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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章 小舟情緣


  展白怔了怔道:“可是,我不會划船啊!”
  青面紅發怪人嬌笑道:“你不會我會,包送你到對岸去就是了!”
  展白心急迫蹤仇人,不逼細想,听說她有辦法送自己過河,立刻縱到船上去。
  展白從未坐過船,這船身又窄又小,展白從岸上掠下船來,腳尖一點船板,船身向一側一晃,他赶緊用另一只腳去穩住船身,誰知用力過猛,小船反向另一側傾斜,展白失去重心,一個身子直向河水中倒去!同的張嘴惊呼:“哎呀!……”
  突然身后伸來兩只手,正好把他扶住,接著小船像箭一樣,直向河心射去!
  身后扶他的人,正是戴了假面具的“鬼面嬌娃”,她從小在海島上長大,玩船如騎馬一般靈活,上船扶任將落水的展白,腳尖一用力,小船即如离弦之每一般馳向河心,但她也沒想到展白在船上這般不濟事,展白向后一倒,正好倒進她的怀里,她也是絲毫不備,身形受了展白重量一壓,加上船上不能借勁,她的一副嬌軀競也倒了下去!
  二人一齊倒進船艙,船小恰好容厂他二人的体積,但再要想轉側可就困難了!
  二人都是仰面朝天,展白在上,“鬼面嬌娃”在下,幸好小船未翻,二人都想掙扎著站起,可是船艙太小,一時之間竟爬不起來,展白翻身向上爬,“鬼面嬌娃”忙除卻腦上的鬼面具,也向上仰身,恰好二人來了個面對面!
  展白在淡月清光下突然瞥見那如花似玉的容貌,已不再是青面紅發的鬼臉,心情立刻起了絕大的變化,只感她嬌軀溫柔香教,櫻口吹气如蘭,不覺手腳一軟,才仰起一半的身形,又跌在“鬼面嬌娃”的身上,半晌不能動彈……
  “鬼面嬌娃”——其實她并不是“鬼面嬌娃”,“鬼面嬌娃”實另有其人,不過她是被人誤會罷了。至于她的真實姓名,書后另有交代,此處不贅-—雖然略脫形骸,但那是環境使然,她的本性還是善良的,而且,她又是一個情安初開的黃花少女,如今被一個青年男子壓在身上,全身也是又軟又麻,說不出什么滋味,這种情景她從未經驗過,只感心頭小鹿突突亂撞,欲起無力,只嬌喘了兩聲,便閉目不動了!
  二人暫時陶醉在异樣的感触中,久久不動,只任憑那一時孤舟,在河面上自行飄流……
  這時岸上的金府眾高手及“金府雙鐵衛”,卻又惊又恐地呆望著二人乘舟离去,既末敢阻攔,亦未敢追赶,直待二人的小舟溶沒于月光下的河心,漸去漸遠,這才收回惊恐之心,扶傷抬死,悚然若喪地轉回金府,這且不提……
  展白与那神秘鬼面的美麗少女,互相倒在船艙中,雙雙閉著眼睛,享受那謎一樣的溫柔滋味,好像忘記了世外的一切,只任那小船在河心中無目的地飄流……
  月夜靜极了,河上也靜极了,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在靜謐之中,只有他二人,能夠互相听到對方心跳的聲音,稍為急促的呼吸聲音,甚至對方体內血液奔流的聲音,但已分不清那誰是誰的了,好像二人已經合而為一,對方已變成自己身体的一部份
  展白神思恍惚,一忽儿覺得自己像是初降的嬰儿,躺在花朵一般的錦褥中,赤裸裸的,卻清新無比,圣洁無比,心里不起一絲雜念;一忽儿又覺得自己像是睡在母親的怀中,母親微蕩著搖籃,輕唱著眠歌催自己入睡,只感到舒适無比,安穩無比;一忽儿又覺得自己是一個偉丈夫,正在擁抱自己年輕的情人,保護著她,溫暖著她,讓那小情人睡在自己臂彎里,連夢中也不使她受一些儿惊恐;一忽儿自己變成—個慈父,正在以無比樣和的愛心,守護著自己的女嬰睡眠……
  但他的思維中雖离不開睡眠,頭腦中卻清醒得很,只是沒有睜開眼睛罷了……
  不知那謎一樣的美麗少女,此時心中做何感想?他沒有睜開眼睛看,也不想睜開眼睛看,仿佛是在做一個极美滿、极美妙的好夢,睜開眼睛,美夢便消失了……
  可時,那身下的美麗少女,卻喘息了一聲,微微動了一動她那軟綿編的膠体,也不知是展白把她壓痛了,還是她的手臂被壓麻了?反正展白被惊覺了,才想爬起身來,誰知她卻從身下抽出兩只手來,緩緩撫摸在展白的身上!
