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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關里的騷動把麥修引到書房門口,他靠在門框上出神地看著從蓓美爾街和牛津街瘋狂大采購回來的三個女人。
  各种形狀大小的盒子和包裹被一一搬下馬車,伍頓一臉堅忍地站在一旁讓伊晴發號施令。穿著枝狀花紋的薩瑪綠衣裳和戴著鑲有貝殼的大軟帽,站在台階上的她看來精力充沛、興高采烈。
  她像軍官般對門房下達著簡明扼要的命令;蕾秋忙著檢查被搬進玄關的大小包裹;翠欣逗留在近旁,焦慮的表情一如往常。她不斷地朝麥修的方向投去不安的一瞥。
  他的妹妹來了只有几天,但他已經厭煩了她的緊張不安和動不支就眼淚汪汪,她使他想到常駐惊的兔子。
  “對,對,把所有的東西都搬進來。”伊晴用海豚傘柄的陽傘比划著。“然后全部拿到翠欣小姐的房間。我姑姑會陪你打開包裹,翠欣。她最懂得如何照料、收藏這些質料精致的東西。”她望向蕾秋。“麻煩你了,蕾秋姑姑。我有事跟柯契斯談。”
  “沒問題。”蕾秋微笑道。“我們還得准備翠欣今晚初次露面所需的東西。”她朝翠欣使個眼色。“來吧,親愛的,我們有許多事要做。”她開始朝樓梯走去。
  翠欣緊張不安地看了麥修最后一眼,然后快步跟上蕾秋。
  伊晴一臉堅決地轉向柯契斯。“爵爺。可以私下談談嗎?我有事眼你商量。”
  “听候差遣,史小姐。”麥修禮貌地讓出門口。“跟往常一樣。”
  “謝謝。”伊晴解開軟帽的系帶,經過他身邊走進書房。“不會戰胜你太多時間。有點誤會想要澄清。”
  “另一個誤會?”
  “這個跟你妹妹有關。”伊晴惊喜地倒抽口气,著迷地盯著書房內的裝潢。“我的天啊!真令人吃惊!”
  麥修看著她在進門后戛然止步。他發覺他在等待她的反應。她畢竟是石易欽,全英國只有石易欽能夠常識他在這書房里所做的努力。她毫不掩飾的惊歎表情令他非常滿意。
  “喜歡嗎?他在伍頓關上書房門后,故作若無其事地問。“太了不起。”伊晴低聲說,抬頭打量從天花板懸垂而下的綠金帷幔。“非比尋常。”
  她開始緩緩地繞行書房,不時停下來仔細欣賞牆上的壁畫和雕花基座上的花瓶。
  “你捕捉到古薩瑪的精髓,我發誓,它的精神在這房間里表露無遺。”
  她停在巨大的日神薩瑪妮拉的雕像前,“精致优美。”
  “上一次古薩瑪之行帶回來的。我在一座親王陵墓里發現了她和薩瑪利斯的雕像。”
  “令人著迷,爵爺。”她戴著手套的手指滑過支撐沙發的海豚背部。“迷人极了,我真羡慕你。”
  “我不敢夸口這是薩瑪圖書館的完美复制。”麥修努力以謙虛的語气說,但他知道他的努力并不很成功。他靠在書桌邊緣上,交叉著足踝,交抱起雙臂。“但我承認我很滿意复制的成果。”
  “了不起。”伊晴喃喃地道。“實在了不起,爵爺。”
  麥修的腦海里突然浮現伊晴一絲不挂地躺在海豚沙發上的幻像,幻像清晰得令他血脈賁張。他可以看到她黃褐色的秀發披散在雪白的肩膀上,曲線玲瓏的胴体沐浴在火光中,一邊膝蓋优雅地屈起。他感覺到他的下体在几近痛苦的欲望中變硬。
  “你很幸運能夠自己再造這美妙的環境,爵爺。”伊晴俯身研究一塊土簡上的銘文。”一首詩,真罕見。”
  “我在一座陵墓里發現的。最近在倫敦流傳的薩瑪土簡大部分都是單調乏味的交易記錄。盧喬治運了几百塊那种土簡回英國,他認為出售它們能替他賺錢。他确實靠它們發了一筆大財。”
  “談到跟錢有關的事,我正好有個問題想請問你。”伊晴目光犀利地望向他。“告訴我,柯契斯,你開設‘地獄亡魂賭場’是不是為了籌措遠征薩瑪的經費?”
