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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下午四點時賈絲汀在扎克的公寓樓前把他接上了車,一輛黑色雙門的梅塞德斯。
  “嘿,看見你真高興。”扎克說著鑽進車,飛快地吻了她一下。他暗暗地打量著車。它要花六千塊,肯定的。他沒問她是怎么付得起的。他沒必要問。
  賈絲汀穿著緊身棕褐色的亞麻裙子,她甚至比以往還要漂亮。當她將車開出公寓樓車道時扎克把一只手放在她的大腿上。在任何時候触摸她任何部位都會產生同一個效果:完全的、不可抗拒的欲望。
  “把車子停一會儿好不好?”他們還沒有開出一百碼遠時他突然說。
  賈絲汀把車停在路邊。“怎么了?”
  扎克傾身去吻她,手順著肩膀和她身体的曲線向下。這种熱望是他在別人身上所沒有体會過的。他覺得自己深深地沉醉其問。在她身上得到的永遠也不夠多。有時候他簡直想從醒來的一刻起就和她做愛,一直到再次入睡的時候。
  “哇,”賈絲汀喘著气說,“你又來了。”
  “我想你。”扎克輕聲說著,一邊吻著她的耳朵和脖子,然后才回到位子上坐好。他的頭朝馬路點了點。“好了,我們可以繼續開了。”
  賈絲汀把車開回到路上。“那么你的惊喜是什么,扎克?你說要給我一個惊喜的。”
  “如果我告訴你了也就不叫惊喜了。走朝南的大路。”
  賈絲汀照他說的做了。他們橫越95號州際公路,過了橋,進入馬里蘭州。他叫她駛出高速公路的出口,向安德魯斯空軍基地開去。
  “我知道是什么了,我知道是什么了。”當他們開到空軍基地的大門口時,賈絲汀歡呼起來。在他探身出示證件時,她吻了吻他的臉。“我喜歡坐飛机。”
  扎克并不說話,只是示意她穿過廣闊的空軍基地,向直升机庫開去。從技術上說,在華盛頓地區,每個有執照的現役直升机飛行員都有在安德魯斯的飛行特權,可是至于能确定在什么時間則是出名的困難。扎克的勳章和在五角大樓的職位保證了他可以不費什么周折。權力的好處:他鄙視這個規定,但喜歡這個現實。
  扎克從辦公室取來登記本,開始對一架卸掉武器裝備的“黑鷹”直升机進行飛前檢查。賈絲汀在那些帶武器的“黑鷹”直升机間走來走去,好奇地打量著它們的戰斗部件。十五分鐘后他們已翱翔在切薩皮克灣上空。光禿禿的樹木沿岸而列,海灣后面延綿數英里的是褐色的休耕農田。落日正在西沉,給海灣上空涂上了一層柔和的橘色。當扎克降低直升机的高度,讓它在水面上一百英尺處疾飛時,賈絲汀捏了捏他的膝蓋。
  “真是不可思議,”她在發動机的轟鳴中高聲說,“太美了。”
  “怎么說都比坐普通飛机強。還能飛得更低。”扎克又往下探了十英尺。
  “你什么時候學飛行的?”
  “九十年代初。當時頭儿們下決心,不能再讓特种部隊小分隊在撤离敵占區時因為直升机飛行員喪了命就沒了轍。我的部隊有三個參加首批訓練的名額。我自愿報了名,并在160飛行大隊待了兩個月,它是陸軍特种部隊的一支。他們管自己叫‘黑夜追獵者’,因為他們的專長就是在夜間飛行。我自己也在晚上做了大量的訓練。”
  “听起來蠻嚇人的。”
  “是的。飛得低低的,貼著地面。”
  “有多低?”
