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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仇大敵


  暴雨就像是個深夜闖入豪門香閨中的浪子.來得突然,去得也快。
  可是他來過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已被他滋潤,被他改變
  春林中的木葉,已被洗得青翠如碧玉,尸体上的鮮血也已被沖洗干淨。几乎找不到致命的傷口。
  但這十几個人,卻已沒有,個還是活著的。
  他們看到這些尸体時,司空摘星已不見了。
  上官丹風恨根道:“他將這些死人留給我們,難道要我們來收尸’?”
  陸小鳳道:“這些人絕不是他殺的,他一向很少殺人。”
  上官丹鳳道:“不是他是准?”
  陸小鳳道:“是那個叫他們來放火的人。”
  上官丹風道:“你的意思是說,那人怕我們查出他的來歷,所以就將這些人全都殺了滅門?”
  陸小風點點頭,臉色很嚴肅。他最痛恨的三件事,第一件就是殺人。
  上官丹鳳“可是他本來可以將這些人放走的,為什么定要殺他們滅口?”
  陸小鳳道:“因為十几個右手被砍斷的人,是很容易被找,到的。”
  上官丹風歎了門气,道:“其實他殺了這些人也沒有用,找們還是一樣知道他們的來歷。”
  陸小風道:“你知道?”
  上官好風道:“你難道看不出來他們是青衣樓的?”
  陸小風沉默著.過了很久,才緩緩道:“我只看出一件
  上官丹風道:“什么事?”
  陸小風道:“我看得出你,定會赶到珠光寶气閻去,叫人帶棺材來收尸。”
  上官丹風瞪了他,眼,又垂下頭咬著嘴唇道:“你還看出了什么?”
  陸小鳳道:“然后你當然就會叫那里的人替你准備好水先洗個澡,再選個最舒服的后戶,好好的睡一覺。”
  他笑了笑,接著道:“莫忘記那地方現在巳完全是你的
  陸小鳳躺在,大盆熱水里,閉上了眼睛,全身都被淋得濕透了之后,能找到地方液個熱水澡.的确是件很愉快的
  他覺得自己運气總算還不錯。旁邊爐子上的大銅壺里水也沸了屋子充滿了水的熱气,令人覺得安全而舒服。
  花滿樓已洗過澡,現在想必已睡著,上宮丹風想必巳到了珠光寶气閣。
  她心里雖然一万個不情愿,卻還是乖乖的走了,居然好像很听陸小風的話。
  這也令他覺得很滿意.他喜歡听話的女孩子。
  只不他總覺得這件事做得并不滿意,其中好像總有點不對勁的地方,卻又偏偏說不出不對勁的地方在哪里。
  閻鐵珊臨死前已承認了昔年的過錯,霍天青已答應結清這筆舊賬。
  大金鵬王托他做的事,他總算已完成了三分之一。而且進行得很順利。
  他還有什么不滿意的?雨早已停了屋檐下偶爾響起滴水的聲音,晚風新鮮而干淨。
  陸小風歎了口气,決定不再胡思亂想,盡力做,個知足的人。
  就在這時,他忽然听見開門的聲音。
  但他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看見從外面走進來的.竟是四個女人。
  四個年輕而美麗的女人,不但人美風姿也美,身窄窄的衣服,襯得她們苗條的身子更婀娜動人。
  陸小風最喜歡細腰長腿的女人,她們的腰恰巧都很細腿都很長。
  她們微笑著,大大方方的推門走了進來,就好像根本沒有看到屋子里有個赤裸裸的男人在澡盆里。
  可是她們四雙明亮而美麗的眼睛,卻又偏偏都盯在陸小鳳的臉上。
  陸小鳳并不是個害羞的人,但現在卻覺得臉上在發燒用不著照鏡子就知道自己的臉巳紅了。
  忽然有人笑道:“听說陸小鳳有四條眉毛,我怎么只看見兩條?”