  他揚起眉毛。“事實上,的确是。”
  她滿意地點頭。“果然不出我所料,那自然說明了一切。”
  “我請求我父親贊助。”麥修慢條斯理地說。那是他成年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有求于父親。“他拒絕了,于是我開設了那家賭場。”
  “理所當然,你必須設法籌措資金,薩瑪實在是太重要了。”
  “對。”
  伊晴輕撫著花瓶。“關于謝曉柔。”
  麥修皺眉蹙眼。“有天晚上在‘地獄亡魂賭場’,她的情夫畢強森玩牌作弊被我捉到。我請他离開。他惱羞成怒,說我質疑他的操守。他向我提出挑戰要求決斗,但在神智清醒后又反悔了。決定到美國另謀發展。他再也沒在倫敦出現,但他死于決斗的謠言卻不脛而走。”
  伊晴露出了平靜的笑容。“跟我猜想的差不多,但這些都是題外話。我真正想跟你談的是你的妹妹,爵爺。”
  麥修皺眉。“她怎么了?”
  “基于某种怪异的緣故,她似乎覺得在你家不受歡迎。事實上,她几乎是在提心吊膽中過日子。”
  “別胡說了。她有什么好提心吊膽的。”
  “也許神經過敏在你的家族中是一种遺傳,爵爺。”
  “神經過敏?”麥修決定他听膩了伊晴對他性情的推測。“你哪里得來這种愚蠢的念頭?”
  “翠欣小姐确定像是遺傳了跟你相同的杞人憂天傾向。”
  “我不想再談我妹妹了。”他冷冰冰地說。“除了讓她順利步入她的第二個社交季外,其他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伊晴不理會他,雙手反握在背后,開始若有所思地在地毯上來回踱步。“我認為你應該多花些力气鼓勵她,努力讓她感到自在些。那個可怜的女孩認為她是在你的勉強容忍之下才能住在這里,好像她沒有資格要求你的協助。”
  怒火突然在麥修心中燃起,在他還來不及覺察時就席卷了他的自制。他垂下雙手,站直身子。“我不需要你對這件事的意見。”
  這次他的語气對伊晴起了一些作用。她停止踱步,轉身凝視他。“但是你似乎不了解翠欣焦慮的天性,爵爺。我只是在嘗試說明她跟你一樣非常敏感——”“我才不在乎她敏不敏感,”麥修咬牙切齒道。“我已經盡了對我同父异母妹妹的責任。我提供她栖身之處。從不久前在玄關所見到的景象看來,我很快就要支付大筆帳單。我打算在她出嫁時給她丰厚的嫁妝。再對我有所求就是過分了。”
  “但是,爵爺,你剛才說的都是金錢上的義務。我向你保證它們很重要,但遠不及親切和友愛來得重要。兄妹之情才是她現在最需要的東西。”
  “那么她根本不該來投靠我。”
  “但是你對她一定有些感情吧!”
  “我几天前才第一次跟她見面。”麥修說。“我甚至不能算是認識她。”
  “哦,她倒是知道很多關于你的事,但她所知道的似乎都是錯誤的。”伊晴厭惡地輕哼一聲。“她竟然相信你得到那個令人憤慨的綽號是事出有因。你能想像得出來嗎?你必須糾正她的錯誤印象。”
  麥修沒辦法再靜止不動了。他強迫自己以從容的步伐緩緩走向窗戶。來到窗前時,他佇立關那里,視而不見地望著窗個的花園。“你憑什么那么肯定那是錯誤印象?”
