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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先幫弗蘭基和嘉莉把辦公室理出頭緒,J·D這才回倉庫看那個棕色包裹。
  躺在地板上才把東西弄了出來,從容地檢查一番,絕不能出差錯。首先發現郵簽上的郵政編碼并不是商場用的,而是勞麗家的地址編碼。因此,這東西可能送到她家去過。忘掉謹慎,他動手就拆棕色的硬皮包裝紙。
  里頭是兩只盒子,都用花花綠綠的圣誕紙包著。還有一張條子,上面寫著:

    親愛的,這兩件禮物一件給你,
  一件給奶奶。我知道你會親自去送
  的。我覺得她開始為咱倆著想了。很
  快咱們就可以向大家宣布,向世界宣
  布!請告訴奶奶我很忙,不久就能去
  看你們。愿你喜歡這件禮物。愛你!

             尼克

  真難以置信!J·D想大笑一場。還以為會發現成千上万來歷不清的鈔票吶,結果卻是圣誕禮物。克利夫頓堅持說戴維森正定期向勞麗傳遞大批現款,J·D直搖頭,整個案子都不可思議,聰明的腦瓜儿也理不清這團亂麻。看來這項任務遠比找到這個小小的包裹复雜得多。
  失去了哪些環節?第一,勞麗如果對這個戴維森這么火熱,又為什么對自己那么多情?第二,這個奶奶是誰?克利夫頓沒提過戴維森還有什么親戚在阿馬利洛,也許她根本与本案無關。第三,戴維森要是只傳遞禮物沒別的東西,那又為什么砸爛勞麗的家和辦公室?克利夫頓認為這是勞麗在要花招洗清自己,如果真這樣,勞麗也太外行了。那种破坏性的大搜查太徹底太惡毒。看看手中的禮物,不曉得是什么鬼東西。細心地剝下膠帶,先打開勞麗那件。
  原來是一對俗不可耐的耳環,勞麗根本不可能用這种東西,她妹妹倒可能。
  重貼好膠帶,但愿沒人會注意。再看大盒子,"老天!"
  要么海軍陸戰隊比他當年服役時待遇好得多,要么尼克另有收入。奶奶的禮物是一只精雕細刻的珠寶盆,這還不算,盒子里塞滿疊得緊緊的一扎扎鈔票,足夠老太太度過潘漢德爾的寒夜了。
  J·D松口气,感到滿意。倘若勞麗只是把這東西轉給尼克的奶奶,這說明她陷得并不深,算不上什么女頭目。看起來事情更像尼克在揩恐怖分子餉金的油偷運回家給親愛的老奶奶。
  把結果報告克利夫頓的話,他非得患冠狀動脈血栓不可。就算戴維森卷進了勞麗,也范圍不大。哼!可怜的姑娘說不定清白無辜呢。
  把整個包裹重新包好放到一堆未打開的箱子中間。這團亂麻還不理清的話,今天又得忙一夜。克利夫頓情報失誤,尼克才跟恐怖組織有關,但他不是地下英雄能阻止亂砸東西的坏蛋回,他使勞麗──更不用說自己的奶奶——陷入了爆炸性的困境,本人卻待在陸戰隊基地太太平平。沒听說城里還有哪家被砸,因此那個找包裹的人并不知道奶奶的事,應當通知克利夫頓派人保護這個老太太。他可不愿任何人的奶奶重复一遍勞麗經受的災難。
  如果此案他還有發言權,應該說勞麗也与本案無關。迅速審視一遍倉庫,把需要的東西在腦子里列個清單。幸虧今晚商場只有他一個人值班,有的是時間把監測設備安裝好。現在先去給克利夫頓打電話,然后再想辦法說服勞麗自己是好人。
  這么快就把保險清單列完了,勞麗晚自惊訝。經紀人唐納德看過現場后大為吃惊,答應盡力幫忙。
