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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章 “雷音佛掌”


  一股柔韌之力,隨著展白的雙掌涌出,雖然不見掌風勁嘯,但一股強大的暗勁,激蕩而出,竟隱隱挾著隆隆雷鳴之聲。
  “鐵翼飛鵬”武功蓋世,眼高于頂,見展白推出這輕飄飄的一掌,竟自臉上變色,無奈盛名之下,他不好意思躲閃,又加上剛才眼前少年已硬接了自己兩掌,雖知少中施出掌功,必是武林失傳絕學,但也只有咬牙硬接,運起周身功力,舉起雙掌向來勢迎去。
  “鐵背駝龍”見展白推出掌風有异,靈智一動,陡然記起這只听傳說、卻未親見得西域絕學,不由脫口惊呼道:“雷音佛掌!巴賢弟!小心……”
  可是晚了,“鐵背駝龍”惊呼末畢,“鐵翼飛鵬”雙掌,已与展白的掌風相接。
  只听惊天動地的一聲大震,勁風呼嘯而起,旋回激蕩,四射而出,卷石揚沙,塵頭涌起足有廣數丈高。
  轟!轟!巨響,鳴。
  再看“鐵翼飛鵬”已震出丈外,當場栽倒,面色鐵青,气息粗重,身上鐵翼一鼓一鼓,如船帆一般,几被隨風飛起……
  想“雷音佛掌”,連“神猴”鐵凌都不敢硬接,雖然展白新學乍練,初次施展,但威力也非同小可。
  尚虧“鐵翼飛鵬”有“鐵翼神衣”護体,不然的話,早已負傷多時了。
  以“鐵翼飛鵬”在江湖上的聲望,競被一個初出道的少中一掌震退,不由把自夸為“江南第一家”的金府离手、祥麟公子以下的十數人震惊得呆了……
  突听身后不遠有人喝采道:“一掌震飛鵬,好雄厚的掌力!”
  又听一個少女嬌呼道:“展哥哥!”
  眾人愕然回顧,只見山路上來了一個布衣美少年,及一個純美無比的錦衣少女。
  這少女十六、七歲,慧質天生,嬌美如花。金彩鳳雖有“江南第一美人”之稱,但這少女純洁自然,美麗并不下于金彩鳳,尤其她一臉稚气,顯出一派青春气息,与金彩鳳華麗之美比較之下,另有一番清新气象。
  這青春少女,正是展婉儿。
  再看那布衣美少年,面如溫玉,唇如丹涂,目如朗星,眉分八彩,猿臂蜂腰,長身玉立,雖然僅是一身布衣,作樵農打扮,但也掩不住他純美的本質。論俊美不下于展白,但比展白瀟洒,論瀟洒不亞于以俊美風流著稱的祥麟公子,但又比祥麟公子顯得朴實,周身不帶一點富貴气。
  這布衣美少年,展白卻不認識,不過,看到婉儿与他在一起出現,心中有一种說不出的酸澀之昧。這道理展白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本來對婉儿不存一點私心,不知為什么見婉儿与一俊美少年在一起,心里會感到不愉快。
  婉儿卻不管眾人作如何想法,發現展白后,嬌呼一聲,張開雙臂,如一只小鳥一般,飛扑向展白,競毫無忌諱地雙手抱住展白臂膀一陣搖撼,并高興地叫道:“展哥哥!你的武功學成了?真好……”
  起初展白見婉儿与一布衣少年同時出現,心中雖有酸溜溜的感覺,但臉上并未表現出來。如今,婉儿對展白這一親熱的表示,那布衣美少年卻煥然色變,俊美的臉上閃過一抹妒恨之色,隨自冷笑道:“原來你們二位早就認識……”
  金彩鳳原先也為布衣美少年俊美風儀所吸引,一雙明媚的美目;怔怔地望著他,現在一見婉儿對展白如此親熱,收回了目光,轉望著展白与婉儿,俊美如花的臉上也流露出妒忌之色,紅唇一撇道:“不但認識,看樣子人家兩個人情感還很好吶……”
  祥麟公子胸怀卻比較開闊,而且他雄才大略,有廣攬天下英才、以謀大舉的壯志,見布衣少年儀表不見,隨一抱拳道:“在下祥麟,未請教少年英雄高姓大名?”