  扎克又把“黑鷹”降低了二十五英尺。在他們前面,水里一圈圈的細浪迅速向外擴散。“非常低。”他說。
  “好了,我有數了。”賈絲汀緊緊地抓住扎克的膝蓋。扎克重新把直升机拉回到一百英尺的高度。他瞧了她一眼,看見她愣愣地發呆,一副又害怕又高興的表情,一縷陽光在她的發間跳動。
  他們從安德魯斯駛進馬里蘭州的鄉野中,來到安納波利斯1附近一座小村庄,村里有一家賈絲汀認得的古雅的飯店。在過去的一個月中,他們每周有一兩個晚上在扎克的寓所見面,每次他一看到她,工作的勞累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達成了默契,不能去賈絲汀的住處及華盛頓地區的餐館。那都是些會對他們的關系產生敵意的地方。所以扎克那枯燥無味的寓所——他們戲稱之為“旅館套間”——就成了他們幽會的場所。
  
  1 安納波利斯:美國馬里蘭州首府。

  賈絲汀通常要到十點鐘以后才來,而且几乎總是比她答應的時間還要遲。他則會等著,在房間里踱來踱去,電視机開了又關,拿起一本書接著又放下,邊喝啤酒邊撕扯上面的標簽,從地毯上揪下一點絨毛。他很不喜歡弄得這么晚。但當敲門聲終于姍姍來遲時,他會蹦起來去開鎖,而且在見到她的一剎那就原諒了她。可是在良宵將盡,她把自己從床上拖起來,三更半夜開車回家時,他又感到一陣慍怒。不過扎克很少強求她待到黎明。他知道她不能。他也知道為什么。
  他不知道事情會怎么發展。就一直這樣了嗎?他們就只是在他的寓所里見面,做愛,直到她厭倦了他?他琢磨著他處境的可笑:從根本上說,他是另一個男人的情婦的情夫——獨守一間家具齊全的公寓,希望他的情人能來得更勤,待得更長。她是不是在利用他?他不知道。她愛他嗎?她能嗎?
  他考慮要不要在她來這儿時間這些問題,但他沒問。相反,當他們同床共榻,擁抱溫存時,談的經常是過去而很少是未來。他慢慢地更加了解了她,也逐漸懂得了她的出發點。它們的确很簡單。賈絲汀和她看起來一樣有靈气;她聰明而見多識廣,這是無可怀疑的。那樣的外表絕不會給人以錯誤的印象。可是欺人耳目的是她的信心,因為在她魅力四射的外表之下是一個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人。賈絲汀是個沒有真正相信過自己能掌握自己命運的人。扎克能感覺到,她把自己視為一個貫穿在她生活里的情感急流中的俘虜,這些強大的急流有時候也帶給她歡樂,但過后通常留給她的則是毀滅。他越了解她,越是覺得在她的靈魂中心有著強烈的宿命思想。扎克知道她很小的時候,她的父母离了婚。她父親失蹤了,而她和弟弟与母親相依為命,在貧困的邊緣掙扎。真正的朋友寥寥無几,但自打上中學后,她就從來不乏与异性認真的交往。這對扎克來說沒有什么神秘莫測的。她去找男人起初是想尋求情感上的支持,然后,當她長大后,則是要得到物質上的保障。
  愛上她是件蠢事,這很明顯。扎克想告訴她自己是怎么想的,想開誠布公地談談,并用某种方式來确認他們的現狀,但他仍然保持著沉默。他擔心這樣會使她惊慌失措。她會受惊,然后她就逃走。他想象得出她會多么輕易地從他的生活中消失,退回到謝爾曼的世界中。賈絲汀自己也并沒有打開過這樣的話題,以便討論他們的關系到底如何,或是何去何從。事實上,有時候當這個話題近在咫尺時,她就极富創造性地避開它,把談話重又推回到与之不相干的兩人關系的現實中去。
  自打那回去過中東餐廳后,這次他們在鄉下還是第一次出來吃飯。他們都贊同這是個好主意,贊同以后還要更多地出來吃飯。但誰也沒提到今后更具体的計划,也沒有触及兩人之間那些真正緊要的事情。他們撇開這些不談,而是談起了工作。扎克問了問賈絲汀謝爾曼与兩大党的關系如何,他們還討論了即將到來的初選。最后,在面包上抹了黃油,又把酒杯倒滿之后,他將談話轉入正題。“賈絲汀,關于謝爾曼的背景,你知道多少,我的意思是,追溯到過去?”
