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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保姆明天要走了。”布蘭尼根監獄長向他的妻子宣布。
  休·愛倫·布蘭尼根吃惊地抬起頭:“為什么?朱迪對愛米很好嘛。”
  “我知道。但是她的刑期滿了。明天早上她就要被釋放了。”
  他們正在那幢舒适的小房子里吃早飯,這房子是布蘭尼根監獄長享有的特權之一。其他的特權包括一名廚師、一名女仆、一名司机和一名照看他們快五歲的女儿愛米的保姆。所有這些人都是因表現好而受到信任的犯人。休·愛倫·布蘭尼根五年前剛來這里時,她對住在監獄附近感到非常緊張,而對這幢房子全部由囚犯擔任仆人更是怕得要命。
  “你怎么知道她們不會把我們家搶了,或者在深更半夜把我們的喉嚨割斷?”她曾問道。
  “如果她們這樣做,”布蘭尼根監獄長允諾說,“我會給她們加罪的。”
  他雖然沒有打消妻子的顧慮,但還是說服她同意了。實踐證明,休·愛倫的擔心是沒有根据的。這些囚犯急于給人一個好印象,以期減少她們的服刑期限,因此她們都非常踏實肯干。
  “我剛剛放下心來把愛米交給朱迪照看。”布蘭尼根夫人抱怨說。她希望朱迪自由,但她不想讓她走。誰知道愛米的下一個保姆會是什么樣的人呢?她听說過許多關于新保姆虐待孩子的可怕傳說。
  “喬治,你已經想好接替朱迪的人了嗎?”
  監獄長早已認真考慮過了。适合照看他們女儿的人選有十几個。但是他總忘不了特蕾西·惠特里。他在她的案子中發現的一些問題使他深感不安。他當了十五年職業犯罪學家,頗感得意的是他具有識別犯人的能力。在他監管下的某些犯人的确是無可救藥的罪犯,但其他犯人則是因為一時沖動,或是因為受了金錢的誘惑而被關進監獄的。但布蘭尼根認為特蕾西·惠特里并不屬于這兩類人。他并沒有被她自稱清白無辜所影響,因為這是所有的犯人慣常的一种說法。使他感到怀疑的是那些協力把特蕾西·惠特里投進監獄的人。監獄長是由以州長為首的新奧爾良公民委員會任命的。盡管他堅決拒絕卷入政治,但他了解那些玩弄政治的人。喬·羅馬諾是黑手党成員,是為安東尼·奧薩蒂效力的。特蕾西·惠特里的辯護律師佩里·波普是他們樣的,亨利·勞倫斯法官也是一樣。因此,對特蕾西·惠特里的判決肯定有鬼。
  布蘭尼根監獄長作出了決定。他對妻子說:“是的,我已經想好了一個人。”
         ※        ※         ※
  監獄的廚房里有一個凹室,里面擺有一個小餐桌和四把椅子,這是監獄里唯一适合單獨交談的地方。十分鐘工間休息時,歐內斯廷·利特爾查普和特蕾西坐在這里喝咖啡。
  “我想你該告訴我你急于越獄的原因了。”歐內斯廷說。
  特蕾西遲疑不決。能相信歐內斯廷嗎?她沒有別的選擇:“有——有些人陷害我和我的家庭。我要出去報仇。”
  “是嗎?他們都干了些什么?”
  特蕾西說得很慢,每個字都浸透著血和淚:“他們殺死了我的媽媽。”
  “他們是誰?”
  “我想這些名字對你毫無意義。喬·羅馬諾、佩里·波普、一個叫亨利·勞倫斯的法官、安東尼·奧薩蒂——”
  歐內斯廷張著嘴巴盯著她:“耶穌基督!你在騙我吧,姑娘?”
  特蕾西感到意外:“你听說過他們?”
  “听說過!誰沒有听說過他們?除非奧薩蒂或羅馬諾點頭,否則在他媽的新奧爾良什么也干不了。你可別惹他們。他們一口气就能把你吹趴下。”
  特蕾西平靜地說:“他們已經把我吹趴下了。”
  歐內斯廷環顧了一下四周,察看是否有人在偷听她們的談話。“你要么是瘋了,要么就是我所見過最傻的女人,淨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她搖了搖頭,“把他們忘了吧,赶快忘了吧!”
  “不,我忘不了。我一定要逃出去。有什么辦法嗎?”
