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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另外一只手


  包袱已解開,包袱里只有十三件閃動著暗黑光芒的鐵器。每一件的形狀都很怪异,有的看來如環扣,有的看來如骨節。
  誰也看不出這是什么兵刃,世上根本沒有這樣的兵刃。
  柳分分解釋:“這就是我的另外一只手。”
  她伸出了她那只纖柔美麗的手:“我的這只手跟別人的完全沒什么不同,我穿衣、吃飯、洗臉、漱口,都是用這只手,偶爾我也會用這只手去撫摸我喜歡的男人。”
  “你另外這只手呢?”卜鷹問。
  柳分分笑了,笑容忽然變得說不出的邪惡詭秘:“你們都應該看得出,這絕不是一只人的手。”她一個字一個字地接著道:“這是魔手,是用十八層地獄下的魔火煉成的。”
  她忽然卷起衣袖,從那條已被齊時砍斷的手臂骨節里,抽出了一根烏黑的鋼絲。
  然后再把其余這十三件鐵器全都接連在砍斷的手臂上,接成一條怪异而奇特的鐵臂。
  最后一一節是個鋼爪。
  她把斷臂中抽出的那條鋼絲,結上這最后一節鋼爪的机簧環扣。
  這條本來明明是用黑鐵煉成、沒有血、沒有肉、沒有生命的鐵臂,忽然變得有了生命,忽然開始彎曲、扭動,隨時都可以從任何一個部位,向任何一個方向彎曲扭動。
  最后一節鋼爪,也配合著鐵臂的動作,忽然彎轉,抓住了她自己這條手臂的后時。
  這种動作是任何人都絕對做不到的,可是她能做得到。
  因為她這只手,根本不是人的手。
  她忽然轉身看著小方:“你能不能把你的手伸出來給我看看?”
  小方伸出了手。
  他的手掌寬大、堅實、干燥,他的手指長而有力。
  柳分分微笑:“你有雙很好看的手,而且很有用,你用這雙手握劍的時候,任何人都很難將你的劍擊落。”
  小方淡淡他說:“我手里的劍從未被人擊落過。”
  “可是你手里沒有劍的時候呢?”柳分分問:“你能不能憑空變出一把劍來?”
  小方不能,任何人都不能。
  “我能。”柳分分說。
  她的鐵臂一扭,鋼爪彈出:“這就是一把劍,我已用這把劍刺穿過二十七個人的咽喉。”
  小方冷冷道:“二十七個人也不能算多。”
  柳分分格格地笑道:“我殺的人當然不止二十六個,因為我這只手里還藏著迷香、毒汁和另外十三种暗器,隨時都可以射出來,要人的命!但是誰也不知道它會在什么時候射出來,從什么地方射出來。”
  小方閉上了嘴。
  無論誰都不能不承認,她這只手實在是种可怕的武器。
  柳分分的鐵臂又一扭,鋼爪再次彈出,“嗤”的一聲響,三寸厚的木几,已被刺穿了一個洞,一縷青煙裊裊散出。
  “現在你們想必也已看出,我這把劍上還淬了毒,見血封喉,絕對沒救。”
  她還沒有說完這句話,木几上那破洞的四周,竟已完全焦裂。
  “現在我已經准備出手了。”
  她媚眼中光芒如蛇蝎,慢慢地從小方、卜鷹、班察巴那三個人臉上掃過。
  然后她才輕輕地問:“你們要我對誰出手?”
  “我”一個人淡淡他說:“我早已在等著你出手。”
  說話的這個人竟不是她看著的三個人,而是看來最不可能說出這句話的宋老夫子。
  “你?”柳分分也顯得很惊訝,“是你?”
  宋老夫子歎了口气:“其實我也有點怕你這只手,更不想要你用這只手來對付我,只可惜這里偏偏只有我一個人能對付你。”
  柳分分盯著他看了半天,又笑了。
  “只有你能對付我?”她的笑容又變得十分溫柔,“你准備用什么對付我?”
  “用我的另外一只手。”宋老夫子道,“你有另外一只手,我也有。”
  “你也有?”
  柳分分看著他擺在桌上的一雙枯瘦的手:“你的兩只手好像都在這里。”
  宋老夫子微笑:“你的另外一只手,是第二只手,我另外那只手,是第三只手。”
  他笑得很愉快:“我的這雙手,也跟別的人沒什么不同,我穿衣、吃飯、洗臉、漱口,都用這雙手,偶爾我也會用這雙手去撫摸女人的……”
  班察巴那忽然也笑了笑!
  “你通常摸的都是女人身上的哪些地方,用不著說出來別人也知道。”
  宋老夫子道:“可是我另外那只手,用處就不同了。”
  他的笑容忽然也變得很詭秘:“你想不想看看我那只手?”