  布衣美少年面色又一變,立向祥麟公子一抱拳道:“失敬!原來是南京城的祥麟公子!寒生端方,今日有幸識荊,真乃三生有幸!
  布衣美少年這一報姓名,眾人無不動容,看不出他竟是与樣麟公子在武林中齊享盛名的端方公子。
  端方公子這一報姓名,祥麟公子臉色也自變了一下,深知對方与自己分庭抗禮,不再興收錄拉攏之意,卻暗起較量壓倒對方之心,但仍然哈哈一陣大笑道:“真是幸會了,想不到尊駕竟是鼎鼎大名的端方公子!”
  婉儿突在一旁插口道:“真有意思!眼前是‘祥麟熱腸’、‘飄零端方’,如果把我哥哥叫來,再找到‘安樂風流’,豈不是武林四大公子會齊了嗎!”
  祥麟公子聞言回顧,疑,道:“這一說,小姐的哥哥就是凌風公子了!”
  婉儿點頭笑道:“一點不錯!”
  祥麟公子豪气干云地笑道:“那么就請慕容小姐給令兄帶一個口信,就說南京祥麟,亟思一會!……”
  婉儿噘嘴道:“我不姓慕容,我姓展!”
  祥麟公子一楞道:“小姐与凌風公子不是親兄妹嗎?”
  婉儿更不高興道:“誰說我与哥哥不是親兄妹?我姓展——”說到這里,她明媚的大眼睛瞄了展白一眼,以纖手握住展白的手道:“是跟展哥哥一個姓!”
  展白听得心頭一震,固然他早知道婉儿姓展的原因,但也想不到婉儿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前,竟毫不避嫌地說出如此多情而又大膽的話。
  同時,他更感到惊奇的是,武林四公子的父親都是昔年“江南七俠”之中的人物,怎么竟互不相識?而且對各自的家族中之事,也似乎頗為陌生?自己的事,他們不知道,還是父親被他們害死,他們避而不言,難道四大豪門之中,也不互相往來嗎?
  豈不知展白正猜中了,當年“江南七俠”后半期各自娶妻成家,覓地隱居,為了避免在江湖上所樹仇敵至家中尋仇,都是在极端秘密之下進行的,后來發生了洞庭湖奪寶之變,他們六人殺死了結義盟兄展云天,瓜分寶藏,各自回家,就更少往來,而且對當年“江南七俠”之事,在妻子儿女面前也絕口不提,因此“江南七俠”的后人,很少知道父執輩的隱秘。
  只有慕容涵与樊非私交彌篤,二人繼續往來,沒想到慕容涵的妻子是出了名的美人,慕容涵又妒心奇重,他的妻子与任何男性接近,哪怕是一無逾越,也會引起他的妒火,做出些失去理性之舉。有一次大暑天樊非夫妻去慕容涵家作客,恰好慕容涵不在家,因為酷暑炎熱,慕容涵夫人招待樊太太在浴室沖澡,樊非一人在廊下小坐,坐在涼風吹拂下睡著了。不知道他坐的地方正是慕容夫人寢室的門口,被慕容涵歸來撞見。以為他的妻子与樊非做出暖昧之事,又听到浴室的水聲,沖天大怒,也不問明白事情真像,立即闖入浴室之中。卻正好看到樊非太太的裸体,樊非之妻羞不可抑,慕容夫人大罵慕容涵不懂規矩,一吵一鬧,丑聞全府皆知,樊非与妻子匆匆离去。沒想到謠言滿天飛,競傳言慕容涵与在浴室中易妻取樂,樊非之妻性烈,差憤自殺。
  因此,引起十數年后樊氏三杰一鸞,率領數十武林高手,到慕容涵家中尋仇廝殺的那一幕。……
  此事暫且不提,且說婉儿說展是跟展白一個姓,祥麟公子恍然而悟,笑道:“原來慕容小姐与展兄已結秦晉之好,真乃郎才女貌,天配良緣,可喜!可賀!……”
  其實祥麟公子是錯會意了,此言一出,展白、婉儿雙雙羞得面布紅云,金彩鳳与端方公于卻同時臉上浮起失望的神色……展白俊臉通紅,急急否認道:“公子不知事實真像,怎可亂說!我們并沒有……”
  未等展白的話說完,端方公子已掉轉頭大步而去。
  祥麟公子卻沒有理會展白的否認,見端方公子不辭而別,競揚聲叫道:“端方公予慢步!祥麟還有話說!”
