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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靈武四爵


  沈治章道:
  “趙小哥,能不能把剛才之事說一說?”
  趙子原道:
  “有何不可,小可應該說那班玉如乃是一個女子!”
  眾人聞言一惊,圣手書生道:
  “怪不得我看他臉孔冰冷,原來罩了一張人皮面具,不知趙兄已看出她是何人喬裝么?”
  趙子原歎道:
  “說出來也許諸位都不相信,她是武嘯秋的女儿武冰歆!”
  沈治章怦然心動的道調
  “是她?那事情可能要糟了!”
  袁天風道:
  “為何要糟了?”
  沈治章道:
  “武冰歆乃是武嘯秋的掌上明珠,据聞他們父女倆都到了京城,如今武冰歆忽在此地出現,難保武嘯秋不在附近。”
  圣手書生沉吟道:
  “武嘯秋,甄定遠,還有鬼斧大帥,這次都是結伴而行,若依兄弟看來,只怕這個地方也無秘密可言了。”趙子原心中有數,搖搖頭道:“那也不見得!”
  圣手書生怔道:
  “事實俱在,為何還說不見得?”
  趙子原苦笑道:
  “不瞞諸位說,小可昨日曾与武冰歆見過一面,她似欲告訴小可許多秘密,其后被武嘯秋召去,不久之后,武嘯秋,甄定遠,鬼斧大帥,花和尚都一同出現了。”
  沈治章動容的道:
  “他們可是想對小哥不利?”
  趙子原點點頭道:
  “正是,其后還是那玉燕子姑娘假奏東宮宮樂把這些人惊走,以后小可即不曾再見武冰歆,她如今易裝而至,据小可猜測,她可能又有机密之事相告小可。”
  圣手書生歎道:
  “可惜,可惜!”
  趙子原道:
  “事情已經過去,咱們如今已找好聯絡處所,便請每日傍晚到此一會,小可還有几件事情要辦,這便告辭了!”
  沈治章想了一想,道:“好吧,夜來之事還望小哥小心一些!”
  趙子原道:
  “不需囑咐,小可理會得!”
  說著,舉步走出門去。
  他心中已有盤算,由于他連日在京城各處生事,認識他的人已多,于是他先找了一個隱秘地方,把自己易裝成一個青年文士模樣的人物,然后才大搖大擺走進京城去。
  他知道今夜到九千歲府已不同前日,到了京城之后,經過打听,找到一家專門打造兵器的鐵匠舖子,那鐵匠舖子不大,店中只有一個半百老者在撐支門面,趙子原走了進去,店中已坐了一人。
  那人也只二十多歲年紀,衣著華麗,和趙子原那身衣裳比較起來,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了。
  那鐵匠老人正在打造一把刀子,看樣子,刀子剛剛成胚,如要打成,勢必還需要一段時間。
  趙子原遲疑了一會,道:
  “老丈請了!”
  那鐵匠老人已在拉風爐,聞言頭也不回的道:
  “公子可是打造兵刃么?”
  趙子原搖搖頭道:
  “不,小可因急事等著用,不知老丈這里可有現成的劍子么!”
  那鐵匠老者道:
  “有是有一把,不過价錢太貴了!”
  趙子原笑道:
  “但不知要多少銀兩?”
  那鐵匠老者這才朝趙子原一望,道:
  “我看不說也罷!”
  趙子原道:
  “老丈可是見小可衣著寒酸,而那把劍子价值又高,故而不忍言价么!”
  那鐵匠老者道:
  “老漢閱人多矣,公子人中龍鳳,老漢開起价來,公子未必能夠買得起,所以不忍開价使公子失望!”
  趙子原道:
  “說說何妨?”
  那鐵匠老道道:
  “一万兩!”
  此話一出,不但趙子原吃了一,惊,便是那華服青年也吃了一惊,要知一万銀一柄劍,价值實在太駭人听聞了。
  那鐵匠老者笑了一笑,道:
  “如何?老漢早就看出公子有困難了!”
  趙子原深深吁了一口气,道:
  “說實在,莫說万兩之數小可買之不起,便是千兩之數小可也會知難而退,老丈,劍子如此值价,可否借小可一觀廣那老者搖搖頭道:
  “這個且慢,咱們先把正題說了再談!”趙子原道:
  “不知老丈還有何見教?”