  展白如被電激,她的兩只小手競如充滿了電流,撫摸之處,立刻有一股暖流,通過了展白的周身,使展白周身發熱,血脈賁脹起來!
  展白赫然睜開了眼睛,和自己唇頰相接,再看那怀中的美人,星眸半張,櫻口微啟,臉泛桃花,眉含春黛,似乎期待著什么,酥胸起伏,雙手緊緊抱定展白,而且不住地撫摸……
  展白本就未穿衣服,所以她手触處已是肌膚相接!這已不能說是誘惑,也不能說是罪惡,完全是發自本能、出于自然的一种舉動,展白立刻沖動起來,瘋狂地還以擁抱,瘋狂地接吻,瘋狂地……
  那少女似是承受不住展白的瘋狂,不住地嬌喘,不住地嬌呼,軀体像垂死的舵一樣扭著……
  突然一陣涼云,掩住了天上的明月,水上的清光也消失了,水上的小舟,變成了一片模糊的黑影,船上的光景,已無法望見,只能听到水浪撞擊船底的微微聲響……
  良久,明月西沉,天邊現出了第一道曙光!良夜不能留,夜,已經過去,白日又降臨了人間,一切都清醒了,清醒,又喚回人們對世俗的記憶!
  這世俗不管是凶惡還是良善,但從夢中蘇醒的人們,卻得面對它!
  夢,雖是荒唐的,但卻充滿了忘卻世俗的快樂!
  那河面上的小舟,仍然無目的地飄流在岸邊,“彭”的一聲,船頭撞在岸邊的沙灘!
  這一震動,惊醒了船上的夢中人,二人惶然爬起,睡眼惺忪,首先二人對望了一眼,又想昨夜的旖旎風光,不由雙雙羞紅了臉!
  朝陽也在河對岸的山后,探出嬌紅的臉儿,似乎跟他二人一樣的害羞。那美麗的少女,低頭看到展白赤裸的情形,嬌羞不胜地笑道:“看你——”
  話未說完,人已騰身掠上河岸,不知怎的她身起半空,突然一皺眉,嬌呼了一聲,不到一丈的距离,她競險些栽落水中!
  展白适時騰身而起,半空中用手把她扶住,雙雙落下地來。
  展白竟一反素常木訥之態,多情而關心地柔聲說道:“你——怎么了?這么點遠都跳不上來了!”
  她斜睇了展白一眼,噶道:“還不都是你,昨夜——”
  展白雖不明白,但也會意了一二,心中感到一甜。但卻無限愧疚地道:“不要緊吧?……”
  那美麗少女幽幽地道:“雖不妨事,可是我的修煉算是完了!再不能達到金剛不坏之体的地步……”
  展白道:“還不是我害了你!唉!想起來,昨夜真不該……”
  她反而一笑,道:“也不能完全怪你,我自己也有責任,若不……”
  說至此處,她忽然住嘴不說了。展白道:“若不怎樣呢?”
  美麗少女歎道:“我在來中原時,父親本不叫我來,說我的道心未堅,容易墮入情劫,但我自己還不相信,因為天下的男子我一個都看不上眼,所以一定要來,沒想到父親還是說對了,遇見你……”
  展白道:“遇見我,你就把持不住了……”
  沒想到木訥如展白的忠厚青年,一旦愛情開竅,竟然也會說起俏皮話來。那美麗少女臉色一紅,揚起粉拳道:“你敢笑我,我就捶你!”
  展白忙道:“我怎敢笑你吶——呃,剛才你說父親,你父親是誰?你不是什么‘紅粉骷髏,鬼面嬌娃’嗎?‘紅粉骷髏,鬼面嬌娃’,哪里又來的父親?”
