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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真相大白


  奪劍的人竟万春流。他歎息了一聲,緩緩道:“一個人若是要死,那是誰也攔不住的。”
  邀月宮主厲聲道:“你既然知道,為什么湟要來多事!”
  万春流根本不理她,還是凝注著花無缺,柔聲道:“我并不是阻止你,只不過勸你再多等片刻,也許還不到半個時辰,過了半個時辰后,你若還是要死,我保證絕沒有任何人來阻止你。”
  他望著手里的劍,接著又道:“到了那時,無論任何人想死,我非但絕不阻止,而你還會將這柄劍親自交到她手上。”
  邀月宮主大笑道:“半個時辰?這半個時辰難道還會有鬼么?孩子,我勸你還是莫要再等了吧,多等一刻,你就多受一刻的痛苦?”
  “狂獅”鐵戰忽然大喝道:“就算再多受片刻痛苦又有何妨?你難道連這點勇气都沒有?”
  邀月宮主怒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我面前多嘴?”
  鐵戰大怒道:“我多了嘴又怎樣?”
  他的喝聲更大,邀月宮主臉色又開始透明,一步步向他走了過來,道:“誰多嘴,我就要他死!”
  蕭女史忽也冷冷一笑,站到鐵戰身旁,道:“我平生什么都不喜歡,就喜歡多嘴?”□十八歎了口气,道:“我的脾气也正和她一樣!”
  俞子牙道:“還有我!”
  剎那之間,這些久已隱跡世外的武林高人,都已站在一排,靜靜的凝注著邀月宮主,每雙眼睛都是清澈如水,明亮如星。
  邀月宮主驟然停下腳步,望著各人的眼睛,她只有停下腳步,過了了半晌,才淡淡一笑,道:“我既已等了二十年,又何在乎多等這一時半刻?”除了万春流之外,誰也不知道在這短短半個時辰中,事情會有什么變化?但万春流卻似胸有成竹,竟盤膝坐到花無缺身旁,閉目養起神來心燕南天呆了很久,緩緩俯下身,抱起了小魚儿的尸体。
  但万春流卻忽然大聲道:“放下他!”
  燕南天怔了怔,道:“放下他?為什么?”
  万春流道:“你現在不必間,反正馬上就會知道的。”
  燕南天默然半晌,剛將小魚儿的尸体放回地上,突然又似吃了一惊,再拉起小魚儿的手。只見他面色由青轉白,由自轉紅,忽然放聲大呼道:“小魚儿沒有死,沒有死……”邀月宮主也一惊,但瞬即冷笑道:“我知道他已死了,我已親自檢查過,你騙我又有什么用?”
  燕南天大笑道:“我為何要騙你?他方才就算死了,現在也已复活!”
  這句話說出來,騷動又起,大家心里雖都在希望小魚儿复活,但卻并沒有几個人相信燕南天的話。邀月宮主更忍不住大笑起來,指著燕南天道:“這人已瘋了,死人又怎會复活?”
  燕南天仰苜而笑,也不去反駁她的話,大家見到他的神情,心里也不禁泛起一陣悲痛怜惜之心。這一代名俠只怕真的已急瘋了。死人又怎會复活?但就在這時,突然一人道:“誰說死人不能复活?我豈非已复活了么?”
  驟然間,誰也不知道這句話究竟是否小魚儿自己說出來的,但小魚儿的“尸体”卻已自地上坐了起來!死人竟真的复活了!大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怔了半晌,又忍不住歡呼起來,有的人心里已恍然大悟!原來小魚儿方才只是在裝死!但邀月宮主卻知道他方才是真的死了,因為她已檢查過他的脈搏,知道他呼吸已停,脈搏已斷,連心跳都已停止。他怎會复活的?難道真的見了鬼么?邀月宮主瞪著小魚儿,一步步向后退,面上充滿了恐懼之色。
  小魚儿望著她嘻嘻一笑,道:“你怕什么?我活著時你尚且不怕,死了后反而害怕了么?”
  邀月宮主顫聲道:“你……你究竟在玩什么花樣?”