  歐內斯廷沉默了很長時間,最后終于說:“我們到院子里去談。”
         ※        ※         ※
  她們來到院子的一個角落里。
  “前后有十二個人從這里越獄,”歐內斯廷說,“兩個被開槍打死,另外十個被抓了回來。”特蕾西沒有說話。“這座塔樓二十四小時都有警衛用机槍把守著。警衛都是些婊子養的龜儿子。如果有人逃走,他們就會丟掉飯碗,所以他們一看見逃犯就開槍。監獄四周都圍上了鐵絲网,就算你能逃過鐵絲网和机槍,他們還有連蚊子放屁都聞得出來的警犬。几英里外還駐扎著一支國民警衛隊,如果有犯人從這里逃出去,他們就派出帶有机槍和探照燈的直升飛机。姑娘,他們肯定會把你活捉或打死了送回來。他們認為打死了更好,可以殺一儆百。”
  “可是還會有人想跑。”特蕾西固執地說。
  “那些越獄的人都有外援——有同伙把槍支、金錢和衣服偷運進來,還有逃跑的汽車接應她們。”她停頓了一下,“但她們還是被捉住了。”
  “可是她們捉不住我。”特蕾西發誓說。
  一個女看守走了過來。她朝特蕾西喊道:“布蘭尼根監獄長找你,跑步去!”
         ※        ※         ※
  “我們需要一個人來照顧我們的女儿,”布蘭尼根監獄長說,“這是自愿的工作。如果你不愿意,可以不干。”
  需要一個人來照顧我們的女儿。特蕾西飛快的思索著。這也許能使她更容易逃出去。在監獄長家干活,可能有助于她摸清監獄的地形。
  “是的,”特蕾西說,“我愿意干。”
  布蘭尼根監獄長感到高興。他有一种奇怪的、不合情理的感覺,好象他欠了這個女人什么東西。“好。一小時的報酬是六十美分,每個月的月底記在你的帳上。”
  犯人不允許存有現金,所有積蓄要在這個犯人被釋放時一并付給。
  我不會在這呆到月底的,特蕾西想。但是她大聲說:“好的。”
  “你明天早上就可以開始工作了。女看守會向你交待清楚的。”
  “謝謝您,監獄長。”
  他望著特蕾西,想再說點什么,但又不知說什么好:“那就這樣吧。”
         ※        ※         ※
  當特蕾西把這個消息告訴歐內斯廷時,那黑人女人沉思著說:“這表明他們把你當成表現好的犯人了。你可以觀察一下監獄的地形,這也許有助于你逃出去。”
  “我怎么越獄好呢?”特蕾西問。
  “有三种方法,但都有風險。第一种方法是偷偷溜走。一天夜里,你把口香糖塞到牢門和走廊門的鎖眼里,然后溜進院子,用一塊毯子蓋在鐵絲网上,這樣你就可以跳過去。”
  警犬和直升飛机窮追不舍,特蕾西覺得警衛射出的子彈雨點般地朝她飛來。她感到渾身發抖。“另外兩种方法呢?”
  “第二种方法是沖出去。你找一支槍,再扣上一個人質。不過,他們要是逮著你,就會給你來個五分之二。”她看見特蕾西臉上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就是把你的刑期延長五分之二。”
  “那第三种方法呢?”
  “大搖大擺地走掉。因表現好而受到信任的犯人會有外出半事的机會。一但你來到野外,姑娘,你就一走了之。”
  特蕾西思考著這种方法。沒有錢和汽車,也沒有藏身之處,她只有采用這种方法。“他們要是發現我失蹤了,就會出去找我。”
  歐內斯廷歎了一口气。“姑娘,十全十美的越獄方法是沒有的,這就是還沒有一個人能從這里逃出去的原因。”
  我能,特蕾西發誓,我能逃出去。
         ※        ※         ※
  特蕾西被帶到布蘭尼根監獄長家的那天早晨,正好是她入獄的第五個月。將要与監獄長的夫人和孩子見面使她感到緊張,因為她想要得到這個差事的心情太迫切了。這是她走向自由的關鍵一步。
  特蕾西走進一間很漂亮的大廚房,坐了下來。她感到汗順著她的腋下直往下流。一個身穿淡玫瑰紅色便服的女人出現在門口。
  “早上好!”
  “早上好!”
  這個女人剛要坐下,又改變了主意,站在那里。休·愛倫·布蘭尼根是一位三十五歲、容貌悅人的金發女人。她面無表情顯得有點心不在焉。她長得很瘦小,從來也握不准應該如何對待那些身為犯人的仆人。應該對她們所做的工作表示感謝呢,還是只管吩咐她們干活就行了?應該和和气气呢,還是應該象對待犯人那樣對待她們?休·愛倫至今仍不習慣生活在吸毒犯、盜竊犯和殺人犯中間。
  “我是布蘭尼根夫人,”她說得很快,“愛米快五歲了,你知道孩子在這個年齡是很好動的,恐怕她一分鐘都离不開人。”她瞥了一眼特蕾西的手,那上面沒有結婚戒指,當然,如今這已經不能說明任何問題了,休·愛倫想,尤其是對這种下層社會的人。她停頓了一下,然后輕聲問道:“你有孩子嗎?”