  另外一個人笑道:“你還看得見兩條,我卻連一條都看不
  第一個說話的人,身材最高,細細長長的一雙鳳眼,雖然在笑的時候,仿佛也帶著种逼人的殺气,無論誰都看得出她絕不是那种替男人倒洗澡水的女人。
  但她卻走過去提起了爐子上的水壺,微笑著道:“水好像已晾了,”
  陸小風看著水壺里的熱气,雖然有點吃惊但若叫他赤裸棵的在四個女人的面前站起來,他還真沒有這种勇气。
  不過這一大壺燒得滾斤的熱水,若是倒在身上那滋味當然更不受。
  陸小鳳正不知是該站起來的好,還是坐著不動的好,忽然發現自己就算想動,也沒法子動了。
  個始終不說話,看不最文靜的女孩子,已忽然從袖中抽出一柄,尺多長,精光四射的短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森寒的劍气,使得他從耳后到肩頭都起了,粒粒雞皮疙
  他長身鳳眼的少女已慢慢的將壺中開水倒在他洗澡的木盆里,談談道:“我看你最好還是安分些,我四妹看來雖溫柔文靜,可是殺人從來個眨眼的,這壺水剛燒沸,若是燙在身上不死也得掉層皮。”
  她一面說,面往盆里倒水。
  盆里的水中來就很熱,現在簡直巴燙得叫人受不了。
  陸小風頭上已冒i比厂汗,銅壺里的种水卻只不過倒出厂四分之一。
  這,壺水若是全倒完,坐在盆里的人恐怕至少也得悼層
  陸小風忽然笑了,他居然笑了。
  倒水的少女用一雙媚而有威風的眼瞪著他.冷冷道:“你好像還很開心。”
  陸小鳳看來的确很開心,微笑著道:“我只不過覺得很好
  “好笑?有什么好笑的?”這少女水倒得更快了。
  陸小風卻還是微笑道,道:“以后我若告訴別人,我洗澡的時候,峨媚四秀在旁邊替我添水,若有一個人相信,那才是怪事。”
  原來他已猜出了她們的來歷。
  長身鳳目的少女冷笑道:“想不到你居然還有點眼力,不錯,我就是馬秀真。”
  陸小風道:“殺人不眨眼的這位,莫非就是石秀云?”
  石秀云笑得更溫柔,柔聲道:“可是我殺你的時候,一定會眨眨眼的。”
  馬秀真道:“所以我們并不想殺你,只不過有几句話要問你,你若是答得快,我這壺水就不會再往盆里倒,否則若是等到這壺水全都倒光……”
  石秀云歎了口气接著道:“那時你這個人只伯要變成熟的。”
  孫秀青歎道:“豬煮熟了還叮以賣燒豬肉,人煮熟了恐怕就只有送去喂狗f。”
  陸小風也歎了口气,道:“我現在好像已經快熟了,你們為什么還個快問?”
  馬秀真道:“好,我問你,我師兄蘇少英是不是死在西門吹雪手上的?”
  陸小風苦笑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再來問我?”
  馬秀真道:“西門吹雪的人呢?”
  陸小風道:“我只有在喝醉酒的時候,才會騙女人,現在我還很清醒。”
  馬秀真咬了咬牙,忽然又將壺里的開水倒下去不少,冷冷道:“你在我面前說話,最好老實些。”
  陸小風苦笑道:“現在我怎么能不老實?”
  馬秀真道:“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女人,真是金鵬王朝的公
  陸小風道:“的确不假。”
  馬秀真道:“大金鵬王還活著?”
  陸小風道:“還活著。”
  馬秀真道:“是他要你來找閻鐵珊的?”
  陸小風道:“是。”
  馬秀真道:“他還要你找什么人?”
  陸小風道:“還要我找上官木和嚴獨鶴。”
  馬秀真皺眉道:“這兩人是誰?我怎么連他們的名字都沒,听見過?”
