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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在那偏遠孤寂的土地上,
    大比格奧河与黃石河,
      在山間咆哮奔流。
    火堆邊的蘇人首領們,
    低訴著他們的不幸和苦難,
    還有那憤怒的威脅。

    “臉上雨”在怒吼:“報仇!”
    “向所有金發白膚的人們討還血債!”
    群山漆黑高聳,
    巉岩間回蕩著他的怒吼,
      絕望与憤怒……

    落入致命的陷阱,
    金發白膚的將軍
      還有他的300名軍士
    手握長刀,勇往直前,
    除了那風光的樂隊
      再沒有一人生還……

    可敵人在夜間潛去,
    “臉上雨”急馳在夜幕中
    當蒼白的紀念碑落成時,
    勇士的心不再搏動
    金發白膚的將軍啊
    究竟誰是誰非?……

  朗弗羅先生的詩行中出現了這么多錯誤,使它變成了一首沉悶的計數功績的拙劣打油詩了。詩行第一處描述的處所,實際上并不在大比格奧河与黃石河的匯合處,而在沿小比格奧河岸。小比格奧河是大比格奧河的一條支流。在蒙大拿境內,這條河的這些支流僅僅是繞谷淙淙爬行的小溪,而不是呼嘯咆哮、順山徑流去的大河。
  再有,“臉上雨”不大可能說過這類話,而在這個地區,沒有任何黑越越的陡岩。
  在朗弗羅的第三節詩行中,他描繪了一個寂靜無聲的印第安人村庄,它如同“進入夢鄉”。除了那奔騰的水流聲和“森林中藍背(木堅)鳥的雞啼聲”外,全村靜悄悄的。事實上,那時這個營地有數千名印第安人,全村可能在15000名印第安人的狂呼亂叫聲中滾沸了。無人能說出,當時還有多少只狗也在咆哮。這就是真正的藍背櫻鳥的鳴啼与潺潺的小溪的流水聲。
  在第四節詩行中,他想象中的“坐牛”全身涂抹著作戰的色彩,佩戴著裝飾珠子,如同埋伏在蘆葦叢中的一只駿犎,待等著卡斯特。這真是一則罕見的比喻。一般來說,無人會把駿犎同蘆葦叢聯系到一起。然而,它喚起人們對獨特無比的美國西部的戲劇性想象。那天早晨,“坐牛”究竟穿什么衣服,得由看見他的人們陳述。据韋斯德爾的描述,他穿了一件煙棕色的鹿皮襯衫,上面裝有綠色豪豬刺,“在長長的有裝飾的肩帶上,垂挂著人發流蘇”。他穿了一雙鹿皮鞋,打著綁腿,裹著一塊紅色腰布。他的后腦上插著一根鷹羽,頭發辮成辮子,里了一塊水獺皮,發辮垂搭在胸前。他的腰帶上綁扎著一個鑲有三排銅扣式圓頭釘的黑套子,上面懸挂著一把彎刀。
  這些具体資料大概還不能成為构詩的素材,他于是依附于模糊的想象:“他身上涂抹的作戰顏色和裝飾珠子”。然确這种含糊的描述很難給人們的記憶打下烙印,至少,只是暗示性的表達。然而,必須對朗弗羅的“致命”一節做爭論。“苦膽”說,印第安人在等待那些穿藍制服的士兵小跑著進入這個接待室,然后,再將他們吞掉。當然,事實不可能如“苦膽”所說,但這只是一种暗示,或者是夸張,這些印第安人可能并沒有做這樣完美的准備。不用怀疑的事實是,他們知道穿藍制服的縱隊正在迫近。除此之外的事,都只能是一种推測。
  這首詩,可能特別為首領指揮官“坐牛”安排了一個由三千名斗士組成的突然反擊。純屬假設。路德·諾思在邊疆度過一生。他說,盡管那些首領勇猛過人,甚至是雄辯家,能夠激勵族人的感情,但由于印第安人沒有軍紀,他們卻不能發出讓斗士服從的命令。要是一個斗士愿意參加襲擊戰斗的話,他就說:“我去了!”倘若另外一個人有同樣的意愿,就跟他同行。然而,如果“紅云”或“坐牛”想要在這些勇敢的人中選擇一行人,并命令他們在特定的時間去攻擊某個敵人的話,是無人會關注這個命令的。
  道奇上校不同意這种看法,說他曾站在一個能俯瞰南普蘭特河域的小山頂上親眼觀看了一場“對大約100名斗士的訓練”。他們的指揮官是名蘇人首領,他坐在矮种馬上,近一個半小時,他不時移動右臂指揮著這些騎兵。后來,他向道奇解釋說,他一直用一面鏡子發信號。
  偵察員喬治·哈里了堅持說,他在小比格奧看見五名首領,每位首領手持一面旗幟,調集自己的斗士:“一面是紅色的,另几面有黃色、白色,還有一面是黑色。所有這些首領們都卓越地指揮著他們的斗士。”哈里了認為,“坐牛”在直接指揮處的附近。
  代里人麥克勞林甚至認為“坐牛”沒有參加這場戰斗,他說,在子彈不停地咯咯穿過這座棚屋的杆子時,他立刻便逃跑了。“這場襲擊使他心里十分恐懼,‘坐牛’從來就不是個非常英勇無畏的人”。他領著他的所有妻子与孩子跳上矮种馬,朝西南方跑了。當從村庄跑來的信使追上他,向他匯報了卡斯特被殲滅的消息時,他已經走出村外八到十英里了。“我時常爭論,挫牛’确确實實是一個膽怯鬼,這個結論來自我的個人了解,來自各种有關他的事件,也來自那些作戰首領們對他的輕蔑態度。然而,他的巫術是极高明的。”
  不管“坐牛”是否參与了這場戰斗,也不管他是否安排了圖謀策略,不用怀疑,卡斯特追蹤了這些暫時宁靜下來的部落,按照特理將軍的計划,追蹤了他們。很清楚,他的意圖是襲擊他們。因此,他不是伏擊他們,而必定是如同一個獵人步入他自己埋下的陷阱狹口。