  “別說笑了,爵爺。你是‘薩瑪柯契斯’呀!”她揮手比向書房里的寶物。“像你這樣對古物具有高雅的品味,對薩瑪歷史具有敏銳的洞察力,對它的文明奧秘具有高度的鑒賞力和熱愛……總而言之,像你這樣的人不可能缺乏溫柔敦厚和細膩敏銳的感情。”
  他轉身面對她。“我不得不警告你,你對我的了解不及你想像中深。缺乏知識有時會极端危險。”
  伊晴對他的疾言厲色不但沒有露出畏懼之色,反而一臉迷惑的表情。接著她的目光變溫柔了。“我看得出來這個話題令你感到痛苦,爵爺。”
  “不是痛苦,是乏味。”
  她苦笑。“隨便。但我奉勸你不要忘記你妹妹處于极端煩惱的狀態。從我們今天的談話中,我得到的印象是她在這世上孤苦伶仃,你是她唯一可以投靠的人。我希望你牢記兩件事,爵爺。”
  “我有預感,你在詳細說明那兩件事之間,我是別想躲過這該死的談話。說吧。”
  “第一,我希望你記得無論以前發生過什么事,翠欣都是無辜的,就像你一樣。第二,請你記住,她在這世上只有你一個親人,你在這世上也只有她一個親人。你們兄妹兩個必須相依為命。”
  “該死!誰告訴你我的家族歷史了?”
  “我不清楚你的家族史。”伊晴說。“但從翠欣今天下午說的話之中,我推測出你和你父親在你母親去世后就有了嫌隙。”
  “你說的沒錯,伊晴。你根本不了解善,我勸你少管閒事。我履行了對我父親的諾言,事情到此為止。”
  “要知道,你們兩個很幸運能擁有彼此。“伊晴悄聲道。”在我父母去世后的几個月里,我愿意出賣靈魂換取一個兄弟姐妹。““伊晴——“她轉身走向門口,伸手握住門把時,又停了下來。“我差點忘了,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麥修若有所思地打量她。“有話請直說,史小姐。”
  “我今天在書店遇到范奈克,我可以有把握地說他上鉤了,他這會儿可能已經在計划著要成立一個投資財團了。我的計謀奏效了。”
  她超高頻出書記,伍頓在她背后關上房門。
  麥修閉上眼睛大聲呻吟,他脆弱的神經不可能毫發無傷地挺過這場風波。事情結束前沒有被關進瘋人院就算他運气好了。
  麥修走到陽台欄杆前俯瞰擁護的舞廳。午夜即將來臨,宴會正值高潮。明亮的燭光照耀著衣香鬢影劇的紳士淑女。他的嘴角在厭惡中微微扭曲,他不喜歡社交界。
  他只花了几秒鐘就在婆娑起舞的人群中找到伊晴,她的倩影像磁鐵般吸引著他的目光。他容許自己暫欣賞著。她的綠色絲裙在足踝邊飛揚,她穿著搭配成套的綠色舞鞋和長手套。黃褐色的卷發從高聳的頭飾下溜出來。
  她看來多么迷人,麥修心想,只可惜置身在雷亞泰怀里。唯一安慰的是,雷亞泰顯然難以保持平衡。即使是從他站的地方,麥修仍然可以看出伊晴拉著雷亞泰縱橫舞池。他三角嘴而笑,覺得心情輕松多了。
  他把注意力勉強轉离伊晴,開始找尋他的妹妹。他很惊訝地發現翠欣被一群男性仰慕者團團圍住。她看來容光煥發、十分興奮。她的粉紅色配合白色衣裳非常适合有教養、時髦的年輕淑女。
  蕾秋盡責地站在附近。驕傲的笑容有如炫耀獨生小雞的母雞。她正在跟林夫人聊天,蓮娜昭例是一身淡藍。
  問題解決了一個,麥修心想。多虧有伊晴和蕾秋,他的妹妹一露面就造成轟動。如果運气好,他的律師在六月前就會在草擬婚約協議了。
  發現貝宇格擠過人群朝翠欣接近時,麥修的滿意感頓時消失。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抓緊陽台欄杆。他記住要警告翠欣不要鼓勵貝宇格的追求。