  端方公子卻頭也不回,抱拳過肩,拱手道:“端方尚有急事,告辭了!”
  祥麟公子見端方公于說走就走,呼喚不回,競一晃肩躍至端方公子身前,在端方公子面前一站,說道:“端方公子要走,也不急于一時呀!祥鸞請問,貴公子不在杭州西湖逸園納享清福,卻遠來金陵近郊荒山,不知有何貴干?”
  端方公子面露不愉之色,冷冷說道:“山林無主,我端方飄零四海,難道這中原荒山,也不准端方走了嗎?”
  祥麟公子冷笑道:“天下路天下人走,誰又敢攔阻俠蹤遍四海的端方公子?但今天情況特殊,一定要請貴公子說出個原因來!”
  祥麟公子素常談笑風生,就是遇到緊張急要之事,也是從容鎮定,臉上輕易不露痕跡。如今跟端方公子見面,竟臉現怒容,言鋒犀利,這是很少見的,因此金府武林高手,不約而同地圍了上來,而且隱然暗對端方公子采取包圍之勢,看情形只要祥麟公子一聲令下,金府高手便要動手拿人了!……
  端方公子顧自俊目流盼,四周打量了一下,突然仰天大笑道:“我若是不愿說出原因呢?”
  祥麟公子面色一沉,道:“那說不得祥麟就要留駕了!”端方公子道:“莫非仗著人多?”
  祥麟公子道:“就祥麟一人,也可留得住貴公子!”
  此時“鐵背駝龍”大踏步走上前來道:“捉拿你這小輩,還用得著公子動手,待公孫楚領教大名滿天下的端方公子,究竟有何高深藝業!”
  祥麟公子一舉手,阻止住气勢洶洶的鐵背駝龍,仍然向端方公子說道:“實話告訴貴公子吧,祥麟家中丟了一點東西,落在此山中,恰巧貴公子在此山出現,這就不能不叫人起疑!”
  端方公子冷笑道:“只怕不是你金府丟東西,而是偷搶來又失去了吧?”
  端方公子此言一出,祥麟公子面色大變,猛喝一聲:“果然是你所為!接招!”
  聲出招到,左手雙指猛戳端方公子雙目,右掌斜砍端方公子左肩,一招兩式,而且勁疾如風,出手不見。
  端方公子大唱一聲:“來得好!”
  晃肩攘右臂,巧打祥麟公子左肘關元,左手如攏猛向祥麟公子右腰扣去,破招打招,奇奧無比。
  兩人手法均快,三拆兩解,晃眼互相攻擊了三五招,“砰!
  砰!”兩聲爆響,二人又硬對了兩掌,身形倏然分開。
  端方公子只覺兩臂酸麻,祥麟公子亦感雙掌火痛,二人竟是功力悉敵。
  二人瞪了一下,祥麟公子又猛扑而上,猛攻猛打,掌拳快如飄風閃電,接連攻出三拳七掌,逼得端方公子一路后退,直退出數丈開外。
  端方公子大吼一聲,連出數招,扳回劣勢,立刻還以顏色,也是快攻快打,連著攻出五掌六拳,外加連環三腿,也把祥麟公子逼退數丈。
  二人翻翻滾滾,打得難解難分。
  鐵背駝龍唯恐主人有失,大吼一聲,几如平地起了一個焦雷,猛揮一掌,直向端方公于打去。
  勁風銳嘯向著端方公子背后疾卷而至,端方公子盡力劈出一掌,把祥麟公子逼退兩步,橫空飄出兩丈開外,适時躲過鐵背駝龍威猛的掌風。
  金府另外的武林高手,卻已齊向端方公子包圍上去。
  端方公子傲然而立,仰天狂笑道:“威名滿天下的‘祥麟公子’,也不過是倚多為胜而已!”