  至于戰斗人員數字問題,郎弗羅的三千人可能被爭論過。然而,這好似不無理由。預估的沿這條河扎營的印第安人總數是2500名,但結果卻成了20000名,這一最終數字是由安森’米爾斯上尉給出的,他同庫魯克在一起服役。戰斗結束一年之后,H·L·斯科特中尉參觀了這個戰場,并數了原先扎棚屋的那些圓圈場地,可當他數到1500個圈子后便放棄了。然而,這些圓圈形場地也可能不精确,因為一些家庭反复搬遷他們的棚屋,很可能會留下兩三個圈子。此外,還有數百個簡陋的臨時住處,它們是些設在灌木叢中的遮蔽住所,在居民离開后不久便被風吹散了。這是青年斗士們的住所,在這個村子的端頭,有大量這樣的住所。
  這些印第安人自己也不知道他們的确切數字。“苦膽”,“平鐵”,“狂馬”,“雙月”,“飛鷹”等人都曾被詢問,可他們給出的數字也不會比白人的精确。此外,他們并沒有把數字看做重要的事,印第安人從來沒有和干以上的數字打過交道。在他們看來,誰要是能數到千以外的數字,那必定是吹牛。
  至于士兵人數,一些歷史學家、教授,也僅是想知道跟隨“晨星之子”進入這個荒涼的死胡同的人數,但大都不能使人十分滿意。他們認為也許是220或250人。戈弗雷負責埋葬人員,他數了212具尸体,但還有几名騎兵失蹤了。連同雷奧指揮的部隊和后來死去的傷員,總确定的死亡人數是265人。簡言之,這些數字和這首詩中所描述的卡斯特領導的300人不相符合。
  公正地說,如果這首詩用200人或250人來描述的話,詩歌不能流暢地涌出,也便失去它原來的表達效果。所以,這個數字夸張,可能是合适的詩行破格表現手法。但是,朗弗羅先生擅自擬定的這些倒運的騎兵們揮刀冒險往前沖殺則是明顯的錯誤。他們處于守勢,戰斗中死亡的人們無人帶戰刀。
  原曾給他們發了戰刀,這一點也不假,它們雖然是十分笨重的裝備,但能起到從心理上壓服的作用。19世紀的印第安人确實曾經被長長的戰刀惊呆了。所以,曾經對它做了爭論,要是沒有別的什么絕招的話,第七騎兵團應當攜帶這些戰刀,發揮它的效力。不管怎么說,它們被裝在木頭盒子里,留在粉河補給站了。愛德華·馬歇与查爾斯·德魯迪奧兩個中尉是軍團中唯一把馬刀留在身邊的人,但也是以十分不同的理由,而且兩人誰也沒有和卡斯特在一起。馬歇把自己的馬刀收藏在輜重車中,馱載隊的人們也欣然接受下來,因為,他曾用它砍殺毒蛇。應要求,他大概成了該軍團的殺蛇專家了。
  德魯迪奧的長馬刀失蹤了。從而,這把做為E連的卡洛·卡米留斯·德魯迪奧中尉財產的馬刀,未發揮它的作用。
  德魯迪奧在公職上屬E連,該連隨同卡斯特,在這個大山溝,或山溝附近被擊潰,但德魯迪奧是幸運的。在這次遠征中,他在雷奧的指揮下供職,從而設法避免了把他的名字奉獻于這塊紀念碑。
  要是他确實帶了馬刀,也沒什么特殊理由,僅僅是他自己要這樣做。這必定和他的貴族身世有關。他有一些能引起人們說三道四的軼事,而他自己吹噓的又是那么多、那么令人含糊不清,使得第七兵團一些刻薄的人們把他叫做“算不出帳來”的人。然而,他是Aouila di Rudio伯爵与伯爵夫人的儿子。沃卡特·坎普在1910年采訪他時,他給坎普看了可以追溯到1680年的他的家譜,那是用羊皮記錄的,無可非議。他為自己的貴族繼承權感到驕傲,他自然認為,符合身份的裝飾應當是一把馬刀。
  如同第七兵團中的极少數人那樣,可以說他昔日的生活曾散發著惡臭,1858年1月14日,路易斯·拿破侖皇帝和他的妻子尤金娜由騎兵中隊的龍騎兵護送,來到巴黎劇院。人群鼎沸,劇場中的管弦樂隊開始演奏“威廉·泰勒”前奏曲。突然,三發炮彈襲擊了皇家列隊儀式,一匹馬被炸死,兩名槍騎兵也喪命。許多人受傷,包括羅格万特(Rogwet)將軍和兩名步兵。一片金屬片呼嘯飛過路易斯·拿破侖的帽子,尤金娜的左眼皮被輕划破了一點。事后,有四個人被逮捕:恐怖分子頭目菲利斯·奧里斯尼,蓋斯平·皮爾利(Giuseppi Pieri),安東尼奧·古姆茲(Antonio Gomez)和德魯迪奧。德魯迪奧聲稱他是一位葡萄牙啤酒推銷員,名叫戴·塞爾瓦(Da Selva)。古姆茲逃脫了懲罰,其余三名則被交托給格衛洛丁(Gaillotin)博士發明的超現實主義刑具。
  當時,德魯迪奧并沒有住在巴黎,而是住在倫敦東區,并和一個年僅18歲未受過教育的糖果店售貨員結了婚。早在三年前那姑娘就怀了他的孩子。在英國政治改革家們的幫助下,她可能替她的丈夫給尤金娜皇后轉交了一封乞求信。雖然,這則故事沒有文字記載資料,僅僅是某人以替他辯護的角度,清楚地講述了這件事。
  3月12日下午5點半鐘,普魯柯勒將軍收到一份授權證,授權他執行由阿斯伊澤法庭宣布的對共謀犯奧里斯尼与皮爾利的判決。兩天之后,判決執行。兩名“极其勇敢無畏”的恐怖分子掉了腦袋,德魯迪奧被緩刑,終身監禁在“魔鬼島”。1858年秋天,13名罪犯挖空一根圓木藏身,朝英國的古伊安那斯(Guiamas)划去。從古伊安那斯,他借助更常用的法式航行,到了倫敦,找到了賢良的妻子伊麗莎。顯然,為再次證明他不改習性,他決定組織一次巡回演講。可19世紀的英國人比20世紀的美國人更有辨別性,從而未能使德魯迪奧試圖從他的謀殺功勳中察覺出什么好運來。
  1864年,他移居美國,在紐約第七十九海蘭德爾斯志愿人員部隊入伍,當了一名志愿兵,但他渴求的是一個授銜令。為了接受美國第二混血人种騎兵軍隊中尉的授銜令,他從第79志愿兵團退伍,盡管那是一個几乎沒有白人愿意接受的職位。1866年1日,他退伍了,但到了第二年秋天,他再次作為一名正規軍中尉,穿上軍裝。但三周之后,由于体格檢查不合格,也由于作戰部隊獲知了有關他在巴黎的行為,他的這個任命被取消了。
