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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愛的力量(之四)


   
兩個5分鎳幣和5個便土

  
  星星不怕看起來像螢火。
  ——羅賓德拉那特·泰戈爾

  在一個冰淇淋圣代花很少的錢就可買到的日子里,一個10歲的男孩走進一個咖啡店,坐在一張桌子旁邊,一個女侍者把一杯水放在他面前。“一只冰淇淋圣代多少錢?”
  “50分。”女侍回答。
  小男孩把他的手放在口袋里,仔細數著硬幣的數量,“一盤普通的冰淇淋多少錢?”他詢問著。
  一些人此刻在另一張桌子上等著,女侍者有點不耐煩了,“35分。”她粗魯地說。
  小男孩又數了一遍硬幣,“我想來一份普通的冰淇淋。”他說。
  女侍者拿來一份冰淇淋,把帳單放在桌子上,然后离開了。男孩吃完冰淇淋后,把錢付給收款員后走了。當女侍者回來后,她開始擦桌子,當她看到桌子上的東西時,感到非常難為情,在那儿,在空盤子旁邊,整齊地放著兩枚5分鎳幣和5枚便士——她的小費。
                (摘自《雋永小品》)
   
冰淇淋女孩

  
  逝去的愛,如今已步上峰巔,在密密星辰間埋藏它的赦顏。
  ——威廉·勃特勒·葉芝

  伊麗諾不明白為什么祖母總是愛忘記,像她忘記把糖放哪了,忘記付帳單,忘記去購物的時間。
  “祖母出了什么事?”伊麗諾問道,“她一直都是個有條不紊的人,現在她看上去好像失魂落魄,而且總丟三拉四。”
  “祖母正在逐漸衰老,”母親說,“她需要關怀,親愛的。”
  “人衰老的標志是什么?”伊麗諾問,“每個人老了都會健忘嗎?我也會嗎?”
  “并不是每個人老了都忘事,我想祖母可能是得了健忘症,這种病使人的記憶力衰退,我們可能不得不送她去護理院讓她得到正确的治療。”
  “噢,媽媽!那太可怕了,她將怀念她自己的小屋,是嗎?”“也許吧,但是我們只能這樣做,在那里她將得到很好的照顧,并結交許多新朋友。”
  伊麗諾看上去很傷心,她根本不喜歡這個主意。
  “我們能經常去看她嗎?”她問,“我想跟祖母說話,即使她确實忘了許多事。”
  “我們可以在周末去看她。”媽媽說,“我們可以給她帶去禮物。”
  “像冰淇淋嗎?祖母喜歡草莓冰淇淋。”伊麗諾微笑著說。
  “那就送草莓冰淇淋。”媽媽說。
  第一次在護理院看見祖母時,伊麗諾真想哭。
  “媽媽,几乎所有的人都坐在輪椅上。”她說。
  “他們必須那么做,否則他們會摔倒。”媽媽解釋道,“現在當你看見祖母時一定要笑著告訴她,她看上去气色是多么好。”
  祖母蜷著身子坐在房間的中央,這個房間被叫做日光室。她坐在那里看著外邊的綠樹。
  伊麗諾緊抱著祖母,“看!”她說,“我們給您帶來了一個禮物——您最喜歡的東西,草莓冰淇淋!”
  祖母拿出盛冰淇淋的紙杯和匙,什么也沒有說,就開始吃。
  “我想她喜歡吃,親愛的。”母親安慰她。
  “但她好像不認識我們。”伊麗諾失望地說。
  “你必須給她時間,”媽媽說,“她畢竟處身于一個新環境之中,她必須經歷一個調節階段。”
  但是,下一次去看祖母,她還是老樣子,只是吃著冰淇淋并微笑著看著她們,從不說任何話。
  “祖母,你知道我是誰嗎?”伊麗諾問她。
  “你是帶給我冰淇淋的小姑娘。”祖母說。
  “是的,但我還是伊麗諾,您的孫女,您不記得我了嗎?”她說著,一邊用力地搖晃著老太太的胳膊。
  祖母無力地笑著。
  “讓我想一想?啊,你是給我拿冰淇淋的姑娘。”
  猛然間,伊麗諾确信:祖母再也記不起她了。祖母正生活在一個只有她自己的世界里,這個世界里只有模糊不清的記憶和孤獨。
  “噢,我是多么愛你,祖母!”她說,就在這時她看見一滴淚正從祖母臉頰滴落。
  “愛,”她說,“我記得愛!”
  “愛!親愛的,她想要的正是這個。”媽媽說。
  “每個周末我都給她帶冰淇淋,然后我擁抱她,不管她是否認識我。”伊麗諾說。
  總之,最為重要的是——記住愛,而不是一個人的名字。
                   (馬里恩·斯科伯林)
   
