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一百零八刀




  田思思斜倚在一張舖著金絲氈的湘妃竹榻上,窗外濃蔭如蓋。
  風中帶著荷花的清香。她手里捧著只碧玉碗,碗里是冰鎮過的蓮子湯。
  冰是用人百里快馬從關外運來的,“錦繡山庄”雖也有窖藏的冰雪,但田恩恩卻喜歡關外運來的冰。
  沒有別的理由,只因為她認為關外來的冰更冷些。
  她若認為月亮是方的,也沒有人反對。
  只要田大小姐喜歡,她無論要做什么事都沒有人敢反對。
  這不僅因為她是世襲鎮遠侯,“中原孟嘗”田白石田二爺的獨生女儿,也因為她實在是個甜絲絲的人儿。不但人長得甜,說話也甜,笑起來更甜,甜得令任何大都不愿,也不忍拒絕她任何的要求。
  太家唯一的遺憾是,能見到這位甜人儿的机會太少不。
  只有在每年元宵、田二爺大放花燈時,她才會在人前露一露面,除此之外,她終年都藏在深閨中,足不出戶,誰也休想一睹她的顏色。
  田二爺號稱“中原孟嘗”,當然不是個小气的人,縱然揮手千金也不會皺一皺眉,但卻絕不肯讓任何人有接近他女儿的机會。
  他將他的女儿看得比世上所有的珠寶加起來都珍貴千百倍。

  蓮子湯已不再涼沁人心,田恩思只輕輕啜過一口,就隨手遞給了她的丫環田心。
  田心不但是她的貼身丫環,也是她最好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若沒有田心,她更不知道要多么寂寞。
  現在田心就坐茌她面前一張小板凳上,低著頭在繡花。金爐中燃著的龍液香已漸漸冷了,風吹竹葉,宛如思春的少女在低訴。
  田思思忽然奪過她使女手中的繡花針,帶著三分嬌嗔道,“你別總是低著頭繡花好不好?又沒有人等著你的繡花枕頭做嫁妝。”
  田心笑了,用一只白生生的小手輕捶著自己的腰,道:“不繡花干什么?”
  田思思道,“陪我聊天。”
  田心噘起嘴,道,“整天不停的聊,還有什么好聊的?”
  田思思眼波流動,道,“說個故事給我听。”
  “錦繡山庄”終年都有客人。許許多多從四面八方來的客人,田心從他們嘴里听到許許多多又可怕、又好听的故事,然后再回來說給她的小姐听。
  田心道:“這儿天來的客人都是笨蛋,連故事都不會說,只曉,得拼命拄嘴里灌酒,就好象生怕喝少了不夠本似的。”
  田恩恩的眸子在發光,卻故意裝得很冷漠的梓子,淡淡地道,“那么你就將虎丘那一戰的故事再說一遍好了。”
  田心道:“那故事我已忘了。”
  田恩思道,“忘了?那故事你已說了七八遍,怎么會忽然忘了?”
  田心的嘴噘得更高,板著臉道:“那故事我既已說了七八遍,你也不會忘了的。既然投有忘,為什么還要听?”
  田恩思臉紅了起來,跳起來妥用針去扎這坏丫頭的嘴。
  田心嬌笑著,閃避著,喘著气告僥道:“好小姐,你要听,我就說,只要小姐你高興,我再說一百遍都沒關系。”
  田恩恩這才饒了她,瞪著眼道:“快說,不然小心我扎破你這張小蹶嘴。”
  田心在板凳上坐直,又故意咳嗽了儿聲,才慢吞吞地說道:“虎丘一戰就是秦歌秦少俠成名的一戰,七十年來,江湖中從未有任何戰役比這一戰更轟動,也從未有任何戰役比這一戰流的血更多。”
  這故事她的确已說過很多次,說起來熟得就好像老學究在背三字經,就算陲著了,都能說得一宇不漏。
  但田恩恩卻象是第一次听到這故事似的,眸子里的光更亮。
  田心道:“那天是五月初五端午節,每年這一天,江南七虎都要在虎丘山上聚會,這七條老虎都不是好老虎,不但吃人,而且不吐骨頭。”
  田思恩逍:“這么樣說來,別人一定全都很怕他們了?”