  展白連提出了一大串疑問,那少女道:“你听誰說我是‘紅粉骷髏,鬼面嬌娃’?”
  展白道:“就是那手拿扇子的白衣書生對我講的,老實說,我本不相信他的話,想那“紅粉骷髏,鬼面嬌娃”乃是數十年前聞名江湖的大魔頭,怎會有你這般年輕!”
  那少女卻詭譎一笑道:“他說得不錯,我就是‘紅粉骷髏,鬼面嬌娃’!”
  展白聞言一楞,怔望著美麗少女道:“此話當真?”
  美麗少女咯咯一笑道:“怎么?你害怕了嗎?”
  展白楞了一會,才道:“如果是昨夜以前,我或許會害怕,但經過了昨夜相聚,我卻不害怕了!而且,我知道你是跟我說著玩的,你絕不會是‘鬼面嬌娃’!”
  美麗少女仍然緊盯著問道:“我若是‘鬼面嬌娃’怎么樣?最否你便不愛我了!昨夜跟我說的海誓山盟是否便不算了?”
  展白愕然道:“你說的話,我雖然不敢相信,但如果你真是‘鬼面嬌娃’,我還是照樣愛你,而且昨夜的誓言,地老天荒,水不改變!”
  美麗少女被展白真情所感,不由一回身又扑進展白怀里,吻了展白一下道:“你真好!……”
  突然又“呀”地叫了一聲,推開展白道:“你看你!光顧了說話,還不敢快把衣服穿好,如果有個人看到了,成什么樣子!”
  展白低頭一看,身上的破棉被仍末捆好,只扎住了半邊,赤身裸体一目了然,幸虧晨起山野無人,真要遇到生人,自己赤身露体,披著半片破棉被,又伴著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女,還是真不好意思。忙把破棉被扎好,道:“真要找件衣服穿,像這副形象,可是無法見人!”
  把少女說得笑了。展白又道:“從昨夜說到現在,說了半天你還沒有把你父親是誰告訴我!”
  美麗少女道:“我父女雖然久居海外,但提起我的父親,你一定知道。”
  展白急道:“我的小姐,別賣關子了,快說吧!你的父親到底是誰?”
  美麗少女道:“‘銀扇子’柳祟厚,我叫翠翠。”
  展白惊跳起來,急道:“當年‘江南七俠’老七?”
  美麗少女庄重地點了點頭,道:“正是!”
  展白猶如亂箭攢心,仰首向天,悲呼道:“天呀!為什么老是讓我遇到仇人之女?婉儿!慕容紅!樊素鸞!金彩鳳!現在又遇上你!柳翠翠!翠翠!昨夜我還不知道你姓柳!為什么你不早說?為什么你不早說?……”
  展白悲呼慘號,猶如發瘋。誰知翠翠——就是那戴鬼面具的美麗少女——卻平靜得出奇,等展白發了半天瘋,她才慢條斯理地道:“這事我比你知道得清楚,殺害你父親的是‘江南五俠’,我父親沒有份!而且,就是因為我父親沒有參加,才被他們逼得不能在中原立足,帶著我母女倆逃到海外孤島上去存身!”
  展白本待不信,但看她神情不似說謊,而且說得有條有理,便問道:“那么,你知道我是誰嗎?”
  翠翠道:“怎么不知道?展云天展伯伯之子,姓展名白,我現在的情人,將來的丈夫!你這小傻瓜,你以為我那么不值錢嗎?不知道你的底細,便肯把我的清白的女儿身……獻給你……嗎?”
  翠翠本在荒島野人部落里長大,脫略形骸慣了,尤其坦率大方,毫不矯揉造作,但說到最后几句話,也不由嬌羞不胜,吞吞吐吐。
  展白道:“奇了!我昨天夜里方与你初見,除了名字外,我又沒對你說過我的家世,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翠翠突然笑了,道:“你知道陷在金府‘石磯大陣’中的人,是誰放出來的?”
  展白惊道:“莫非是你?”
  翠翠點了點頭,又道:“不但放人的是我,而且,我也跟你一樣,這次遠來中原,也是找他們四大豪門來為我的父母報仇來的!”