重見光明的魔術

  
  如同一顆星星,它的每個部位都向你注視著。
  ——威廉·勃特勒·葉芝

  我的朋友維特是一個職業魔術師,他受聘于洛杉磯一家賓館。由他表演受歡迎的精彩的魔術,每天晚上都要給來這里吃晚餐的老主顧們表演。一天晚上,他走到一家人圍坐的桌旁,自我介紹后,他拿出一副紙牌開始表演。他轉向坐在桌子邊的一個小姑娘,讓她選擇一張牌。女孩的父親告訴他,溫迪是他的女儿,她是個盲人。
  維特回答:“那好,這對她最好不過了,我喜歡在任何情況下變戲法。”說著他轉身面對姑娘,維特說:“溫迪,你想幫我去玩一個戲法嗎?”
  她微微有些害羞,聳了聳肩膀說:“可以。”
  維特在女孩坐的桌子對面坐下來說:“我將出示一張扑克牌,溫迪,它將是兩色牌中的一張,不是紅色的就是黑色的,我想讓你做的是運用你的靈感告訴我一張牌是什么顏色的,紅色或黑色的,你明白嗎?”溫迪點點頭。
  維特出示了一張梅花K說:“溫迪,這張牌是紅色牌還是黑色牌?”
  停頓片刻,盲女孩說:“黑色的。”她的家人全笑了。
  維特又出示了一張紅桃7說,“這張是紅色的還是黑色的?”
  溫迪說,“紅色的。”
  維特又出示了第三張牌,一張方塊3,問道:“紅色的還是黑色的?”
  沒有一絲猶豫,溫迪說,“紅色的。”她的全部家庭成員都激動地咯咯笑起來。他又出示的三張牌,她全部說對了。令人難以置信,她猜了6次,6次都對了!她的家人不敢相信她怎么會如此幸運。
  到了第7張牌,維特出示了一張紅桃5問:“溫迪,我想讓你告訴我這張牌的數碼和花色……是紅桃、方塊、梅花還是黑桃?”
  等了一會儿,溫迪自信地說“它是紅桃5。”她的家人發出惊歎聲,他們全都惊呆了。
  她爸爸問維特所做的這些是戲法還是真正的魔法。維特回答:“你應該問問溫迪。”
  父親問:“溫迪,你是怎么做的?”溫迪笑著說:“那是魔術。”維特和全家人握手告別,他緊緊抱住溫迪,留下了扑克牌,告辭了。顯然,由他所創造的這個神奇般的時刻是這個家庭永遠難忘的。
  當然,問題是溫迪怎樣知道扑克牌的顏色呢?因為維特到賓館之前從不認識她,所以他不可能提前說出哪張是紅色牌,哪張是黑色牌。而且由于溫迪是盲人,當他出示牌時她是不可能看到牌的顏色和牌上的數碼,那是怎么回事呢?
  維特能夠創造出人間奇跡依賴于一個秘密的規則和一些机智的思考。他從業早期,維特已經研究出一只腳規則,它不用字就能在人与人之間傳遞信息。在這次受雇于賓館之前,他從來沒有机會去使用一下這一規則。當維特坐在溫迪的對面時悄聲說:“我將出示一張扑克牌,溫迪,它將是兩种顏色中的一張,不是紅色的就是黑色的。”他輕拍她的腳(在桌子下面),拍一下是紅色,拍兩下是黑色。
  為了使她确切地理解他,他又重复說出了秘密信號:“我想讓你做的是運用你的靈感告訴我一張牌是什么顏色的,紅色的(拍一下)或者黑色的(拍兩下),你說怎么樣?”當她點頭同意,他知道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并開始玩牌。當他問她是否可以試試時,她的家人都蒙在鼓里。
  他又是怎樣把方塊5傳達給她的呢?很簡單,他拍她腳5下,讓她知道那是一個5。當他問她牌是紅桃、黑桃、梅花或方塊時,他通過敲她的腳的方式讓她知道那張牌是“紅桃”。
  這個故事中的真的魔術意義在于它在溫迪身上起了效用。它不僅給了她几次瞬間重見光明的机會,并在家人面前被視為是特別的人物,而且這也使她成為家族中的明星。她的家人几乎告訴了所有的朋友她具有這种惊人的了不起的“特异功能”的經歷。
  這件事情發生后几個月,維特收到了溫迪的一個包裹,包裹中有一副布萊葉盲字扑克牌,還附帶一封信。在信中,她對他使她變得如此特別并幫助她“看見”几次表示感謝,她說她仍然沒有告訴家人這套戲法的竅門,盡管他們多次追問她。在信的末尾她寫道:我希望你擁有這副布萊葉盲文牌,通過它為更多的盲人創造出更多的戲法。
                  (邁克爾·杰弗斯)
   