  麥修再度望向伊晴,她剛剛跟雷亞泰跳完華爾茲。他看得出來她正興致勃勃地談論著,八成在談古薩瑪。她在表明看法時精力充沛地揮動扇子以示強調。她談得太投入,因此沒看到一個侍者端一盤玻璃杯從旁經過,不幸的是,雷亞泰也沒有及時注意到即將來臨的災難。麥修看到伊晴把扇子往半空中揮出去而把几杯香檳打翻到地上。他皺一下眉頭,然后傾身觀看打翻酒杯引起的熱鬧場面,不幸在鄰近的客人都急忙跳到旁邊。
  待者責備地瞄伊晴一眼,然后跪下來收拾玻璃碎片。一臉苦惱的伊晴蹲下來幫忙,但是雷亞泰立刻予以罅,拉著她匆匆离開現場。
  騷動很快就平息了,麥修暗自微笑著轉身走向樓梯。
  他花了几分鐘才找到伊晴,她正跟翠欣、蕾秋和蓮娜站在一起。當他抵達時,聚集在附近的年輕人立刻挪到旁邊讓出路來給他直達圓圈中心。他可以看到貝宇格在外圍盯著他看。伊晴首先看到麥修。“啊,你來了。柯契斯。我們一直在等你,翠欣大常受歡迎,蕾秋姑姑和我不得不用大棍子打跑她的仰慕者。”
  几個年輕男子不安地笑著,他們戒慎的目光都放在麥修臉上。
  “哦。”麥修打量妹妹。翠欣焦慮地朝他微笑,仿佛在等待他的判決,伊晴用鞋尖輕踢麥修的腳踝。他轉向她,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他應該多說几句話。“我非常能夠了解史小姐和她姑姑為什么非保護你不可。恭喜你,翠欣。你今晚有如鑽石般耀眼動人。”
  翠欣先是吃惊地眨眨眼,接著紅暈飛上粉頰,寬慰浮現眼眸,神情明顯地變得自信許多。“謝謝,爵爺。”
  蓮娜發出沙啞的笑聲。“听說你迷人的妹妹每支舞都有人請她跳,柯契斯。”
  “太好了,太好了。”麥修喃喃地道,轉向伊晴。“史小姐,我能請你跳這支舞嗎?”“當然可以,爵爺。那是我的榮幸。”伊晴轉身率先走向舞池。
  麥修歎口气,伸手抓住她的手肘,硬是把她攔下來,她投給他惊訝的一瞥。
  “怎么了。爵爺?改變主意了嗎?”
  “當然不是,我只是宁愿跟你并肩進入舞池,而不愿像只被皮帶拴著的狗似地跟在你后面。”
  “哦,抱歉。慢慢來,爵爺,我無意催促你。我偶爾會忘記你是個慢郎中。”
  “謝謝你的諒解。”麥修緊抓著她引她進入舞池,然后把她拉進怀里。“你今晚的狀況似乎很好。”
  “我的身体一向很健康,爵爺。”
  “听到這事我很高興。”玫修用了不少力气才能保持帶領的地位。“但我指的是你的外表而不是你的健康情形。這件衣裳穿在你身上特別迷人。”
  伊晴低頭看看自己,好像忘記了自己穿的是哪件衣裳。“很漂亮,是不是?穆夫人做的。蕾秋告訴我她很挑客人的。”她抬頭望向他。“我相信你會很高興知道蕾秋認為翠欣今晚很受歡迎,明天無疑會有許多請柬送到。”
  “我不知該如何感激你和你姑姑負責翠欣的社交生活。”
  “一點也不麻煩,爵爺。蕾秋告訴我林零售价已邀請翠欣加入她的薩瑪沙龍,她們明天聚會。翠欣在媾會認識許多跟她同年紀的年輕貴小姐。”“但我怀疑她會學到多少古薩瑪的知識。”麥修挖苦道。“蓮娜的沙龍只不過是時髦的消遣。”
  “原來如此。”伊晴蹙起眉頭,全神貫注在常駐試把他轉往不同的方向上。“但讓她去參加也無妨,爵爺。”她听起來有點喘,好象企圖奪回帶舞地位花了她太多力气。
  “也許吧。”麥修望向她身后,看到貝宇格領著翠欣進入舞池。“但是貝宇格的追求很可能帶來麻煩,明天我得警告翠欣防著他。”
  伊晴睜大眼睛。“為什么國防著貝先生?他有什么不好?他看起來像個正人君子。”
  “我怀疑他對翠欣感興趣并非出于單純的仰慕,而是想要報复我。”
  “你到底在說什么,爵爺?”