  說罷屈小指放進口內,吹了一聲尖銳震耳的長哨。
  哨音過后,只見左邊山頭上,冒起了十數條人影,一律都是鵲衣百結的叫化子,手拿打狗棒。
  接著從右邊樹林里,又擁出十數名手執棍棒的人,也都是蓬頭破衣的叫化。
  剎時間,左右前后,山頂樹林,草葉岩洞,紛紛出現了人影,均是手拿青竹杖,蓬頭垢面的叫化,怕不有數百人之多。
  祥麟公子及金府高手,左看右看,驀見出現這么多叫化,臉上均露出惊惶之色,万也想不到端方公子競預先在山中埋伏了這多窮家幫的人物。
  這些叫化出現后,紛紛叫嚷:“有錢的老爺行行好!”
  “可怜叫化苦命的人!”
  “您不修今生修來世!”
  “把您那吃不了的殘菜剩飯,花不完的金銀財寶,也賞給我們窮人几個吧……”
  在叫囂聲中,破草鞋梯拖梯拖,竟是星飛電掣,晃眼間,紛紛圍了上來。
  婉儿—皺眉道:“原來他還是個化子頭!”
  展白不解道:“誰?你說誰是化子頭?”
  婉儿一奴嘴,指向端方公子道:“喏!就是這一位!”
  展白想起婉儿与端方公子一起出現的事,仍然末釋于怀,趁此問道:“婉儿,你跟神猴學藝的事怎么樣?又怎么跟端方公子在一起呢?”
  婉儿隨把背著神猴找洞,誤飲“水銀寒泉”的事說了一遍。
  又把怎么為端方公子所救,神猴又怎樣用口述一招把端方公子打跑,以及神猴用口述傳她武功、在第九十天頭上神猴怎么死掉,端方公于又赶來幫她埋葬神猴尸体,之后出洞來便碰到他婉儿在訴說這些時,展白卻為一件事勾起了疑心,那就是婉儿說在洞內看到的五具死尸,像貌衣著都像是在密松林向他劫鏢的“燕云五霸天”。
  展白心中奇怪,燕云五霸天劫鏢并未得手,怎么會有‘兩箱珠寶?而且怎么又都死在這荒洞中了呢?可是,那些窮家幫人物,已經圍了上來,情勢愈來愈緊張,已沒有時間再容他向婉儿詳細詢問……
  一群叫化,鬧鬧嚷嚷地赶至近前,端方公子哈哈一笑道:“以多為胜,咱們就以多為胜吧!”
  說罷縱身一跳,跳上一塊數丈高的岩石上去,往地下一坐,又說道:“窮家幫的弟兄們!眼前可是些最富有的財神爺,你們就好好地叫化几個吧!”
  這群叫化聞言,掄起手中青竹杖,交錯游走,并在嘴中高聲叫化起來。
  不過,這一次卻不是紛亂叫嚷,而是由一人領頭喝一句,然后群聲應和,聲韻悠揚,如歌如頌,竟是非常悅耳動听。
  只听一人領頭唱道:“我們都是沒有飯吃的窮朋友!”
  群聲合唱道:“窮朋友!窮朋友!”
  領頭的人接著唱:“一朵蓮花開!”
  群聲合唱:“蓮花,蓮花,蓮花開又落!……”
  就在這歌唱聲中,一群叫化揮動青竹杖,腳步雜密,人影晃動,竟擺成一座看來非常嚴整的“叫化大陣”。
  “鐵背駝龍”那么豪邁的武林巨擎,也不由略顯緊張,低聲對祥麟公子道:“公子!小心了,這是窮家幫成名的‘叫化大陣’,先由老夫与巴賢弟擋一陣,公子与小組暫且后退,脫身陣外,有什么事以后再說!”
  看那些叫化,數百人一齊揮動青竹杖,杖起如林杖落如風,勁流激蕩,回旋生風,祥麟公子兄妹二人心中也不由暗暗吃惊,听“鐵背駝龍”如此說,只有點頭默許。
  “鐵背駝龍”又在隨來高手中,指定天門一劍汪兆明、常山施焦良,与衡山二鳥歐陽弟兄一共四人,負責保護祥麟兄妹的安全,其余的人跟隨雙鐵衛闖陣…。’在“鐵背駝龍”調兵遣將、安排御敵時,窮家幫陣勢催動,已經逼上前來,仍由一人領頭喝道:“肚皮餓才向有錢的老爺伸伸手!”
  群聲合唱道:“伸伸手!伸伸手!”
