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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不相信有這种事,這太离譜了!”覬西茫然地看著手中的金色邀請卡。他究竟如何得知她的地址?一年前她搬到倫敦這棟窄小的公寓時,只通知了親朋好友,而馬修并不在其中!是她的母親?一定是母親告訴他的。
  凱西把其余的郵件全部掉在門旁的小桌子上,快速穿過狹小的房間,生气地拿起電話。她的母親露絲很清楚她討厭馬修,可是就凱西所知,露絲是唯-還和他保持聯絡的人。
  “媽?”露絲溫和的回答聲自話筒傳來。“我剛剛收到一張令人惊訝的邀請卡,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親愛的,到底是誰寄的?”凱西立刻知道自己的疑慮是正确的。她非常熟悉露絲惊訝無辜的語調,這意味著母親又從中搞鬼了。
  “是韓馬修寄來的。”凱西盡力讓語調听起來平穩冷靜,“你知道的,就是爸爸的老朋友,那個我很討厭的人!”
  “馬修?喔,是他嗎?”
  “他約我今晚出去晚餐,我怀疑他怎么會有我的地址。是你說的,對嗎?”
  電話那頭一陣靜默,然后露絲帶有歉意的聲音響起,“是我說的。”
  “媽!我真是受不了你。”凱西停了一下。然后勉強自己用較為緩和的語气,“那么,你什么時候見到他的?”
  “噢!我去城里的時候,偶爾會和他一起進餐。”她母親毫不在意地承認。
  “你從來都沒提過。”凱西指責她。
  “親愛的,我想你不會感興趣,”露絲說得理直气壯,“你一直很明白地表示不喜歡這個人,可是他是你父親的老友,我們一直保持聯絡。很久以前,你搬家的時候,我告訴他你住的地方,他一定在那個時候就記住了。”
  “喔!原來如此,”凱西感覺稍微好過一點,至少她母親不是故意的,可是為何露絲拿起電話時,語气那么不安?
  “你知道他會和我聯絡嗎?”
  “上次我們見面時,他好像提過。”她母親含糊地說:“親愛的,我得出去了,有些事要辦。”
  “好吧!”凱西對著電話皺皺眉頭,心里非常不舒服。“我明天早上去看你。”
  “凱西!”她放回話筒的手停在空中,然后又放回耳旁,“喂?”
  “你會去嗎?”
  “什么?”
  “赶馬修的約,你會去嗎?”她母親极力讓口气顯得不在意,但還是讓她听出來了。
  “不一定,明天11點見。”她不想和母親爭論,如果她現在不結束談話,她很可能會和母親吵起來。
  “好吧!親愛的,”她的母親有風度地接受失敗,“希望明天能見到你。”
  她很快地看了一下鐘,發現快遲到了。她快速地沖個澡后,匆匆穿好衣服,省掉早餐,希望上班不會遲到。今天似乎沒有一件事是順利的!上衣的扣子掉了,沒時間縫,必須重新換-件;然后她開車上公路后,那輛破舊的小車被困在一輛排出大量黑煙的卡車后,難聞的气味彌漫她全身。
  她到辦公室后,發現瑞格正坐在她的椅子上,還把雙腳蹺在桌上。她無奈地想著,今天真夠倒霉,當她看到瑞格不怀好意的笑容時,她勉強擠出一個冷冷的微笑。
  “嗨,小美人。你今天很准時嘛!”
  “還好。”她快速地瞄了一眼手腕上精致的金表,那是父親去世前給她的禮物。“現在是……”她停了一會儿,“9點整,如果你离開,我馬上就可以開始工作。”
  “沒問題,沒問題。”他放下雙腿時弄亂了一疊文件。“我只是想過來問你,中午一道吃飯,好嗎?”