  “說來話長。”麥修帶著她轉個大圈接近陽台的落地窗。“簡而言之,貝宇格認為他父親決定把自己轟個腦袋開花是我造成的。”
  “貝阿瑟投資船運業失敗而賠掉了大部分的財產。得知消息的那晚他喝得醉醺醺地來到‘地獄亡魂賭場’。我猜他大概是想在賭桌上彌補損失,我拒絕讓他玩。”
  “你做的很對,爵爺,貝阿瑟顯然輸不起他剩下的錢了。”
  “我不知道我那樣做到底對不對?”麥修說。“貝阿瑟跟我大吵起來,然后他就回家舉槍自盡了。”
  “天啊!”伊晴轉身說。“可怜的宇格。”
  麥修拉著她停下來。“宇格把他父親的死怪罪于我,他相信他父親在‘地獄亡魂’賭到傾家蕩產。”
  “你應該立刻澄清誤會使他了解真相,爵爺。”
  “改天吧。”
  “但是,麥修,這實在太——”“我說了改天再處理這件事,現在我有話跟你說。”
  “好的,爵爺。”伊晴打開扇子開始用力扇風。“這里面有點悶熱,是不是?”
  “小心那個武器。”麥修拉著她穿過陽台的落地窗。“我不久前才親眼目睹它的殺傷力。”
  “什么?”她蹙眉望著扇子,接著恍然大悟。“你是指几分鐘羊那樁小小的不幸事故。那不能怪我,我背后又沒有長眼睛,怎么會知道侍者就站在媾。”
  “的确。”麥修注視著陽台上懸挂的彩色燈籠,然后決定帶著伊晴步下台階進入籠罩在夜色中的花園深處。
  “怎么樣,你想跟我說什么?“伊晴問,跟著他來到高大的樹篱后面。麥修停下腳步仔細聆听,确定附近沒有其他人。“我剛剛從我的俱樂部過來。范奈克的事你說對了,他果真中了你的計,謠傳他正在籌組財團尋找玉璽。““那是好消息啊!爵爺,你為什么一臉擔憂的模樣?”
  “伊晴,我不喜歡這樣。范奈克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態度很可疑。”
  “怎么會呢?我覺得很正常。他當然不會大肆張揚得全城皆知。”
  “我會知道他的計划,完全是因為他支洽商一個人跟我認識。我怀疑范奈克存心想要隱瞞我。”
  “別緊張,柯契斯。”伊晴用扇子輕拍他的衣袖要他放心。“一切都在控制之下。”
  “你老是那樣說。”
  “因為事實如此。我的計划進行得跟我預料之中一樣。”她得意得兩眼發亮。
  麥修注視著月光映照下的伊晴,感到饑渴在体內升起。“伊晴,我有沒有可能使你明白這個計划有多危險?在沒有可能說服你不要再進行下去了?”
