜錯了,你可不能再為難我……”
  段裕含笑道:“行!我猜錯了的話,絕不為難依,讓你自由离開此地!”
  他頓了一下,反問道:“倘若我猜得不錯呢?”
  周丹吁了一口气,道:“本人甘愿任憑尊駕處置!”
  段裕仰天一笑,道:“好!本人敬你是條漢子,決定從輕發落体……”
  他言下之意,生像已十拿九穩的确是他自己的猜測,定然跟事實毫無二致。
  周丹不禁大感緊張,轉向銀二姑問道:“銀二姑!你的雪山蟻是不是像段兄所說的∼樣,動作迅捷如風?”
  銀二姑眉尖一批,向著段裕道:“姓段的!你怎么知道我錦盒中的雪山以,行動快無倫比?”
  段裕道:“雪山蟻行動若是不夠快,你會放它們出來對付我嗎?”
  銀二姑道:“當然不會……”
  這話無异承認段裕的推測已全与事實符合,周丹聞言不由得心底涼了半截,心想:“是呀!段裕是何等身手,雪山蟻動作若是慢吞吞的話,銀二姑怎會放出它們來對付段裕?”
  他不禁暗罵自己愚蠢之至,竟然連這個最淺顯的道理都沒想通,只一味擔心雪山蟻來不來得及救助自己。
  銀二姑卻別具心思,她原以為段裕深知雪山蟻的習性,是以不敢貿然掀盒放蟻,生怕被段裕所誅滅。
  她考慮再三,決定要先弄明白段裕到底對雪山蟻有多少了解。
  因之當周丹与段裕打賭之際,銀二姑雖知段裕穩贏無輸,她還是讓周丹与段裕賭。
  此刻當她确知段裕根本只憑推斷,而不是真的知道雪山蟻的來歷之時,禁不住心中直恨段裕的奸詐狡猾。
  銀二姑根根地盯著段裕,冷冷道:“姓段的!你既知姑奶奶的雪山蟻攻擊的快速,那么你就准備納命吧!”
  她將右手玉尺納入怀中,伸出五指,再次作姿勢要掀開左手裝有雪山蟻毒物的錦盒。
  段裕卻神態自若地出聲道:“銀二姑!雪山蟻聚養极度不簡單,你那錦盒之中,一共有多少只呢?”
  銀二姑停止掀盒的動作,道:“共有四對之多!”
  段裕道:“四對共是八只!噴!噴!這毒物得之不易,養它、訓練它更是不簡單,你一下豢養了八只之多,委實令人羡慕之至!”
  銀二姑倏地變臉,厲聲道:“姓段的!你到底知道了多少?”
  段裕問道:“知道什么啊?”
  銀二姑道:“你不用裝蒜!你一定深知雪山蟻的習性··-…”
  段裕打個哈哈,道:“本人自幼就最討厭虫啊蛇啊之類的東西,憑良心講,這雪山蟻我見都沒見過,哪知道它們的習性,信不信由你……”
  銀二姑突然信心動搖,一時難子決定是不是放出錦盒中的雪山蟻。
  要知雪山蟻乃是一种大型飛蟻,除了腹部有一條赤色紅紋之外,全身雪白。
  外型与螞蟻沒有兩樣,但比尋常蟻類要大上五。六倍。
  雪山以不但行動敏捷快速,而且毒性惊人,一經咬上,當場昏厥,一時片刻就會麻痹而死。
  這种毒蟻產在高山极寒地帶,与一般的蟻類生性畏寒大异其趣。
  由于數量甚少,又凶殘無比,因此捕抓不易,退論還要豢養訓練,以供驅使了。
  當年精研毒物的廣西蟾蜍岩一派,為了豢養雪山蟻,不知花費了多少心血人力,總共才不過訓練出十對而已。
  雪山蟻既然如此珍貴,難怪銀二姑不肯輕易放出去對付段裕。
  因為她深恐段裕了解雪山蟻的習性,有除滅雪山蟻之法,万一放出去的毒蟻傷不了段裕,反被段裕誅除,豈不要痛心不已?
  銀二姑的心意,段裕早已看出,他徐徐又道:“銀二姑,你若是舍不得那四對雪山蟻,那么本人也不為難依,你趁早夾起尾巴吧!”
  銀二姑獰笑一聲,粉臉上殺机涌現,唐宁在旁看得真切,生怕段相有失,忙道:”“小心了!銀二姑就要出手!”