  特蕾西想起她那未能出世的孩子:“沒有。”
  “噢,是這樣。”休·愛倫被這個年輕女子弄得心神不定。她完全不是她所想的那种樣子。她長得太美了。“我去把愛米帶來。”她急匆匆地走出房間。
  特蕾西環顧了一下四周。這間房子寬敞整洁,而且陳設典雅。特蕾西覺得她已經多年沒有到過別人家里了。這里的一切都屬于另外一個世界,獄外的世界。
  休·愛倫領著一個小女孩回到廚房。“愛米,這是——”對一個犯人該稱名字呢,還是該稱姓?她采取了折中的辦法,“這是特蕾西·惠特里。”
  “嗨,”愛米說。她的長相隨她媽媽,很瘦,一雙深陷的淡褐色眼睛。她長得不漂亮,但身上有一种坦率的友善感,很能打動人。
  我不會被她打動的。
  “你就是我的新保姆嗎?”
  “嗯,我是來幫助你媽媽照顧你的。”
  “朱迪被放出去了,你知道嗎?你也會被放出去嗎?”
  不會,特蕾西想。她說:“我要在這儿呆很長時間,愛米。”
  “這太好了,”休·愛倫高興地說。她自覺失口,窘得滿臉通紅,赶緊咬住嘴唇,“我的意思是——”她在廚房里轉了一圈,開始向特蕾西說明她的工作,“你跟愛米一起吃飯。你可以給她做早飯,上午帶她玩。午飯由廚師來做。午飯后,愛米要睡上一會儿。下午,她喜歡到農場各處轉轉。我認為讓孩子看看庄稼是怎么生長的很有好處,你說呢?”
  “是的。”
  農場在監獄主樓的另一端,面積二十英畝,种有蔬菜和果樹,由表現好的犯人管理。旁邊有一個用于灌溉的很大的人工湖,四周圍著高于水面的混凝土牆。
         ※        ※         ※
  接下去的五天對特蕾西來說,几乎象是在過一种新的生活。在一個全然不同的環境里,她本來可以享受到遠离陰森的監獄圍牆,在農場自由自在地漫步和呼吸清新的鄉間空气的快樂,但她全然不覺,因為她腦子里只有越獄一件事。當愛米不需要她照看時,她得回監獄去報到。每天晚上,她還要被鎖進牢房,但是在白天,她卻有一种自由的感覺。在監獄廚房吃過早飯后,她就到監獄長的小房子為愛米做早飯。特蕾西從查爾斯那里學到了許多烹調知識,她很想用監獄長家食品柜里擺著的各种食品為愛米做一些可口飯菜,但愛米只愛喝燕麥粥,外加一點水果。早飯后,特蕾西就和這個小女孩一起做游戲,或者不加思索地,念書給她听。特蕾西開始教愛米做她媽媽曾經跟她做過的各种游戲。
  愛米喜歡木偶。特蕾西用監獄長的舊襪子給她做了一只小綿羊,但看上去不倫不類,既象鴨子又象狐狸。“我覺得它很漂亮。”愛米懂事地說。
  特蕾西讓那木偶說各种不同的口音:法國的、意大利的、德國的,而愛米最喜歡模仿的是波利塔那輕快而有節奏的墨西哥語調。特蕾西常常望著這孩子臉上興高采烈的神情,心想,我可不能把心思都用在她身上,我不過是想利用她從這里逃出去。
  愛米午睡起床以后,她們倆就長時間的散步,特蕾西抓住這個机會走遍了她以前沒有去過的監獄所屬的各個區域。她認真觀察了所有出入口和各個塔樓的守備情況,并且記下了警衛換崗的時間。她清楚知道,她和歐內斯廷商討的越獄方案,沒有一個是行得通的。
  “以前沒有人打算通過藏進往監獄里運東西的服務車來逃走嗎?我看見牛奶車和食——”
  “忘了它吧,”歐內斯廷斷然說,“每一輛汽車出入大門時,都要搜查。”
  有一天吃早飯時,愛米說:“我愛你,特蕾西。你當我媽媽好嗎?”
  這話使特蕾西心如刀絞:“一個媽媽就夠了,你不需要兩個媽媽。”
  “不,我就要。我的朋友薩利·安的爸爸又結婚了,薩利·安就有兩個媽媽。”
  “你可不是薩利·安。”特蕾西簡短地說,“把飯吃光。”
  愛米委屈地看著她:“我一點儿都不餓。”
  “好吧,那我就念書給你听。”
  當特蕾西開始念書的時候,她感到愛米柔軟的小手放到了她的手上。
  “我能坐在你腿上嗎?”