  “不,很抱歉。”她直視他,蒼白美麗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明天是我生日舞會,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跟承辦餐飲的人商量,沒有時間享用午餐,只能隨便吃個三明治了事。”
  “借口,都是借口。”他淡藍的眼睛冷冷地眯成一條細縫。“不過,我明天還是會見到你。記住,你跳的每支舞的舞伴都會是我,晚一點我再打電話給你。”
  他緩步离開后,她輕吹口气坐在他剛剛坐過的椅子上。為什么瑞格無法了解她對他沒有一點意思呢?當初她的老板,也就是這家小型室內設計公司的負責人把他的這個儿子介紹給她時。她以為他只是個討人喜歡、個性不成熟的年輕人罷了。24歲的瑞格乍看還人模人樣。剛開始凱西跟他一起出去吃過几次飯、看過几場電影,有過一段愉快的時光。自從她搬到這個大都會之后,朋友減少了,所以偶爾出去走走也是人之常情。
  然而瑞格的占有欲愈來愈強。有一次她和他參加一群雅痞朋友辦的無聊宴會,隨著几杯酒下肚,他們鬧得愈來愈不象樣;之后在他的保時捷車后座,她還得抵抗他的毛手毛腳,自此她就發誓下不為例。
  但他不理會她的拒絕,從那天起他就更緊逼不放。送溫室培育的花到她的公寓;在上次不請自來的拜訪中,更帶來一只和他本人一樣俗不可耐的戒指向她求婚。整件事變得很尷尬,量近更是轉變得令人有點害怕。
  也許在這樣的情況下,見見馬修也未嘗不是個好主意?本來她把馬修的邀請卡帶到辦公室來,是想要撥印在卡片一角的電話號碼拒絕他的邀請,可是現在她卻躊躇不前。沒有什么比跟另一個男人約會更能使瑞格知難而退了,何況其他男同事也沒辦法對她伸出援手,瑞格對這點很有把握。就在昨天,一位女同事告訴她,瑞格警告公司的未婚男同事說凱西是屬于他的,這令凱西勃然大怒。
  凱西把卡片放回袋子里,心中已有了決定。毫無疑問地,馬修只是想和故友的女儿敘敘舊而已,正合她的意。她雖然不想讓馬修稱心,可是他不會知道她還有別的動机,這樣的想法讓她感到興奮。誰叫他經常利用女人,現在輪到他嘗嘗同樣的滋味。她對自己的想法很滿意。
  那天晚上她穿衣打扮時,才發現自己非常緊張。剛才,她在電話里跟瑞格有過一段緊張的對話。他表示要過來,她則告訴他晚上要出去,這更扰亂了她的情緒。她的床上現在堆滿了衣服,鞋子和皮包則散置在小小的地毯上。最后她終于決定穿上一套簡單的黑色絲質套裝,里面是同質料的淡金色襯衫。她讓波浪狀的金色秀發松軟地垂下來,以軟化外套剛硬的樣式,再加上一副長長的金色耳環,以及一個式樣簡單的金手環,才算完成裝扮。
  “你絕不能打退堂鼓。”她嚴肅地對鏡中的自己說:“不要-副好像被判死刑的模樣,你的勇气跑到哪里去了?”她像生病似地發著抖,深吸一口气時,門口的對講机響了起來。噢,老天,我還沒准備好哪!
  “喂?”她把開關往后扳,讓對方的聲音傳入。
  “凱西,晚安。”對講机嘈雜的噪音掩不住那低沉渾厚的嗓音,她的心倏地往下一沉。她究竟是怎么了,竟會接受這個她討厭且鄙視的人的邀請?突然間瑞格變得一點也不重要了。
  她快速地對自己低語:“別緊張,凱西,也許他變胖了、言語乏味。或是……”
  “我可以上去嗎?”他很有耐心地問。
  她深吸一下,馬上回答:“當然可以,請上來,在3樓,14號。”只是一個晚上,一個晚上而已。
  她听到沉重的腳步聲停在門口時,不禁閉上雙眼。一陣短暫的寂靜,接著是沉重的敲門聲,她再次深深地吸了口气。
  “嗨!”門打開后,她必須抬起頭才能看到他深邃的眼眸,有一簇小小的火焰正在其中閃耀。她已經忘了他有多高,他一點都沒變,只是更有魅力了。他修長的身軀顯得輕松自在,線條清晰的臉龐依然英俊,冰冷的貴族式的五官气勢逼人。她胃中一陣緊縮。
  “你就像我記憶中一樣的美,凱西,而且……非常成熟。”她故意忽視他話中令人迷惑的意味。他真的一點都沒變!