  那鐵匠老者道:
  “公子听清楚了,老漢所開万兩之數是一文也不能少的,但若公子能夠識出那劍子的來歷,老漢非但分文不取,還雙手奉送!”
  趙子原一怔,暗忖天下那有這樣便宜的事!隨之一想,越是容易之事便越發困難,設若家居富有,拿出一万兩銀子便可得到那柄劍子,也不需動腦子去思考別的事了。
  那華服青年冷冷的道:
  “這叫著貨賣行家了!”
  他久未說話,而一出口,語气冰冷,使人听了有种寒冷感覺,但他卻是一語中的。
  趙子原微笑道:
  “實在小可稱不得行家,既然老丈有此一說,小可自愿斗膽一試,老丈請把劍子拿出來吧!”
  那鐵匠老者右手“風隆風隆”的照樣拉著風爐,左手朝爐子牆邊一指,道:
  “便是那一柄,公子自去看吧!”
  趙子原和那華服青年齊齊抬頭望去,那是一柄特長的劍子,從劍套至劍柄都布滿了塵土,并且劍子距离風爐不遠,爐火所及,劍套的一半都已熏成紫紅之色。
  從外表望去,那柄劍子除了特長之外,給人的印象几乎是一柄不堪一用的劍子,敢情趙子原和那華服青年心中都有這种想法,像這樣一柄毫不起眼的劍子,何爾竟索万兩之數?
  趙子原走過去拿了下來,人手份外沉重,他輕輕彈落劍上塵土,那劍套除了半邊紫紅之外,其余皆泛碧青之色。
  趙子原贊了一句:
  “好劍!”
  “嗆”然一聲,長劍出鞘,一縷碧藍光華繞室而飛,那華服青年神色也為之一變,吃吃贊了一句:
  “果然好劍!”
  鐵匠老者仍在拉著風爐,嘴里卻道:
  “想必公子已識得它的來歷了吧?”
  趙子原從劍刃一直望向劍柄,不覺心頭怦然一震,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始道:
  “小可姑且一說,如有不對之處,尚請老丈見諒!”
  鐵匠老者道:
  “公子客气了!”
  趙子原納劍入鞘,神色凝重的道:
  “此劍名喚‘青靄’,論其打造年代,据小可推測大約在兩百年左右,其鋒利并不下莫邪干將,為近代劍子中罕有之珍品!”
  那華服青年始終關注趙子原的動作,如今听他說到那劍名喚“青靄”,臉上的神以驟然為之一變,但他掩飾的甚好,瞬息之后,臉上又恢复了淡淡之容。
  鐵匠老者沒有注意他的神色,點點頭道:
  “不錯,不錯,老漢尚有一事請教,公子可知此劍之歷史背景么?”
  趙子原正色道:
  “我朝創業,太祖与張自誠互爭天下,此劍便屬張自誠所有,大概歷經滄桑,后來此劍落人一位武林异人之手。”
  鐵匠老者問道:
  “敢問這位武林异人是誰?”
  趙子原肅聲道:
  “靈武四爵中的金鼎爵!”
  鐵匠老者神色微微一變,旋即說道:
  “對极,對极,這柄劍子是小哥的了!”
  趙子原不禁有些受寵若惊,那華服青年突然說道:
  “且慢!”
  鐵匠老者朝他一望,淡淡的道:
  “公子有何見教?”
  那華服青年道:
  “此劍尚不能屬這位兄台所有!”
  鐵匠老者不悅道:
  “劍是老漢之物,老漢已說過屬那位公子所有,閣下緣何相阻?”
  那華服青年冷冷的道:
  “在下自有相阻的原因!”
  趙子原眼看劍子即將到手,冷不防半途中殺出一個程咬金,心中實是大大的不快,說道:
  “請道其詳!”
  那華服青年道:
  “在下有一事請教兄台,此劍即是金鼎爵所有,緣何又會在鐵匠老丈手上,兄台能道其詳么?”
  趙子原一呆,這一問倒真是把他問住了。
  那華服青年笑了一笑,又道:
  “假如兄台不知,在下可為一說,不過……”
  趙子原道:“不過什么?”那華服青年道:
  “這柄劍子就不能屬兄台一個所有了!”