同情的眼神

  
  你眼神里,心靈的太陽光輝燦爛。
  ——菲立普·錫德尼

  很多年以前的了個寒夜,在弗吉尼亞州北部,一個老人等在渡口准備乘船過河,寒冷的冬季的霜雪已使他的胡子像上了一層釉。看來他的等待似乎是徒勞的。寒冷的北風把他的身体凍得麻木和僵硬了。
  突然,沿著冰凍的羊腸小道上由遠而近傳來了有節奏的馬蹄聲,他怀著焦急的心情,打量著几個騎馬的人依次從他身邊過去。待最后一個騎手經過他時,老人站在雪中僵直的像一尊雕像,就在將要擦身而過的一瞬間,老人突然看著那人的眼睛說:“先生,您能否讓一個老人和您乘一匹馬共行?你知道,單憑用腳走,人是很難通過這一段路的。”
  騎者勒住了自己的馬,回答:“确實是這樣,上來吧!”看見老人根本無法移動他那凍得半僵的身体,騎手跳下馬來幫助老人上了馬,騎手不僅把老人馱過河,而且送他到他要去的地方,那里有數英里遠。
  當他們走近一座小而舒适的村舍時,騎手的好奇心促使他問道:“先生,我注意到你讓其他几個人過去而沒有請求幫助,而當我經過時你卻留住我借用我的馬,我很奇怪這是為什么,在如此一個寒冷的冬夜,您卻等待在這里并截住最后一個騎手,如果我拒絕您的要求并把您留在那里,結果會是什么?”
  老人慢慢下了馬,以一种惊奇的目光看著騎手,回答說:“我已經在這里等了一些時間,但我以為我知道誰更有美好的品德,”老人繼續道,“我仔細觀察了那几位騎手,立即便看出他們沒有關心我的處境,這時候就是我求他們幫忙也無濟于事。但是當我仔細一看您的眼睛,仁慈和同情之狀是相當明顯的。我知道,當時當地,您的友好態度使我得到了這樣一個机會,使我在最需要的時候能夠得到幫助。”
  那些暖人肺腑的評价深深地触動了騎手,“您的評价把我形容得太偉大了,”他告訴老人,“可能我以前在從事自己的事情上過于忙碌,所以我對別人需要安慰和伶憫的幫助太少了。”
  說完這些,那名騎手——托馬斯·杰斐遜總統調轉馬頭,踏上了通往白宮的路。
                     (安娜莫斯)
   