  田心道:“當然怕,而且怕得厲害,所以大家雖然都很想做打虎的英雄,都知道這一天他們在虎丘,卻從來沒有人敢去找他們的。直到五年前的那一天……”
  田思思道:“那天怎么樣?”
  這故事她當然也早听熟了,當然知逍應該在什么時候插嘴問一句,才好讓田心接著說下去。
  田心道:“那天七只老虎上山的時候,半路遇到個很漂亮的女孩子,這七只老虎一看到漂亮女孩子就好像餓狗看到了肉骨頭,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這女孩子搶上山去。”
  田思思道:“他們不知道這女孩子是誰嗎?”
  田心道:“那時他們當然不知道這女孩子是秦歌的心上人,就算知道,他們也不怕,他們誰都不怕,因為從來就沒有人敢去惹他們。”
  田思思道:“但這次他們卻遇見了一個。”
  田心道:“那時秦歌還沒有出名,誰也想不到他有那么大的膽子。他說要上山去打老虎的時候,別人都以為他吹牛,誰知他寬真的去了。”
  田思思道:“他一個人去的?”
  田心道:“當然是一個人,他單槍匹馬上了虎丘,找到那七只老虎,雖然將其中兩只老虎刺傷,但自己也被老虎刺了一百零大刀。”
  田思思道:“一百零大刀?”
  田心道:“不多不少,正是一百零八刀,因為,這是老虎的規矩,他們活捉一個人后,絕不肯痛痛快快一刀殺死,一定要刺一再零大刀,讓他慢慢的死。”
  田思思歎了口气,道:“世上只怕很少有人能挨得了一百零八刀的。”
  田心道:“非但很少,簡直沒有人能挨得了,但我們的秦歌卻硬是咬著牙挨了下來,因為他不想死,他還想報仇。”
  田思思道:“他還敢報仇?”
  田心道:“他不但身子象是鐵打的,膽子也像是鐵打的,大家都以為他這次僥幸逃了活命之后,一定會談虎色變了。”
  她也歎了口气,才接著道:“誰知第二年他又到了虎丘,又找到了這七只老虎。這次,他重傷了其中的四個。”
  田恩思道:“他自己呢?”
  田心歎道:“他自己又挨了一百零大刀,這次老虎的出手當然更重,但他還是挨了下去,据后來看到他的人說,他挨過這一百零八刀后,身上已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流的血已足夠將虎丘山上的石頭全都染紅。”
  田思恩咬著嘴唇,道:“那些老虎為什么不索性殺了他?”
  田心道:“因為那是他們的規矩,他們若要剌這個人一百零八刀,就不能少刺一刀,而且第一百零大刀一定要和第一刀同祥輕重,他們從來也沒有想到一個人挨過一百零大刀后還能活著,還有膽子敢去找他們報仇。”
  田思思道:“但秦歌卻挨了二百一十六刀。”
  田心道:“他挨了三百二十四刀。”
  田思思道:“為什么”
  田心道:“因為第三年他又去了,叉挨了一百零大刀。只不過這次他己傷了七只老虎中的五只。”
  田思思道:“遇見這樣的人,他們難道一點也不害怕?為什么還敢讓他活著?”
  田心道:“因為那時他們自己也已騎虎難下,因為那時這件事已經轟動了江湖,已經有很多人專程赶到虎丘山看熱鬧。”
  田思思道:“所以他們絕不能刺到第一百零七刀時就讓素歌死了,刺到第一百零大刀時,也絕不能比第一刀重。”
  田心道:“不錯,像他們這种人,無論如何也不能在江湖中人面前丟自己的臉,否則還有誰會象以前那么樣怕他們?”
  田思思道:“但他們其中既已有五人受了傷,別人為什么不索性將他們除去了呢?”