  唐宁一言未了,銀二姑已迅即掀開錦盒,但見兩點寒芒自盒中躥出,疾如流星,朝段裕面門一瀉而至。
  這只不過眨眼工夫而已,段裕但覺兩縷腥風襲到,眼帘星光一閃,那兩只雪山蟻已然扑上。
  他心底微微一凜,因為雪山蟻飛來的速度,簡直快得离譜,大大出人意料之外。
  雪山蟻奇毒無比,段裕當然不敢大意,他使出腰力,人筆直而退,兩手雙肩,連晃都沒有晃一下。
  須知雪山蟻由于速度奇快,它的攻擊本能,全靠听風辨位。
  換句話說,如果遭受雪山蟻的攻擊而妄想逃開的話,如無過人之法,反而會因移動時所帶動的風聲,而陷于無情的纏攻。
  段裕似乎深知這一點,因此他人雖后退閃避,但由于他的動作奇特,宛若僵尸移位,所帶動的气流風聲已減少到最低程度。
  是以那兩只凶悍快速的雪山蟻,几乎失去了攻擊的對象。
  就在段裕后撤之同時,突然間像兩點在黑空上的星點,停在离段裕頭頂約五丈遠的空中,一動不動。
  段裕心里有數,他深知那一對雪山蟻正在重新尋找攻擊目標。
  因此他兩眼凝神而視,連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說時遲,那時快,那一雙雪山蟻在半空中只停了那么一會儿,忽地俯沖而下,并肩攻到。
  段裕也在這個時候,揮出奇形兵器,迎向疾如星墜的雪山蟻。
  一攻一守的速度都快無倫比,令人目不暇給,看得人眼花緣亂。
  眾人只見段裕的奇形兵器,倏地涌出一股森嚴的金光,化成朵朵光圈,卷向雪山蟻。
  一時之間,那一對雪山蟻本身所泛出的光芒,与那朵朵光圈相較,大有四然失色之慨,顯不出有何醒眼之處。
  銀二姑見狀大惊,她深知雪山以气盛之時,身上所發出的白光,就越發在目。
  反之,就會在突然之間,黯然失色。
  她深恐她那兩只雪山蟻失去斗志,慌忙自腰間掏出一個特制的小竹片,含在口中,運气吹了起來。
  那小竹片所發出的聲音,极為尖細,而且不大成調,听在耳中,使人有不忍卒听之感。
  但是那兩只雪山蟻,卻有如打入了振奮劑,突然間光芒迸射,自段裕的刀光之中,飛彈出去,迅即脫出困境。
  他們交叉飛過段裕的頭頂,然后獲繞一圈,一個快速轉彎,這次分兩面,合攻段裕的左右。!
  段裕濃眉一皺,將兵器快速運轉,化成數不清的數條光鏈,將他的四周守得密不透風。
  但是那兩只雪山蟻似乎深俱靈性,它們一見無法攻進刀光之內,居然分成一左一右,停在外面伺机而動。
  如此一來,除非段裕繼續將他手中的兵器舞動不休,否則一停頓下來,那兩只雪山蟻必會疾射攻到。
  可是人的体力并非無止無休,終有倦困之時,段裕自然不能例外。
  時間一久,他還是會支持不住的。
  相持的場面顯然時段裕大為不利,不要說唐宁看得焦急難安,就是徐經緯也暗暗替段裕擔憂不已。
  周丹這時才松了一口气,道:“銀二姑!嘿,嘿!段裕那廝這回可跑不掉了!”
  情勢一好轉,周丹早把銀二站利用他和段裕打賭,以探知段裕是否了解雪山蟻習性的事,忘得∼于二淨,因此他的語气甚是輕松。
  銀二姑露出得色,道:“是啊!你說段裕還能將兵器揮動多久的時間?”
  怒尊者接口道:“就算他天生神力,內功高人一等,如此舞動下去,也難支持半個時辰……”
  周丹道:“是呀!換上我,說不定一柱香之久就泄气了!”
  銀二姑笑道:“咱們等著段裕斃命就對了!”
  她的笑聲才落,忽听兩聲低微輕脆的彈指之聲,等她抬眼之際,那兩只雪山蟻已應聲落地。
  銀二姑還沒轉過念頭,段裕已收起兵器,得意的笑著道:“怎么樣?你的雪山蟻奈何不了我了吧?”