  “希望沒讓你失望。”她拘謹地笑笑,不敢移動分毫,雙腿感到虛弱無力,“我現在是個職業婦女了。”她伸手示意他入內。
  “哪!是的。”他慢慢走進來。她先把門關上,轉過身再度面對他。“我知道,室內設計,大學所學的并沒白費嘛?”
  “沒錯。”盡管她穿著十公分的高跟鞋,仍然比他矮了許多,這事實引起她一股莫名其妙的憤恨。“你怀疑嗎?”他已經激怒她了。
  “從來沒有,”他說得輕松,“你很聰明。”
  “沒錯。”她冷冷地接受,恨透他輕松的,語調中所隱含的优越感。他眯著雙眼。眼神挑戰似地斜斜瞥向她,有好一會儿,她以為他臉上挂著一抹淺笑。她真是討厭透了這個男人。
  “這間公寓是租的?”他銳利的眼神很快地掃視了一圈,透過半掩的房門,停在她堆滿衣服的床上。
  該死!她應該把臥室門關上的。“是啊,我沒有多余的錢可揮霍!”他的眉毛往上挑了挑,但沒有回應她諷刺的話語。話出口后,她也感到不好意思。他可能會認為她是個潑婦!然而,他的看法一點也不重要,他沒有權力輕視她的小公寓。
  “你做得很出色,我第一個住處只有一個房間以及一間与人共用的浴室。”他的寬宏大量讓她更不舒服,多年以來她頭一次感到手足無措。他為何要再和她聯絡?在今天以前她都過得好好的,可是忽然間她的世界全部倒轉過來,完全不對勁了。
  “我們可以走了嗎?”她這才想起應該倒杯飲料給他,可是已經太遲了。她僵硬地點點頭,拿起皮包。情形比原來想象的還要糟糕,她不應該接受這個邀請的。
  他長長的黑色轎車馬力十足,与他本人非常相配,凱西优雅地坐進豪華的汽車時,心里這么想著。雖然每次她瞥向那雙棕色眼眸,腹部就會緊縮一下,可是她的雙腿已恢复正常,不再軟弱無力了。
  他坐進方向座后,并沒有要發動引擎的跡象。“你知道嗎?你已經讓我神魂顛倒了。”她惊异地注視他,以為听錯了。
  “你說什么?”
  他轉身面對她,但雙手放在駕駛盤上。“我說,你讓我神魂顛倒!請別怀疑,我不是隨便亂灌迷魂湯的人。”
  “喔!”這是在几分鐘之內,她第二次覺得手足無措,頭腦一片空白。“謝謝。”
  “四年前你就非常漂亮了,可是現在……”他緩緩地搖搖頭,“我沒想到你已出落得這么成熟、有味道,你今晚看起來風韻十足。”
  他雙眸灼熱地緊緊注視著她,她的臉驀地染上一片紅暈。“也許是衣服的關系……”這是什么蠢話!笨!可是他卻表現出該死的溫文有禮及自信!
  他突然大笑,使她想起多年以前的事。“我害你不好意思了,是嗎?我道歉。我不是有意的,你應該記得,我經常詞不達意。”
  “噢,是的,我當然還記得。”她的表情嚴肅。
  他默默地凝視她很長一段時間,然后緩緩搖頭。“是的!我想你還記得。”當相互凝視變成一种折磨時,她垂下雙眼。“紅發仍在,”他挑起一綹她垂落在肩膀上的金紅色頭發,用指頭纏卷著。“我從沒見過同時有兩种截然不同顏色的頭發的人。”
  “顯然是遺傳自我的祖母。”她反射性地回應,并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因為放置在她頭后的手而發抖,此時他又挑起一把濃密的頭發,看著它閃閃的光澤。他的表情莫測高深,可是她的心已融化了。她恍惚明白為什么他的女人,會掉進他所設下的溫柔陷阱。他致命的魅力令人暈眩且极具挑逗性,可是她不會被愚弄的!她知道真正的馬修是怎樣的人。安娜的影像仍然深植在她腦海里,他就像一把重型机槍般危險,玩不得!