  趙子原目視鐵匠老者,只見他一下一下拉著風爐,那刀胚已燒的通紅了,但他此刻宛如未見,猶自拉個不已。
  趙子原暗暗吃惊,心想這老者有點奇怪,便是眼前的華服青年也不簡單,當下說道:
  “只要兄台能把事實說出,小可自有定處!”
  那華服青年微微一笑,道:
  “君子一言!”
  趙子原道:
  “快馬一鞭!”
  那華眼青年干聲咳了兩下,這才說道:
  “兄台适間所言大体都還不錯,不過說的不夠詳盡,話得從頭說起,据在下所知,靈武四爵便是昔年張自誠手下四大王爺,文殊為忠孝王,金鼎為信義王,普賢為仁愛王,太乙則是和平王!”
  趙子原怦然一惊,敢情有關靈武四爵的過去歷史,他一點也不知道,如今听那華服青年一說,心中猶有疑念,目視鐵匠老者,只見鐵匠老者茫然拉著風爐,神情甚是遲頓,好像在回憶什么似的。
  趙子原暗暗稱奇,心想這才是怪事了!
  那華服青年頓了一頓,又道:
  “一年張自誠与大祖爭霸兵敗,四大王爺保護張自誠落荒而逃,然太祖追兵越來越多,自誠自知難逃天限,遂對四王日:此天亡我也!”
  “四王心中不服,力殲數百騎,然明兵越戰越勇,就在此際,大將常遇春与徐達先后追至,常徐兩位武藝精湛,四王至此方知大勢已去,當下商議遂由文殊金鼎兩爵斷后,普賢太乙則保護張自誠且戰且逃,斯時張軍所剩無几,被常徐兩人一陣沖殺,几乎損傷泰半,時張自誠身邊除四王之外還有一位得力大將,此人复姓公孫,單名一個云字!”
  這時那鐵匠老者已抽出刀胚“當當”打著,一輕一重,打來甚是有板有眼。
  趙子原道:
  “后來如何?”
  那華服青年道:
  “這公孫云原屬金鼎爵手下愛將,他見金鼎爵留著斷后,也自這柄留了下來,時常遇春掩殺而至,金鼎爵奮起抵擋,用的便是這柄‘青靄劍’,常大將軍用的是槍,金鼎爵用的是劍,在兵器上先就吃了大虧!”
  趙子原點點頭道:
  “那是當然!”
  那華服青年續道:
  “然金鼎爵仍憑青霽劍与常大將軍力拼三百合,金鼎爵腿上已中了一槍,常大將正欲結果金鼎性命,公孫云飛騎而出,拼死把金鼎爵救了起來,他便和文殊爵保護金鼎爵突出重圍,金鼎爵因感激愛將相救,遂以此‘青靄劍’相贈,爾后張自誠失敗,四王与公孫云都還留在世上,但彼此曾誓言不食明祿……”
  “嗤、嗤、嗤……”
  趙子原張望望去,只見那鐵匠老者淚水奪眶而出,淚珠滴在那通紅的劍胚上,是以才“嗤嗤”發出了异響。
  趙子原大惊,他縱是再笨之人,也猜想得出那鐵匠老者便是金鼎爵手下大將公孫云了。
  他暗暗吸了一口气,問道:
  “后來又如何?”
  那華服青年一怔道:
  “兄台可是明知故問么?”
  趙子原道:
  “如此說來,兄台故事到此便完了?”
  那華服青年道:
  “不錯,難不成比兄台故事還差了些么?”
  趙子原哈哈笑道:
  “不差,不差,但小可尚愿請教兄台,兄台見過家師了么?”
  那華服青年怔道。
  “你是靈武四爵中誰的徒弟?”
  趙子原泰然道:
  “金鼎,普賢,太乙俱是小可之師,兄台所云,小可自是熟悉得緊!”
  那華服青年瞪了趙子原一眼,心中似是有些不相信,那鐵匠者也朝趙子原一望,臉含怀疑。
  趙子原微微一笑,又道:
  “看樣子兄台有些不信了?”
  那華服青年道:
  “在下的确有些怀疑!”
  趙子原想了一想,道:
  “然則小可表演一下家師武功如何?但不知在三位家師之中,兄台希望見見誰的武功?”
  那華服青年道:
  “兄台手上正拿著金鼎爵昔年那把劍子,何不把他武功展布一二,以廣見聞!”
  趙子原搖頭道:
  “金鼎師劍式殺气太重,我看不如表演太乙師的武功較好!”