  田心道:“因為大家全都知道秦歌受了多么大的罪,忍受了多么大的痛苦,大家誰都不忍令他功虧一簣,都希望能看到他親手殺了這七只老虎,而且大家都已知道這第三百二十四刀,已經是最后一刀。”
  她眸子里也發出了光,接著道:“所以當這最后一刀刺下去,秦歌還沒有死的時候,每個人都不禁發出了歡呼。”
  田思恩道:“那七只老虎自己難道不知道這已是最后一刀?”
  田心道:“他們自己心里當然也有數,所以第三年他們已找了不少幫手上山,這也是別的人沒有向他們出手的原因。”
  田思思道:“第四年呢?”
  田心道:“第四年他們找的幫手更多,但就連他們自己的朋友,都不禁對秦歌生出了佩服之心,秦歌向他們出手的時候,競沒有一個人幫他們的忙。等秦歌將最后一只老虎殺了時,虎丘山上歡聲雷動,据說十里外都能听到。”
  田思思目光凝注著爐中裊娜四散的香煙,她仿佛己看到一個脖子上系著紅絲巾的黑衣少年,自煙中慢慢的出現,微笑著接受群眾的歡呼喝彩。
  田心道:“直到那時,秦歌臉上才第一次露出笑容,他笑得那樣驕傲,又那么沉痛,因為那時他那心上人已經死了,己看不到這光榮的一天。”
  她輕輕歎息了一聲,道:“自從那一天之后,‘鐵人’秦歌的名字就響遍了江湖!”
  田思思也輕輕歎息了一聲,道:“他真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田心道:“像他這么勇敢,這么多情的人,天下的确很難找得出第二個。”
  田思思忽然跳起來,抓住她的手,道:“所以我非嫁給他不可。”
  她臉上帶著紅暈,看來又堅決,又興奮,又美麗。
  田心卻“噗哧”一聲笑了,道:“你又想嫁紿他?你到底想嫁給多少人?”
  她扳著指頭,又道:“最早你說一定要嫁給岳環山,然后又說一定要嫁給柳鳳骨,現在又想嫁給秦歌了,你到底想嫁給誰呢?”
  田思思道:“誰最好,我就嫁給誰。”
  她眼波流動,紅著臉道:“以你看,這三個人誰最好?”
  田心笑道:“我可不知道,這三個人雖然全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我卻連一個都沒有見過。”
  她想了想,自己的臉也紅了,輕輕的接著道:“我只知道秦歌既多情又勇敢;柳風骨卻是天下第一位有智慧的人,無論什么困難,他都有法子解決,而且總令人心服口服;一個女孩子能嫁給他,這一輩子也不算白活了。”
  田恩思道:“岳環山呢?嫁給他難道就不好?”
  田心咬著嘴唇道:“他不行,据說他的年紀巳不比老爺小。”
  田思思也咬起了嘴唇,逍:“老有什么關系?只要他最好,就算已經有七十歲,我還是要嫁給他。”
  田心忍住笑道:“他若已經有了老婆呢?”
  田思思道,“有了老婆也沒關系,我情愿做他的小老婆。”
  田心終于又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道:“他們三個若都一樣好呢?你難逍就同時嫁給他們三個?”
  田思思像是忽然听不見她說話了,痴痴的發了半天怔,忽又拉起她的手,悄悄道:“你偷偷溜出去,替我買几身男人穿的衣服來,好不好?”
  田心也發怔了,道:“小姐,你要男人穿的衣服干什么?”
  田思思又出了半天神,才輕輕道:“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你听過沒有?”
  田心笑道:“那本‘銀字几’也是我偷偷拿給你看的,我怎么會沒听說過?”
  田思思道:“听說一個女孩子要出門,就得扮成男人才不會被人欺負。”
  田心瞪大了眼睛,吃惊道:“小姐你想出門?”
  田思思點點頭,咬著嘴唇道:“我要自己去看看,他們三個人究竟是誰好?”