溫暖你的心

  
  親善產生幸福,文明帶來和諧。
          ——維克多·雨果

  德納維爾的早晨天气有點冷。气溫變化無常。首先,逐漸上升的熱度融化了積雪,雪化成水流掉了,通過視野看見它流進了暴風雨沖刷的排水溝里或靜靜地沿著路旁鑲邊石流走,穿過院子一側和篱笆下側流到低洼地帶,在那里它逐漸蒸發而至消失。然后寒冷重新來一次報复行為,帶來了另一番銀裝素裹,冰冷的冬季再一次顯示它的威嚴,并迫使人們藏于家中,用嚴寒把街上的人們赶回到各自家中。
  這是最适合躲在家里的一天,我本該因為傷風留在家里等著媽媽給我做一碗湯,或者我該听一整天收音机中播放的所有新聞,想象著暴風雪不費吹灰之力就可能把道路全部封堵上。這樣的一天就如該如此消磨掉。
  可是,我必須在德納維爾會議中心給200人作一次演講。這些人像我一樣,無法因患感冒流鼻涕、待在家里等著媽媽給煮湯喝。無奈,我們聚集到會議中心:除了討論一下天气,几乎沒有別的話題。
  我的無線麥克風因一時疏忽,少裝了一個電池,偏偏又忘了帶備用電池。別無選擇,我只好頂風走入寒冷中,低著頭,豎著領子,腳在一雙肥大的鞋中來回晃蕩著。
  每前進一步都使我的緊身褲貼在我肌膚上,料子是冰涼的,這使我回想起我的母親若知道我穿得如此單薄的話,她絕不會讓我出屋。
  繞過拐角,我發現一個小招牌,看來一間方便店就在前面。我加快腳步,走到門前,用肺里呼出的熱气抵御外面涼風。住在德納維爾的人們喜歡調侃說,德納維爾的冬季意味著去忍耐一种“令人爽快的寒意”。當他們的親戚們問他們為什么喜歡住在這個海拔一英里高的城市時,德納維爾人自豪地宣布:“這里的天气是一种干爽的寒意。”干燥,我的天!天冷得能凍跑一只銅鑄的猴子,當來自北极的時速40英里的狂風抽打你們的后背時,溫度就顯得不怎么重要了。
  在店里有兩個人,柜台后一個戴著徽章的說她叫羅伯特,從她的外表看,羅伯特應該是一個期待家人能給帶來熱湯并給她幼小的心靈以安慰的人。但恰恰相反,她卻被分配在這個邊遠村庄的小商店度過了一整天。這是一個接近荒廢的,德納維爾最低洼的地區。對于那些在如此寒冷天气中魯莽外出的人們,它就像一個燈塔,一間避難所。
  另一個寒冷中的“難民”是一個高個子的、上了年紀的紳士,他看上去對所處環境不以為然,他完全不急于离開這里,也不愿意把自己交給風和冰封的人行道的擺布而去冒險穿越城市。我不禁感到這個紳士已經喪失了他正常的思維和解決問題的辦法,在如此的天气中走出家門,在一個商店的商品中走來走去,這個人一定是完全傻了。
  我沒有時間去理會一個喪失領俗力的老人,我需要一節蓄電池。有200個重要的人物在會議中心等著我回去作演講。
  老人設法越過我找到了走向柜台的路,羅怕特笑了,她沒有說一個字,羅伯特收拾起他的少得可怜的物品,然后分項地把它們記入現金簿上。為了一塊糟糕的卷餅和一串香蕉,老人在這個糟透的早晨強迫自己出來,多么可悲的一個錯誤啊!
  為了一塊卷餅和一串香焦,一個理智的人會等到春天。當天气好轉時,他們有可能有机會到街上自由散步,不像這個家伙,他驅使自己這老邁軀体在這個早晨奔波,好像沒有明天似的。
  可能真的沒有明天了,畢竟,他是個年邁的老人。
  當羅伯特計算完總額時,一只疲憊的、蒼老的手深深地探入衣服兜內開始搜索。我想著:“你的人生旅途可能已經到站了,但我卻還有許多事情做。”
  搜尋著的手最終掏出一把跟他自己差不多老的零錢,几枚硬幣和一張皺巴巴的美元紙幣放到柜台上,羅伯特看到這些錢就像她得到了金銀財寶似的。
  當少得可怜的物品被裝入一個塑料兜時,一件异乎尋常的事情發生了。盡管她的老朋友沒有說一個字,一只蒼老的、疲憊的手慢慢伸向柜台,手顫抖著,然后停下來。
  羅伯特小心翼翼地將兜子的塑料把撐開,套在老人那多皺的手指上,這些手指飽含了歲月的風霜。
  羅伯特溫柔地笑著。
  她伸出另一只疲勞蒼白的手,并立即握住那一雙手,把它們聚攏在她棕色的臉前。
  她溫暖著它們,上上下下地摩撫,然后是另一側。
  她伸手拉了拉散落在他寬寬的并不彎曲的肩膀上的圍巾,她拉近它并把它纏繞在他脖子上。他仍舊沒有說一個字,他站在那里好像一下子凝固了他的思維。
  羅伯特扣上了那個老人無法系上的紐扣。
  她用眼睛看了他一眼,用一只纖細的手指撫弄他。
  “現在,約翰遜先生,你可以走了,但要小心謹慎。”然而她稍作停頓為了強調而真摯地加上一句:“我希望明天在這儿能看到你。”
  這些話語給老人注入了活力,他遲緩地動著,一步一挪地走著,慢慢地消失在這德納維爾寒風刺骨的冬日里。
  我隨后意識到他不是進來尋找一串香蕉和一個卷餅,他來是為了得到一點溫暖,以溫暖他的心。
  我說:“喂,羅伯特!這才是一個真正需要幫助的顧客呢,他是你叔叔,鄰居,還是一個特殊的人?”
  我的話傷了她的感情,她并不熟悉這個老人,對于她來說,每一個人都是特殊的。
                     (斯科特·格洛斯)
   