  “這個,我知道他在里士滿1城外上的公立中學,然后去了……”
  
  1 里士滿:美國弗吉尼州首府。

  “不,我的意思不是說那么遠。我指的是他剛開始做進出口生意的那段時問。”
  “我知道的只是他在短時間內大賺了一筆。顯然,對于抓住國內的市場和捕捉海外的商机,他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眼光。他的生意經成為許多人爭相效仿的楷模。”
  扎克很不喜歡賈絲汀每當談起謝爾曼時那兩眼放光的樣子。他繼續追問。
  “你听過一個叫唐納德·陳的人嗎?可能是謝爾曼在香港的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賈絲汀把這個問題想了一會儿,同時嘴里嚼著意大利鹵汁面條。
  “陳?沒有。不過我知道道格在香港仍有投資。實際上,在加利福尼亞做完几場演講,并在夏威夷做中途停留之后,他將于下周初到香港去。你為什么問這個?唐納德·陳是誰?”
  扎克猶豫了片刻,然后告訴她福斯滕家牆上的照片,卡斯托里的指控以及陳因涉嫌販毒而被起訴的事。他略去了細瑟屠殺的事,和自己的文件庫之行。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把什么都抖落出來會使他像個傻子。他正在干嗎?
  賈絲汀瞪著他,顯得很不安。“你知道,我從來沒想過卡斯托里會把你弄成這樣子。我不能相信你會同意這樣的胡說八道。”
  “我并不同意;這是我總的觀點,賈絲汀。那是一派胡言,而我要去說服卡斯托里,好讓他從哪個洞爬出來,再鑽回去。”
  賈絲汀焦慮地搖搖頭。“那是你正在做的最愚蠢不過的事了。我干這行很長時間了。對付卡斯托里之流最好的辦法是不睬他們,直到他們敗興而去。而且我向你保證,他們總歸是要离去的。你一點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些什么。”
  “我在捍衛福斯滕的名譽。”
  “扎克!他不需要這种幫助,我跟你說。而且与此同時,卡斯托里還會把你的名字寫進他的書里,給你帶來一大堆麻煩。天呀,你太天真了。”
  扎克默默地坐著。賈絲汀當然是對的。
  當他們返回水晶城時賈絲汀并沒有存車,而是停在門廳前。
  “今晚我不能來。”
  扎克失望地看了她一眼。整個一天他都想著要得到她——自從上回得到她后的每一天。“怎么了?”
  她摩挲著他的胳膊。“對不起,扎克。我還得去別的地方。”
  “我想不出你要去哪儿。”他探身吻了吻她。他把門打開准備下車。
  “嗨,大英雄。”賈絲汀的語气充滿了誘惑,一邊把手放在他的大腿上,并向上移動。
  “怎么?”
  “猜猜你星期一中午將會拿什么當午餐?”
  “火腿奶酪三明治?也許是五角大樓炖肉?”
  她的手到達了目的地,并輕輕地摩擦著那部分。“不,你會拿我當午餐。那天我會在這附近。在你工作的那幢形狀古里古怪的樓里,他們會放你一個小時,對吧?十二點三十分在你家,說好了。”
  扎克同意了。在通往住所的電梯里,他又在想這樣的情形還要持續多久。他從未有過這樣秘密的風流韻事,但他想象著他們勢必到達某种巔峰,然后要么在強大的壓力下關系破裂,要么遭人發現。他不知道他和賈絲汀离那巔峰還有多遠。
  他跨出電梯,沿大廳向他的房門走去。走了几步后他突然停下來。他能看見一個人影斜倚在大廳盡頭的窗戶旁,向外眺望著羅斯林的夜燈。在受勳儀式后,五角大樓的安全官員曾警告過扎克,說一直存在著他被伊拉克定為報复目標的可能,雖說可能性并不大。他有時仍然想著這种警告。人影開始轉身,扎克看見了一頭鬈發。是卡斯托里。
  “中尉,我的朋友,我一直在等你。”
  扎克向門走去,把鑰匙插進上方的鎖里。“你怎么過門衛這一關的?”