  “不行。”去你自己家里找溫暖吧,特蕾西想,你不屬于我。沒有任何東西是屬于我的。
  不知怎的,白天越是輕松,晚上越是難熬。特蕾西很不愿意返回牢房,痛恨象動物一樣的被鎖在鐵籠里。她忍受不了黑暗中從附近牢房里傳來的尖叫聲。她緊咬著牙關,直到顎骨發疼。快了,她盼望著,我能挺過去的。她睡得很少,因為她總是在思考自己的計划。第一步是逃出去。第二步是找喬·羅馬諾、佩里·波普、亨利·勞倫斯法官和安東尼·奧薩蒂報仇。第三步是查爾斯。但這是非常痛苦的,她甚至不愿意去想這件事。等時机成熟了,我再著手這件事,她自言自語地說。
         ※        ※         ※
  現在越來越難避開大個子伯莎了。特蕾西知道這個高大的瑞典人正在暗中監視她。如果特蕾西去娛樂室,几分鐘以后,大個子伯莎也會在那里露面;如果特蕾西來到院子里,要不了多久,大個子伯莎就會出現在那里。
  一天,大個子伯莎走到特蕾西跟前說:“小妞儿,你今天看上去太漂亮了,咱們快點團聚吧,我可等不及了。”
  “离我遠點儿!”特蕾西警告說。
  那女巨人笑了:“你能把我怎么樣?你的那條黑母狗要走了。我正在安排把你轉到我的牢房。”
  特蕾西凝視著她。
  大個子伯莎點點頭:“親愛的,我能做到的。等著瞧吧。”
  特蕾西知道她的時間不多了。她必須在歐內斯廷离開前逃出去。
         ※        ※         ※
  愛米最喜歡那塊五顏六色的野花裝點得象彩虹一樣美麗的草地上散步。那座巨大的人工湖就在附近,由一道矮矮的混凝土牆圍著,一條長長的台階連接著湖面。
  “我們去游泳吧,”愛米請求道,“求求你了,特蕾西,好嗎?”
  “那儿不能游泳,”特蕾西說,“那湖水是用來灌溉的。”一想那涼冰冰、深不可測的湖水,她就發抖。
  她爸爸把她放在肩上朝海水里走去,當她惊叫起來時,她爸爸說,別怕,特蕾西。說完,他就把她扔進涼冰冰的海水里,當海水沒過她的頭頂時,她慌极了,開始喘不過气來……
         ※        ※         ※
  消息傳來,特蕾西感到震惊,盡管這是她預料之中的事。
  “下星期天,我要离開這儿了。”歐內斯廷說。
  這話使特蕾西從頭涼到腳。她沒有把大個子伯莎對她說的話告訴歐內斯廷。歐被斯廷不會在這儿幫她了。大個子伯莎也許有足夠的能力把特蕾西轉到她的牢房。特蕾西能夠制止此事的唯一方法是告訴監獄長,但她知道,這樣做等于去找死。監獄里所有的犯人都會与她為敵。你就得拼搏,否則就得他媽的栽在這儿。是的,她就要栽在這儿了。
  她和歐內斯廷再一次討論了越獄的方案,但沒有一個能令人滿意。
  “你既沒有汽車,外面也沒有人接應。你肯定得他媽的被逮著,那樣你的處境就更糟了。你最好還是安下心來,等刑期滿再說。”
  但是特蕾西知道她不能安心,大個子伯莎正在步步逼近。一想起那高大的同性戀狂要對她做的事情,她就渾身發疼。
         ※        ※         ※
  那是星期六的上午,离歐內斯廷釋放還有七天。休·愛倫·布蘭尼根帶愛米去新奧爾良度周末,特蕾西在監獄廚房里干活。
  “保姆工作怎么樣?”歐內斯廷問。
  “還好。”
  “我見過那個小女孩,她看上去的确可愛。”
  “還可以。”她的聲調顯得冷淡。
  “能离開這儿,我的确很高興。我永遠不會再回這儿來了。如果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在外面幫你辦——”
  “讓一讓。”一個男人的聲音喊道。
  特蕾西轉過身。一個男洗衣工正推著一輛上面裝著滿滿一筐髒制服和各种衣服的特大手推車,朝出口處走去。特蕾西看著,感到有點奇怪。
  “我剛才說的是,如果你有什么事要我幫你辦,比如捎個東西或——”
  “歐尼,這車衣服送到哪儿去?監獄有自己的洗衣房呀。”
  “噢,那是獄卒們的衣服,”歐內斯廷笑著說,“他們過去也把他們的制服送到監獄洗衣房來,但所有的鈕扣都會脫落,袖子也破了,里面還縫上寫滿了髒話的布條,襯衣也變小了,有些衣服甚至莫名其妙地成了一堆破布。小姐,這也他媽的太不象話了吧?現在獄卒們只好把他們的衣服送到外面的洗衣店去洗。”
  特蕾西不再听她說什么了。她知道她該怎樣越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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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衣人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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