  銀二姑。周丹和怒尊者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因為情勢變化得太快,太令人意料不到。
  他們三個人目瞪口呆,露出駭异的表情,一時之間,都說不出話來。
  唐宁卻歡呼一聲,奔近段裕,拉著段裕的手,愉悅地道:“你,你沒關系吧?”
  段裕報以一笑,摟住唐宁的腰,道:“有你助陣,我可什么也不怕呀!”
  唐宁甜甜笑道:“貧嘴!”
  他們兩人狀极親密,而且目無旁人,顯然感情已如膠似漆。
  銀二姑很得銀牙咬得直響,道:“還我雪山蟻來!”
  她將五尺一場,就要扑上前去,段裕卻道:“慢!你絕非我的對手!”
  銀二姑道:“就算是如此我也勢必拿你的命抵我一對雪山蟻!”
  段裕哈哈一笑,道:“你那兩只雪山蟻自尋死路,死在我出其不意的指風之下,該怨平時調教無方,哈……”
  他頓了一頓,又道:“你可知道我如何殺死你那兩只雪山蟻的?”
  銀二姑嘴角牽動了一下,但是將話忍住,用一雙怨毒的眼睛,狠狠盯著段裕。
  段裕微微一笑,道:“雪山蟻雖是罕見毒物,深通靈性,可是畢竟還是虫類,如何敵得住万物之靈的人呢?你們說對也不對?”
  怒尊者和銀二姑都沒有做聲,周丹卻情不自禁地點點頭,表示他同意段裕的觀點。
  段裕乃又道:“因此你的雪山蟻雖然按兵不動,想趁我力竭之際攻我,就犯了大大的錯誤!”
  這回銀二姑再也忍不住,問道:“犯了什么樣的錯誤?”
  段裕道:“守以待攻,卻不知防御敵人摔然的攻擊,因此我先以劍式的變幻將你那兩只雪山蟻催眠,然后突以指風攻擊,不要說它們是蟻類,就是人,在這种情形之下,亦必劫數難逃,是也不是?”
  銀二姑冷冷道:“原來你是用這种卑鄙的手法,殺死了我的雪山蟻的!哼!咱們這梁子結定了!”
  她一面說話,一面用右手拂去她額前的亂發,段裕卻道:“你說我的手祛卑鄙,我倒要你自個儿說說看,你現在想做的事,是不是也算卑鄙……”
  銀二姑道:“我想做什么事?”
  段裕“哼”了一聲,道:“你此刻正打算出其不意地放出盒中的雪山蟻傷我,你以為我不知道呀!”
  銀二姑駭然地退了一步,訕訕道:“你,你怎么知道?”
  段裕道:“你剛才一面說話,一面用右手輕拂頭發,你想用這個動作來分散我的注意,豈不顯得太嫩了點嗎?”
  銀二姑聞言歎了一口气,幽幽道:“怒尊者!這段裕實在太厲害了,咱們只好以魔音傷他了。”
  怒尊者道:“好!你和周大護法准備聯手攻擊,貧僧魔音一出,就是姓段的授首之時……”
  周丹卻道:“本座不能參于這場打斗!”
  銀二姑訝道:“為什么、’
  周丹道:“本座打賭輸給了段裕,自然不能賴皮再度与他為敵。”
  銀二姑咬咬銀牙,道:“你既然如此決定,毒娘娘要是知道了,怪罪一卜來,你自己向她解釋,我們可不管……”
  周丹道:“這個當然!”
  銀二姑以為周丹會因害怕毒娘娘之故,改變主意,不料周丹卻仍不為所動,不禁愕然望著怒尊者。
  怒尊者道:“周大護法既然不愿与段裕動手,咱們倆也就夠了銀二姑,上!”
  銀二姑實在有點畏懼段裕,她猶豫了好一會,終于拿出了玉尺,准備動手。
  這時在一旁養傷的賽統,忽然一躍而起,道:“我來協助你們!”
  銀二姑喜道:“你的傷勢無礙了?”
  賽統道:“段裕以劍馭气,高明是高明,可惜還沒有多大火候,自然傷不了我!”
  銀二姑道:“如此最好不過,咱們上!”
  她有了賽統助陣,不覺膽气一壯,右手五尺,說上就卜,一招“仙人指路”,點向段裕“期門”、“玄机”兩穴。
  段裕讓了一讓,斜刺里卻沖出唐宁,一劍磕開銀二站的玉尺。
  銀二姑嬌叱一聲,道:“賤婢找死!”