仁愛的行動

  
  你應該留一些時間給你的同事——哪怕為一件小事,為他人做一點事——做一些對你自己沒有什么价值但對他人有特殊意義的事。
  ——阿爾伯特·蘇沃特茲爾

  美國內戰期間,亞伯拉罕·林肯經常去醫院慰問受傷的士兵。一次,醫生介紹了一位即將死去的年輕士兵,林肯走到他的床邊。
  “我能為您做什么事嗎?”總統問道。
  士兵顯然沒有認出林肯,他費力地低聲說道:“您能給我母親寫封信嗎?”
  筆和紙都准備好,總統認真地寫下那個年輕士兵能說出的話:
  
  我最親愛的媽媽:
  在我履行我的義務時,我負了重傷,恐怕我不可能再回到您身邊,請不要為我悲傷,代我吻一下瑪麗和約翰。上帝保佑您和父親。

  士兵虛弱得不能再繼續說下去,所以林肯代他簽了名,又加上一句:“亞伯拉罕·林肯為您儿子代筆”。
  年輕人要求看一下信,當他知道誰為他代筆寫信時他不禁惊呆了,“您真是總統嗎?”他問道。
  “是的,是我。”林肯平靜地回答,然后他問道,他還能為他做些什么。
  “你能握握我的手嗎?”士兵請求道,“那將幫助我走完我剩下的這段時光。”
  在這個寂靜的房間里,高大的總統握著男孩的手,說著体貼入怀的鼓勵話語,直到死亡款款而來。
                 (摘自《雋永小品》)
   
兩個家庭

  
  “我歡樂地獻出我的全部水源,”瀑布歌唱道,“盡管只要稍許一點儿就足以解渴。”
  ——羅賓德拉那特·泰戈爾

  在本世紀初,一個由日本移居在舊金山附近的家庭在那里開創了一項种植玫瑰的產業。他們在一周內的3天早晨把玫瑰送到舊金山。
  另一個家庭是從蘇格蘭遷移來的,他們家也出售玫瑰花,兩個家庭都是依靠誠信獲得成功的。他們的玫瑰在舊金山市場上很受歡迎。
  在几乎40年時間里,兩個家庭相鄰而居,儿子們接管了農場。但是1941年12月7日,日本人轟炸了夏威夷群島,盡管家庭中的其他成員都已經是美國人了,但是日本人家庭中的父親從沒有加入美國國籍,在混亂情形下和被拘審的期間,他的鄰居明确告訴他們,如果有必要,他會照顧他朋友的苗圃。這就像每個信奉基督教的家庭能做的那樣:愛你所有的鄰人就像愛你自己。“你們也會像我們這樣做的。”他告訴他的日本朋友。
  不久,日本人家庭被流放到科羅拉多州格林那達的貧瘠的土地上,新聚居地點的中心由木質柏油頂的大房子組成,周圍密布鐵蒺藜和全副武裝的士兵。
  整整一年過去了。第二年,第三年。當日本人家庭還在拘留地時,他們的朋友一直在暖室中工作著,孩子們星期六之前一直上學,父親常常每天工作16-17個小時。有一天,歐洲的戰爭結束了。日本人家庭告別了拘禁生涯,坐上火車,他們可以回家了。
  他們將看到什么呢?家庭成員在火車站与他們的老朋友相遇了,當他們回到他們的家,日本人家庭成員全惊呆了,那里的苗圃、完整、清新,在陽光下煜煜生輝——整齊、繁茂而長勢良好玫瑰。
  銀行存折被交到日本人家庭的父親手中,房間也被收拾打掃得像苗圃一樣干淨和整齊。
  在會客廳的桌子上有一枝极紅艷的玫瑰蓓蕾,含苞待放——個鄰居給另一個鄰居的禮物。
                    (戴妮·雷厄)
              (卡羅爾·布羅德本特提供)
   