  陸小風歎了口气,道:“你沒有听見過的名字,只怕最少也有几千万個。”
  馬秀真瞪著他。
  陸小風又歎道,我沒穿衣服,你這么樣瞪著我,我會臉紅的。”
  他的臉沒有紅,馬秀真的臉倒已紅了。
  她忽然轉過身,將手里的銅壺放到爐子上整了整衣,衫,向陸小風行禮。石秀云的劍也放了下去。
  四個衣裳整齊的年輕美女,忽然問同時向一個坐在澡盆赤裸男人躬身行禮你若沒見過這种事…—定連做夢都想不,道那是什么樣子。
  陸小風似已怔住,他也想不到這四Q個強橫霸道的女孩,子怎么忽然變得前倔后恭了。
  馬秀真躬身道:“峨媚弟子馬秀真,葉秀珠,孫秀青,石,秀么.奉家師之命,特來請陸公子明日午間便餐相聚.不知,陸公子是否賞光?”
  陸小風怔了半天,才苦笑道:“我倒是想賞光的,只可惜我就算長著翅膀,明天中午也飛不到峨嵋山的玄真觀去。”
  馬秀真抿嘴一笑.道:“家師也不在峨嵋,現在他老人家,已經在珠光寶气閣恭候陸公子的大駕。”
  陸小風又怔了怔.道:“他也來了?什么時候來的?”
  馬秀真道:“今天剛到。”
  石秀云嫣然道:“我們若是沒有到過珠光寶气閣.又怎會知道昨天晚上的事”
  陸小風有笑了當然還是苦笑。
  馬秀真微笑著搖了搖頭,態度溫柔而有禮好像已竟全忘記了剛才還要把人煮熟的事。
  葉秀珠倒是個老實人,忍不住笑道:“我們久聞陸公子的大名,所以只有乘你洗澡的時候,才敢來找你。”
  陸小風苦笑道:“其實你們隨便什么時候來,隨便問我什么我都不會拒絕的。”
  石秀云眨著眼睛道:“陸公子真的不生气?”
  陸小風道:“我怎么會生气?我簡直開心得要命。”
  石秀云也怔了怔,道:“我們這樣子對你,你還開心?”
  陸小風笑了笑,這次是真的笑,微笑著道:“非但開心,而且還要感激你們給了我個好机會。”
  石秀云忍不住問道:“什么机會?”
  陸小風悠然道:“我洗澡的時候,你們能闖進來,你們洗澡的時候,我若闖進去了,你們當然也不會生气,這种机會并不是人人都有的,我怎么能不高興?”
  峨媚四秀的臉全都紅了,突然一起轉身,搶著沖了出
  陸小風這才歎了口气,喃喃道:“看來我下次洗澡的時候,最少也得穿條褲子。”
  陸小風洗澡的地方,本是個廚房,外面有個小小的院子.院千里有棵白果樹。
  夜色清幽,上弦月正桂在樹梢,木葉的濃蔭擋住了月色,樹下的陰影中,竟有個人動也不動的站在那里,長身直立,白衣如雪,背后卻斜背著柄形式奇古的烏鞘長劍。
  峨媚四秀一沖出來,就看見了這個人,看見這個人就不由自主覺得有陣寒气從心里,直冷到指尖。
  馬秀真失聲道:“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冷冷的看著她們.慢慢的點了點頭。
  馬秀真怒道:“你殺了蘇少英?”
  西門吹雪道:“你們想复仇?”