  田心再也笑不出來了,吃惊道:“小姐你一定是在開玩笑。”
  田思思道:“誰跟你開玩笑?快點去替我把衣服找來。”
  田心非但笑不出,簡直快哭出來了,合起雙手,苦著臉道:“好小姐,你饒了我吧,老爺若知道,不打斷我的腿才怪。”
  田思思也瞪趔眼,道:“你若不去,我現在就打斷你兩條腿。”
  她眼珠子一轉,突又笑了,輕輕擰了擰田心的小臉,吃吃的笑著道:“何況,你年紀也已不小,難道就不想到外面去找個好丈夫嗎?”
  田心也顧不得害臊,跳起來拉住她小姐,道:“你肯帶我一齊去?”
  田思思笑道:“當然,我怎么舍得甩下你一個人冷冷清清的呆在家里呢?”
  田心已被嚇白了的小臉又漸漸苹果般發紅,眸子里又漸漸發了光,瞧著窗外痴痴的出了神。
  田思思柔聲道:“外面的世界是鄹么美麗,那么遼闊,尤其是江南,現在更是万紫千紅、繁花如錦的時候。一個人活著若不到江南去開開眼界,他這一輩子才真是白活了。”
  田心就像是做夢似的,走到窗口,她的神魂似已飛越到江南,那溫柔的流水旁,溫柔的柳條下,正有個溫柔而多情的少年在等著她。
  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有哪個不喜歡做夢呢?
  田思思道:“快去吧,只要你不說,我不說,老爺絕不會知逍的,等我們帶了個稱心如意的女婿回來,他老人家一定喜歡得很。”
  田心心里就算千肯万肯,嘴里還是不能不拒絕,拼命搖著頭道:“不行,我還是不敢。”
  田思思立刻板起了臉,道:“好,小鬼,你若其敢不听話,我就把你許記給馬房的王大光。”
  用“大光”來形容正大光這個人的臉雖不合适,形容他的頭卻真是再好也沒有。
  他的頭看來就像是個剝光了的雞蛋,連一根毛都沒有。
  只可借他的臉卻太不光了,每邊臉上都至少有兩三百顆黑麻子,比風干了的桔子皮還麻得厲害。
  一想到這個人,田心就要吐,想到要嫁給這么樣一個人,她的腿都軟了,几乎當場跪了下來。
  田思思悠然道:“我說過的話就算數,去不去都看你了。”
  田心立刻道:“去,去,去,現在就去。卻不知小姐你是想做個雄糾糾、气昂昂的花木蘭呢,還是做個文質彬彬、鳳流瀟洒的祝英台?”

  天青色的輕綢衫,天青色的女士巾,田恩思穿在身上,對著妝台前的銅鏡顧影自伶,自己也實在對自己覺得很滿意。
  她想起起臉,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來,卻忍不住笑了,嫣然道:“小噘嘴,你看我現在像不像是個翩翩濁世的佳公子?”
  田心也笑了,抿著嘴笑道:“果然是文質彬彬、風流瀟洒,就是潘安再世見了你,也只有乖乖的再躺回棺材里去。”
  田思思忽然皺起了眉,道:“現在我只擔心一件事。”
  田心道:“什么事?”
  田思思道:“像這樣的男人走到外面去,一定會被許多小姑娘看上的,我還沒找到丈夫,卻有一大堆小姑娘追在后面要嫁給我,那怎么辦呢?”
  田心也皺起了眉,正色道:“這倒真是個大問題,我若然不知道你也是個女的,就非嫁給你不可。”
  田思思道:“好,我就要你。”
  她忽然轉過身,張開手,齜著牙道:“來,小寶貝,先讓我抱著親一親。”
  田心噗得尖叫起來,掉頭就跑。
  田思思追上去,一把攬住她的腰,道:“你又不愿了是不是?不愿也不行。”
  田心喘著气,道:“就算要親,也沒有像你這樣子的。”
  田思思道:“這樣子有什么不對?”
  田心道:“這樣子大窮凶极惡了,膽小的女孩子不被你活活嚇死才怪。”
  田心歎了口气,道:“其實那倒真是個大消息,但小姐既然不想听,我也不敢說。”
  田思思咬著嘴唇,敝了半天气,還是憋不住,恨恨道:“什么不敢說?你的膽子呢?”
