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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章 葫蘆島


  歐陽龍年道:“蔣婆子,老夫看你還是免開尊口,回到艙中去,看在往日的情份上,送你至陸地,那時要斗,咱們再戰。”
  玉面神婆喚道:簡怀萱出來。”
  只見一位白衣女子走出,芮瑋一見大喜,“喊道:“萱妹,是你,你在艙中?”
  歐陽波大惊,顫聲道:你——你——不是跳回海中去了——”
  歐陽龍年明白怎么回事,臉色鐵青,狠狠說道:蔣婆子,你把她救起藏在艙中,是存心要丟老夫的臉嘛!”
  玉面神婆冷笑道:你儿子乘人家姑娘孤苦零丁,無依無靠,救上船就想強暴,這种行徑比禽獸不如,人家姑娘清白身軀怎能讓歹徒琺辱,宁愿跳海自盡……
  這种事歐陽波自己听到倒無所謂,歐陽龍年是有身份的人,豈可容忍,大喝道:閉口,不准再說!”
  玉面神婆兀自說道:“若非船上有老身在,一位好姑娘就因你那歹子活活逼死,教不嚴父之過,如今你那歹子不但該殺,就你這老糊涂也該教訓一番。”
  歐陽龍年怒极大笑道:好啊,你有本領就來教訓,老夫看你這老巫婆四十年武功有何長進,別盡吹大气。”
  陡听歐陽波悶哼一聲,“扑冬”翻倒船板上,歐陽龍年大惊,急問道:“波儿,怎么啦?”
  話聲中一步掠出,玉面神婆一杖攻出,逼得歐陽龍年收回那步,歐陽龍年也不反攻,飄身后退躲開那杖,心知要和五面神婆搭上手,至少千招,救儿子要緊,只見他橫里躍出,疾如狸貓般,伸手向芮瑋胸前抓去。
  芮瑋后退無路,一步踏出,但那飛龍八步才施半招,歐陽龍年左掌斗沉,已然搶先抓到芮瑋右腳上。
  芮瑋嘗過苦頭,要是讓歐陽龍年抓到右腳必然報銷,撤退向后,但他顧到腳下,顧不到手上,只見歐陽龍年右掌忽地抓到腕上的縛龍索。
  芮瑋猛地一掙,縛龍索深陷腕內卻也不動分毫,急切間雙腳連踢出,玉面神婆為救芮瑋也一杖向歐陽龍年背后擊到。
  好個歐陽龍年,武功确實不凡,以一敵二卻不危亂,反掌擋開玉面神婆一杖,回手稍一拆散解開芮瑋連環腳招,乘虛點住芮瑋腳底的“泉涌穴”
  芮瑋腳上穿了厚底長靴,仍被歐陽龍年凌厲的指力戮進制住穴道,動彈不得。
  玉面神婆第二杖攻出,歐陽龍年抓起芮瑋一個“鯉魚倒穿波”躍去三丈,堪堪
  玉面神婆兩杖攻敵,不但未攻得歐陽龍年手慌腳亂,反而讓他搶走芮瑋,面上大無光彩。
  歐陽龍年喘口气,就道:老巫婆,杖法大有長進啊!”
  玉面神婆以為他有意諷刺自己,玉面通紅,卻不知歐陽龍年真心贊賞她,因為他那左掌兩招,一掌攻玉面神婆;一掌點芮瑋穴道,皆是華山武會后精研出來曲十三陰陽散手絕招,竭力展出才稍占上風。
  歐陽龍年有意將左掌按住芮瑋頭頂,教玉面神婆不敢再出杖相救,大聲道:“丫頭快將我儿子醒轉!”
  原來葉青早有意給歐陽波苦頭吃,歐陽波口出污言,芳心已然大怒,再見玉面神婆道出簡怀萱跳海原因,乘他不備,取出迷魂巾一抖,將他迷倒。
  玉面神婆擋住歐陽龍年搶救,她就將纖足踏在昏迷不知的歐陽波胸前,只要微一用力,歐陽波就完了。
  這時看到大哥被歐陽龍年制住,而且左掌只要一沉,大哥立時有斃命的可能,那一足便再不敢睬下。
  歐陽龍年道:咱們交換如何?”
  玉面神婆道:如何交換?”