  小魚儿大笑道:“小魚儿玩的花樣你若也猜得到,你就是天下第一聰明人了。”他轉向万春流,道:“她什么都說了?”
  万春流拉起了花無缺,微笑道:“她什么都說過了,這秘密其實只需一句話就可說明!你們本是親兄弟,而且是孿生的兄弟!”小魚儿歡呼一聲,跳起來抱住了花無缺,大笑道:“我早知道我們絕不會是天生的對頭,我們天生就應該是朋友,是兄弟?”他雖然笑著,但眼淚卻也不禁流了出來。
  花無缺更是已淚流滿面,那里還能說得出話,燕南天張開巨臂,將這兄弟兩人緊緊擁抱在一齊,仰天道:“二弟,二弟,你……你……”他語聲哽咽,也唯有流淚而已。
  但這卻是悲喜的眼淚,大家望著他們三人,一時之間,心里也不知是悲是喜?熱淚也不禁奪眶而出。慕容雙情不自禁依偎到南宮柳怀里,心里雖是悲喜交集,卻又充滿了柔情蜜意,再看她的姊妹,亦是成雙成對,互相偎依。
  蕭女史擦著眼睛,忽然道:“無論你們怎樣,我卻再也不想回去了,這世界畢竟還是可愛的。”
  邀月宮主木立在那里,根本就沒有一個人睬她,沒有人看她一眼,她像是已完全被這世界遺棄。
  只有万春流卻緩緩走到她面前,緩緩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毒藥能害人,亦能救人,其中的巧妙雖各有變化,運用卻存乎一心。”
  他微微一笑,接著道:“若將几种毒草配揀到一齊,就可煉出一种极厲害的麻痹藥,剎那間就可令人全身麻痹,呼吸停止,和死人無异,若用這种麻藥來害人,自然就可乘人在麻痹時為所欲為,但在下配煉這种麻藥,卻是為了救人,因為它不但可以止痛,還可要人上當?”
  說到這里,邀月宮生面上的肌肉已開始抽搐。但万春流還是接著說了下去,道:“小魚儿還末動手之前,就問我要了這些麻藥,他從小和我在一齊,深知這种麻藥的用法,所以就想到用它來裝死,因為他也知道他一死之后,你一定會將所有的秘密說出來。”
  他又笑了笑,道:“這孩子實在聰明,所想出的詭計無一不是匪夷所思,令人難測,也就難怪連宮主都會上了他的當了。”他雙手將那柄“碧血照丹心”捧到邀月宮主面前,悠然道:“花無缺既已用不著這柄劍了,在下只有將之交回給宮主,宮主說不定會用得著它,是么?”他微笑著轉身,再也不回頭去瞧一眼。邀月宮主這時只要一揮手,就可將他立斃于劍下!但万春流卻知道以邀月宮主此刻的心情,是必定再也不會殺人的了,也許她唯一要殺的人就是她自己!“碧血照丹心”也許的确是柄不祥的魔劍!蘇櫻早已來了,她來的時候,正是小魚儿“复活”的時候,但直到這時她才擦乾眼淚,走了過去。小魚儿忽然發現了她,又惊又喜,道:“你也來了,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蘇櫻面上冷冰冰的毫無表情,道:“我這次來,只因為我已答應過別人,到這里來辦一件事。”
  小魚儿道:“你答應了誰?來辦什么事。”
  蘇櫻道:“我答應了鐵心蘭,到這里來……”她話末說完,鐵戰、花無缺已同時失聲道:“她的人呢?”
  蘇櫻望著花無缺,道:“她只想讓你知道,她雖要你為她而死,可是她自己也早就准備陪著你死了,她還是要我將你們兩人的尸体葬在一起。”
  花無缺流淚道:“我……我知道她絕不會負我的,我早已知道。她……她的人現在那里?”
  蘇櫻道:“她早已服下了毒藥,准備一死……”鐵戰狂吼一聲,扼住了花無缺的喉嚨,大吼道:“都是你這小子害了她,我要你賠命!”