  正如許多納粹分子看出他們的欲望与利益那樣,那時,我們的政府很少由于一個人的缺點把人一棍子打死,只要他不是完全不能用的廢物。所以,就在宣布德魯迪奧不配穿美國軍官制服五周之后,該政府又恢复了他的中尉職務。1869年7月14日,他被分配到卡斯特將軍的兵團。
  無論他是否在小比格奧揮舞過一把戰刀,不用怀疑的事實是他歡喜這种武器。隨同羊皮紙家譜,他也給坎普先生看了一把鑲金馬刀。這是他的兵團屯扎在堪薩斯時,他的連隊成員送給他的禮物。卡斯特曾經為他接受了這件禮物斥責了他,告訴他違反了規章制度,有損于部隊的良好紀律,然而也沒有命令他把這件禮物退還,所以。德魯迪奧一直緊緊地握著這把馬刀。
  据說,他不顧及別人的奚落,好几次在戰場上也帶著這把馬刀。為了沿襲高貴的身份,他甘愿忍受這些議論。這樣看來,要是他沒有像馬歇中尉那樣把刀留在裝載車上的話,那必定是把它帶到這條峽谷里了。在一次采訪中,“苦膽”首領也宣稱,一名士兵确實帶著一把戰刀。
  這場戰斗中,可能有第二把馬刀。一個叫“鷹麋”的奧格拉拉人說,還有一名蘇人也攜帶著一把從玫瑰花苞灣戰斗中繳獲的馬刀。所以,這場戰斗中最多有兩把馬刀,但卡斯特的人沒有一個揮舞過它。
  事情也并不像朗弗羅先生第七節詩行中所描述的那樣,這些蘇人并不是在這天夜晚逃走的。据詳細記載,他們毫不惊慌地迅速拆除了自己的棚屋,在天近黃昏時离開這條峽谷。至于朗弗羅先生說的有關“臉上雨”把這位將軍的心髒掏出來的話也純屬胡說,縱使數百万美國人一直認為他是這樣干了,許多人依舊這么認為。這首詩還有一處錯誤!最惊人的是,朗弗羅先生指責“臉上雨”成為最著名的印第安人之一,成為与波卡漢特斯,吉羅尼姆,和“坐牛”相提并論的人。他不應當被詆毀。
  麥克勞林爭辯說,“臉上雨”這個名字是不好用軟音蘇人音節譯為恰當的英語的,任何翻譯都不可能恰如其分地加以翻譯。但照字面意議來看,可能還是正确的。有一天,她媽媽做午飯,把他放在棚屋外邊,就在這時,“一只能引報雷雨的巨鳥飛落在附近一棵大樹的枝上,隨著,是一陣傾盆大雨”。顯然,這是一個征兆,于是,這位幼儿便得到他的名字。當時,這可能是一個真實的故事。但誰又能證明它不是真實的呢?可“臉上雨”也喜歡胡謅;听眾越容易上當,他也就越能吹噓。他告訴查爾斯·伊斯門博士,這個名字是他十歲時,和一名夏安部落男孩打拳仗之后獲得的。那個夏安部落男孩把他的臉抓得鮮血淋漓,血水在臉上一道一道的,仿佛洒淋了一場大雨。
  要么,可能由于他在雨天同庫魯斯·万里斯人打仗而得了這個名字。他曾經把臉染成地平線上的半輪太陽——一半黑一半紅,然而,雨水把它們沖洗成一道道的。
  不管他在幼儿時怎么獲得這個名字,它十分能喚起人們的想象,白人們從未用其它名字叫過他。然而,在蘇人中,他被稱做“捕敵者”。
  一些印第安人認定,在小比格奧戰役中,他在數英里遠處放牧矮种馬,另一些人強調說,他是“烏鴉王”的斗士,在卡斯特試圖越過河時,從西南方發動攻擊。他們還說,在攻擊中,“臉上雨”的馬倒下了,一粒子彈穿過馬頭,然而他自己沒有受傷。接下來他究竟干了什么,無人知道。他可能不止把一個來到這塊棚屋營地的白人士兵送上天,但他确實什么也沒干,除了朗弗羅說的他在夜晚高捧著令人恐怖的戰利品逃跑。
  謊謬可笑的是為什么朗弗羅要錯誤地安置“臉上雨”的仇恨。“臉上雨”并沒有像仇恨湯姆那樣,對這位將軍怀有刻骨的仇恨。事情應當追回到1874年,那時,“臉上雨”被逮住,并以謀殺了隨軍小販巴勒雷安与獸醫霍尼辛格的罪名被監禁起來。据說這兩名白人并沒触犯別人,他們是十分安分守己的市民。他們曾和斯坦利結伴,一同于1873年去黃石河谷遠征。他們輕率地要求外出尋找化石,盡管尤尼薩姆·查利曾經警告他們,并反對他們這樣冒險。
  那時,雷安軍士和M連在一起,負責警衛貨車。他說,那天天气非常炎熱,他們認為,獸醫与小販到河邊飲水去了。霍尼辛格是“一個十分笨拙的人”,他騎了一匹灰色良馬,巴勒雷安則騎著一匹黑色墨西哥矮种馬。印第安人把兩匹馬都搶走了。在40英里遠的地方,發現了霍尼辛格的灰馬尸体,他的一條后腿被割去一塊肉,這匹灰色馬被良的新主人騎得累死了,然后,几個印第安人為自己制取了大塊馬肉。巴勒雷安的矮种馬沒有被找到。
  霍尼辛格像是一位安分守己的人,但獸醫似乎是個什么要人,他知道如何提供比用冷凍方式更好的貯存檸檬与新鮮雞蛋的方式。有段時間,他在孟菲斯經營一個賭場。本廷堅持說,在黃石河旅行中,他和卡斯特將軍結伴,并在卡斯特的影響下辦起了隨軍小貨舖,暗中償付了他的恩人。按照本廷的話說,伙伴關系結束了,他同巴勒雷安一起丟掉一切并送了命,只留下一個貧困的妻子与可怜的孩子。
  六年之后,溫德爾菲軍士采訪了這一事件。他說,他們的傷痕證明,兩個人是從馬鞍上倒下的。伊麗莎白·卡斯特也重复了從別人那儿听來的講述。她說,那位小販先中彈從馬身上栽倒在地上,印第安人用棒槌把他的頭敲成肉糊;獸醫藏在一些灌木叢中。當他被發現后,就做了一個求和的手勢。并把一頂象征男子漢气魄的帽子送給對方,然而,他們對他的回敬不比對待小販差。兩人的頭皮未被揭掉,但霍尼辛格是個禿子,巴拉雷安一直出奇地把頭發剪得短短的。
  E連的一個號兵目睹了這場襲擊。做了以下陳述:

  我看見該兵團的隨軍小販巴勒雷安先生和外科獸醫霍尼辛格先生騎馬朝离河不遠的一片開闊的樹叢走去,我想,我得等到看見貨車隊來后再往前赶,所以,便躺在我的馬旁邊,而且。必定是有些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突然,我被樹叢中傳來的叫喊聲惊醒。我從地跳。起來,跑到可以看得見的几步遠的地方,我惊恐地看見大批印第安人正在殘殺巴勒雷安先生和霍尼辛格先生。巴勒雷安先生在林間奔跑著,兩個印第安人把箭射入他的他后背;霍尼辛格(也在奔跑著)被追上后,一個身材高大的印第安人用這位獸醫的槍托猛擊他的頭。此刻,可以可見一枝箭穿透巴勒雷安的身体,并扎在地面上,他用右手握著箭,眼睛瞪著……

  無論确切的場景如何,無意中听“臉上雨”吹噓說,是他自己把他們殺死的。于是,把此情況向斯坦利將軍做了匯极,并給他看了一只馬鞍,据說是霍尼辛格的,并且是從“臉上雨”那儿買來的。斯坦利便給指揮部做了書面報告,說是只有把這個印第安人抓獲才能證實他的罪過。“我敬請接受我的建議,把這個逮捕的任務交托給阿姆斯特朗·卡斯特中校,至少還得帶300名士兵”。
  指揮部不同意這個建議。
  八個月之后,“臉上雨”在站岩代理處露面。這次部隊尾隨了他。卡斯特派弟弟湯姆·卡斯特与耶茨上尉帶領兩個騎兵連在巴勒雷安的商店及所有可疑的地方,做了偵控、埋伏。為什么“臉上雨”可能會走進一個他自己聲稱被他殺死的人的店舖,簡直令人難以理解,但他就是這么做了。
  据雷安說,那是一個十分寒冷的日子,零下54度,地面積了兩英尺厚的白雪。尤尼薩姆·查利指點了這位可疑分子,湯姆·卡斯特悄悄地側身走過去攔腰把“臉上雨”抱住,并把他摔倒在地上。“我們立刻給他拷上手銬,把他拖出店外,并把他的雙腳捆在馬肚子下……”“臉上雨”好似未能意識到他被逮捕。
  1875年4白18日,他從林肯堡的禁閉室逃跑了,這成為一件至今懸而未決的神秘故事。他對兩名采訪記者中的一位說,他和一個白人盜馬賊監禁在一起,在他們逃出之后,那個白人挫斷了他們的索鏈。那個白人結局怎樣,他不知道。他又和“苦膽”与“坐牛”重聚。之后,他在一張鹿皮上繪制了一顆血淋淋的心,把它送給湯姆·卡斯特。
  在他們的另一次相遇時:“我得到了他的心”。
  他也給攝影師D·F·巴里講了他的其它情況。當時,有兩個盜馬賊,他們爬出禁閉室時,一個給他招手示意,他跟著爬出去。一個哨兵沒有理睬他們,背朝著他們向前走著,來复槍挂在肩上。這听起來好似不可能。但事實上卻很有可能接近真實情況,因為當時并未對這次逃跑進行追擊,那名衛兵也沒有因失職而受到懲罰。對這件事的爭論是,整個事情好似是有意安排的。
  行了,人們自然要究其原因。
  斯坦利特軍原以為不難證明“臉上雨”的罪過,但事實卻并非如此簡單。要說獲得了什么證据的話,也只是一丁點。“臉上雨”是一個侃大山的人,有關馬鞍子的事,据說是賣了。就這些。該部隊認為,最好的擺脫這個困境的辦法是保證讓這名令人討厭的印第安人逃跑。
  盡管是卡斯特自己下達的這個逮捕令,但他可能認為“臉上雨”是無辜的,在“臉上雨”四個月的監禁生活中,這位將軍同伊麗莎白常常去牢房看望他,他們對他十分体諒,他也很喜歡他們。可能這樣。然而,1990年,埃利·哈金斯上尉同這位和藹可親的斗士做了交談(埃利可以講十分流利的蘇語),在談及卡斯特將軍時,“雨”說:“他是個惡棍,在听說他死了的消息后,婦女和孩子們可以睡安穩覺了。”“雨”用他那一分叉”的舌頭強調,卡斯特是個愛說謊的人,他強烈指明,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發展過什么友誼。
  他講述的殺死巴勒雷安与霍斯辛格一事,可能是瞎編,然而他的夸口差點使他喪命,在那次奇妙的逃跑几年之后,他再次被逮住監禁起來。還是舊時的那些指控:殺害了小販与獸醫。這次是在白人士兵法庭上了結的。這是令人難以忘卻的一段閱歷。在辯護中,有人為他爭辯道,縱使他殺死了他們(沒有承認),可那兩個同美國士兵為伴的人終究越過了美國政府自己認可的僅屬于印第安人的打獵區,這是說,巴勒雷安与霍尼辛格是屬于非法的遠征隊成員。
  法庭同意了這一辯護,訴訟被取消。
  听起來這件事處理得既合法又微妙,并是件能激起全体市民憤恨的討厭事情。法庭的審慎考慮是合理的。相繼的調查證明,這些傻心眼的化石采集者几乎肯定是被夏安或奧格拉拉人殺死的,而“臉上雨”是安克帕帕部落人。
  他心中究竟對這位將軍怎樣看待是難以得知的。1905年臨終時,他确信政府其時不再會對他的任何罪行判罰,便向瑪麗’柯林斯神父忏悔,他說,在那場著名的戰斗中,是他開槍打死了卡斯特。對此,瑪麗神父曾反复問了他好几次,但每次,“雨”都堅持說,當時戰場塵土飛揚,沒有任何人說出是誰把卡斯特殺死的。終于,在他躺著斷气時,瑪麗神父跪在他身旁,握住他的手對他說:“大叔,為了歷史的緣故,你現在愿意給我講真話嗎?。”
  “雨”把身子微微抬起一點,真誠地看著她的眼睛,說道:“我愿意說實話,是我殺了他。我离他那么近,我槍中的彈藥把他的臉都炸黑了”。
  看來,此事,對這位老人來說是太重大的事了,他那躺在枕頭上的頭隨后便痛切地向后挺去。
  柯林斯靜靜地等待著,直到他又醒過來。接著,她開始朗讀《圣經》中安撫的章節:“雖然你的罪孽如同猩紅的血色,但它將會如同霧一樣洁白。”她告訴他,他可以安息了,因為他和其他印第安人都只是為了保衛自己,所有的人可能都會這樣做的。她當時對藝術家德科斯特·史密斯的信中說:“我相信當時,他給我說了實話。要是你在場的話,你也會相信的。”
  史密斯先生可能沒有相信,他要比她對人的了解深刻得多。此外,他曾為“雨”畫了三幅畫像,他也可以流暢地講蘇人語。在交談中,他也曾經從這位有才藝的編撰故事人的嘴里听說了另一种有關卡斯特之死的說法,說是一位叫“鷹”的夏安人,開了致命的一槍。
  當時,“鷹”和“雨”几乎長得十分相像,兩人都戴著佩有長拖曳物的戰帽,除系腰布穿鹿皮鞋外,兩人都赤著身子,他們全身都不染成黃色,每人手持一個藍色盾。盡管“雨”為了表明他是個勇敢的斗士,說他的盾更大些。他說,這樣的相像,可能導致人們把在戰場上真正殺了卡斯特的“鷹”誤認為是他。
  史密斯又詢問了有關他挖“長頭發”弟弟心髒的事,因為人們都說他這樣干了。
  這好似引起了“雨”的极大興趣,仿佛在他的一生中還從未听到過這樣令人吃惊的譴責,然而,他對此不置可否。
  在他死去的前兩個月,伊斯門博士拜訪了他。伊斯門自己是個蘇人,他發現“雨”孤單一人躺在一間小長屋的鐵架子床上,裹著一條紅色毯子,僅有一條老狗靜靜地臥在他腳邊。在交談了一會儿之后,“雨”同意討論過去,說他已經抵達了靈魂收容地的大門,做為慣例,當一個人邁入這個收容地的門坎時,應當回顧他所走過的路程。他評述道:‘有許多講述我個人的謊言,一些人說我殺了這位首領,另一些人則說由于湯姆·卡斯特使我蹲了監獄,我便挖出了他的心。嗨,在那場戰斗中,我們的心情那樣激動,甚至認不出我們身邊的朋友來。”
  他說,自從他來到居留地后,一直過著安靜的生活。他沒有破坏“大爸爸”的法律。“在被征服之后,我一直如同一位崇高的斗士那樣保持著沉默”。他告訴伊斯門博士,在他放下武裝時,他已死了,那是失去靈魂的時刻,活著的只是軀殼而已,眼下,這可怜的軀体也准備最后一次躺下。“呵,hfcherul好极了!”
  然而,他可能体察過將軍的用意,不用怀疑,就是沒有湯姆這筆宿怨,他也會那樣做的。他确實也恨逮捕了他的人,他的确想要复仇。他咬牙切齒地發誓要挖取湯姆的心,這一點是确鑿無疑的。
  伊麗莎白相信“雨”确實實踐了自己复仇的誓言,在《靴子与馬鞍》中,她表述了她的激情:“這個人魔复仇者把他的仇恨毒液噴吐在逮捕他的人身上,据查明,在該戰場上他把我們的湯姆弟弟,這個忠誠、勇敢、可愛的人的心掏取了。”
  倘若“雨”了解伊麗莎白這种憎惡的話,他也不會做出任何反應,他既不會去痛斥她,也不會為自己的無辜提出任何抗議。隨著歲月的遷移,他可能還查問了她是否依舊活著,也想知道,她是否得到了一位新首領。他對她無法控制的仇恨的應答好似統統是基督徒式的。
  成百万人与伊麗莎白都認定,“雨”确實干了可惡可惜的外科手術。例如,查爾斯·羅准將,那時,他做為一個少尉和特理与吉本一同開進小比格奧。1904年,他告知“紐約國家禁衛軍”,當時在那個村子里,他們見到了一顆用繩子綁著的心,可能是湯姆的。
  朗弗羅對所有這些做了修正,他用這位將軍的心取代了可怜的湯姆。但是,為什么?難道他覺得改用將軍的名字就可出賣更多的版本?不管效果如何,他粗俗的詩歌把公眾引入了歧途。
  許多詩還描述了构想的小比格奧的激昂的音樂,不妨看看J·S·卡万爾(J·S·Carved)的詩行:

       太陽在蔚藍的天空閃耀著,
         在這崇高的日子,
       卡斯特的騎兵樂隊大膽地……

  所有那些詩句中,最經久不衰的流行詩行,應當算是朗弗羅那激動人心杜撰出的“臉上雨”的形象:手中舉著恐怖的戰利品,口里狂喊著复仇的口號。
  D·F·巴里机靈地為“臉上雨”繪制了一幅他們神情自若的肖像:一幅英國化蘇人的畫像,他頭戴一頂巨大的插著羽毛的戰帽,一只手握著一個禮儀煙斗,另一只手中是某种官杖或戰棒。這幅畫揭示的是一個肥胖的中年人,他顯然是一個十分愿意同你一道去街頭小酒館痛飲的人。
  他确實為人豪爽,在站岩,他漸漸開始喜歡巴里。當這位攝影師決定搬遷到其它地方去時,“雨”拜訪了他的攝影室,并与他送別。他把自己的鹿皮靴子脫掉,雙手捧給巴里,說此刻如同他的心一樣,他的一雙腳触到了大地。
  他還喜歡去拜訪畫家德科斯特·史密斯,史密斯把“雨”描述為一個五官端正英俊的男子,但又說他僅僅是個初生的牛犢。同感覺遲鈍的“坐牛”相比,他好像更易于激動,是個易于外露情感的人。史密斯也認為,盡管“雨”缺乏真誠,反應十分机敏,但卻不是具有遠見卓識的人。這兩個印第安人都認定他們會被暗殺。了解他們的人說,他們兩人一直像貓頭鷹那樣警覺地生活著。
  “坐牛”并非在庸人自扰——政府認為他在鼓動烏維卡人跳鬼神舞,這可能是事實。1890年12月15日,43名印第安人警察,在由100名士兵和兩門霍契凱斯炮組成的分遣隊的相助下,包圍了“坐牛”在耶茨堡附近的小屋。之所以這么興師動眾,是為了保證安全。果然不出所料,在“坐牛”被結果之際,他的一個年輕的儿子“烏鴉足”也躺下死了,還有六七名警察,以及“坐牛”的六七名追隨者。也許,還有他的另一個名叫“烏鴉”的儿子。而美國政府軍事行動的愚蠢性,又贏得了一個深度。
  參照弗萊徹·約翰遜1891年的自傳,這位巫人被布爾·汗德中尉与肖韋德軍士從棚屋中逼出來。他抗議這种行為,并呼喊求救。從一個圓錐形帳篷的旁邊噴出一團煙來,一支溫切斯槍彈在爆裂。“‘坐牛’右邊的一名警察把這位首領的馬勒頭抓住,‘坐牛’在馬鞍上翻了個滾,一頭栽在地上,從村子逃出來的數匹惊慌失措的馬,從他身上踩踏過去……”
  一名士兵作了不同的陳述,說布爾·汗德一邊警告地叫喊著要抓捕“坐牛”,一邊朝他的小屋潛近,當“坐牛”惊慌地喊叫著從小屋跑出來時,這位中尉朝他開了槍。