  馬秀真冷笑道:“我們正要找你,想不到你竟敢到這里來。”
  西門吹雪的眼睛突然亮了,亮得可怕,冷冷道:“我本不殺女人,但女人都不該練劍的,練劍的就不是女人。”
  石秀云歷聲道:“用不著一起過去我一個人就足夠殺了
  她看來最溫柔文靜,其實火气比誰都大,脾气比謙都倔
  她用的是,雙短劍,還是唐時的名劍容公孫大娘傳下來的“劍器\
  厲喝聲中,她的劍已在手,劍光閃動,如神龍在天,閃電下擊,連人帶劍一起向西門吹雪扑了過去。
  突听一人輕喝“等一等。”二個字剛說完,人已突然出
  石秀云雙劍剛刺出,就發現兩柄劍都已不能動了,兩柄劍的劍鋒,竟然被這個忽然出現的人因兩根乎指捏住。
  她競末看山這人是怎么出手的.她用力拔劍,劍鋒卻似已在這人手上生了根。
  但這個人神情還是很從容,臉上甚至還帶著微笑。
  石秀云臉卻已紅厂冷笑道:“想小到閥門吹雪居然還有幫手。”
  西門吹雪冷冷道:“你以為他是我的幫手?”
  石秀云道:“難道他不是?”
  西門歐雪冷冷,笑,突然出手,只見劍光,交,如惊虹理電,突然又消失不見。
  西門吹雪已轉過身,劍以在鞘,冷冷道:“他若不出手你此刻已如此樹。”
  石秀云正想問他.這株樹又怎樣了,她還沒開口,忽然發現樹已憑空倒了下來。
  剛才那劍光一閃,竟己將這株一人合抱的大樹,劍削成了兩段。
  樹倒下來時,西門吹雪的人已不見。
  石秀云的臉色也變了,世上竟有這樣的劍法?這樣的輕?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看著這株樹已將倒在對面的人身上,這人忽然回身伸出雙手輕輕,托,‘推,這株樹就慢慢的倒在地上,這人的神情卻還是很平靜,臉上還是帶著那种溫柔平和的微笑。緩緩道“我不是他的幫手,我從不幫任何人殺人的。”
  石秀云蒼白的臉又紅了她現在當然也已懂得這個人的意思,也已知道西門吹雪說的話并不假。她脾气雖然坏,卻絕不是個不知好歹的人,終于垂下了頭.鼓足勇气,道:“謝謝你,你貴姓?”
  這人道:“我姓花。”他當然就是花滿樓。
  石秀云道:我……我叫石秀云,最高的那個人是我大師姐馬秀真。”
  花滿樓道:“是不是剛才說話的那位?”
  石秀云道:“是的。”
  花滿樓笑道:“她說話的聲音很容易分辨我下次定還能認得出她。”
  石秀云有點奇怪了,忍不作問道:“你一定要听見她說話的聲音,才能認得出她?”
  花滿樓點點頭。
  石秀云道:“為什么?”
  花滿樓道:“因為我是個瞎子。”
  石秀云怔住。
  這個伸出兩根手指,夾,就能將她劍鋒夾住的人,竟是個瞎子。她實在不能相信。
  月光正照在花滿樓臉上,他笑容看來還是那么溫和,那么平靜,無論誰都看得出,他是個對生命充滿了熱愛的人絕沒有因為自己是個瞎子而怨天尤人,更不會嫉護別人比他
  因為他對他自己所有的巳經滿足.因為他,直都在享愛著這美好的人生。
  石秀云痴痴的看著他,心理忽然涌起了,种無法描敘的感情,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同情?是怜憫?還是愛慕崇敬?
  她只知道自己從未有過這种感情。
  花滿樓微笑著,道:“你的師姐們都在等你.你是不是己該走?”
  石秀云垂著頭,忽然道:“我們以后再見面時,你還認不認得我?”
  花滿樓道,我當然能听得出你的聲音。”
  石秀云“可是……假如我那時變成了啞巴呢?”
  花滿樓也怔住了。
  從來也沒有人問過他這句話,他從來也沒有想到會有人問他這句話。
  他正不知道該怎么問答,忽然發覺她已走到他面前,拉起了他的手,柔聲道:“你摸摸我的臉,以后我就算不能說話了你只要摸摸我的臉,也會認出我來的,是不是?”
