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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冤相報何時了——代譯序


周汶

  自從他的成名作《蒼鷹從天降》問世以來,英國著名暢銷書作家杰克·希金斯的每一部作品都暢銷全球,并且許多被搬上銀幕,諸如〈鷹從天降》、《風暴眼》、《抓國王》、《危險地帶》和《雷暴點》等都受到世界影迷的青睞。緊接《与魔共飲》之后,希金斯于1997年又推出惊險小說《營救總統私生女》。
  本書以美國總統杰克·卡扎勒特年輕時的一段不了情為引子。當時還是特种部隊中尉的他在越南戰場上舍身忘死搭救了法國貴婦人杰奎琳·德布里薩克伯爵夫人的生命,瑪麗便是他倆在西貢兩情相悅、傾心相許的結晶。原本是來奔喪的杰奎琳后來得知丈夫并沒死,卡扎勒特中尉便高尚地讓她回到丈夫身邊。從此兩人天各一方,杏無音訊。卡扎勒特中尉自然不知道自己竟有了一個女儿。父女倆第一次見面是在十九年后的一個社交場合上。杰奎琳為杰克的政治前途著想(當時他已是參議員,并很有希望在不久的將來人主白宮),一直不同意他公開認女。那么,這個秘密又是怎么泄漏出去的呢?瑪麗為什么會成為恐怖分子綁架的目標呢?本書通過扑朔迷离的敵我態勢,扣人心弦的懸念設置,引人人胜的情節安排,惊心動魄的戰斗場面,給讀者展現了一幅當今世界种族糾紛和國際恐怖活動,以及各國針鋒相對的反恐怖話動的生動而逼真的畫卷。
  二十世紀是人類文明高度進步、物質生產极其發達的一百年,然而也是人類不擇手段地自相殘殺、几近自我毀滅的一百年。在滿怀疲憊地送定了前五十年的兩次世界大戰之后,人類在本世紀后五十年里又不得不在日趨猖撅的國際恐怖活動面前成為惊弓之鳥。恐怖分子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當代人似乎就是在耳濡目染他們無所顧忌制造的綁架、襲擊、投毒、暗殺、劫机乃至爆炸事件中成長起來的。此書翻譯過程中,從肯尼亞的內羅畢和坦桑尼亞首都達累斯薩拉姆几乎同時傳來兩聲劇烈的爆炸聲,似乎佐證了這部小說的主題:恐怖分子人數雖少,給人類帶來的危害和犯下的罪行卻罄竹難書。在這兩次針對美國大使館的汽車炸彈爆炸事件中,五千多人受傷,近二百七十人死亡——其中大部分是當地的無辜平民,而非恐怖分子仇恨的美國人。至于“愛爾蘭共和軍”,正如本書主人公肖恩·迪龍指出的那樣,它自成立至今,其活躍分子從未超過三百五十人。可是它多年來制造的恐怖事件所造成的死亡人數數以千計,傷數十万,財產損失不計其數。也就在最近,正當人們歡呼北愛爾蘭和平進程取得進展之際,在北愛城市奧馬商業中心又發生了一起爆炸事件,至少二十一人死亡,數百人受傷。
  國際恐怖話動之猖狂、泛濫在本書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示。一個自稱“馬加比家族”的恐怖組織在其頭目——自稱“猶大”的前以色列軍官——的主謀下,竟然綁架了美國總統的女儿,又先后將英國國防部反恐怖小組的兩員干將肖思·迪龍和漢納·伯恩斯坦扣為人質。“猶大”的爪牙遍布世界各地,在許多國家的軍、警情報部門都安插了耳目,以至于美英兩國的特工想在各自情報系統的電腦上查詢有關“馬加比家族”的底細,“猶大”都能立即知道。他警告美國總統,如果后者想讓中央情報局、聯邦調查局或軍隊的特种部隊介入此事,他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一有風吹草動便會處死人質。“猶大”在其數以億計的財富的支持下,運用便利的交通工具(汽車、私人飛机和游艇)、最新高科技產品(移動衛星電話、定向監听器)以及高素質的組織成員(上流社會成員、精通業務的律師、在任何等級的電腦系統上都能暢通無阻的電腦“黑客”,等等),一時令美國總統及有關人員焦頭爛額,一籌莫展。