  忽地她的玉尺攻擊一變,緊接著一式“旱地拔蔥”,人一掠离地,很輕盈地落在她的左后側,玉尺以“引”字訣攻出,連點唐宁的三處要穴。
  她出手狠毒,動作迅速,唐宁几乎招架不住,連閃帶掃,始才脫出銀二姑的攻勢。
  那邊賽統為了報复∼刀之恨,手中一雙金筆,毫不留情地朝段裕猛攻.使段裕一點都不敢大意。
  雙方廖戰得方酣,忽然一股亮亢刺耳的聲音,響自怒尊者的口中,傳入眾人耳中。
  銀二姑和賽統聞聲登時精神大振,但段裕和唐宁卻在這剎那間,感受到一股惡心的不适,差點掩耳躲避。
  但是銀二姑和賽統攻勢未懈,唐宁和段裕哪敢怠慢,他們不約而同地拼內力以抵受怒尊者的魔音,一面應付銀二站和賽統拼命的搶攻。
  藏地魔音門怒尊者的神功,委實不同凡響,段裕和唐宁開始急躁不安起來,心中莫名其妙地涌起滿腹怒意,神志也漸漸不能集中。
  徐經緯也有這种不安的感覺,但是一來他的內功已因蟹黃珠及最光大師的幫助,大有進展。
  他并未遭敵人的攻擊,因此能專心一意地控制自己的心緒,不受魔音的干扰。
  但他深知長此下去,段裕和唐宁必然要傷在銀二姑和賽統手中,不禁大為焦急。
  徐經緯几次想現身援助段裕,但一則他對怒尊者的魔音神功也沒有破解的方法,二則他不愿在這個時候讓銀二姑他們四人發覺他已到大鵬灣來。
  因此他猶豫不決,一時難于決定是否現身出手。
  這時場中戰況已然明朗,銀二姑和賽統在怒尊者魔音協助之下,打得得心應手,控制了八成以上的攻勢,迫使唐宁和段裕險象環生。
  就在緊要關頭,夜空中忽然“鏘”一聲.傳來清脆琴音,接著琮琮錚錚響起,很清晰地傳人眾人耳中。
  片刻之后,修听怒尊者大喝∼聲,魔音頓時中斷。
  銀二姑只覺兵器∼滯,居然有千斤重擔壓在心口的气悶感覺,抬眼處,卻看見怒尊者忽然噴出一口鮮血,人踉蹌跌坐在地。
  這時不僅銀二姑或賽統都有力竭气衰之感,就是段裕和唐宁厭戰的意念也涌出。
  几個人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心胸之間,居然都被一股祥和之气所填塞著,剛才那种必欲置敵人于死地的念頭。均已消失無蹤,
  他們瞪著眼睛,朝琴聲發出的方向望去,但見美若天仙;蘭心惠質的成如岑,手抱扶渠琴,在慧日小和尚的陪情之下,輕移蓮步,出現在眾人之別。
  挂在成如岑嘴角門的笑意,宛若和風吹向眾人,使人一見登時渾身舒坦,有如沐春風之感。
  她那恬靜安祥的神情,剎時間感染了在場所有的人,使他們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銀二姑第一個迎上前去,道:“實不知成姑娘芳駕光臨,有何指教?”
  成如岑嶄然一笑,道:“小妹特來化解姐姐和段兄之間的這場爭斗!”
  銀二姑“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但不知成姑娘為什么要插手此事?”
  她說話的神態和語气,均极為和气有利,而且小心謹慎,深恐一言惹得成如岑生气傷心。
  成如岑緩緩道:“姐姐有所不知,你們在這里尋仇廝殺,而你們的仇人業已來到大鵬灣,你們再不罷手,豈不要誤了大事、’
  賽統插言道:“成姑娘所指的人,是不是扶桑客他們?”
  成姑娘美眸一閃,粉首微點,道:“正是他們!且這附近三里方圓,就要封鎖戒備了,你們知不知道?”
  銀二姑:“不知道!是不是官軍出動了?”
  成如岑道:“不是!是扶桑客下令封鎖的!”
  銀二姑道:“這,莫非扶桑客已經知道我們都來了?”
  成如岑道:“目前他還不知道,但是他一定可以很快地接獲你們大舉來此的消息,所以姐姐最好早做安排,免得屆時打草惊蛇……”
  最后一句話深深打動銀二姑的心,使銀二姑猛然惊覺,轉向態尊者等人道:“我看咱們還是暫時避一避扶桑客,免得被他發覺溜走!”