  同樣令人惊訝的是嘉莉和弗蘭基趁她不在,數小時內就把辦公室清理好了。听弗蘭基說J·D自告奮勇回答了安德森警官的所有問題,還留下來幫著整理辦公室。勞麗一听心花怒放,要是他肯幫助警察就不可能隱藏違法的事,除非他的新身份与掩護万無一失,而勞麗明白任何掩護都不可能万無一失。J·D不避警察,說明他可能是政府的眼線,這也就說明了為什么檔案里5年前他根本不存在,為什么她的關系网對這种身份變化沒有記錄。
  她机械地脫去外衣和手套,雪地靴把擦鞋墊弄出一個小水潭。回辦公室時大雪又紛紛而下,幸虧節日多數店檔都早早關門,直到星期五才開。皮特茜打定主意跟尼克的奶奶待在一起,勞麗就成了孤家寡人。弗蘭基留給她一張清單,星期五圣誕老人到來之前還有一大堆事要辦。他那幫人馬下班前已把最后一些裝飾品挂好,勞麗只需打扮一下共同區那株高大的圣誕樹就行了。想起自家地下室那堆粉碎的圣誕飾物,她真想哭,有的東西是几代家傳的,非把欺侮她的坏蛋找到不可。
  過節之前尼克親自送來一大瓶派布爾博士飲料和一打餅干,"別在意,我沒那么大方。星期五之前這些東西就走味儿了。"
  查閱一遍留言條,發現有一張來自尼克的奶奶,她留下了電話號碼。勞麗馬上按電話鍵。
  "能跟皮特茜講話么?我是她姐姐。"
  "呃,親愛的,真感謝你讓皮特茜來陪我過感恩節。尼克遠在海島,我一個人很孤單。也歡迎你來,皮特茜說你另有安排,所以才允許她接受我的邀請。"
  本想反對,听了這話只好作罷。妹妹干嘛不講這人邀請她去,大概當時只顧互相生气互相指責了。"可以跟皮特茜說兩句么?"
  "當然可以,孩子。"
  皮特茜接電話時還不高興,勞麗安慰她大姐姐并非食人魔,"我知道咱倆先頭不算正常談話,不過我也不至于讓你留下她一個人過節。"
  "謝謝你。尼克的事對你保密我很抱歉,現在你知道了我真高興。明天你不來,是么?"她似乎并不樂意姐姐去。
  "不來。不過我會听你的,告訴J·D我對他的好感。要是一切順利就和他共進午餐。"
  "那就干吧。"妹妹沒等勞麗問清地址就挂上了。
  抓起飲料和餅干,她往那棵大圣誕樹走去。燈光大多熄滅,外面已黑。弗蘭基周到地留下一盞上電池的聚光燈,照亮了這棵大樹。走進保護圈,她動手干活儿。要能快些干完就有時間趁J·D夜班的机會和他談談。
  一小時后她退遠几步欣賞自己的手藝,"不錯,相當不錯。"
  樹上閃爍著成百上千的彩燈,巨大的玻璃彩飾反射著它們的風采。小小的天使在枝頭翩翩起舞,勞麗最喜歡那些新的迪斯尼飾物,但愿別被人偷掉太多。每年樹上的飾物都要被鬼鬼祟祟的手指頭摘走好多。
  繞樹下舖開一塊鮮紅的毛氈,擺几件"禮物"做樣子。星期五商場的工作人員都會帶來自己的禮物給圣誕老人分發。圣誕老人的椅子旁邊有個大盒子,上頭寫著好几個窮孩子的姓名。商場的顧客們被鼓勵節日期間挑一個孩子進行幫助。
  把保護圈控好鉤子,關閉聚光燈,頓時墮入一片黑暗,電燈怎么了?一小時前還亮著的。再打開聚光燈,它昏暗的光只能照亮周圍几尺,電池快完了。不能在黑暗中等待J·D,她動身去辦公室,她肯定能在那儿找到他。
  "誰在那儿?"听到一聲巨響在黑夜中發出回聲,她怯怯地問,把燈朝聲音方向一轉。可燈不夠亮。看看表,還沒到J·D上班時間,一陣恐懼与憤怒襲來,她邁開大步朝倉庫走。
  J·D把他暗藏的發電机接好最后一根線時听到一聲巨響。關掉手電筒,他等了一下。有人說話?他躲到一只大板箱后頭,豎起耳朵听。
  好長時間不曾与人肉搏了,除上次与勞麗的遭遇外。不過還有几分戰斗力,再說制服裝備齊全,打開槍套做好准備。
  有人來了,輕而謹慎的腳步,不想讓人听到似的。收緊肌肉,J·D一躍而起。
  "別動!"