  歐陽龍年道:“那丫頭醒轉吾儿,老夫就放芮瑋隨你們去。”
  他愛儿甚深,怕葉青生气下沒有考慮,踏死愛子,搶先道出交換條件,說道:而且老夫收回不准芮瑋再上任何船的話。”
  玉面神婆不敢擅自主張,因歐陽波不是她搶到,無權說話,卻見葉青神情憂急道:好,你放開大哥,我就醒轉令郎。”
  她更怕歐陽龍年一掌拍下,說話的口气都轉得委婉了。
  歐陽龍年陰笑道:“你先醒轉吾儿。”
  葉青移開纖足就待照辦,玉面神婆喝道:“且慢!”
  歐陽龍年怒道:蔣婆子,你是存心跟我過不去么?”
  玉面神婆道:等那老糊涂先放開芮瑋,咱們再醒轉他的寶貝儿子。”不去理會歐陽龍年在說什么。
  歐陽龍年气得直吹胡須,道:“老巫婆,我先想不再逼你隨她們坐小船离去,心想你只要和和气气留下,我一定不刁難你,那知你處處与我為難,別再想留在老夫船上!”
  玉面神婆冷笑道:“老身早就不預備再留你這船上。你就是留我,老身還不愿意,別再羅索,放下芮瑋,咱們拍手就走。”
  歐陽龍年道:你想誑我嗎?先醒轉我儿子再說。”
  玉面神婆說道:“姑娘,淫徒交給我。不等葉青示意,低手抓起歐陽波,又道:“你們先下船等著,這里有我。”
  葉青望著芮瑋不放心离去,芮瑋身体不能動,卻能說話,道:“听老前輩的吩咐,先下船去。”
  葉青挽著呼哈娜、簡怀萱被船夫吊下船后,玉面神婆道:老糊涂咱們交換吧。”
  歐陽龍年道:“怎么換法?”
  玉面神婆道:“咱們發誓不准弄鬼,你交給我,我交給你,兩不吃虧。”
  歐陽龍年搖頭道:“不成,我儿子昏迷不知人事,你叫那丫頭先醒轉吾儿,咱們再交換。”
  玉面神婆道:她將你儿子弄昏自有解藥,可是解藥不能交給你。”
  歐陽龍年大怒道:“不交給我,老夫不但將這臭小子殺掉,還要你們三人活活淹死海中賠上一命,諒你們逃不出老夫的掌心。”
  玉面神婆冷冷道:就是怕你來那招活活淹死,不錯,咱們船逃不出你的掌心,你只要沖上,咱們經不起一沖,小船就要被大船沖翻,豈不泡在海中活活淹死?”
  歐陽龍年哈哈笑道:蔣婆子,你也怕我啊!”
  玉面神婆冷笑道:“老糊涂怎么說?”
  歐陽龍年面色庄重道:那只小船無槳無桅,你們坐上去遲早要死,犯不著將你們沖翻落個害人的罪名,只要解藥交來,我的船立刻馳离此地,決不加害。”
  玉面神婆道:“就這么說定?
  歐陽龍年點頭應許,玉面神婆走到船沿,喚道:“姑娘,解藥拋上來。”
  玉面神婆接到解藥連同歐陽龍年交換了芮瑋,玉面神婆抱著芮瑋飛身落到小船,小船微微一蕩,飄离大船數丈外。
  歐陽龍年果然守信,大船傾刻馳离去。
  這只長艇上坐著玉面神婆等五人吃水仍淺,不愁被浪打翻,玉面神婆解開芮瑋被點的穴道。
  芮瑋穴道被解,—時還不能動彈,歐陽龍年的指力何等厲害,若非靴底一擋,芮瑋的腳心都要被戳個深洞。
  呼哈娜擔心道:咱們無槳無桅怎么走啊?”
  玉面神婆道:“槳是有的。
  從艙中取出四支槳,呼哈娜奇道:“那儿來的?”
  玉面神婆道:“在你們与歹徒說話的當儿,從大船另旁艙門取出這槳及食水,食物,盡可飄蕩一月。”
  呼哈娜伸舌道:老前輩行動懲的快,真是神人!”
  簡怀萱歎道:大哥,青姐,我只望再也見不到你們啦,幸虧抱著船桅飄流被大船救起,這恩惠我終身不忘。”
  玉面神婆也道:“說來歐陽父子將老身救起亦有恩惠,可惜歐陽龍年的儿子大大不肖,將那恩惠勾消得一絲不存。”
  簡怀萱紅著臉道:沒想到歐陽老先生的儿子那么坏,我一急之下跳到海中,若不是老前輩暗中救起,還是与波浪為伍。”
  玉面神婆歎道:歐陽老儿不是坏人,就是不會管儿子!”