  “對不起,柯契斯。”她柔聲道。“我知道你有多么緊張不安,但我已經騎虎難下了。為了露西,我不能放棄。”
  “露西對你很重要,是不是?”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事實上,在我父母去世后,她是我唯一的朋友。”
  “那么雷亞泰呢?”他忍不住問。
  她眨眨眼。“你說什么?”他用雙手捧住她的臉蛋,“他也是你的朋友。你是不是常常夢到他?你有沒有常常在想,如果他沒有看到你跟范奈克在那間臥室里,你們現在會是如何?“她渾身一僵。“沒有,從來沒有。”
  “你确定嗎?”
  “我對亞泰的好感在那天晚上他掉頭离去時就消失了,”她眯起眼睛。“他根本不給我解釋的机會。他從來沒有怀疑過他自以為是的結論。我永遠無法對一個那么不信任我的男人心存好感。”
  麥修抬起她的下巴凝視她的眼眸。“你想你有沒有可能對我產生好感?”
  她的唇瓣吃惊地開啟。“麥修?你在說什么?”
  “我想我說得太多了。“他低下頭親吻她。在他体內悶燒的欲火突然爆發。她的唇有如山泉般甘甜。他抱緊她,突然急于感覺柔軟貼著他。伊晴發出模糊的低喊。“麥修。”
  在那一刻里,他生怕她會推開他。他已被發自內心最黑暗冰冷處的迫切需要所鉗制。
  在他看來,他的命運在那一刻里懸而未決。
  接著她的手臂熱切地怀著他的頸子,他如釋重負地放開她的唇,改而凝視她的眼。一种似曾相識的感覺涌上他心頭號,那是他在發現標示著薩瑪遺址入口的石柱時所体驗到的感覺。
  “伊晴?”
  她對他微笑,笑容中充滿渴望和嬌柔的許諾。
  他的唇拂過她的,她輕顫著回吻他,熱情的反應几乎使他喘不過气來。舞廳里的樂聲笑語變得好遙遠,麥修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伊晴身上。
  他一邊親吻著她,一邊脫掉手套隨手扔在地上。然后他握住她的肩膀,緩緩把她的小衣袖往旁邊撥開。
  當高腰禮服的小小上衣往下滑,袒露出她的酥胸時,伊晴打了個哆嗦。
  “麥修?”
  “你好美,”他呢喃。“使我想到薩瑪圖書館壁畫里的薩到妮拉,充滿生命和溫暖。”她顫聲輕笑著把臉埋在他肩上。“你不會相信的,但我最近常作奇怪的夢。在夢里,你好像變成了薩瑪利斯,或是薩瑪利斯變成了你。我分不清楚。”
  “看來我們對薩瑪的興趣連在夢里都相同。”他握住她的纖腰把她直直地舉离地面,使用她的胸部与他的嘴齊平。他把一個乳頭含在嘴里輕輕吸吮著。
  “麥修,”她死合抓著他的肩膀。“你在做什么?”他用舌尖在她的乳頭上畫著圓圈,然后极其輕柔地用牙齒咬著。“這……實在是……”她的支吾在喘息中化為沉默。
  他把注意力轉向另一側乳頭,感覺到她的指甲掐進他的肌肉里。她的呻吟帶給他前所未有的興奮。
  伊晴開始狂亂地親吻他的頭發。
  麥修往四下瞧,看到不遠處有一張花園座椅。他抱著伊晴坐到那張石頭長凳上。裙子披在他的腿上,他把裙擺撩上她的漆蓋。
  “你在做什么,爵爺?”伊晴在他把一只手伸進她溫暖的大腿之間時問。“這是不是栽种奇特的薩瑪做愛技巧?”