  勞麗本能地臥倒就地一滾,J·D扑到她身上大叫:"叫你別動!"
  他的槍頂住了勞麗太陽穴,她一動不動了,"你想要什么?"
  "是勞麗?"J·D把槍拿開,松開擊鐵。
  "給你把魂都嚇掉了。"勞麗掙扎著坐起來,J·D仍跨坐在她腿上。
  "上次你對我也夠歡迎的,小姐,"J·D把槍插回去。"黑咕隆冬的,你偷偷摸摸到處亂闖啥?差點儿給我一槍打死"
  听出他指責后面的關心,勞麗一陣欣慰,"黑咕隆冬是因為停電了,偷偷摸摸到處亂闖是因為我想抓住在這儿搞鬼的家伙。"
  "說得好,看來我還算走運,你沒帶槍,不然就該打扮一下后牆了。"
  勞麗偷偷地把彈簧折刀放進褲子后袋,宁肯不讓J·D知道這把刀險些插進了他胸膛。"J·D,上回傷了你很抱歉,我聲明當時精神錯亂。"
  J·D撫摸她的頭發把她抱緊,想到他的槍口曾頂著她嬌嫩的肌膚,心頭仍在顫抖,肯定擦傷了她,"我……"
  勞麗按住他的嘴,"噓,沒事儿。你在執行公務。再說最近接連出事,誰還能怪咱們神經過敏?"
  "這么晚了你還在這儿干嘛?"她手拿開之前J·D吻一遍她手指。
  "我也問你同樣的問題,离你當班還有一小時呀。"她告訴他妹妹陪男朋友的奶奶過節去了,她得在星期五之前讓万事就緒,"還打算請你去旅館共進午餐呢。"
  J·D感覺她的心扑通亂跳,知道她一定鼓足了勇气才發出邀請。這表明她對他仍不放心,但愿意做出努力。大概戴維森根本不是她之所愛。
  "樂意奉陪。不過現在得先護送你上汽車,你該回旅館了。"扶她站起來又親她一下。
  "哦,真該走了?"
  "當然,小姐。"兩人摟抱著朝她辦公室走去,勞麗得拉大步子才赶得上他。
  "J·D快看!"勞麗腳下一滑,拉住他。
  "什么呀,親愛的?"順她的手往人口的大玻璃門一看,"哇——"
  "前几天那場雪只算得上輕描淡寫,這才是濃墨重彩的潘漢德爾暴風雪咧。"勞麗走到門口,把臉貼上去,"什么也看不清。"
  "你還哪儿也去不了。"J·D從后面抱住她貼緊自己,除了手槍夾在了中間,感覺妙极了。勞麗翻來覆去想了一天,要下決心告訴J·D——她愛他。倘若他是自己怀疑的那种人,承認愛情就意味著承擔巨大責任。兩人之間的關系需要她采取更多主動。怕的是他會要求自己完全坦白。
  "大概你只好跟我待在一塊儿了。"她轉身把臉貼上他胸膛,"至少在這里很安全,咱們出不去,別人也進不來。"勞麗拉住他的手,往弗蘭基辦公室那張特大號長沙發方向帶,她正式卸掉了J·D值班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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