  芮瑋道:他大儿子被誰殺的?”
  玉面神婆道:“七大劍派的掌門人。”
  芮瑋吃惊道:歐陽前輩覓得七大劍派的掌門人一一殺死,替儿复仇!”
  玉面神婆點頭道:就因此故,海龍王得罪天下武林正義道,他也自知不該,消聲匿跡,再也不走動江胡。”
  葉青問道:他那大儿子到底犯何罪行,惹起七大掌門聯合起來殺他?”
  玉面神婆道:所行罪惡數不胜數,而且那大儿子盡得歐陽龍年武功真傳,一時江湖無人制住得了,要不是七大掌門聯手殺掉,還不知讓他們多行多少坏事,唉!歐陽龍年終身英名就坏在儿子身上,如今這儿子又是個大坏蛋,還好歐陽龍年沒有傳出武功的精華,就是將來為害江湖,不會象他兄長一般犯罪累累,橫行一世。”
  玉面神婆、葉青、簡怀萱、呼哈娜各掌一槳慢慢划著,芮瑋雙手被縛,又不能動彈,唯有靜靜地躺著。
  五人中只有葉青稍通航海,拿出指南針,教她們朝南一直划,倒不是漫無目地的划行。
  葉青道:“這樣划,總有一日會到陸地,中原在南面,運气好會划到。”
  簡怀萱道:運气不好呢?”
  葉青:南方島嶼多,運气不好,一月內也能過上一個島嶼,咱們在島上換上食水、食物就可再划。”
  呼哈娜笑道:“如此一來,不怕回不到中原了。”
  芮瑋突然問道:老前輩有沒有徒弟?”
  玉面神婆笑道:你怎會突問這句話?”
  芮瑋道:“聞說天山玉面神婆從不收徒,但是老前輩的獨門絕技牛毛天王針也有一人會,實令晚輩疑惑,是故問了出來,莫非另有人會前輩的中毛天王針么?”
  玉面神婆搖頭笑道:“不,天下只有兩人會牛毛天王針這門技藝,一個是我,一個是我唯一的弟子。”
  芮瑋喜歡道:“前輩弟子可是女的,名叫劉育芷?”
  怀萱道:劉姐姐,不錯,我听劉姐姐說過牛毛天王針。”
  玉面神婆含笑道:“我本不收徒,結果還是收了劉育芷,其中有段因果,這次來到海上,我那徒儿還托我一事。”
  芮瑋急問道:什么事?”
  玉面神婆笑了笑:她說有位姓芮的青年帶她夫家的妹妹至魔鬼島治病,她不便跟隨,又不放心,恰好老身要來海中尋個小島,順便替她注意。”
  簡怀萱輕輕歎了一口气:劉姐姐真好,一直關心我。”
  芮瑋听到“夫家”兩字,心中黯然,立時明白窗外那聲歎息是誰歎的了,原來她跟簡怀萱身后照顧,就連自己遇到藥王爺后的一切行動,都在她眼中看到。
  芮瑋呆呆想著,他不敢僅想劉育芷一人,從幼時開始回憶,當回憶到有劉育芷的時候,才捕捉往昔的一點影子。
  一月不到,發現了一個島嶼,這島嶼不大,橫在眼前長不及一里。
  大家見到島嶼欣喜莫名,芮瑋卻默默坐著,這二十來天,他很少講話,也不能幫忙划船,空閒下來他就回憶往事,直到此刻發現了島嶼,他仍在回憶著。
  簡怀萱搖著芮瑋肩膀喜笑道:大哥,你看那小島好象個葫蘆啊?”
  這句話惊動玉面神婆,聲音微微發抖道:真象個葫蘆么?”
  葉青、呼哈娜齊時道:“象,象极了!”
  玉面神婆停下漿來,卻叫旁人道:快划,快划——”
  漸漸接近才發覺自己興奮得意了划槳,自個罵了聲:“糊涂!”一漿划去,卻又濺起老大水花,反而阻了阻船行的速度。
  芮瑋一側看的清楚,笑道:老前輩,島上有什么令你如此興奮?”
  玉面神婆隨口道:上面住著一位高人,是胡—刀的師父。”
  芮瑋大惊道:胡一刀的師父!”
  心想:胡一刀為天下第一高手,他那師父不是更不得了?”
  又問:胡一刀的師父怕有一百多歲了?”
  玉面神婆道:“至少一百五個歲了!”
  芮瑋道:還活著嗎?”
  玉面神婆道:不,老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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