  花滿樓無言的點了點頭,只覺得自己的指尖,已触及了她光滑如絲緞的面頰。
  他心里忽然也涌起了,种無法描述的感情。
  馬秀真遠遠看著他們,仿佛想走過來拉她的師妹走.可是忽然又忍住。
  她回過頭,孫秀青,葉秀英也在看他們,眼睛醒帶著种奇特的笑意,似已看得痴了。
  石秀云這么樣做,她們并不奇怪,因為她們,向知道她們這小師妹,是個敢愛,也敢做的女孩子。她們心里是不是也希望日已能和她一樣有勇气?
  要愛,也得要有勇气。
  陸小風倚在門口,看著花滿樓,嘴角也帶著微笑。
  石秀云已走了她們全都走了,四個年輕美麗的女孩子在,起,來的時候就像是,陣風.走的時候也像是,陣風。誰也設法子捉摸到她們什么時候會來.更沒法子捉摸她們什么時候會走。
  花滿樓卻還是動也不動的站在那里,仿佛也有些痴了。
  風在輕輕的吹,月光淡談的照下來,他的微笑看來平靜而幸福。
  陸小風忽然笑道:“我敢打賭。”
  花滿樓道:“賭什么?”
  陸小風道:“我賭你最少三天不想洗手”
  花滿樓歎了口气,道:“我不懂你這人為什么總是要把別人想得跟你自己,樣。”
  陸小風道:“我怎么樣?”
  花滿樓板著臉道:“你不是個君子,完全不是!
  陸小風笑了,道:“我這人可愛的地方,就因為我從來個想板起臉來,裝成君子的模樣。”
  花滿樓忍不住笑了。
  陸小風忽然又道:“最近你好像交了桃花運,男人若是交了桃花運,麻煩就跟著來了。”
  花滿樓又歎了口气,道:“還有件事我也不懂。”
  陸小風道:“哦!
  花滿樓通/你為什么總是能看見別人的麻煩,卻看不見目己的呢?”
  陸小風,”
  花滿樓笑道:“,個人若能知道自己是個混蛋,總算還有點希望。”
  陸小風沉默半晌,忽然道:“依你看,是誰要司空摘星來偷上官丹風的?”
  花滿樓想也不想,立刻回答/霍休。”
  陸小風道:“不錯,定是他。”
  花滿樓道:“能花得起二十万的銀了來請司空摘星的人并不多。”
  陸小風的道由此可見,大金鵬王沒說謊,霍休一定就是上官木/,花滿樓同意。
  陸小風道:“獨孤一鶴當然也就是嚴獨鶴,所以他才會到珠光寶气閣去,才會要他的弟子來找我。”
  花滿樓補充著道:“他來的時候,想必還不知道閻鐵珊這里已出了事。
  陸小風道:“他是不是早已跟閻鐵珊約好了要見面商量件事。”
  花滿樓道:“很可能。”
  陸小鳳道:“他叫峨媚四秀來找我,問了我那些話,已無异承認他跟大金鵬王朝有關。”
  花滿樓道:“所以你認為他本不該這么樣做的。”
  陸小鳳道:“我們根本沒有任何證据能證明他是嚴獨鶴他本不必承認的,除非”一—”
  花滿樓道:“除非他已有法子能讓你不要管這件閒事。”
  陸小風慢饅的點了點頭,道:“除非他已想出了個很好的
  花滿樓道:“最好的法子只有一种。”
  陸小風道:“不錯,只有一种…,個人若死了,就再也沒法子管別人的閒事厂。”
  花滿樓道:“你認為他已在那里布好了陷阱,等著你跳;
  陸小鳳苦笑道:“他用不著再布置什么陷阱,他那“刀劍雙殺,七七四是九式’很可能就己足夠讓我沒法子再管閒事了。”
  花滿樓道:“据說當今七大劍派的掌門人中,就數他的武功最可怕.因為他除了將峨嵋劍法練得爐火純青之外.他自己本身還有几种很邪門、很霸道的功夫.至今還沒有人看見他施展過。”
  陸小鳳忽然跳起來,道:“走,我們現在就走。”
  花滿樓道:“別哪里去?”