  ……子彈擊中了他左乳上方,使他很快喪命。在“坐牛”旋轉搖晃地倒下時,他設法拔出一支手槍,就在他倒地的瞬間,手槍中的子彈也爆炸了,彈頭穿過布爾·汗德的股部。一名印第安人警察剝掉“坐牛”的頭皮,這位頑固首領的臉現出十分令人厭惡的模樣。他停止呼吸之后,一名印第安人用一塊木板條把他的臉打成肉糊,頭上留下的几根頭發也被剪掉。他的鹿皮鞋与大部分衣物被脫下,作為紀念物拿走。在他的個人財物中,有韋爾登先生從紐約寄給他的信,信中警告他盡快從代理處逃走,因為政府要殺他。

  芝加哥《論壇》記者記述道,盛放“坐牛”尸体的棺材被倒入一座孤墳里,旁邊還有一名衛兵相守著,然而,實際上,這具尸体被送到一個軍醫院進行解剖。“這是一個公開的秘密,真正的棺材里根本沒有他的尸体,這名虛設的守墓衛兵如同一個未經目擊者。据信,當時,“坐牛”的尸体放在解剖室里。那些尸体殘骸終將會出現在美國政府博物館或其它什么地方”。
  約翰遜先生評論說,也許有必要把他殺死,但也應當從民族所蒙受的羞辱來看待這些要求把他處死的事實。
  “坐牛”的一個侄女是特拉華州威爾明頓市的喬治·倫納德夫人。在印第安戰役中,曾居住在印第安人的領土上。在這次拙劣的逮捕事件后沒多久,她接受了采訪。她充滿淚花說,她的人民曾經被白人掠奪,摧毀,殘害。白人把他們從世世代代屬于他們的土地上驅赶走,“但他們還是不能滿足這些劫掠,如今又极其冷酷、殘忍地殺害了我的伯父”。
  蒙大拿議員桑德為布爾·汗德在這次事件中身亡感慨道:“我被我的伙伴,布爾先生的死亡的巨大憂傷与痛苦摧垮了,他是我們州的一個居民,最近在一個鄰近州的土地上旅居。他死了。還有另外的警察,如果我們效仿他的話,也离歧途不遠了……”
  巴弗羅·比利的狂烈的西部演示,包括一些受過訓練的馬。“坐牛”要么自己買了這樣一匹馬,要么是別人給了他一匹。所有撰述者都确信,在追捕他時,炮火的聲音使這匹馬開始表演起來:舉起一只蹄子,接著又向后蹲坐下等等。
  政府從未像對待“坐牛”、“狂馬”、“色旦他”、老“色旦卡”以及其他著名的紅人那樣要挾過“臉上雨”。在“雨”的后期生活中,政府并未太大地注意他。因為,他已沒有什么權勢了。否則,他可能也會在指定的時刻之前,到圣靈那儿去領他的圣餐去了。他自己也沒有想繼續為敵,一個想要珍惜自己生命的聰明人,應當在白人面前十分小心謹慎;所以,他一直圍著他們轉,即便在同他的好友史密斯的交住中也十分謹慎。他時常去拜訪史密斯的攝影室,在那儿,他總是坐在同一個地方。攝影室靠近房角的一個釘子上挂著這位藝術家的六響槍,据史密斯說,不管什么時候“雨”走近攝影室那個地方,都會心神不安地轉過身來。
  當“雨”發現“坐牛”向世人出售自己的鑒名時,就打心眼里對“坐牛”充滿了輕蔑。“坐牛”愛錢,而他“雨”除了愛他的民族,愛他的蘇人土地之外,對什么都不關注。然而,他還是說服史密斯教他用英語寫自己的名字。在史密斯的幫助下他學會了复寫它。几年之后,他也在家兔島干起“坐牛”曾經做過的營生來。
  他要上學,多次懇求瑪麗·科林斯替他說情,說他要再向前邁進一步。“叫我上學吧,像一個一年級小學生那樣,學習讀書寫字,以使我能幫助我的人民”。
  對准許他在漢普頓學院上學有過一番討論。《大西洋每月談》還發表了一首由約翰·格陵利夫·惠特爾寫的詩,以支持他這一想法。

        歲月啊,只是一半宿怨,
        不再有戰爭的吶喊聲。
        隨著號角的嗚咽聲
        徑直進入一個屠宰圈欄,
        和他的三百名士兵一起,
        金發首領遭難。

        啊,依傍著大海的漢普頓,
        什么樣的聲音在向你懇求,
          為這學者們最謙卑的地方?
        這能是他的聲音,
        那曾在大比格奧的邊緣戰斗的人?
          這會是“臉上雨”?
       他作戰時涂染的顏色被沖刷掉……

  獲取上學的許可被拒絕。政府認為“雨”年齡太大沒法學習,此外,每年還得花費230元的學費。
  史密斯首先深信,“雨”确确實實應當學會讀書寫字,學會算算術;所以,他代表這位和藹可親的印第安人寫了几封信,結果是,如他所陳述的那樣,“十分冗長的書信,給出結論,‘臉上雨’真正想要做的是去看看東部,親眼去證實那些由‘坐牛’和他的同伴們返回來后講述的神奇的事情。因為,這些印第安人曾為了獲得他們進入‘伊甸園’或其它什么地方的費用,而把自己做了展品。從最終的結論來看,‘臉上雨’值得稱贊的雄心,到后來也變成了把他自己要加入這种展覽的一种欲望了。”
  如同任何可以理解他的人那樣,代理人麥克勞林給漢普頓的S·C·阿姆斯特朗將軍寫信道:

  您3月1號和本月1號有關“臉上雨”的信,分別及時收到了。在回复您時,我應當說,我怀疑是否能夠勸使他呆在任何學校……去年他曾經一再向我表明,他想以某种形式成為吸引別人的人,或者能被博物館招雇為演示人,他非常急迫地想做此种巡游旅行。由于他是一個可怜而又十分愛虛榮的人,他似乎為他自己的重要身份而洋洋自得。他已年近40,既不是真正渴求知識,也不是渴望脫胎換骨為一個白人,完全出自另一個用意。不管怎么說,他不是一個坏人,而是一個十分有教養的人,僅僅是喜歡隨心所欲,也有些固執罷了。他曾經是他部落的一個勇敢的斗士,但從未被他的人民視為杰出的首領。他失去活動能力的現行境況,使他失去了任何追隨者,失去了任何影響……

  事實上,1887年麥克勞林寫這封信的時候,“雨”可能已經近于50歲,而不是40。也許還50出頭了呢。當然,他的外貌顯得比他的實際年齡更年輕些。史密斯說,即便從最好的愿望出發,也不能期待他成為一個能向漢普頓大學那樣循規蹈矩的人。要是他可以接受訓練的話,人們就可以隨意改變樹葉的葉脈了。
  就在他吵吵嚷嚷地為上學做宣傳的三年之后,他被妻子刺傷了,她原曾精神不大正常。變成了殘廢,他絕望了。他原曾以一股難以言說的忌妒之心,認為他應當出名,擺脫不滿足的境遇,可她卻突然操了一把刀,這使他覺得比刺傷的傷痛更加疼痛,更加窘困。人們把他送入耶茨堡醫院,在那儿,正如史密斯不加渲染的評述一樣,“由于知道白人對這种情況的奇怪的懲罰慣例,‘雨’央求麥克勞林對這件刺傷事故懲罰他,而不要懲罰他賢良的妻子。”
  1893年,情況正在好轉,同他抗爭的“坐牛”被暗殺,或者說是由于拒捕而被殺,不管人們怎么按自己的選擇去解釋此事。感謝“坐牛”的駕崩,也感謝流行的亨利、沃茲沃思·朗弗羅富有想象力的詩行,即被說成是無聊至极的詩行,“雨”變成一位最出眾的小比格奧的幸存者了。“那一年,我發現他在中途島普萊沙尼斯的‘世界博覽會’上露面,是做為一個展品……”
  另一件不尋常的吸引人的東西是“坐牛”的小屋,它被拆卸,從耶茨堡運往芝加哥,又在那儿被重新支搭起來。這位愚頑的“巫人”就是在這個小屋里度過了他的余生,也倒在它的前邊死去。城里人紛紛前來花錢凝視小屋的那一根根圓柱上的累累彈子L。
  史密斯先生認為,這樣的一個場景是十分令人難以忍受的,可“雨”卻十分幸災樂禍,就在此時,他卷入了展覽性事務。他坐在展台的一個坐位上,審視那些人群,審視黑壓壓的前來盯視他這位令人畏懼的野蠻人,殺死卡斯特將軍的偉人。史密斯站在這些人群的后邊,他個子矮小,這陣子還未被發現。但“雨”終于看見了他,向他點頭致意。史密斯撥開人群,朝展台擠來,他們開始交談。“雨”喜歡吃甜瓜,他向史密斯問的頭一件事就是他是否可以在芝加哥吃到甜瓜。
  史密斯最后一次看見他是在8年之后,是在家兔島。他們再一交談,但“雨”的聲音近于听不見,臉失去了當初的生气。他用無意義的籠統的話,講述了有關小比格奧,盡管沒有人提及它。在過去,他們已不止一次地對此做了詳談。“雨”并沒有試圖給他的老朋友賣一張他的親筆簽名,但他确實乞討了一美元。史密斯注意到他的簽名已大有改觀,大寫字母書寫得十分出色。這說明某人也曾對他做過指導。
  縱使沒有上學,白人還是對他施教,使他達到這种程度,他們也教他飲酒——神之水。在他的晚年,他會在兩三個場合,甚至在任何場合痛飲。1894年,借助一個熟悉的新聞采訪手段——一种烈性酒,他接受了W·肯特·托馬斯的采訪。据說,神之水,能鼓舞一個人講話。
  在那种精神劑的影響之下,究竟“雨”所說的有多少是真情,又有多少是部分屬實,無人知道。自然,從他開始追獵白人起,他就一直渴望這种陳述。然而,采訪中,縱使他所說的大部分是荒謬的,也不會把他當作一個喝醉了的撒謊者打發掉。他的某些事已被證實,如他的使人吃惊的忍受疼痛的耐力。他生活在一個社會群体里,在這個社會群体中,自然期待自己的好戰的人們能經受得住任何考驗。可“雨”的耐力更為出眾,他曾經自愿接受拜太陽舞的殘酷折磨。不止一次,是兩次。這是沃爾特·古汀親眼所見的奇觀壯景。1874年7月,那時,古汀是站岩一個商人的雇員。在第一次折磨中,“雨”被吊起沒多久,肌肉拉脫了。“坐牛”負責這次儀式,認為“雨”的膽量不足以接受檢驗。“雨”聲稱什么也不會使他退縮,也不會使他哼一聲。他向“坐牛”挑戰,要求對自己進行折磨。于是,他們在他雙后腰眼的上方肌肉處,切了几道深切口,把一條生牛皮帶子從這些切口中穿入。他再次被吊起來,雙腳离地,再次舞蹈。他踢打著,掙扎著,整整兩天沒有停息。“坐牛”對他信服了,命令把几個野牛的頭骷髏綁在這位年輕斗士的兩條大腿上。附加的重力,把肌肉撕開了。
  這好似超出可能性了。然而,古汀的證言被居魯士·布魯迪證實了。布雷迪說,“雨”的后背上有許多凹陷處,“它們几乎可以放入一個握住的拳頭。
  人們可能會認為這樣一個禁欲主義者應當是緘默寡言的,然而,他卻是一個普通的樂天派。他的最大樂趣莫過于津津樂道地談他自己。在向記者托馬斯陳述自己對卡斯特親兄弟的看法之前,他吐露說,在他還是一個年輕的印第安人時,他确實是同非常邪惡的名聲聯在一起的。他說,所有達科他姑娘都愛慕他,而其它部落的印第安年輕人則害怕他,那些士兵們(持長刀的人)對他的到來發抖。至于李人与“烏鴉”人,他們則在每天早晨醒來時,先摸摸他們的頭發,看它們是否依然長在該長的地方。