  卡斯托里露齒一笑。“滲透可以部分地形容我的職業,也可以形容你的。”
  扎克開始開第二道鎖。“我不喜歡你跑到這儿,躲在黑暗里候著我。我應該去叫大樓保安。”
  “嗨,好啦,中尉。上次才開了一個頭。再給我一個机會吧。”
  扎克推開門,听任卡斯托里跟著他進來,這家伙身上有某种東西,使扎克對他恨不起來。扎克打開廚房的電燈,從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他沒有拿一罐給卡斯托里。現在是整整這個記者的時候了。
  “你向我說謊,”扎克說著坐在沙發上,“那起莫須有的細瑟屠殺是無稽之談。今天我讀過有關檔案了。几個不同的調查官都認為福斯滕的手下無罪。”
  卡斯托里笑了。“你還是做了些調查的,我很高興。”
  扎克厭惡地做了個鬼臉。天啊,他和這個小丑在一起干嗎?
  “真相被掩蓋了,”卡斯托里說,“調查是假的。”
  “噢,你算了吧。我看到關于那事的秘密記錄,你沒看過。”
  “我有自己的資料提供者。”
  “是嗎,比如誰呢?”
  “沒法對你說。我答應他們的。”卡斯托里又展顏一笑,“我能說的只是要繼續挖掘。挖掘,挖掘,再挖掘,中尉。你會明白的。”
  扎克向后靠著沙發,歎了口气。“你要知道,卡斯托里先生,越南戰爭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是有些人做了令他們感到后悔的事。你可以相信我的上司是其中一個,雖然我并不這么想。但那是戰爭呀,看在老大爺的分上。我們一心想打胜仗。打仗時總有不好的事情。所以即使這些怀疑是真的,它和當今正在發生的事又有什么相干?我真搞不懂你這些神圣的口誅筆伐圖個什么。你為什么要去騷扰正在報效國家的人呢?”
  “嘿,這是我上次正准備說的。四十五秒的時間實在講不了多少。”
  賈絲汀的警告又在耳邊回響。把這家伙赶走,再也別理他。不要越陷越深了。然而,扎克看了一下表。“好吧,這回我給你五分鐘。”
  “行。”卡斯托里蹦起來,開始在房間里踱步。下面要說的內容他已經爛熟于胸了。“我們從越戰之后說起。戰爭失敗了,但這伙中情局和軍隊的官員——我把他們叫做‘發起人’,而我确信福斯滕從一開始就是一個核心人物——學到了一些重要的東西。最主要的是他們懂得了有可能利用自己的事業來賺大錢,以便為秘密行動提供經費。他們也懂得在這過程中他們也能肥了自己,不過這要另外說了。我在加勒比海和蘇黎士做了大量調查,力圖追蹤‘迷宮’里的現金流向。那個我們下次再談。”
  “不管怎么說,‘發起人’及時發現了這一妙不可言的机制。到了七十年代中期,以前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教會委員會開始調查中情局,還有各种各樣的訊問。國會調查也像一吨磚頭一樣壓著中情局。從此中情局的活動事無巨細都在監督之下進行。再也不能干像在老撾或是在智利干的那碼事了。至少不能走合法渠道。所以‘發起人’在越戰后并不打算散伙。沒門儿。他們繼續干。他們做不成海洛因的買賣了,于是就把剩下的基金投入到軍火生意中,并實際上在七十年代發展壯大了他們的資本儲備。他們善于在國際市場上批量買人,利用掮客的中間作用,然后轉手賣出,換取巨額利潤,我相信在七十年代末和八十年代初,福斯滕海軍上將是‘發起人’市場戰略的策划人,他走對外軍品出售部的捷徑獲取情報。