  陸小風道:“當然珠光寶气閣。”
  花滿樓道:“約會在明天中午我們何必現在就去?”
  陸小風道:“早點去總比去遲了好。”
  花滿樓道:“你擔心上官丹鳳?
  陸小風道:“以獨孤一鶴的身分,想必還個會對一個女孩子怎么樣。”
  花滿樓道:“那你是在擔心誰?”
  陸小風道:“西門吹雪。”
  花滿樓動容道:“不錯.他既然知道獨孤一鶴在珠光寶气閣,現在想必已到了那里。”
  陸小風道:“我只擔心他對付不了獨孤一鶴的刀劍雙殺!
  他接著又道:“以他劍法,本不必要別人擔心的.可是他太自負,自負就難免大意,大意就可能犯出致命的錯誤。”
  花滿樓歎道:“我并不喜歡這個人,卻又不能不承認他的确有值得自負的地方。”
  陸小風道:“他只看蘇少英使出了三七二十招,就已能擊破獨孤一鶴的“刀劍雙殺,卻未想到蘇少英并不是獨孤鶴。”
  花滿樓道:“獨孤一鶴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陸小鳳沉吟著,緩緩道:“有种人我雖然不愿跟他交朋,友,卻更不愿跟他結下冤仇。”
  花滿樓道:“獨孤一鶴就是這种人?”
  陸小風點了點頭,歎息著道:“無論誰若知道有他這么樣一個敵人,晚上都睡不著覺的所以我們不如現在就走。”
  花滿樓忽然笑了笑,道,“我想他現在也,定沒有,睡著。”
  陸小鳳道:“為什么?”
  花滿樓“無論誰知道有你這么一個敵人晚上也,樣睡,不著的。”
  獨孤一鶴沒有睡著。夜巳很深,四月的春風竟仿佛帶,著晚秋的寒意,收起了靈堂里的白幔。
  棺木是紫楠木的,很堅固,很貴重。
  可是人既巳死了,無論躺在什么棺材里,豈非都已全無,分別。
  燭光在風中搖晃,靈堂里充滿了种說不出的陰森凄涼之意。
  獨孤一鶴靜靜的站在閻鐵珊的靈位前已經有很久很久沒行動過。
  他是個高大嚴肅的人,腰杆依舊挺直鋼針般的須發也海是漆黑的,只不過臉上舶皺紋已很多很深/你只有在看見他的臉時,才會覺得他已是老人。
  現在他嚴肅沉毅的臉上,也帶著种凄涼而悲傷的表情。
  這是不是也正因他已是個死人,已能了解死亡是件多么悲哀可怕的事。
  這時他身后忽然傳來一陣很輕的腳步聲.他并沒有回頭,可是他的手卻已握住了劍柄。
  他的劍,,劍身也特別長,特別寬。
  黃銅的劍鍔,擦得很亮,劍鞘卻已很陳舊,上面嵌著個小小的八卦,正是峨嵋掌門人佩劍的標志。一個人慢慢的從后面走過來,站在他身旁.他雖然沒有轉頭去、巳知道這人是霍天青。
  霍天青的神情也很悲傷,很沉重,黑色的緊身衣外,還穿著件黃麻孝服,顯示出他和死者的關系不比尋常。
  獨孤一鶴以前并沒有見過這強傲的年輕人,以前他根本沒有到這里來過。
  霍天青站在他身旁,已沉默了很久.忽然道:“道長還沒有睡?”
  獨孤一鶴沒有回答。因為這本是句不必要回答的話,他既然妨在這里,當然還沒有睡。
  他的身分和地位,已使他可以不用回答這种不必要的問
  霍天青卻義問道:“道長以前是個是從未到這里來過?”