  怒尊者道:“毒娘娘他們隨時就會到,就算扶桑客此時發現咱們已出現在大鵬灣,想溜恐也來不及了,咱們又何必避他呢?”
  銀二姑道:“尊者的意思是要堅持抓住他們兩人的任務?”
  她指指段裕和唐宁,怒尊者道:“這是毒娘娘派我們來此攔截的目的,難道你要放過姓段的?”
  銀二站道:“可是成姑娘已經出面化解,咱們總不能不給面子,再說咱們在此僵持下去,結果還是扶桑客坐收漁人之利,這又何必呢?”
  怒尊者自然也明白此中道理,尤其他天不怕他不怕,就怕成如岑的琴音,所以他自始自終,根本就沒有惹火成如岑的打算。
  但是他生性固執,情緒暴躁,任何事都喜強出頭,是以明知成如岑惹不得,他還是說:“咱們為毒娘娘娘辦事,就不能考慮那么多,毒娘娘要我們抓下段裕和那丫頭,咱們就得依令行事……”
  銀二姑轉向賽統,道:“賽少堡主的意下如何?”
  賽統沉吟一下,道:“毒娘娘或許已來到大鵬灣,咱們還是動手吧!”
  銀二姑道:“好!咱們動手……”
  她轉向成如岑,帶著歉意的口吻,道:“成姑娘!我們受人之托,不能不忠人之事,請姑娘原諒!”
  成如岑道:“這么說,不管后果如何,你們還是要向段裕下手?”
  銀二姑道:“事成騎虎,我們已不能多作考慮了!”
  成如岑道:“看來這事非毒娘娘親來解決不可了,對也不對?”
  銀二姑道:“是的!沒有毒娘娘答應,我們是不能饒過段裕和唐宁的!”
  成如岑道:“好吧!那么我當面跟毒娘娘說去!”
  銀二姑道:“對不起!我們不能等那么久!”
  成如岑美眸一閃,道:“用不著等多久!”
  銀二姑道:“可是,你到哪里去找毒娘娘呢?”
  成如岑道:“毒娘娘老前輩已經來了!”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莫不為之惊訝,他們都不相信毒娘娘已經來到了附近。
  但是成如岑緊接著卻道:“毒娘娘老前輩!人既已來了,就請現身一見吧!”
  她語音才落,東邊夜空中倏地傳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厲笑聲,接著但見十數丈外火光一閃,涌起一股淡紅色的毒霧,迅速向成如岑等人所站的地方卷到。
  慧日小和尚見狀大惊,道:“不好了!這是每娘娘成名天下的毒霧陣。咱們快退!”
  成如岑道:“毒娘娘老前輩的紅云毒陣,豈是咱們退就可以躲得了的?”
  段裕皺眉道:“紅云毒陣中者必死,姑娘有什么應付之法、’
  成如岑道:“讓我勉力一試看看!”
  說著只見成如岑右袖一甩,頓時從她的身旁涌起一股狂風,推向那卷到的毒霧。
  當成如岑所推出的掌風与毒娘娘的紅云毒陣相遇之時,突然響起一聲震人耳膜的轟然巨響,眾人忍不住凝神望了過去。
  但見毒娘娘所催迫的那股淡紅色毒霧,在強風壓制之下,去勢登時滯了一滯,朝上空反卷,呼地卷向銀二姑她們所站的方向而去。
  銀二姑、怒尊者、賽統以及周丹等四人,見狀駿然失色,不約而同地反身就退,生怕被那毒霧沾上,遭了池魚之殃。
  毒娘娘皺臉上充滿怒意,狠狠地哼了一聲,道:“沒用的東西,替我站住!”
  她的命令果然有效,銀二姑等四人果然打住。
  說時遲,那時快,毒娘娘就在這個時候,伸出十指,在半空中作勢抓了几下。
  說世奇怪,那股反卷迸散的毒霧就順著她的手勢,迅即聚合凝結起來。
  成如岑道:“老前輩馭气之功已臻化境,佩服,佩服!”
  她話說得輕松,暗地里卻一點也不敢怠慢,只見她長袖凌空排出,宛如仙女散花,龍飛鳳舞般,姿態美麗已极,看得人征了一怔。
  毒娘娘睜大了一雙怒眼,脫口道:“凌空馭气!好丫頭,果然有一身俊功夫,老身得罪了!”
