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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扎克從無夢的小睡中醒來時,天空正迅速地暗下來。外面的亮光逐漸消失,天花板上刺目的日光燈亮了,他的房間似乎愈加灰暗。它看起來終于像個名副其實的監牢了。疼痛慢慢消退,變成了隱隱約約的抽痛,他僵直地坐在桌前,打開電視。地方晚間新聞節目剛開始不久,但是扎克沒有在哪個頻道上看到有關自己听證會的報道。毫無疑問,那肯定是頭條新聞,而他沒能赶上。電視上出現的一系列報道是關于總統在今晚八點三十分舉行的“國情咨文”演說中可能要宣布的各种立法提案。
  几分鐘后,他關上電視,拿出拍紙簿。在過去的兩天中,即使在准備辯護時,他還是費盡心思考慮福斯滕和謝爾曼究竟想干什么。他一直相信美國政府的反恐怖專家都是門外漢。去年使大中央火車站的屠殺得以避免的不是特別行政机构間的特遣部隊,不是軍隊精銳的三角洲特种部隊,不是聯邦調查局的反恐怖組織,而是一個警惕的紐約交警。
  扎克毫不奇怪調查局不會利用他提供的情報。合乎情理。嚴重的遠視是職業官僚的一個通病。目標越近,輪廓越模糊。
  扎克先在拍紙簿的最上方寫下:“已知的事實。”然后他開始寫起來:
  “可能的襲擊地:西歐/美國。”
  “估計的襲擊時間:一月中旬,猜測SOTUA8差不多是最后的計划表。”
  “目標類型:移動的和/或突然出現的。”
  “襲擊者:‘圣主党’自殺投彈手。”
  “襲擊方式:由地形匹配制導的、裝滿炸藥的飛机。”
  “軍械:傳統的軍火設備。有可能是化學或生物武器。”
  “出發地點:离目標亞音速飛行時間兩小時路程的國際机場。”
  扎克撕下這張紙,把它放在面前的桌上。然后他在另一張紙上寫下:“未知因素。”
  他寫道:“動机/目標。”然后靠在椅子上思考。這個謎把他給難住了。福斯滕的動机很清楚。扎克將它們寫下來:
  “最大的個人和政治權力。”
  “改變國家政策,以此并結合其他事件,摧毀‘的喀德’同盟。”
  “結束聯邦調查局的調查。”
  謝爾曼的目的也不言而喻,和他的合謀者部分相同。扎克在福斯滕的動机下面寫道:
  “通過下一次競選的胜利獲取最大的權力。”
  “獲胜后,改變國家政策。”
  “結束聯邦調查局的調查。”
  但是什么樣的恐怖主義進攻才有可能達到這些目標呢?扎克現在相信福斯滕和謝爾曼擅長于几乎各种程度的殺戮,包括用生化武器襲擊民用中心。然而他們能得到什么呢?這一說法無法解釋這個謎。扎克在紙上寫下一串大大的問號。
  由“同盟”支持的對美國軍事或民用目標進行的襲擊可能會使總統陷入极大的困境,使“反舌鳥計划”得以實施,并且總的來說會加強福斯滕在國內政策辯論中的地位。但是它也可能造成另一种局面。對外國的軍事打擊几乎總能提高總統的聲望。整個事件可能會產生适得其反的效果。
  還有個問題。“謝爾曼不見得從恐怖主義進攻中肯定得到好處”,扎克寫道。即使是在為最佳情況設計的方案中,即總統在政治上遭受了最大的損失,謝爾曼是否當選也得不到保證。扎克多次耳聞目睹眾議院的少數党組織秘書和密西根的高級參議員是總統職務的最強有力的競爭者。沒有理由相信在三方參加的。反對已遭到削弱的總統的競選中謝爾曼能戰胜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這些事實也适用于任何暗殺總統的陰謀。在那种設想中,副總統,一位國喪時期維護統一的候選人,可能會利用當然繼承者的光環。如果這樣行不通,如果他不能靠已逝總統的提攜贏得胜利,謝爾曼仍然沒有理由确保戰胜一位強大的反對党候選人。而且這里面的任何一個方案都不能确保聯邦調查局終止調查。
  扎克在動机方面沒什么進展,所以他轉到下一個類別,寫道:“目標方位。”他不接受在西歐有一場襲擊的設想。得出那個結論的情報工作太成功了,好得讓人難以置信。它帶有假情報的味道。而且,如果謝爾曼和福斯滕想造成最大范圍的影響,他們應該襲擊美國的某個地方。
  扎克撕下最上面這張紙,把拍紙簿斜向一邊。他畫了幅美國東半部的草圖。紙的右下方是個粗略的柄狀圖案,他想畫的是佛羅里達。切薩皮克灣是個朝里的尖突。長島1看起來像個爪子。扎克在靠近最上方的中心位置畫了群圓圈,代表五大湖。
  
  1 長島:美國紐約州東南部。

  接著他開始在地圖上畫點,做標記:華盛頓、巴爾的摩2、紐約、波士頓、哈特福德3、芝加哥、孟菲斯4、布法羅5等。他在各個軍事設施上加點:安納波利斯、西點6、諾福克7、塞訥卡8等。他在華盛頓以北几英里、馬里蘭州的戴維營畫了個點。
  