  獨孤,鶴道:“是。”
  霍大青道:“所以連我都不知道閻大老板和道長竟是這么好的朋友/,、
  獨孤一鶴沉著臉,冷冷道:“你不知道的事還有很多?”
  霍天青淡淡道:“道長武林前輩,知道的事當然比我多。”
  獨孤一鶴道:“哼!
  霍天青忽然扭過頭目光刀鋒般盯著他的臉緩緩道:“那么道長想必—定知道他是為什么死的”
  獨孤一鶴臉色似已有些變了,忽然轉身,大步走了出
  霍天青卻已輕叱道站住”
  獨孤一鶴,腳剛踩下地上的方磚立刻碎裂,手掌上青筋,凸起,只見他身上的道袍無風自動,過了很久才慢慢轉回身,眼睛里精光暴射,瞪著露天青,一字字道:“你叫我站住?”
  霍天青也已沉下了臉,冷冷道:“不錯,我叫你站住!
  獨孤一鶴厲聲道:“你還不配”
  霍天青冷笑道:“我不配?若論年紀,我雖不如你,若論身分,霍天青并不在獨孤,鶴之下。”
  獨孤一鶴怒道:你有什么身分?”
  霍天青道:“我也知道你不認得我,但是這…招,你總該認得的。”
  他本來和獨孤一鶴面對面的站著,此刻突然向右一擰腰,雙臂微張,“鳳凰展翅”左手兩指虛捏成鳳啄,急點獨孤“天突。”
  獨孤一鶴右掌斜起,划向他腕脈。
  誰知他腳步輕輕一滑,忽然滑出了四尺,人已到了獨孤有肩后招式雖然還是同樣,著“鳳凰展翅”,但出手的打向部位印已忽然完全改變,競以右手的鳳啄,點向獨孤右頸后的血管。
  這一著變化看來雖簡單,其中的巧妙,卻己非言語所能形容。
  獨孤一鶴失聲道:“鳳雙飛!”
  喝聲中,他突然向左擰身,回首望月式,以左掌迎霍天青的啄。
  霍天青吐气開聲,掌心以“小天星”的力量,問外一翻。
  只听“噗”的,聲兩雙手掌已接在一起兩個人突然全都不動了。
  霍天青本已吐气開聲.此刻緩綴道:“不錯,這,著正是風雙飛,昔施出了這一著風雙飛,你當然想必也在旁看著。”
  獨孤一鶴道:“不錯。”他只說了兩個字,臉色似已有些
  高手過招.到了內力相拼時,本就不能開口說話的。
  但天禽老人絕世惊才,卻偏偏練成了一种可以開口說話的內功,說話時非但于內力無損,反而將丹田中一口濁气乘机排出。
  霍天青的网功正是天禽老人的真傳,此刻正想用這,點來擊倒獨孤一鶴。
  他接著又道一般武功高手,接這,招時,大多向右擰身,以右掌接招,但胡道人究竟不愧為一代大師,竟反其道而行,以左掌接招.你可知道其中的分別何在7”
  獨孤一鶴道:“以右掌接招,雖然較快.但自身的變化已窮,以左掌接招,掌勢方出,余力求盡,仍可隨意變化—…。”
  他本不愿開口的,卻又不能示弱.說到這里.突然覺得呼吸急促,竟巳說不下去
  霍天青道:“不錯,正因如此,所以天禽老人也就是只能用這种硬拼內力的招式,將他的后著變化逼住……
  獨孤,鶴仿拂不愿他再說下眾突然喝道:“這件事你怎會知道的?”