  花無缺的人早已呆了,既不掙扎,也不反抗,只是喃喃道:“不錯,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大家本來為他們兄弟高興,此刻見了花無缺的模樣,心情又不禁沉重了起來,總覺得蒼天實在不公,為什么總是對多情的人如此殘忍。誰知這時小魚儿卻忽然大笑起來。
  鐵戰大怒道:“你這畜生!你笑什么?”
  小魚儿笑道:“莫說鐵心蘭只不過服下了一點毒藥,就算她將世上的毒藥全都吞下去,蘇姑娘也有法子能將她救治的,蘇姑娘,你說對不對。”
  蘇櫻狠狠瞪了他一眼,但還是點了點頭,向花無缺展顏笑道:“我本來也想讓你著急的,可是見了你這副樣子,我可不忍了……你快去吧,她就在那邊的樹下,現在只怕已快醒來了。”
  花無缺大喜道:“多謝……”他甚至等不及將這多謝兩個字說完,人已飛掠了出去。
  鐵戰也想跟他一齊走,但蕭女史卻拉住了他,笑道:“那邊的地方很小,你過去就嫌太擠了。”
  鐵戰怔了怔,但畢竟還是會過意來,大笑道:“不錯不錯,太擠了,的确太擠了……”小魚儿笑嘻嘻的剛想去拉蘇櫻的手,但蘇櫻一見到他,臉立刻沈了下去,一甩手扭頭就走。
  這時邀月宮主竟忽然狂笑起來,狂笑著抱起她妹妹的尸体,狂笑著沖了出去,瞬眼間就消失在蒼茫的迷霧中。
  但這時小魚儿誰也顧不得了,大步赶上了蘇櫻,笑道:“你還在生我的气?”蘇櫻頭也不回,根本不理他。
  小魚儿道:“就算我錯怪了你,你也用不著如此生气呀。”蘇櫻還是不理他。
  小魚儿道:“我已經向你賠不是了,你難道還不消气。”蘇櫻好像根本沒听見他在說什么。
  小魚儿歎了口气,喃喃道:“我本來想求她嫁給我的,她既然如此生气,看來我不說也罷,也免得去碰個大釘子。”
  蘇櫻霍然回過頭,道:“你……你說什么?”
  小魚儿眨了眨眼睛,攤開雙手笑道:“我說了什么?我什么也沒有說呀。”
  蘇櫻忽然扑上去,摟住了他的脖子,咬著他的耳朵,打著他的肩頭,跺著腳嬌笑道:“你說了,我听見你說了,你要我嫁給你,你還想賴嗎。”
  小魚儿耳朵被咬疼了,但此刻他全身都充滿了幸福之意,這一點疼痛又算得了什么?他一把將蘇櫻抱了起來,大步就走。
  蘇櫻嬌呼道:“你……你想干什么呀?”
  小魚儿悄悄道:“這里的人太擠了,我要找個沒人的地方去跟你算帳!”
  蘇櫻飛紅了臉,道:“你……你方才說的話,賴不賴?”
  小魚儿笑道:“男子漢大丈夫,說出的話還能賴嗎?”
  蘇櫻“嘍嚀”一聲,累緊勾住了他脖子,在他耳邊悄悄道:“不錯,這里人實在太多了,你快帶我走吧,從今以后,無論你要走到那里去,我都跟著。”
  慕容雙依偎在南宮柳怀里,臉上也是紅紅的,紅著臉笑道:“難道不覺得人太擠了么?”
  南宮柳溫柔的望著她,悄悄道:“你也想回家?”
  慕容雙垂下了頭,悄笑道:“何必回家,只要是沒有人的地方……”突听慕容珊珊嬌笑道:“好呀,老夫老妻的,還在這里肉麻當有趣,也不怕害臊么?”
  慕容雙紅著臉,跺腳道:“鬼丫頭,誰叫你來听我們悄悄話的”慕容珊珊笑道:“我不管你怎么著急,今天也絕不放你們回去大家全都要留在這里,等著和燕大俠一齊喝杯酒。”
  慕容雙道:“但這里那來的酒?”