  柳分分媚笑:“我想得要命。”
  “好。”宋老夫子道:“你看著。”
  他的一雙手本來就擺在几上,十根手指平平地伸展出來。
  他自己也在看著自己的這雙手。
  柳分分當然更不能不看,衛天鵬和搜魂手也沒法子不去看。
  羊角燈在風中搖曳,燈光閃動不停。
  他的一雙枯干的手忽然變了,不但顏色變了,形狀也變了。本來毫無血色的手,忽然變得血紅,本來枯瘦無肉的手,忽然變得健壯有力,就好像一對空皮羹中,忽然被塞入了血肉。
  看著他這雙手的人臉色也變了。就在這時,忽然有另一只手閃電般伸出,“格”的一響,柳分分斷臂上的鐵手已被卸了下來。
  這只手是從哪里來的?
  這只手本來就在,在嚴正剛身上,每個人都看見了這只手,可是沒有人想到這就是宋老夫子的“另外一只手”。
  現在柳分分的鐵臂已經到嚴正剛手里。
  柳分分臉色慘變。
  “這算什么?”
  “算你敗了。”宋老夫子眯著眼笑,“三陣賭輸贏,第一陣你們已敗了。”
  “這不能算!”
  “為什么不能算?”
  宋老夫子道:“你的另外一只手在包袱里,我的另外一只手在別人那里,我們兩只手本來都同樣不在自己身手。”
  “可是你們兩個人對付我一個……”
  “誰說我們是兩個人?出手的是他,我的手根本連動都沒有動過。”
  柳分分少女般的臉,好像忽然就老了二三十歲。
  這當然是個圈套,可是現在她已經掉了進去,她還能怎么樣?
  衛天鵬的臉色鐵青,忽然道:“我佩服。”
  “你佩服我?”宋老夫子笑得更愉快。
  “閣下的掌力內功,我當然佩服。”衛天鵬轉向嚴正剛:“閣下出手之快,我更佩服。”
  他忽又冷笑,看著卜鷹冷笑。
  “但是我最佩服的,還是你!”
  “哦?”
  “若不是閣下先說了那些話,讓我們認定這里有位隨時都可以奪下我的刀,把我一腳踢出去的絕頂高手,柳夫人只怕還未必會中他們的計。”
  卜鷹也冷冷地笑了笑。
  “你還是不信世上有這樣的高手?”
  “他的人在哪里?”衛天鵬。
  “就在這里邊!”
  “他是誰?”
  “我說過,只要你一拔刀,就會知道他是誰了。”卜鷹道:“我保證絕不讓你失望。”
  衛天鵬一向冷靜謹慎,一向最能沉得住气,從不輕易出手,從不做沒把握的事。
  但是現在他已不能不破例了。
  他已不能不拔刀!
  “嗆”的一聲,刀出鞘。
  刀光如雪如霜,如奔雷閃動,三尺九寸長的刀鋒,帶著刺耳的風聲,一刀向卜鷹砍了下去。
  他從不輕易出手,只要出手,就很少失手。
  沒有人能形容這一刀的速度和威力,快、准、狠都不足以形容。
  他這一刀已使盡全力,既沒有替自己留退路,也不想再留下對方這條命!
  高手出招,通常都不會盡全力,因為他們一定要先為自己留下退路,先立于不敗之地。
  衛天鵬絕對是高手,他這一刀未留退路,只因為他認為根本不必留退路。
  卜鷹不但受了傷,而且空拳赤手,用什么來接這一刀?
  就算還能閃避,也絕對無力反擊。
  對方既然無力反擊,他又何必要為自己留退路?能夠有一份力量使出來,就將這一份力量使出來,刀下絕不留情。
  他希望這一刀就能致命!
  衛天鵬老謀深算,身經百戰,一向看得极准、算得极准。
  可惜他這一次算錯了。
  卜鷹接住了這一刀,用一雙空手接住了這一刀。
  他的雙手一拍,就己將刀鋒夾住,他的身子已飛起,雙腳連環踢出,第一腳踢衛天鵬握刀的手,第二腳踢他雙腿的要害。
  衛天鵬不能不閃避、后退。
  第一腳踢來時,他的刀已撒手,第二腳踢來,他只有凌空翻身,才能躲得開。
  他的人落下時,己在帳篷外。
  他的刀已在卜鷹手里。
  卜鷹輕撫刀鋒,冷冷道:“這一刀還不夠快,這把刀也不夠快。”
  他以拇指扣中指,以中指彈刀鋒,“崩”的一響,刀鋒已缺口。
  他右手握刀柄,再用左手兩指捏住刀尖,又是“崩”的一響,長刀已被拗斷,從刀鋒缺口處斷成兩截。
  衛天鵬的臉色慘變,變得比柳分分更慘。
  卜鷹冷冷地接著道:“我雖然已負傷,可是你們也不該抵估我的,因為我還沒有死。”
  衛天鵬握緊雙拳:“只要你不死,就沒有人能擊敗你?”