  “什么?”她的幽香彌漫他的腦海,使他的注意力無法集中在她的話語上。
  “你在‘薩瑪評論’一篇文章中間提到你發現一個描述某些薩瑪房事習俗的卷軸。“”我們可不可以等一下再來討論這個,親愛的?”他親吻她的喉嚨。
  “噢,當然可以。”她把臉轉向他的外套,手指緊抓著外套的翻領。“只不過這感覺起來好奇怪。”
  “正好相反。”他輕咬她的耳垂。“感覺起來美妙极了。”
  “我常常希望你對于薩瑪人婚姻關系的發現能多發表一些詳細資料。我讀了好几啟蒙你寫的那唯一一篇文章。結果只有對你所暗示的薩瑪人相當沒有顧忌的詞句更加好奇而已。”“吻我,伊晴。”
  “噢,好。”她抬起頭,張開嘴巴。
  他再度親吻她,同時用手覆蓋她兩腿之間的灼熱濕濡。
  伊晴吃惊的輕喊被他咽下,她笨拙地夾緊雙腿,結果卻夾緊了他的手。他小心翼翼地探索著她的私處,她在悸動的興奮中放松。
  他緩緩地把一只手指伸進她的柔軟之中。“你好緊好熱。”
  她在他怀里顫抖,微小的肌肉夾緊他的手指。他以為他會失去殘存的自制力。
  “麥修,這實在是……實在是……”她喘著气,全身肌肉緊繃。她的頭往后仰,頭飾滑落地面。
  麥修的手指再三探索深入那緊密的通道,同是用拇指愛撫隱藏在密林中的小小蓓蕾。
  伊晴惊叫一聲,在他怀里抽搐崩潰。
  他抱緊她,陶醉在她熱情的反應在里。他的亢奮瀕臨爆炸邊緣,但他還是設法壓抑往。等一下,他在抱緊她時答應自己,等到一下就會輪到他。此時此刻最重要的是,她在他怀里得到滿足。
  片刻后伊晴不再顫抖,但她仍然緊緊抓著他的外套邊緣不放。他心不在焉地注意到他的領結松了,伊晴的秀發披散在他肩上。
  麥修發現,雖然他的身体因未獲滿的欲望而疼痛,但他的心靈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奔放。伊晴緩緩地抬起頭對他微笑,圓睜的眼眸中充滿性愛的惊歎。“我從來沒有体驗過如此惊人——”說話聲,一男一女的交談聲,打斷了伊晴的話。現實如寒冷的雨水澆醒了麥修,使他驀然發覺他們的處境有多么危險。那對男女就在几尺之外,中間只隔著高大的樹篱。
  “可惡!”他低聲說。
  他抱著伊晴站起來,急忙放下她讓她站好。他不需要警告她,她顯然已听到了說話聲,因為她正手忙腳亂地拉著滑下的上衣。
  聲音越來越近,女人的輕聲嬌笑和男人的喃喃低語。
  麥修正要彎腰拾起手套時,發現伊晴遇到了困難。
  “讓我來。”他設法把她的小衣袖拉回原位,她的酥胸消失在衣料下,但對于她披散的秀發和掉落地面的頭飾他卻是無能為力。她看起來完全是一副剛剛脫离親熱怀抱的模樣。
  “來。”他握住她的手,打算在另一對男女繞過樹篱轉角前把她帶离現場。伊晴在抓住他的手時絆了一跤。
  “柯契斯。”蓮娜在這時繞過樹篱出現,跟在她身后的是雷亞泰。“史小姐,你們兩個在這里做什……噢,天啊!”一抹心照不宣地微笑在她唇邊緩緩浮現。“算了,我看得出你們在修什么。”
  “伊晴。”雷亞泰一臉震惊地瞪著她。
  麥修跨出一步,徒勞地想把她藏在身后。但是破坏已經造成了。亞泰的目光落在一只舞鞋、伊晴的頭飾和麥修的手套上。
  蓮娜凝視著麥修松開的領結,然后發出低沉響亮的笑聲。“喲,雷先生,我想我們打扰了人家對古薩瑪的有趣研究。”
  亞泰板著臉抿緊唇。“看來确實如此。”
  “你們确實打扰了某件有趣之事。”麥修說。“但那件事并非學術研究。史小姐剛剛答應跟我訂婚,你們可以當最先恭喜我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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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路 整理 錄入:AL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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