  霍天青道:“天禽老人正是先父。”
  獨孤一鶴的臉色變了。
  霍天青淡淡道:“胡道人与先父平輩論交。你想必也該知道的。
  獨孤一鶴臉上陣青陣白,非但不能說話,實在也無話可說。
  天禽老人輩分之尊一時無人可及,他和胡道人平輩論交,實在已給了胡道人很大的面子。
  獨孤一鶴雖然高傲剛烈,卻也不能亂武林的輩份。
  霍天青淡淡道:“我的身分現在你想必已知道,但我卻還有几句話要問你。”
  獨孤一鶴咬著牙點點頭,額上已有汗珠現出。
  霍天青道:“你為什么要蘇少卿改換姓名.冒充學究?你和閻大老板本無來往,為什么要在他死后突然闖來?”
  獨孤一鶴道:“這些事与你無關?”
  霍天青道:“我難道問不得?”
  獨孤一鶴道:“問不得?”
  霍大青冷冷道:“莫忘記我還是這里的總管,這里的事我若問不得,還有誰能問得?”,獨孤鶴滿頭大汗涔涔而落.腳下的方轉一塊塊碎裂右腿突然踢起.右手已握住了劍柄。
  但就在這一瞬間,霍天青掌上的力量突然消失,竟借著他的掌輕飄飄飛了出去。
  獨孤一鶴驟然失去了重心.似將跌倒.突見劍光,閃接著“叮”的,聲,火星四濺,他手里一柄長劍巳盯入地下。
  再看霍天青的人競已不見了。
  風吹白幔,靈桌上的燭光閃動。突然熄滅。
  獨孤一鶴手扶著劍柄,面對一片黑暗,忽然覺得很疲倦。他畢竟已是個老人。
  拔起劍,劍入鞘,他慢慢的走出去.黑暗中竟似有雙發亮的眼睛在冷冷的看著他。
  他抬起頭,就看見一個人動也不動的站在院中里的白楊樹下,一身白衣如雪。
  獨孤一鶴的手又捏上劍柄,厲聲道:“什么人?”
  這人不回答,卻反問道’嚴獨鶴?”
  獨孤一鶴的臉突然抽緊。
  白衣人己慢慢的從黑暗中走出來,站在月光下雪白的衣衫上,一塵不染,臉上也完全沒有表情,背后斜背著形式奇古的烏鞘長劍。
  獨孤一鶴動容道:“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道:“是的。”
  獨孤—鶴厲聲道:“你殺了蘇少英?”
  西門吹雪道:“我殺了他,但他卻不該死的,該死的是嚴獨鶴。”
  獨孤一鶴的瞳孔已收縮。
  西門吹雪冷冷道:“所以你若是嚴獨鶴,我就要殺你。”
  獨孤一鶴突然狂笑.道:“嚴獨鶴不可殺,可殺的是獨孤一鶴。”
  西門吹雪道:“哦?”
  獨孤一鶴道:“你若殺了獨孤一鶴,必將天下揚名。”
  西門吹雪冷笑道:“很好。”
  獨孤一鶴道:“很好T”
  西門吹雪道:“無論你是獨鶴也好,是一鶴也好,我都要殺你。”
  獨孤一鶴突也冷笑,道:“很好”
  西門吹雪道:“很好?”
  獨孤一鶴道:“無論你是殺的獨鶴也好是一鶴也好,都已不妨拔劍。”
  西門吹雪道:“好极了。”
  獨孤一鶴手握著劍柄,只覺得自己的手比劍柄還冷,不但手冷.他的心也是冷的。
  顯赫的聲名,崇高的地位,現在他就算肯犧牲一切,也挽不回他剛才失去的力量了。
  他看著西門吹雪時,心里卻在想著霍天青.他忽然覺得很后悔。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真正后悔.可能也正是最后一次。
  他忽然根想見到陸小鳳,可是他也知道陸小鳳現在是絕不會來的。
  他只有拔劍。
  現在他巳完全沒有選擇的余地
  突然間,黑暗中又有劍气沖霄。
  風更冷,西門吹雪自己的血流出來時,也同樣會被吹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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