  卜鷹的回答和以前同樣明确:“直到現在還沒有。”
  他連看都不再去看衛天鵬,他一雙兀鷹般的銳眼已盯在搜魂手身上。
  “現在,只剩下你了。”卜鷹道:“三陣賭輸贏,你們已敗了兩陣,你是不是還想拼一拼?”
  “這個人是我的。”小方的聲音雖然很平靜,情緒卻很不平靜。
  剛才那兩陣對決,實在令人血脈沸騰,動魄惊心。
  “這個人當然是你的,連命都是你的。”卜鷹道:“只要他出手,三招之內,必將死在你的劍下。”
  “剛才你是說十招。”
  “現在已不同了。”卜鷹冷冷道:“現在他的膽已寒,气已餒,你要殺他,已經用不著十招。”
  小方忽然也冷笑:“只可惜他絕不敢出手的。”
  “他當然不敢。”
  搜魂手站在那里,連動都沒有動,他們說的話,他好像根本沒听見。
  現在他不但是、“瞎子”,而且變成了聾子。
  柳分分已經很久沒有開口,忽然輕輕地歎了口气:“無論斗智斗功,卜大老板都無人能及。”
  卜鷹接受了她的恭維。
  柳分分又道:“但是智者千慮,也難免會有所失。”
  “哦?”
  “我們雖然敗了,但是還沒有死。”
  柳分分站起來,眺望著遠處劍戟上閃動的寒光:“就在你們的營地外,我們還有七十位久經訓練、百戰不死的戰士。”
  衛天鵬接著道:“只要我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沖過來,片刻問這里就將橫尸遍地、血流成渠。”
  卜鷹忽然道:“你們外面還有頂轎子,轎子當然不會是空的。”
  “不錯。”柳分分道:“我們當然不會抬一頂空轎子來。”
  她目中又閃出惡毒詭橘的笑意:“轎子里很可能坐著位從未敗過的絕頂高手,也可能藏著可以將這方圓五里內的人畜全都炸成飛灰的火藥。”
  她用笑眼看著小方:“我知道你一直想看看轎子里究竟有什么,但是不到最后關頭時,我們是絕不會讓你看到的。”
  小方沉默。
  柳分分接著道:“現在還不到最后關頭,因為我們還有賭注,還可以跟你們賭一賭。”
  她轉身面對卜鷹:“只看卜大老板是不是愿意用你這么多子弟伙伴的性命來跟我們賭。”
  卜鷹也沉默。
  這是:一場豪賭,賭注實在太大,敗的一方固然會敗得极慘,胜的一方也是慘胜。
  無論是慘胜還是慘敗,都同樣痛苦。
  “我知道你很難下決定。”柳分分道:“不倒最后關頭,我們也同樣不愿跟你賭,只要你答應我們兩點小小的要求,我們立刻就走。”
  卜鷹仍然沉默。
  衛天鵬道:“我們想看看你的貨,每一包貨都要看。”
  這是他的第一點要求:“黃金既然不在你這里,你就讓我們看看又何妨?”
  柳分分道:“我們還想把這個人帶走。”
  她指著小方:“他跟你非親非故,你何必為他跟我們拼命?”
  卜鷹終于開口:“你們的要求听來好像并不過分。”
  “非但不過分,而且很合理。”柳分分媚笑:“我知道你一定會答應的。”
  小方忽然也開了口:“我愿意跟你們走。”他的語气堅決,毫無猶疑:“隨時都可以走。”
  卜鷹慢慢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他說:“你一向不愿連累別人,更不愿無辜者為你而死。”
  “我本來就不該留在這里。”
  “可是你忘了一點。”
  “哪一點?”
  “你留下來,是我要你留下來的。”卜鷹道:“我既然要你留下來,准也不能帶你走。”
  他說得很慢,可是每個字都像是根釘子。他每說一個字,就像已將一一根釘子釘入石頭里。
  釘子已釘了下去,話已說出口,小方胸中的熱血又涌起。
  柳分分歎了口气:“你真的要跟我們賭一賭?”
  “不錯。”卜鷹淡淡他說:“現在你們已經可以下令,要你們那七十位久經訓練、百戰不死的戰士沖過來了。”
  衛天鵬的臉色發青,掌心冒汗。
  “你不后悔?”
  卜鷹拒絕回答。
  拒絕回答,已經是一种回答,絕不容別人誤解,也不會被人誤解的回答。
  “好。”衛天鵬咬牙:“你既然不怕流血,我們為什么要怕?”