与愛相約

  
  要明白凡事若要完美,都必須先撕破。
  ——威廉·勃特勒·葉芝

  差6分鐘6點,中央火車站的廣播室中傳出了很大的聲音。一個高大年輕的陸軍中尉高昂著黝黑的臉膛正從鐵道的方向走來,眯起眼睛注視著准确的時間,他的心正怦然跳動著,并震撼著他。因為他已無法控制它。6分鐘后,在這個特殊的場合,他將見到過去的13個月以來一直牽挂于他生命之中的一位婦女。他從未見過這位婦女,但她親筆寫給他的那些話給予了他無窮的力量和不懈的支持。
  他盡可能地靠近到廣播室的邊上,而在那里人流正緊緊地圍著辦事員們。
  中尉布蘭德夫德特別地想起了那個晚上,戰斗是极其艱苦的,這時他的飛机在一群零式飛机中間被擊中了。他甚至已經看到了一個敵方飛行員正對他齜牙咧嘴地笑著。
  在他的一封信中,他向她坦白他經常感到恐懼。僅僅在這場戰斗的几天前,他接到了她的回信:“當然你是害怕的……所有勇敢的人都有這种經歷,大衛國王就不知道害怕嗎?那就是為什么他寫出了第23節贊美詩,下次你再喪失自信時,我想讓你听听我對你朗誦的這段話:‘是的,盡管我走過了死亡陰影之谷,但我將不怕邪惡,因為汝將与我同在’。”他記住了,他听到了她的想象中的聲音,這使他恢复了力量和控制力。
  現在他將听到她真實的聲音了,差4分鐘到6點,他的臉變得嚴峻起來。
  在巨大的,用星裝飾的屋頂下面,人們正急匆匆地走著。一位姑娘緊挨著從他身邊走過,中尉布蘭德夫德吃了一惊。她穿著一套佩戴著紅花的翻領衣服,但是那是一朵紫紅色的芳香的豌豆花,而不是一朵經事先約定好的小紅玫瑰花。而且,這個姑娘的年齡太小了,大約18歲,而豪斯·美尼歐已經坦白地告訴她,他30歲了,“噢,怎么樣?”他回答:“我32歲。”事實上,他只有29歲。
  他的思緒又回到那本書——那是陸軍圖書館中數百本運行佛羅里達州訓練營的書中的一本,并且由路德·黑姆塞爾夫交到他手中。書名是《束縛中的人類》,這本書是一位女作家寫的。盡管他討厭那种寫作手法,但是這些論點卻是与眾不同的。他從不相信一位女性能如此以一种体貼、理解的銳利眼光去揭露一個男人的內心世界。她的名字在書頁上:豪斯·美尼歐。他翻遍了紐約市的電話號碼簿,找到了她的地址。他寫了信,她也回了信,第二天,他被送往前線,但是通信沒有間斷。
  已經13個月過去了,她忠實地回信,越來越多地回信,即使他的信尚未收到,她仍舊始終如一地寫,現在他确信:他愛她,她也愛他。
  但是她拒絕了他向她討要照片的所有懇求。當然,這似乎很殘酷。但是她解釋道:“如果你對我的感情是建立在真實、誠實的基礎上,那么我看上去像什么就并不重要了。假如我很漂亮,你碰運气式的感情僅僅停留于此的情勢將始終縈繞于我的感覺,那种愛將使我作嘔。假如我是平凡的(你必須相信這种可能性更大一些),那么我將會心有不安,認為你持續不斷地給我寫信僅僅出于你的孤獨無聊和不得已而為之。不,不要再提我的照片,當你來紐約時,你會看到我,那時你將得出你的結論。記住,在此之后我們之間的中止和繼續都是自由的——無論我們選擇哪一個。
  差一分鐘到6點——他掐滅了手中的煙。
  這時候,中尉布蘭德夫德的心跳得几乎超過他的飛行紀錄所能達到的最大高度了。
  一位年輕女子向她走來,她的身体修長而苗條,她淡黃色的頭發卷曲地披散于她嫩美的耳際下,她的眼睛像花一樣藍,她的嘴唇和下額有著优美的曲線。她穿著一套淺綠色的套裝,本身就意味著一個活生生的春季。
  他開始走向她,完全忽視了她的穿戴上沒有玫瑰花,就在他移動腳步時,一种輕柔的挑逗式的微笑彎曲了她的唇。
  “跟我來,大兵。”她低語道。
  無法控制地,他邁前一步靠近她,這時他看見了豪斯·美尼歐。
  她几乎是徑直地站在姑娘的身后,一個年齡在40歲以上的婦女。她灰白的頭發藏納于帽子之下,她有些超重,她有著粗大踝節的腳穿著一雙矮跟鞋。但是在她灰色外套的蓬亂的翻領處佩戴著一朵紅玫瑰花。
  穿綠色套裝的姑娘這時迅速走遠了。
  布蘭德夫德感到自己好像一下子被分成兩半,他跟隨那個姑娘而去的欲望是如此強烈,而他對眼前這個女人的思念又是如此深沉。她的精神靈魂已經真正地占据了他的心。她就站在那里,她的蒼白的圓胖的臉是高貴而可感知的,他現在能看到那一切了,他灰色的眼睛中有一种溫暖的、慈祥的閃亮。
  中尉布蘭德夫德不再猶豫,他的手指触摸到那本精美的包裝著藍色封皮的《束縛中的人類》,正是這本書把他和她等同起來。這已經不再是愛情,但是它是更為特殊的情感。這种情感可能比愛還要圣洁——對他而言,這便是他曾經經歷的和必須經歷的所有情感中的最偉大的友誼。
  他張開寬闊的肩膀,敬禮并把書拿出來遞給那位婦女。盡管當他開口講話時,由于些微的失望而有些顫動:
  “我是中尉布蘭德夫德,您——您是美尼歐女士吧,很高興見到您,可以……可以讓我們共同進餐嗎?”
  這位婦女的臉上呈現出一种寬容的微笑:“我并不知道所有這些事是什么意思,孩子。”她回答道,“那位穿一身綠色套裝的女士——就是剛剛走掉的那位——懇求我把這朵玫瑰花戴在我的外衣上。她說如果您讓我跟您走的話,我將告訴您她正在隔著這條街的一個大飯店中等著您。我已經為美國養育了兩個儿子,所以我并不想強求你什么。”
                    (薩拉米斯·伊舍凱舍)
   