  那華服青年倔強的道:
  “不,還是表演金鼎爵的劍式吧!”
  若在平時,趙子原可不會這么輕易演示武功,可是此時情形特別,他不暇多想,右手緊緊抓住劍柄。
  那華服青年全神貫注,那鐵匠老者也停止打鐵動作,兩眼炯炯注意著趙子原。
  趙子原好像不知那鐵匠老者在注意自己,劍身將抬未抬之際,態度從容的對那華服青年道:
  “在未拔劍之先,小可尚有一言要說,便是兄台适間所言,靈武四爵一心忠于周室曾誓言不食明祿,不過据小可所知,此乃以往之言,如今事情已成過去,四位老人家都已改變初衷,自歎天命攸歸,非人力所能抗衡,諸如文殊太乙兩位老人家今都已在江湖上走動,設若公孫云前輩在世,小可相信他老人家必也改變了初衷!”
  那鐵匠老者“當”的一錘,突然插口問道:
  “敢問公子在何處見著文殊太乙兩位?”
  趙子原道:
  “小可尚未見過文殊老前輩,然小可确知他老人家已在江湖走動,至如太乙老前輩,小可此次來京便是奉了他老人家之命!”
  鐵匠老者神色微動的道:“小哥知他在何處么?”他已不再稱趙子原為公子,而改稱小哥了。
  趙子原搖頭道:
  “他老人家如神龍現首不現尾,但如小可猜的不錯,他老人家也應該到了京城!”
  鐵匠老者突然歎了口气,默然不語。
  那華服青年催促道:
  “兄台可以使劍了!”
  趙子原道:
  “毀是兄台有命,小可敢不遵從,兩位當心,小可這就拔劍了!”
  那華眼青年和那鐵匠老者果然全神戒備,尤其是那華服青年更是緊張的站了起來。
  對他這一出奇動作,任何人也不會怀疑,因為趙子原曾經言明,他劍式的殺气太重了,那青年人之所以站起身來,也許是個准備后退的動作。
  趙子原緩緩拔劍,但見滿屋生輝,陰寒劍气貶人肌骨,便是那熊熊爐火也即將被壓了下去。
  趙子原劍身尚未完全抽出便有這等气勢,鐵匠老者和華服青年兩眼都為之凝住,趙子原劍身越拉越長,房里的寒气也越來越濃,爐火被壓的悉嗖作響,整個房中充滿了森寒劍气。
  驀然之間,只听“嚓”的一聲,另一縷劍光繞室而飛,在半空中連打三匝,然后向趙子原疾射而至!
  趙子原正全神拔劍,做夢也想不到在此時此地會有人拔劍相向,但應變乃是一個習武之人的本能,便在此際,只見他身子一轉,手中長劍已“嗆”然出鞘。
  澄碧的光華繞空而起,兩股劍勢在空中一触,驀听那華服青年一聲惊叫,人已翻跌而出。
  趙子原适時收劍惊道:
  “你……”
  那華服青年被趙子原一震而退,臉色极是陰暗,他遲疑了半晌,才勉強笑道:“在下有意一試金鼎爵的神奇招式,不想自討沒趣!”
  趙子原道:
  “兄台緣何要一試呢?設非小可收劍的快,只怕……”
  那華服青年道:
  “謝謝兄台,在下早已看出兄台手下留情,寶劍佩英雄,這柄劍子是兄台的了!”
  他雖极力掩飾,只是神情之間無論如何也顯的极不自然,當他一笑歸坐之際,心中還有些惴惴然。那鐵匠老者悠然道:“浪滄三劍,小哥果是信義王的弟子了!”
  趙子原肅容道:
  “如果小可猜的不錯,前輩該是公孫將軍了?”鐵匠老者歎道:
  “几十年來,姓名我都早忘了,小哥如是看的起我,便叫我一聲公孫鐵匠吧!”
  趙子原拱手道:
  “晚輩不敢!”
  公孫云道:
  “王爺還好吧?”
  趙子原道:
  “身体极為安健!”
  公孫云突又歎了一口气,一語不發重去拉風爐,待火勢拉旺了,他便拿起鐵錘“叮當”打著,再也不發一言。趙子原捧著那把劍子,道:“這個還給前輩。”
  公孫云這才吐了一口句:
  “劍子是你的了!”