  展白更覺得惊奇,道:“難道你的父親遠在海外,也被他們所害?”
  翠翠歎了一口气道:“看來我們上一代的人被害詳情,你不大知道。這是父親告訴我的,當初你父親加上當今四大豪門与鎮江樊非,原是結義金蘭,號稱‘江南七俠’……”
  展白道:“這個我知道!”
  翠翠道:“你知道,我就不必說了。”
  展白急起來,忙道:“我只知道一點,后來的就不詳細了,還是請你說下去吧!”
  翠翠道:“那就別打岔!”
  說著又轉頭四顧,指著水邊一個樹樁道:“那邊既背風,又可迎著水面看日出,我們到那邊去坐下來談!”
  于是二人走下河堤,迎著太陽在一棵大樹樁上并肩坐下,娓娓清談起來。原來“江南七俠”在洞庭湖取寶,“霹靂劍”展云天借“避水珠”之助,与“銀扇子”柳祟厚,一齊進入湖底,探得了藏寶秘道,但由于寶藏太多,一時不能取出,二人又上得岸來,与另外五俠商議取寶之策。
  展云天還是主張把這份寶藏取出來,販濟湖廣一帶的災民,柳崇厚也很贊成,但另外五俠不同意。堅持要分寶藏歸為己有,可是展云天乃七俠之首,又加上展云天性格雖是大公無私,卻有點剛愎自用,不管五人意下如何,堅決按照自己的意思去辦,五俠拗不過他,只有勉強應允,但心中已暗起不忿,种下暗害展云天之心!
  偏偏那宗寶藏之中,不但珍寶金銀价值連城,而且還有三宗武林秘寶,一是“避水玉壁”,二是“大羅金丹”,三是一本《武學真經》這三宗秘寶俱是武林千年難逢的珍貴之物,這一來更引起五俠的貪心!
  因此,在第二次准備停當、赴洞庭湖取寶時,趁展云天不備,五俠猛施殺手,首由“青蚨神”以成名之暗器偷襲得手,接著五人聯手猛攻,卒使展云天一代大俠飲恨歸天!
  在他們五個暗算殺死展云天之時,恰值“銀扇子”柳宗厚在湖底安置取寶工作,因此,并不知岸上的變化,等柳崇厚破除藏寶秘封,构筑水底暗道,一切做好之后,回到岸上展云天他們結義的大哥,卻已傷痕累累陳尸湖邊了!
  翠翠說至此處,展白已經泣不成聲,滿臉痛淚,悲聲道:“我的父親當時并沒有死,只是負了极重的傷,他還回到家中,与母親和我見了最后一面才死去的!”
  翠翠道:“這一點,恐怕連我父親也不知道,他只說后來卻不見了你父親的死尸,恐怕是被江湖朋友代為埋葬了,卻沒想到伯父仍能回到家中与你母和你見上最后一面。”
  展白道:“還有一件,我至今不明白,父親臨死之前,除了交給我這一柄‘無情碧劍’,囑我為父報仇之外,另外還交給我這六樣東西……”
  說著便向怀中去掏,誰知一掏掏了個空。翠翠反而笑著從怀中掏了出來,道:“不是這六樣東西嗎?”
  展白這才知道,自己身上的東西都到她身上去啦,不過現在二人已經不必分彼此了,故此展白也不再著急,便點頭道:“正是了,其中除了那枚青銅制錢,已然知道是金九老賊的‘青蚨金錢鏢’之外,那另外五樣便不知來歷了。”
  翠翠道:“你不知道,我卻知道!”接著她又滔滔地說下去:“這一方絲綢,是從‘摘星手’慕容涵衣襟上撕下來的!”
  展白點頭道:“我早就看著像!”
  翠翠接著道:“這一粒鋼珠,是‘霸王鞭’樊非的絕門暗器,名為‘彈指銀丸’!這一枚青銅鈕扣是‘混元指’司空晉的,這一段絲絛是‘乾坤掌’云宗龍的,而且還拿來捆綁過我,至于這一團亂發,卻是我頭上的……”
  翠翠越說下去,展白越吃惊,忽听一聲急風破空向二人頭頂襲來,展白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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