  究其原因,國際恐怖活動大多是种族和宗教紛爭的結果(种族和宗教問題在許多情況下又是合二為一的),本書著力描寫的北愛爾蘭問題和阿以糾紛正是如此。站在各自的立場上看問題,這些組織都有堂而皇之的“正義”的事業。“北愛爾蘭共和軍”的事業的出發點不可謂不正義:爭取愛爾蘭的民族獨立不正是几個世紀來愛爾蘭人的宿愿嗎?就連“猶大”及其“馬加比家族”的奮斗目標也頗能激起人們的同情:猶太民族的顛沛流离難道就不該有個盡頭嗎?“馬加比家族成員”哪一個沒有血淚斑斑的家史?從邁克爾·羅卡爾的家人在納粹集中營里被屠殺,到戴維·布勞思的兩個妹妹在校車爆炸事件中天亡,到保羅·伯格的哥哥被“哈馬斯”武裝力量的火箭炸得粉碎,乃至“猶大”的母親和姐姐在耶路撒冷的一次公共汽車爆炸事件中死于非命,這一切的一切,勢必會激發有正義感的人們行動起來。可是如何行動?去搞暗殺——像暗殺拉賓總理一樣?去組建新的恐怖組織用更凶殘的手段以暴制暴?“猶大”策划的這次綁架行動的目的就是想以瑪麗要挾美國總統簽署一份被稱之為“复仇女神計划“的命令,動員美國軍隊對伊拉克、伊朗和敘利亞這三個對以色列构成巨大威脅的國家實施外科手術式的軍事打擊,一勞永逸地摧毀其軍事力量。這簡直是天方夜潭。复仇的怒火已經將這些本該令人同情的受害者變成了人人可以中之、棄之甚至誅之的惡魔。与“猶大”及其“馬加比家族”同樣有深仇大恨的肖恩·迪龍卻表現出了少有的超脫。他那复雜的背景和對時局的洞見,成為本書可圈可點的主題之一。
  在本書中,肖恩·迪龍是受命于危難之際的英雄人物。其實,早年的迪龍本身便是恐怖活動的化身。迪龍年輕時參加了“愛爾蘭共和軍”,是其最出色的殺手。他的槍法舉世無雙,拳腳功夫也頗為了得,上天能開飛机,地上能開汽車,水下還會潛水,更重要的是,他頭腦冷靜、敏銳,有過人的洞察力和魄力。他還有一手易容的絕話,二十多年闖蕩江湖下來竟未讓英國情報机關碰過一個手指頭,素有“千面人”之稱。
  他避開重重防衛獨闖英國下院,海灣戰爭期間他用追擊炮炮轟倫敦唐宁街,每一樁事都惊心動魄,令對手傷透腦筋。后來,由于他不贊成“愛爾蘭共和軍”的爆炸策略,便脫离組織,只身來到歐洲,給任何出錢雇他的組織當殺手:克格勃、巴斯克分裂主義組織、巴勒斯坦解放組織以及“摩薩德”(以色列情報机關),無不留下他的身影。可是,他又不是一個十足的坏蛋,一個冷血殺手,因為人們再一次見到他時,他正駕駛飛机給波斯尼亞的儿童運送藥品。不幸的是他的飛机被塞族武裝擊落。
  此時他面臨兩個選擇:一是被槍斃,一是給英國反恐怖小組的弗格森准將當助手。于是,他又陰差陽錯地成了反恐怖活動的急先鋒。盡管他投身于反恐怖活動的事業實屬無奈,但他長期以來有自己的人生哲學。他不是盲目追隨某個“事業”的狂熱分子,他的所作所為都是就事論事,而且愛憎分明:因為自己父親被英軍士兵誤殺,他就參加“愛爾蘭共和軍”報复英軍,但他同樣對“愛爾蘭共和軍”里的兩名殺手貝爾和巴里的胡作非為義憤填庸,毫不手軟地懲處了他們;他非常同情猶太人曾經遭受到的苦難和目前猶太人和以色列國的處境、但是看到“猶大”及其手下肆無忌憚地綁架善良美麗的瑪麗和血洗阿拉伯恐怖分子哈基姆的別墅之后,迪龍便自覺而堅定地站到反恐怖活動的一邊。他以大無畏的气概平靜地忍受“猶大”對他的精神、肉体的折磨——在地窖深井里被關了一夜,備受寒冷和碩鼠的侵襲。
  為了營救瑪麗,他將生死置之度外,故意暴露在“猶大”雇佣的殺手的槍口之下,以假死來麻痹“猶大”,以便于暗中調查。在最后襲擊柯尼希城堡的戰斗中,他更是沖鋒在前,撤退在后,可以說,沒有他的參与,這次行動將無功而返,甚至全軍覆沒。
  這樣一個超人般的人物形象,一方面是小說情節發展的需要:一個失去中央情報局、聯邦調查局和特种部隊保護的美國總統如何從這場危机中解脫出來?惟有無所不能的“超人”才能充當這樣的“救世主”。
  另一方面,迪龍复雜的背景和性格也正是本書主題發掘的需要。正如迪龍對美國特工布萊克說的,他現在給弗格森准將于跟以前給“愛爾蘭共和軍”干沒有什么區別。對他而言,重要的是怎么干——不要傷及無辜,最好是從此洗手不干。這也是迪龍在“愛爾蘭共和軍”里的戰友德默特·賴利二十年風風雨雨之后的心境:他表姐農場里的一草一木,甚至是那條德國牧羊犬的吠叫聲,所代表的平和充實的家居生活,對他來說是多么地妙不可言!其實,在迪龍和賴利(還有那位“愛爾蘭共和軍”‘活著的傳奇人物”利亞姆·德夫林)身上,作者寄托了自己的希望:人們能不能化千戈為玉帛,化刀光劍影為歌舞升平呢?
  但愿籠罩在世界上空的幽靈般的國際恐怖主義烏云早日消散,各民族和睦相處、共同發展的陽光早日普照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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