  堅在山坡上的端方公子此時卻插口叫道:“不要光是唱了,有錢的人多半性急,不耐煩你們唱蘇,要伸手就伸吧!”
  但領頭的人仍然唱道:“兩朵蓮花開!”
  這“開”字出口,數百條青竹杖倏然舉起。
  群聲接著唱:蓮花,蓮花,蓮花開又落!”
  在這“蓮花,蓮花”聲中,數百條青竹杖揮動猶如風云涌,“蓮花開又落”開字出,如林的青竹杖一陣攪動,勁流激湍,回旋生風,“落”字出口,轟然如惊雷怒雷,數百條青竹杖一齊向祥麟公子及金府一干高手攻來。
  鐵背駝龍大喝一聲,舌綻春雷,會集了他性命雙修有著一個甲子以上的“開碑掌力”,雙掌全力劈出。
  掌風勁嘯,如狂風巨浪。同時,“鐵翼飛鵬”一聲厲嘯,鐵翼展處,騰空而起,身在數文高空,把他那震惊江湖的“鐵翼神功”施展了出來。
  只見他如一只巨大蒼鷹一般,沼屈閃閃的鐵翼,挾著雷雹万鉤之勢,居高臨下,凌空向窮家幫的“叫化大陣”擊下。
  “金府雙鐵衛”盛名無虛,一在空中,一在地下,聯起手來分力合擊,勢威力猛,聲勢惊人。
  就在“金府雙鐵衛”一在天空,一在地下,凌厲無比的攻勢之下,只听“蓮花開,蓮花落”’一片歌唱聲中,陣式合而忽分,分而复合,百數條青竹杖攪動之下,競把“金府雙鐵衛”的兩股巨大掌風,化于無形。
  而且,群叫化身形游走,反而把金府眾人祥麟公予以下,全數包圍在核心。
  連展白与婉儿都包圍在內。
  婉儿見群叫化連自己也包圍起來,青竹杖影如山似林,向自己身上罩來,秀眉一皺,嬌聲吨道:“好哇!連我也不放過了!”
  喝聲中纖手揚起,屈兩指輕輕一彈,兩縷极細的勁風,疚嘯而出“扑通!扑通!”
  兩名幫眾竟應指而倒。
  “金府雙鐵衛”兩大高手聯手合攻,那么剛烈的掌勁,窮家幫的“叫化大陣”都能擋得住,為什么竟接不下婉儿——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纖纖兩指?這真是怪事!
  但展白已看出了門道,因為神驢鐵膽曾告訴過他“神猴”鐵凌特有的厲害功夫,婉儿這屈指輕彈,正是神猴鐵凌身負絕學,不由惊奇叫道:“‘搜魂指!’你把‘搜魂指’都學會了!”
  言下之意,不胜惊駭。
  婉儿撅嘴道:“我還不愿學呢!老怪物硬要教我有什么辦法?”
  轉又撫媚一笑,對展白道:“不過請展哥哥不用擔心,妹妹不會對展哥哥施展這狠毒的殺手的……”
  展白一皺眉,心中頗不悅,一是她管神猴叫老怪物,使他听來頗不順耳,因為神猴鐵凌再怪,總是傳過她武功,武林傳統“藝不輕傳”,如果傳以武功,雖沒有拜師之名,也有師父之實,武林中對授藝恩師最為看重,婉儿如此稱呼神猴,就是對援藝之師不敬,違犯武林傳統,所以展白听來非常刺耳。其次,她說學來殺手不向展白施展,這固然使他覺得婉儿有點瞧不起他的成份。
  展白劍眉一皺,才要發作,但窮家幫的幫眾見婉儿一出手,便點斃二人,一齊大怒,陣勢催動,把主力轉向婉儿与展白二人,同時听一人唱道:“有錢的小姐少爺多慈悲!”
  群聲和道:“多慈悲!多慈悲!”
  領頭人又唱道:“三朵蓮花開!”
  群聲齊唱:“蓮花,蓮花,蓮花開又落!”