  他忽然撮口長嘯,聲音尖銳凄厲,如荒山鬼呼,雪地狼曝。
  這是他們約定的信號。
  攻擊的信號。
  夜寒如刀。
  遠處劍戟森森,在跳動的火焰照耀下,閃爍著懾人的寒光。
  人頭在頸子上,熱血在胸膛,箭在弦上,刀在手。
  攻擊的命令已發出了。
  尖銳的嘯聲響徹夜空。
  卜鷹居然還是安坐不動,除了心髒与血脈外,全身都沒有動。
  遠處森然環列的劍乾也沒有動,人馬并沒有沖過來。
  衛天鵬的臉色變了。
  他們的組織嚴密,號令嚴明,紀律嚴肅。
  他發出的命令從未失效。
  宋老夫子忽然笑了笑:“說不定你這次帶來的人耳朵都不太好,都沒有听見你在叫他們。”
  衛天鵬不理他,再次長嘯,嘯聲更尖銳,更響亮。
  宋老夫子掩起了耳朵,歎了口气:“這一次連聾子都應該听得見了。”
  但是遠處的人馬仍然沒有動。衛天鵬鼻尖上已冒出冷汗。
  卜鷹忽又開口,聲音冷如針刺、劍擊刀鞘。
  “他們不是聾子。”
  “不是聾子為什么听不見?”
  “他們听得見。”
  “听得見為什么還不沖過來?”宋老夫子又眯起眼,“刀槍劍乾齊下,把我們一個個剁成肉泥?”
  “因為我還沒有要他們過來。”
  “你要他們過來,他們就會過來?”宋老夫子又問。
  卜鷹道:“只有我要他們過來,他們才會過來。”
  宋老夫子搖頭:“我不信。”
  “你馬上就會相信的。”
  卜鷹忽然揮手,說出了兩個字:“過來!”
  他的聲音既不尖銳,也不響亮,可是這兩個字一說出,遠處的人馬就動了。
  動得很慢。
  七十匹健馬,載著一百四十個人,慢慢地走入火光照耀的營地。
  每匹馬上都有兩個人。
  前面的一個人,急裝勁服,手持弓箭刀戟,正是衛天鵬屬下的戰士。
  他們的确都已久經訓練,但是現在每個人都好像木頭人一樣坐在馬鞍上,身子都已僵硬,臉上都帶著恐懼至极的表情。
  因為他們后面還有個人。
  每個人身后,都有另外一個人,用一把尖刀,抵在他們的腰眼上。
  小方忽然發現剛才還在營火旁高歌歡唱痛飲的那些浪子行商旅客,現在已少了很多,本來有一百多個人,現在已少了一半。
  這一半人都已到了馬上,到了衛天鵬屬下戰士的健馬上,像影子般貼在這些戰士的背后,用一把尖刀抵住了這些戰士的腰眼。
  他們才是真正的戰士。
  他們的行動輕捷如狸貓,迅急如毒蛇,准确如五花箭神的箭。
  衛天鵬屬下正在等待著攻擊令下時,正在全神貫注,准備出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這個頂上懸挂著黑色鷹羽的帳篷時……
  忽然間,每個人都發現自己背后多了一個人,每個人腰眼上都已感覺到尖刀的刺骨寒意,每個人都听見身后有人在說:“不許動,一動就死!”
  還沒有開始賭,他們就已敗了。
  慘敗!
  有人曾經有八個字形容衛天鵬——靜如山岳,穩如磐石。
  但是他現在整個人都已崩潰,徹底崩潰。
  他從未經歷過這樣的慘敗。
  柳分分少女般的紅顏笑靨,現在也匕變得新喪的寡婦般衰老蒼白惟淬。
  現在她已經不是一半人,而是一個人了,她屬于“魔”的那一半,已經在這种無情的慘痛打擊下被消滅,徹底消滅。
  卜鷹冷冷地看著他們。
  “你們雖然敗了,卻還沒有死,你們外面七十位久經訓練、百戰不死的戰士也還沒有死。”
  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問:“你們想不想死?想不想要那七十位戰士陪你們一起死?”
  這問題根本不必回答,也沒有人愿意回答,但是從來不開口的搜魂手卻回答了:“我們不想死。”
  毒手搜魂,性命無存。
  但是殺人的人,卻往往比被他殺的人更怕死,殺人者往往就是因為怕死才殺人。
  卜鷹冷笑:“現在是不是已經到了最后關頭?”
  “是。”
  “現在你們還有一頂轎子,轎子里可能有位絕頂高手,也可能有足夠把我們都炸成飛灰的火藥。”
  卜鷹又道:“你們是不是還想賭一賭?”
  “我們不想。”搜魂手搶著道:“轎子里沒有高手,也沒有火藥,只有……”
  他沒有說完這句話。
  班察巴那忽然揮拳,痛擊在他臉上,封住了他的嘴。
  名滿江湖的搜魂手竟避不開這一拳,世上恐怕已很少有人能避開這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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