  2 巴爾的摩:美國馬里蘭州中北部港市。
  3 哈特福德:美國康涅狄格州首府。
  4 孟菲斯:美國田納西州西南部城市。
  5 布法羅:美國紐約州西部港市。
  6 西點:美國紐約州東南部一軍事要塞。
  7 諾福克:美國弗吉尼亞州東南部港市,重要軍事基地。
  8 塞訥卡:美國紐約州西部。

  接下去他依据一個粗略的概念開始畫圈,即飛机兩小時能飛多遠。他在波士頓畫了個圈,它的邊界几乎恰恰延伸到華盛頓。他在布法羅畫了個圈。一架從那儿出發的飛机可以用兩小時到達芝加哥或西點。
  考慮一下目標,扎克對自己說。然后再考慮發射地點。
  “假定目標在華盛頓地區。”扎克寫道。也許在白宮。哪些以B開頭的國際机場在兩小時的航程之內?布法羅可能太遠。而且不管怎么樣,扎克認為它沒有國際机場。只是個有國內航班的小机場而已。他看著從波士頓延伸出來的圓圈。看來它是最好的選擇了。他集中精力,試著回想從波士頓乘飛机的那几次經歷。它适合嗎?假如由他計划這次行動,他會選擇一個不太擁擠而又很偏遠的机場。不是像布法羅這樣安靜的國內机場,在那儿外國人也許太引人注出。而是一個小規模的國際机場。波士頓似乎較合理,但不算理想。扎克現在又記起那儿的机場叫洛根國際机場。如果竊得的計算机文件上的首字母縮拼詞完全正确,而不僅僅是代碼,那它可能應該寫成LIA1。
  
  1 LIA:Logan Intemational Airport(洛根國際机場)的首字母縮拼詞。

  他在代表波士頓的點上打了個×,開始看其他城市,試著去想那些不以它們所在的城市命名的机場。除了拉瓜迪亞机場、肯尼迪國際机場、國家机場、達拉斯机場和奧哈拉机場外,他也想不出什么了。他盯著地圖,系統地檢查每一個城市,苦苦地在記憶中搜索。他又看了一下新英格蘭。阿爾伯尼。沒有。接著是東邊。哈特福德有机場嗎?他想起自己曾沿91號州際公路開車去馬薩諸塞州和佛蒙特州拜訪朋友。接著他想到了……
  “布拉德利,”他大聲說,“布拉德利國際机場。”他有一次曾在那儿換乘過飛机。
  他在哈特福德偏北處畫了個點,在旁邊寫下:“BIA1。”以“BIA”為中心畫了個圈。邊界一直延伸到華盛頓。很完美。整件事情都很完美。布拉德利并不繁忙,卻肯定是個國際机場。也許在那儿租几天飛机棚不是太難。
  
  1 BIA:Bradley Intemational Airport(布拉德利國際机場)的首字母縮拼詞。

  “MIA2——蒙特利爾國際机場。”扎克寫道。太合情合理了。加拿大海關比美國海關寬松。而且從魁北克過界比較方便。你可以在不到一天的時間內從蒙特利爾開車到布拉德利,或許六七個小時就可以到了。
  
  2 MIA:Montreal Intemational Airport(蒙特利爾國際机場)的首字母縮拼詞。

  扎克畫了幅美國西部的草圖,花十五分鐘重复剛才的做法,想象目標是奧馬哈戰略空軍兵團基地。他沒多大進展。密西西比河以東3几乎沒有以字母“B”開頭的國際机場。
  
  3 密西西比河以東:原文如此,疑是密西西比河以西。

  那么布拉德利作為運載工具的出發地是個极好的選擇。但是那能證明什么呢?它不能明确地證明目標是華盛頓。目標可能是离布拉德利兩小時航程的任何民用中心或軍事基地。
  此外,關于動机的問題還是沒解決。他想到了SOTUA這個詞。也許它不是目標的首字母縮拼詞,也不是進攻的時間,而是在某种方式上傳遞出動机的內容。也許它是某個表示“复仇”或“正義”的外語單詞。聯邦調查局有沒有請來這方面的語言專家?他感到納悶。
  他把拍紙簿推到一邊。他精疲力盡,又沒什么進展。他看了看表:六點四十分。媽的。他又錯過了頭條新聞。不管怎么樣,他還是打開電視,背靠牆坐在床上。關于他的報道又過去了。現在播出的全是有關“國情咨文”演說的新聞。這次“國情咨文”演說至關重要,是總統爭取再次當選前做的最后一次了。除了分析總統改革法律制度的倡議——顯然是一种競選策略,新聞還對總統的中東武器禁運做了詳述。國家廣播公司駐五角大樓記者報道說,因為參謀長聯席會議全体成員反對這一計划,白宮被迫對他們施加壓力,要他們參加這次演說。播音員解釋說,在正常情況下,參謀長聯席會議成員,連同全体議會成員、所有內閣成員、副總統、聯邦調查局和中央情報局領導人、白宮參謀長、國家安全顧問、最高法院成員都要參加演說。但是這次得要總統費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把這些五角大樓的官老爺請出來,播音員說。
  扎克笑了。雷諾茲不是問題。不是。是福斯滕,他八成設法動員了參聯會的成員們。這些詭計永遠不會停止。扎克不喜歡武器禁運的主意,但他一想到當總統宣布計划時福斯滕當眾坐立不安的模樣就高興。接著他回想起過去的演說,意識到參謀長聯席會議副主席一般不受邀請,正如副國務卿和其他內閣代表也不在邀請之列一樣。那是件丟臉的事。他關上電視,靠在床上看起《華盛頓郵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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