無論誰都能看出這一點,我愛你!

  
  我生到世界上來就為了認識你。
            ——保爾·艾呂雅

  在城市中的一條安靜的街道上,一位小老頭向前走著
  在一個秋天的午后拖著蹣跚的步履走來走去
  秋天的落葉提醒他夏天來過并且已走了
  前面是孤獨的長夜,他等待6月
  這時在一個孤儿家附近的一堆落葉之中,一片紙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俯下身用顫抖的手拾起它
  當他讀著孩子寫的東西時,老人哭了
  因為這些話像一把火炬在他心中熊熊燃燒
  “無論誰都能看出這一點,我愛你,無論誰都能看出這一點,我需要你
  我找不到可以傾心交談的他人
  所以無論誰都能看出這一點,我愛你。”
  老人的眼睛搜索著孤儿的家,他要給孩子帶來依靠
  她的鼻子頂在窗格玻璃上
  老人終于感到他找到了一個朋友,所以他向她擺擺手,笑了
  他們都知道他們將在雨天里含笑地度過整個冬季
  他們在雨天中含笑地度過了冬季
  隔著篱笆說話并互相交換他們各自為對方制作的小禮物
  老人將一件雕刻玩具給小姑娘
  她將畫一幅美女圖給老人
  周圍環繞著綠樹、陽光,他們多么快樂
  但是當6月里第一天來臨,小姑娘走出篱笆
  去把自己的畫向老人展示,老人卻不在那儿了
  不知為什么小姑娘知道老人不會回來了
  所以回到她的房間中,拿出一支蜡筆,一張紙寫道……
  “無論誰都能看出來,我愛你,無論誰都能看出來,我需要你
  我甚至找不到可傾心交談的他人
  所以無論誰都能看出來,我愛你。”
                     (俟名作家)
   