  她在說話之時,雙掌已聚集了八成真力,奮力將凝聚在周圍的毒霧再度催逼而出,迎向成如岑馭動的強風。
  兩股真力迅即接触,“砰”一聲巨響,毒娘娘所催動的毒霧,忽然向四下迸射而去,就在這個時候,分站在她身旁的四名三花今金侍衛,猛地慘叫一聲,身中毒霧倒了下去。
  毒娘娘气得白發亂顫,兩袖連拂,費力地將毒霧收了回去,喘著气喝道:“光知君!快過來吧!”
  站在身后的三花令高手光知君一躍而出,躬身前毒娘娘一禮,道:“屬下在!只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毒娘娘拿出一個白色小瓷瓶,道:“赶快將瓷瓶中的解藥,喂給中毒的金侍衛,每人∼粒,遲了就沒命,快!”
  光知君答應一聲,接著瓷瓶,迅即替那些不小心中毒的金侍衛療毒。
  毒娘娘這時將手中龍頭拐一跺,將老邁的身子挺了一挺,居然毫無龍鐘之態,看來威風凜凜,道:“久聞曲圣樂娘子神功蓋世,姑娘琴藝既是樂娘子嫡傳,必定有惊人之處,老身今晚必無錯過之理……”
  成如岑黛眉微皺,和顏悅色地道:“老前輩身為一代宗師,何必与晚輩為難呢?”
  毒娘娘道:“你不愿者身動手過招,行!但老身有一個條件,姑娘非先接受不可!”
  成如岑道:“老前輩要晚輩不過問今晚之事,對也不對?”
  毒娘娘道:“不錯!只要姑娘立刻离去,老身就不為難你!”
  成如岑沉吟一下道:“這事晚輩万万不能答應!”
  毒娘娘細眼一翻,不悅的道:“那么咱們手底下見個真章……”
  她不容成如岑多說話,手中龍頭拐一掃,一招“推窗望月”,拐影蒙蒙,帶起一股狂風,當頭劈向站立不動的成如岑。
  毒娘娘動作雄猛,招式陰狠,這一拐的威勢,极其凶猛壯闊,委實令人不相信出自一名老嫗之手。
  她一拐掃出之后,根本不敢奢望能克敵奏效,因此招式未起,立刻連連出手,動作奇快地劈出五招。
  成如岑自始自終保持不慌不忙的姿態,但見她白衣飄蕩,長發宛如拂面柳絲,輕柔柔的四下飄動,令人有輕盈飄逸之感。
  她一連躲過毒娘娘的五拐,姿勢优雅美妙,尤其那一份從容不迫,安穩宁靜的神情,更令人自歎不如。
  毒娘娘見狀不禁大覺气沮,因妒生恨,龍頭拐一招緊似一招,倏忽之間,已向成如岑攻出了十几招之多。
  但是毒娘娘卻發現成如岑依然那么穩重沉著,依舊那么有條不紊地閃躲著,心知她再攻下去時,也只徒費力气而已。
  當下將心一橫,輕叱一聲,拐杖龍頭突然對准成如岑的咽喉,咋喳一聲,龍口忽然疾噴出一股濃煙。
  這時雙方距离极近,但那股濃煙疾射出去后,也許是受空气的阻力,卻無法直接噴洒在成如岑的臉上。
  眾人正覺奇怪,不知毒娘娘以龍頭拐噴出毒霧的用意何在。
  突听成如岑嬌呼一聲,踉踉蹌蹌退了三步方始站穩,受眉望著滿臉惊疑之色的毒娘娘,道:“老前輩,您何必下此毒手呢?”
  她的語气仍然极為平和,一點也听不出有憤怒不滿的意味在。
  毒娘娘子笑一聲,道:“你居然躲開了老身霧里針的襲擊,佩服,佩服卜’
  眾人正被她們兩人的對答弄得如墜五里云霧,但見成如岑伸出纖纖玉手,望了一眼道:“老前輩暗藏龍頭拐杖中的霧里毒針,見血封喉,詭异狠毒,天下間不知有多少成名人物,喪命在此針之下,老前輩用來對付晚輩,實在太霸道了!”
  這時眾人才看清成如岑的五指之間,分別夾住四根細長尖利的赤紅長針,不覺恍然大悟。
  原來剛才毒娘娘龍頭拐杖所噴出的那股濃霧,只是為了掩護同時射出的毒針,使敵人分散注意,中針身亡,怪不得成如岑語气中有責怪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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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流星—武俠世界 掃描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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