  趙子原道:
  “晚輩無功不敢受祿!”
  公孫云不語,只顧叮當打著,這倒把趙子原僵在那里,情形非常尷尬。
  那華服青年笑道:
  “兄台不必客气,公孫將軍一言九鼎,請把劍子收下來再說。”
  趙子原只好稱謝收下,按理他本待要走,可是他心念一動,打消了离去之念,重又坐了下去。
  那華服青年拱手道:
  “敢問兄台高姓大名?”
  趙子原道:
  “小可錢怕仁,不知兄台怎么稱呼?”
  那華服青年道:
  “在下畢台端,若承不棄,待在下刀子打完之后,由小可作東,咱們去痛飲三杯如何?”
  趙子原搖搖頭道:
  “謝謝兄台,小可等會還有要事待辦!”
  畢台端兩眼轉了一轉,道:
  “兄台如是說,好叫在下失望的很!”
  趙子原道:
  “小可實有要事,尚請畢兄多多包涵。”
  畢台端笑了一笑,不再說話。
  公孫云的動作加快,不消半個時辰,那把刀子已經打成,那是柄奇怪的刀,刀鋒卷回,刀柄之上扎了一個孔干,使人看來非常的不順眼。
  公孫云道:
  “好啦!”
  畢台端含笑起立,說道:
  “在下适才不知公孫將軍在此隱姓埋名,多有得罪!”
  公孫云冷冷的道:
  “如今知道了呢?”
  畢台端道:
  “原議之价五錢銀子,在下此刻非出十兩不可了!”
  公孫云斷然道:
  “不,老漢分文不取!”
  畢台端怔道:
  “這如何使得?”
  公孫云道:
  “昔為將軍,今為鐵匠,身份和職務雖有所不同,然老漢性子卻改不了的,公子請拿去吧,老漢說不要便不要了!”
  畢台端欲待堅持,趙子原道:
  “兄台切莫有負公孫前輩美意!”
  畢台端哈哈一笑,道:
  “好個莫負美意,如是在下多謝了!”
  接過刀子,朝公孫云和趙子原拱了拱手,然后出門大步而去。
  公孫云向趙子原招了招手,道:
  “進來!”
  說著,轉身進去。
  趙子原不知他要自己進去干什么?嘴里也不便問,只好跟著公孫云走了進去。
  前面是店面,后面便是住房,不過住房甚少,當趙子原踏入公孫云住房之際,他第一眼便看到一個牌位。
  那牌价上書著:
  “大周皇帝之位”,下面寫的是“罪臣公孫云”。
  趙子原黯然一歎,心道:
  “他們心怀故主,至死不渝,這种耿耿忠心,環顧天下,只怕少而又少了!”
  公孫云先朝牌位行了三拜九叩之禮,喃喃的道:
  “主公,這里已不能住了,我們得走路了!”
  趙子原惊道:
  “前輩緣何要离開此地?”
  公孫云冷冷地道:
  “你知道那華服青年是什么人么?”
  趙子原道:
  “他不是畢台端么!”
  公孫云冷哼道:
  “小哥年歲輕輕,為何連這點事都想不出來,“畢”台端者,實“逼”台端也!”
  趙子原大惊道:
  “這樣看來,他可能是宮中的人了?”
  公孫云搖搖頭道:
  “是不是宮中的人,老夫尚不大清楚,不過老夫從他所打造的兵器上觀了,倒看出了些端倪!”
  “前輩看出他是什么來路?”
  公孫云道:
  “若是老夫沒有看走眼,他极可能与燕宮之中的西后有關!”
  趙子原怦然一震,道:
  “這樣看來,可能西后也來了!”
  公孫云道:
  “西后是不是來了,老夫還不敢斷定。不過你剛才拔劍之時,他有意攔了你一招,實則那一招他并未施出全力,不過他用的卻是西后‘鳳凰暫’中的‘盤空三轉’,這卻一點也沒有錯!”
  趙子原長長吁了一口气,道:
  “然則前輩可是為了顧忌西后才萌去意的么?”
  公孫云搖頭道:
  “那倒也不是,我在此地住了几十年,人人都只知我是一名鐵匠,如今身份一露,大明之人必不放過,我還想保著這條命看大明气數盡亡,然后再死也不遲!”
  趙子原暗然歎了一聲,說道:
  “前輩之意,只怕与太乙老前輩不盡符合!”