  田心道:“做丫頭的人怎么能有膽子。”
  看到俏丫頭真的有點受了委屈的樣子,做小姐的心也軟了,轉過身,一把抱住了田心,道:“你不說,好,我就真的親你,親親你的小噘嘴!”
  田心早已笑得連气都透不過來,道:“好小姐,求求你放手吧,我說……我說……”
  她好容易才喘過一口气,這才悄悄道:“听說老爺已經有意思把你許配給楊三爺的小公子。”
  田思思立刻緊張了起來,道:“哪個楊三爺?”
  田心道:“當然是大名府的那位楊三爺。”
  田思思怔了半晌,忽然道:“快收拾衣服,我們今天晚上就走。”
  田心道:“急什么?”
  田思思道:“听說楊三爺那個儿子是個怪物,從小就在和尚廟里,連廟里的老和尚都說他是天上的怪物投胎的,這种人我怎么受得了?”
  她忽又道:“還是我來收拾衣服,你去雇輛大車,在后花園的小門外等著。”
  田心道:“雇車干什么?騎馬不快些嗎?”
  田思思道:“我們至少有六七口箱子要帶走,不雇車怎么行?”
  田心髒大眼睛,道:“六七口箱子了小姐你究竟想帶些什么?”
  田思想道:“要帶的東西太多了,譬如說,妝盒、洗臉盆、鏡子,這几樣東西就得裝一口箱子。我們雖然扮成男人,但總不能不梳頭洗臉吧。”
  她眼珠子一轉,又道:“還有被褥、枕頭,也得裝一口箱子,你知道我從不用別人東西的——對了,你還是先去把我吃飯用的那些碟子碗筷用軟巾包起來;還有這香爐、棋盤,也得包起來。”
  田心听得連眼睛都直了,道:“小姐,你是在辦嫁妝么?婆家還沒有找到,就先辦嫁妝,不嫌太早了點嗎?”
  田思思自己也忍不住“噗哧”笑了,道:“那要什么樣子才對呢?”
  田心道:“要溫柔些、体貼些,先拉住人家的手,說些情深款款的甜言蜜語,打動人家的心,讓人家自動投怀送抱。”
  田思思道:“說些什么呢?”
  田心道:“譬如說,你說你一直很孤獨、很寂寞羅,從來沒有見過像她這么樣的女孩子羅,自從見到她之后,你才忽然覺得人生變得有意思起來,若沒有她,你一定再也活不下去。”
  她話還未說完,田思想已笑彎了腰,道:“這些話肉麻死了,男人怎么說得出口?”
  田心道:“這你就不懂了,小姑娘就喜歡听肉麻的話,越肉麻越好。”
  田思思吃吃笑道:“想不到你倒還蠻有經驗,這种括一定听人說過不少次了。”
  田心臉紅了,噘起嘴,道:“人家說正經的,你卻拿人家開玩笑。”
  田思思道:“好,我也問你句正經的。”
  田心道:“問什么?“”
  田思思眨著眼,道:“我問你,你這小噘嘴到底被人家親過沒有?”
  田心已扑到床上,一頭鑽進了被窩,還用兩只手蒙住耳朵,道:“不要听,不要听,這种羞死人的話真虧你怎么說得出來的。”
  田思思的臉也有些紅紅的,幽幽道:“別人像我這樣的年紀,這种事做都不知做過多少次了,我說說有什么關系?”
  田心道:“听你說話,別人真很難相信你會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黃花閨女。”
  她歎了口气,搖著頭又道:“這只能怪老爺不好,為什么還沒有替你成親呢?若早有了婆家,你也不會整天的想這些糊涂心思了。”
  田思思一甩手,扭過頭,板起臉道:“小鬼,說話越來越沒規矩。”
  看到小姐真的有點像發脾气的樣子,田心就軟了,姍姍地走過來,陪著笑道:“剛剛我才听到個消息,小姐你想不想听?”
  田思思逗:“不想听。”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