  “蓮花,蓮花”聲中,竹杖攪動,遮天蔽日,“落”字一出,漫天杖影,猶如排山倒海一般,挾著使人喘不過气來的疾風勁流,猛向展白、婉儿兩人壓下。
  顯見窮家幫挾怒而來,攻擊威勢比攻向“金府雙鐵衛”時,增強了何止數倍。
  婉儿只覺杖影如山,像泰山壓頂一般涌熱勢威力猛,前所未經,不由心中一懍,雙手齊揚,四手齊彈(因為她內功真力不到火候,對“搜魂指”的武林絕學,只能左右各練兩指,未能達到功貫四稍境地,所以再緊急也只能彈四指),想以新學到的殺招退效。
  “搜魂指”果然厲害,隨著強勁指風,又有兩名幫眾倒地,但婉儿連傷兩人,窮家幫中已有高手上來,婉儿彈出四指,指向四人,卻只有兩人負傷,另兩指卻落了空。
  而陣式中的數條杖影,卻已縱橫吞吐,齊向婉儿打到。
  婉儿惊呼失聲,雙粉掌紛飛如蝶,左劈右擋,加上她獨具的“躡空幻影”身法輕靈,穿隙游走,雖然一時未受到傷害,卻也鬧了個手忙腳亂,粉臉煞白……
  這當儿展白已劈出兩記“雷音佛掌”。
  展白也是跟婉儿一樣,“雷音佛掌”新學乍練,未能達到收發隨心地步,陣中壓力一近身,數百條杖影一齊攻到“雷音佛掌”匆忙中再也施展不出來,只有左閃右避,掌指兼施,在陣中苦戰。
  就這揮,三沖兩闖,婉儿与展白已同時陷于“叫化大陣”之中。
  而且,兩人已被沖散,各自為戰,在數百條杖影之中,左突右闖,卻愈陷愈深。
  這邊婉儿与展白陷入陣中苦斗,那邊金府高手、雙鐵衛,以及祥麟公子兄妹,也同時陷入“叫化大陣”之中,而且一樣的被沖散各自為戰。
  這“叫化大陣”真是奧妙無比,雖然僅由數百人組成,在陣式變化之下,競好像有成千成万的青竹杖影,彌空遮日般沒頭沒臉級下。
  加上群叫化一律的蓬頭垢面,鵲衣百結,一樣的手揮青竹杖,樣子是一模一樣,難分彼此,交錯游走之間,把金府眾高手、祥麟兄妹、展白、婉儿等人,鬧了個頭昏腦脹,眼花繚亂。
  只有“鐵翼飛鵬”情況比較好一點,因為他有“鐵翼神衣”之助,能夠飛翔空中,不必落于地面,所以可不受深陷陣中之苦。
  但他在空中鼓翅飛旋,只見“叫化大陣”翻翻滾滾,滿眼都是蓬頭垢面的叫化腦袋,以及揮舞如林的青竹杖影,至于陷身陣中的諸人,反而不易看見。
  偶而看到鐵背駝龍滿頭蒼蒼白發瞪揚,駝背拱起如丘,在青竹杖影中晃動而出,奮掌力戰,他便凌空下扑接應一招,但“叫化大陣”擦分即合,鐵背駝龍的身影候現即隱沒于數百條青竹杖影之中。
  而且,鐵翼飛鵬每扑下一次,數百條青竹杖郎高舉起來,猛向他臨空攻至,威力之大,競能逼得他凌空身形,接忽上升尋丈。
  鐵翼飛鵬雖能凌空飛翔,也不過如大海上一只孤飛的海燕,對那些沉浮在巨浪中的同伴,也無力相救。
  倒是展白与婉儿,一個是“雷音佛掌”威猛,一個是“搜魂指”凌厲,時時能蕩開密如叢林的青竹杖陣,現出飄逸的身影來。
  忽听一聲慘嗥,一名金府高手尸身已被拋出陣外,用身浮腫,臉上青紫血痕滿布,顯見是被亂杖擊斃。
  “鐵翼飛鵬”又惊又怒,運足了“銑翼神功”以“鷹搏九霄”身法,鐵翼連揮,連番猛攻。
  “轟轟”數響,叫化大陣”合而倏分,讓過“鐵翼飛鵬”威猛鐵翼勁風,候然又分而复合,依然是嚴整無隙。同時“蓮花,蓮花”聲中,青竹杖齊舉,又猛向“鐵翼飛鵬”周身點來。
  “鐵翼飛鵬”只有展翅膀起兩丈,以避平地面起的數百杖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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