  一天晚上,一位姑娘激發他去殺林肯堡的一個白人,這是危險的,但他根本沒膽怯。他把全身染成黑色,跳上他的矮种馬,直奔林肯堡。他有很多机會可以殺死一個砍柴人,或一個李人女人,但卻跟蹤了一名“持長刀人”。他終于把這名持長刀的人逮住殺了,并將其軍裝的扣子割下來,送給了這位姑娘。這位姑娘把這些扣子縫在她的披巾上。
  那么有人問他,既然他這樣赫赫有名,這樣威力嚇人,那他怎么會被蘇人稱之為“小長頭發”的湯姆·卡斯特逮進監獄呢?這怎么解釋?湯姆的個子并不怎樣高大,而“雨”到了60歲時,体重差不多是200磅,腰圍達46英寸。
  對此,“雨”回答說,“小長頭發”帶了30名士兵嘛!事情就是這樣。
  和有關“帶長刀人”的記述比,這有些不太确實,是派了兩個連共70個人去逮“雨”,僅有5名是湯姆·卡斯特武裝隊的人。
  “雨”說:“湯姆像女人那樣偷偷地跟到我后邊,當時,我被從后腰抱住。”士兵們跳到他跟前,有30人,寸步沒离地緊跟著我,直到把牢門鎖住。“我告訴‘小長頭發’我在某個時候逃走……我要把他的心割下來吃掉……”
  他們第二次見面了:“我用左輪手槍朝他開槍……我跳下馬取下他的心,咬了一口吐在他的臉上,我騎馬揮舞著這顆心,心里滿意极了,也開始厭倦這場戰斗了……”
  1894年的這次采訪顯然成了D·W·博朗森1907年《陸上月報》的記述素材:“在殺死湯姆之后,還挖取他的心,咬了一塊,吐在躺在附近的一個傷員的臉上。接著,騎馬跑開,手中揮舞著湯姆剩下的心……”令人納悶的是為什么博朗森要編造了一個無名士兵?不管什么時候,對這出劇來說,沒有增加一點意義,而令人難以理解的事是博朗森及其他許多人,竟然會不加鑒別地接受這一寓言般的故事。難道吞噬一個人的心髒的觀念,如同史前時代的一個火炬,依舊在人類的心中發出僻啪聲?
  “多戰功”在他還是個孩子時,嘗過一只灰熊的心,因為按照該部落對男孩子們的期待,如果一個男孩子嘗過灰熊的心,那么在他長大成人,如遇不測,人們會說,他已是嘗過灰熊心的人了。但是,從沒有听說過該部落有吃人心的記載。一則有權威性的記述是,一位名叫“熊耳”的阿里卡拉人,愛上了另一個人所愛的姑娘,于是,“熊耳”試圖殺死他的情敵,他為此被從該部落中赶出。那時,李人与蘇人暫時處于和平相處的時期,所以,他便加入了蘇人部落。在同他們一同生活時,出于激情,他砍掉了左手的兩只指頭。在飄落的第七個年頭,在坎農堡消遣時,遇見了他的舊情敵,在那,确實發生了可怕的事情。紐約《論壇》記者,塞繆爾·巴羅記述道,這只心被焙烤了,這位复仇的情人,為這頓美餐早已垂涎了好久。“熊耳”吃了這顆焙烤的心之后,返回到阿里卡拉部落。在那,他吹噓了這一英雄功績,也便真變成了一名英雄。為什么他被允許返回,并給以榮譽,不大清楚。可類似的行為,在英裔美國人世界并非是鮮人所知的事情。這位瓦卡特娜姑娘,不知是被他的情欲所激發呢,還是對他的英雄行為所著迷,或是為他的難以言說的情感所感召,反正,同他結了婚。
  芝加哥《內海》的威廉·柯蒂斯,于1874年在林肯堡遇見了這位瘋狂的情人:“一個粗魯的老頭,一張黑人般黝黑的臉……穿一身如同賽馬飼養訓練員穿的笨拙的衣服,一條騎兵馬褲。為了便于大腿運動,把臀部以下的大腿處割去兩長條。他頭戴一頂高頂軍官帽,上面裝有羽毛飾和紅色法蘭絨帶子,帽子下邊披著他那濃密的長長的黑發。”柯蒂斯也遇見了曾經攪動這個熱烈追求者的人:“瓦卡特娜,一位高大肥胖肮髒的女人,正在拖水生火……”
  “雨”說,在小比奧戰役中,他并沒有害怕,因為他載著一個黃鼠狼尾巴符咒。后來,在居留地,他繼續戴著這個符咒。也許這個符咒确實顯靈了,但也許确實沒有。一顆子彈穿入了他的右大腿,就在膝蓋上方。他從一名死亡的士兵身上取下一個直刃剃刀,試圖把子彈取出,但在從前面割取未能取出而從后面割取時切傷了腱,使得他在余生中,一直拄著一根拐杖。
  “臉上雨”的故事就是這樣,十二分之一的真實性,也許几百分之一。事實上,他是在同卡斯特作戰四年之后,在加拿大打野牛時被弄跛的。他的小矮种馬失前蹄倒了,槍中的子彈不巧射出,擊碎了他的一只膝蓋骨。這并沒有影響他騎馬,但行走則很困難,所以,他在馬上常准備副拐杖,下馬之后,有時得用它。其余情況,他更愿單腳跳行。
  由于他成了跛子,便在蘇人中失去了威望,但在白人士兵中不是這樣。白人,奇怪的人种!按史密斯先生的話說:“那些相信他的恐怖事跡神話的人們,更愿意把他視為朋友,同他握手,凝視他的臉,十分惊异于他的狂烈的表情。”
  他曾申請在站岩謀求一個警察工作,由于殘跛而被拒絕。他感到意外,也感到屈辱。他求助代理人麥克勞林,“告訴他們,把他們要逮的印第安人的名字告訴我,我將去把活人或死尸拖來。”
  “好了,我相信這些,”克勞林听后說道,“但他會把所有他們的死尸扛來。”
  記者托馬斯問他是誰把卡斯特將軍殺死的,他說,他不知道。
  在問到為什么沒有把這位將軍的頭皮揭去,是否這些印第安人認為他太勇敢,不敢去揭時,他回答說,這不是理由,但他确實不知為什么卡斯特的頭皮能夠幸免。也許,那頭金黃色的頭發一直在許多尸体下邊,被忽略了。“雨”說美國士兵如同羊群般倒下,如同殺羊那樣容易被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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