至少,他們由此獲得了很多机會。我們在談的是他們所積累的數以億計的利潤,他們可以用來為所欲為的金錢,拿出一點儿就可以在全世界興風作浪。不管什么時候,只要國會或白宮在什么地方策反,‘發起人’就會插手進來,開辟渠道將錢送往各國反叛組織——安盟1,雷納摩,和一九七九年蘇聯入侵阿富汗之前和當時馬克思主義政府唱對台戲的阿富汗叛軍。但他們也挑選所需要的政府。比如,在卡特2卸任后,他們就送錢給索摩查。伊朗的薩瓦克3也拿到過一點。”
  
  1 安盟:指爭取安哥拉徹底獨立全國聯盟,六十年代安哥拉的一個游擊組織。
  2 卡特:杰米·卡特,美國第三十九任總統(一九七七——一九八一),民主党人。
  3 薩瓦克:一九五一至一九七九年的伊朗秘密警察組織。

  扎克打了個哈欠,看看表。“那么和‘十月突襲’相對應的又是什么?”他不失譏諷地問。
  “當然是凱西。”
  “凱西?”
  “是。你知道的,威廉·凱西,一九八○年里根的競選干事,之后當上了中情局的頭儿。”
  “我知道他是誰。”扎克翻了翻眼睛。十几年來凱西一直是讓左派頭疼的一個厲害角色。這些人什么時候才會善罷甘休?
  “加里·西克的書里有很多錯誤。凱西不是單獨和德黑蘭做交易的;他是通過‘發起人’搞的,而‘發起人’當時已經在向伊朗的革命政府出售武器。他們才是伊朗政府和里根陣營間交易的中間人,使得人質在大選之后獲釋。交易中有一部分關系到凱西個人,他允諾里根一上台,就會幫助伊朗人解決武器問題。他們費了不少周折,但還是做到了。”
  卡斯托里暫停了一會儿。“嘿,中尉,還有啤酒嗎?”
  扎克想起了冰箱里的五瓶長頸百威。“沒有了。再說你的時間快到了。”
  “好吧,這把我們帶到了里根時代。‘發起人’正開始遇上財政問題。那么多的武器潮水般地涌向國際市場,以至于他們通過倒買倒賣賺取的利潤已不复存在。為了把生意繼續做下去,他們需要不花錢就搞到武器,所以他們做了兩件事。首先,福斯滕海軍上將利用他第七艦隊司令的職務之便從海軍補給倉庫盜取零件,送到……”
  電話鈴響了。扎克站起來去接。“你的五分鐘已用完了,卡斯托里。”
  電話很不清楚,扎克只勉強能分辨出說話聲。“扎克,是我,賈絲汀。我是從車上打來的。”
  “嗨,親愛的。你等一下行嗎?”
  扎克用手掩住話筒,擔心賈絲汀會發現來訪者是誰。“真的,時間到了。我得接電話。”
  卡斯托里搖搖頭,很不情愿地向門走去。“我還沒談到道格拉斯·謝爾曼在‘迷宮’中的角色呢。你的上司和他非常要好,很久以前就是。本來以為你也許想听那段事的。不過沒關系。你自便吧。”
  對謝爾曼的提及使扎克猶豫了一會儿,是不是讓卡斯托里再待一會儿。可他還是揮揮手讓他出去了。
  “天呀,電話連接得太糟了。我只想說我真希望今天晚上能和你待在一起。”賈絲汀說。
  “我能活下去。”
  “我還忘了告訴你一件事。”
  “什么?”
  “我真喜歡今天的兜風。”
  “我想也是。”
  “星期天我也會帶你去兜風,簡直會和今天的一樣痛快。”
  “真的嗎?”
  “說不定還更棒。得挂了。再見。”
  扎克把電話挂好后開門朝大廳里四處張望。卡斯托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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