公園的午后

  
  我伸出傷殘的信仰之掌,摸索著搜集灰塵和糠秕,呼喚那我感覺是上帝的東西,而模糊地相信更大的希望。
  ——阿爾弗雷德·丁尼生

  有一次,一個小男孩想去見見上帝,他知道要到達上帝居住的地方要走很遠的路程,所以他在手提箱中裝滿了巧克力和六瓶淡酒,踏上了旅程。
  當他走過了3個街區,他看到一位老太太,她正坐在公園里全神貫注地盯著鴿子。小男孩挨著她坐下來,打開手提箱,拿出淡酒正要喝,這時他注意到老太太看上去很餓,所以他給了她一塊巧克力。她感激地接受了,微笑地望著他,她的笑是那么完美,男孩想再看一次,因此他又給她一瓶淡酒,他再一次看到了她的微笑,男孩高興极了。
  他們整個下午都坐在那里,邊吃邊笑,但是他們從未有一句對話。
  這時天黑下來,男孩感到十分疲勞,他站起身來离開。但是沒走几步,他返回來,跑回到老太太身邊,緊緊擁抱了她一次,她給了他最美的一個微笑。
  當男孩不一會儿推開家門走向自己的房間里時,他的母親為他臉上洋溢著的快樂而惊奇。
  她問他:“今天干嘛了,你這么高興?”
  他答道:“我与上帝共進午餐了。”但在他母親能做出反應之前,他補充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嗎?她給予了我曾經見到的最美好的微笑!”
  与此同時,老太太也容光煥發地回到她的家。
  她的儿子為她臉上洋溢著安詳平和的表情所惊异。他問道:“媽媽,你今天干什么了,這么高興?”
  她答道:“我在公園里与上帝共同吃了巧克力。”在她儿子能作出反應之前,她補充道:“你知道,他比我想象中的要年輕得多。”
                   (朱麗葉·A·曼罕)
   
沒有一張

  
  切莫絕望,甚至不要為了你從不絕望這一事實而感到絕望。
          ——卡夫卡

  小查德是一個害羞的、文靜的小伙子。一天,他回家對母親說他很想為他們班里的每個人做一張賀卡。她的心一沉,想道:“我想他不會那么做。”因為她已經觀察到孩子們從學校走著回家的情景,她的查德總是跟在其他人的后邊。他們談笑風生,彼此親密無間,暢談不休。但是,這其間從不包括查德。盡管如此,她決定支持他的儿子。為此,她買了紙、膠水和彩筆,在3周時間里,一夜連著一夜,查得煞費苦心地制作了35張賀卡。
  情人節的早晨,查德欣喜若狂。他小心地把賀卡排列起來,放到書包里,關上門走了。他的媽媽決定給他煎烤他最愛吃的小甜餅,當他從學校回來的時候,能吃到熱烘煤的小甜餅,加上一杯熱牛奶。她知道他可能要失望,這也可能會減輕一點痛苦,一想到他不能得到許多賀卡或者根本一張也沒得到,她就很難過。
  那天下午,她把小甜餅和牛奶擺在桌子上。當她听到外面孩子們放學的聲音時,她向窗外望去确實是他們回來了,一路歡快地走著。這是他們最快樂的時刻,同樣,查德跟在他們的后面,他比平時走得快些。她注意到他空空如也的雙手,禁不住眼睛濕潤了。這個時候,門開了,她抑制住了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媽媽給你做了一些小甜餅和牛奶。”她說。
  但是,他几乎沒听到她的話,而是徑直跑過來,他的臉上容光煥發,嘴里嚷道:“沒有一張,沒有一張。”
  她的心沉下來。
  然后他接著說:“沒剩下一張,沒有一張剩下。”
                 (戴爾·蓋拉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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