  慕容珊珊笑罵道:“我看你真是暈了頭了,難道沒見到軒轅三光方才已拉著鐵大俠去買酒了么!”
  燕大俠大笑道:“不錯,今天務請大家都留在這里喝一杯,就算是喝江小魚和江無缺的喜酒吧!”
  他將“江無缺”三個字說得特別有力,好像在向大家特別聲明,“花無缺”從此之后就是“江無缺”了!蕭女史一直在呆呆的出著神,此刻才幽幽的歎息了一聲,道:“看到了這些年輕人,我才真有些后悔了。”
  福十八道:“后悔什么?”蕭女史道:“后悔我以前為什么總是三心二意的,左也不嫁,右也不嫁,否則我現在也不會像這么樣孤孤單單的了。”
  □十八道:“可是你現在再打定主意找個人也不遲呀。”
  蕭女史歎了气,道:“現在?現在還有誰會要我這老太婆?”
  □十八指著自己的鼻子笑道:“你莫忘了,我到現在也還是孤孤單單的光棍一個。”
  蕭女史的瞼騾然飛紅了起來,像是忽然年輕了几十歲,“拍”的輕輕打了□十八個耳括子,笑罵道:“瞧你老得牙都快掉了,還敢來打我的主意么?”
  彌十八嘻嘻笑道:“這就叫老配老,少配少,王八配烏龜,跳蚤配臭虫……”蕭女史又是一個耳括子要打過去了,幸好這時鐵戰和軒轅三光已回來,彌十八赶緊迎了上去:道:“你們實的酒呢?”
  軒轅三光苦著臉道:“格老子,我的錢早已輸光了,沒想到這老瘋子跟我一樣,也是個窮光蛋,袋子里連一文錢都沒有。”
  歡樂的時候沒有酒,就好像□里沒有放鹽一樣己大家正覺得有些失望,忽然發現黑壓壓的一群“吱吱喳喳”的爬上山來,仔細一看,卻原來是一群猴子。這群猴子有大有小,吵得翻了天,手里卻都捧著樣東西,竟是些瓶瓶罐罐,破壇子,破茶壺。大家又奇怪,又好笑,正不知這些猴子是為什么來的,鼻子里卻已聞到一陣濃烈的酒香。
  □十八赶上去一看,這些瓶瓶罐罐里竟裝滿了美酒。他忍不住大笑道:“人沒將酒買回來,卻將酒送來了,看來猴子比我們這些人還強得多。”
  軒轅三光歎了口气,苦笑著喃喃道:“猴子有時的确比人還聰明些,至少它們不會去賭錢……”這時小魚儿正在遠處的一個山洞里吃吃的笑著,道:“我打賭,他們就算想一万年,也絕對想不出酒是從那里來,是什么酒?”
  蘇櫻像條貓似的倦伏在小魚儿怀里,媚眼如絲,似乎根本懶得說話,只是懶洋洋的問著道:
  “那究竟是什么酒?”
  小魚儿道:“那就叫猴儿酒,就是猴子自己釀出來的。”
  蘇櫻道:“猴子也會釀酒?”小魚儿笑道:“猴子釀的酒,有時比人還好得多,無論酒量多好的人,若是喝多了猴儿酒,至少也得醉三天。”
  蘇櫻道:“可是,你究竟是用什么法子要那些猢猻將酒送去的呢?這連我都不懂了。”
  小魚儿眨著眼笑道:“江小魚的妙計,你自然是永遠弄不懂的,你若也和我一樣聰明,我就不會娶你做老婆了。”
  蘇櫻忍不住咬了他一口,嫣然笑道:“小魚儿呀小魚儿,你真是個坏東西。”
  小魚儿忽然板起臉,道:“我已經是你老公,馬上就要做你儿子的爸爸,你怎么還能叫我“小魚儿”?蘇櫻嬌笑著道:“小魚儿呀小魚儿呀,你就算活到八十歲,做了爹爹,人家還是要叫你小魚儿,因為“小魚儿”這三個字實在太有名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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