  公孫云怔道:
  “怎地不符合?”
  趙子原正容道:
  “晚輩受太乙老前輩之命而來,用意便是在打救張首輔,首輔為朝廷擎天一柱,設若太乙老前輩也希望大明覆亡,他老人家也用不著命晚輩進京了!”
  公孫云道:
  “四王爺自有打算,只怕非你所知!”
  一邊說話,一邊仍然匆匆收撿行囊,隨后說道:
  “記住我一句話,小心那畢台端就是了!”
  趙子原點點頭道:
  “晚輩知道!”
  他嘴里應著,實則腦中不斷轉念“四王爺自有打算”那句話。心想以太乙爵前輩為人,他若真有什么打算,當時似乎會對我說,然則他除了要我進京之外別無交代,難不成大乙爵前輩還另有惊人之舉?
  他腦中想著,只見公孫云瞬即打好一個包裹,他把那神位也包了進去。然后對趙子原道:“小哥別矣廣說著,大步走了出去。
  家中一切他都不顧了,趙子原覺得這种情境甚是凄涼,不知不覺之中隨著公孫云走了出去。
  兩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公孫云明知趙子原跟在后面,他卻連頭也未回轉一下,舉步跨出了城門。
  趙子原急道:
  “前蜚……”
  下面的話還沒出口,驀見一個人瀟洒的走進城來,趙子原一見,不覺心頭大震,旋即接口道:
  “恕晚輩不遠送了!”
  公孫云回頭道:
  “多謝盛情廣繼續舉步行走。趙子原正怔立當地,忽听身后一人接口道:
  “送君千里,終需一別,兄台可以止步了!”
  趙子原一惊,循聲望去,原來竟是畢台端。
  畢台端會在此時此地出現,倒真出趙子原意料之外,他怔了一怔,旋即哈哈笑道:
  “兄台也是來送朋友的么?”
  畢台端搖搖頭道:
  “非也,在下是來等人的!”
  趙子原皺眉道:
  “但不知兄台等的是誰?”
  畢台端朝前面一指,道:
  “便是此人!”
  趙子原朝前面那人望了一眼,又看了看畢台端,心中大感訝异,道:
  “兄台認識他么!”
  畢台端點點頭道:
  “不錯,敢問兄台是否也認識他?”
  趙子原暗暗吸了口气,道:
  “認識,認識,此人不是司馬道元么?”
  畢台端哂道:
  “謬矣,他是職業劍手謝金印!”
  頓了一頓,复道:
  “多少年來,喪命在謝金印劍下的屈死亡魂已不知凡几,在下不才,今日要為這些屈死鬼魂一洗沉冤!”趙子原心動的道:“這樣看來,兄台倒是想扳一扳姓謝的了!”
  畢台端昂然道:
  “不錯!”
  趙子原笑道:
  “那真是武林中第一件大事,不過据小可所知,謝金印非泛泛之輩,畢兄還是謹慎的好!”
  畢台端笑道:
  “若無必胜把握,在下也不會惹火燒身,錢兄咱們走,先喝兩杯再說!”
  趙子原怔道:
  “然則畢兄不跟謝金印斗了么?”
  畢台端哈哈一笑,隨即壓低聲音道:
  “不瞞錢兄說,謝金印的行蹤早已在咱們眼下!”
  趙子原心中一惊道:“你說咱們?難不成畢兄還有朋友?”
  畢台端道:
  “當今之世,急愿取謝金印之命者豈止在下一人,是故我們這些人早就有了默契,只待謝金印一人京門,那便是他的死期到了!”
  趙子原也极欲取謝金印之命,但不知為了什么,當他听到畢台端的話之后,心中竟無端的替謝金印耽起心來,暗想畢台端的身手自己方才已領略過了,雖然剛才一,擊,畢台端尚未施出全力,但是武功全貌趙子原卻有了些印象,若以畢台端為基本然后再加上三數名高手,縱是謝金印武功再高,只怕也難以討得了好去。
  趙子原心念一閃,當下說道:
  “畢兄言之不謬,這謝金印實是個該殺之人!”
  畢台端笑了一笑,道:
  “是么!但不知他与錢兄是否也有深仇大恨,若有之,錢兄倒是一大主力!”
  趙子原避重就輕的道:
  “小可出道未久,還談不上与人仇恨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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