  “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說話?”他發動車子,檢視后方來車后就開上車水馬龍的街道。她聞到一股他獨有的怡人气息,回憶如潮水般涌來,恍如昨日。這次她是他生命中的女人,雖然只有一晚,可是她一秒鐘都不會松懈防線。
  盡管她放在腿上的雙手緊握成拳,脈搏急速跳動,外表上她還保持著鎮靜。“我剛剛在想,你是否還与安娜來往?”
  “安娜?”他臉上一片迷惘,“誰是安娜?”
  “那年周末跟你一道去度假小屋的女人。”
  “她叫安娜?”他皺著眉頭,努力回憶,“不知道她現在變成什么樣了,那重要嗎?多年以前的事了。”
  “而其間又有不少女人消逝在你的生命中嘍?”她試圖表現得漠不關心,他還是注意到她譴責的口气,他微微地笑著,雙眼看著前方的路況。
  “我想你指的是我的愛情生活吧?”她沒有回答,他不在乎地聳聳肩。“過去几年我并不是過著和尚般的生活,如果這是你想知道的。沒錯!我与不少女人約會過,你呢?”他停頓了一下,“有任何特別的人在与你交往嗎?”
  “沒有。”她望著窗外迅速往后消逝的景物。他們已經离開繁華的街道,行進在燈光稀疏、荒涼寂靜的道路上。“現在沒有。”她的聲音刻意地透著不屑。
  “那么是以前有過了?”他依然是毫不感興趣的語調,可是她意識到這個回答對他頗為重要,于是她小心地遣詞用句。他憑什么管這么多!
  “我跟一個同事交往過一陣子,可是已經結束了。我不把他視為特別的朋友。”
  “原來如此。”他的聲音干澀,“那么我就不會被你憤怒的男友揍得鼻青臉腫嘍?”她迅速地從濃密的睫毛下看了他一眼。“我看也沒有人打得過你。”
  “是嗎?”他看了她一下,“那是表示很好,還是你比較喜歡軟腳蝦呢?”
  “我沒有特別的偏好。”不像你,她惡毒地想。
  “真的沒有嗎?”他沉默地開了數公里。“你這位……一點都不特別的同事,跟你有同感嗎?”
  “不盡然。”她的臉紅了起來,暗自慶幸黑暗遮住她臉上的紅暈。“他曾經騷扰過我,可是久了之后他自然會放棄。”他為什么不能換個話題呢?
  “可怜的人,”他不帶感情、嘲弄地說:“他心碎了,是嗎?我曾經說過,你會傷不少人的心。”她覺得体內有股怒气正往上冒。
  “才不是呢!”她激烈地抗議,然后陷入一片沉默。等一等!她不能容許他像個檢察官似地盤問她,這件事跟他沒有一點關系。他甚至還算不上是朋友——差得遠了。
  他又瞥了她一眼,車子轉進安靜的郊區。“所以你現在是完全自由的,沒有任何感情的羈絆与承諾。嗯,我得好好利用這個大好机會,以免被別人捷足先登。”
  “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到處招蜂引蝶的人。”她的語調僵硬,雙眸散放出异樣的光芒。他依然是她記憶中令人不悅而且自大狂妄的家伙。
  她感覺他投來深思的一瞥,可是他并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他們沉默地繼續往前行駛,直到不遠處的燈光導引著他們到一間高級大飯店。
  “你在這里吃過飯嗎?”她用搖頭來回答,而他似乎非常滿意。“太好了,我喜歡帶……朋友到這里來。這儿的食物舉世聞名。”她敏銳的雙耳并沒漏掉“朋友”之前短暫的停頓,一陣尖銳的痛苦掃過全身。
  “女人”才是他想用的詞,她憤怒地想。自己只是他一長串候選名單中的一名,這令她莫名地感到痛苦,她的脊背不由得挺直,頭也抬得高高的。沒錯,韓馬修先生,她會好好地享受今晚,僅此而已。如果沒有其他事情干扰的話,在這种豪華的地方進晚餐將是一件愉快的事。她的嘴角不禁浮現一個淺淺的微笑。
  “你在想什么?可以讓我知道嗎?”她不知道他一直在旁觀察,突然她發現就在自己沉浸在思考中時,車子已經停下來了。不待她回答,他已优雅地下車,繞到車身的另一邊為她開車門。
  “小蜜蜂,很高興你愿意接受我的邀請。”他扶她下車后,握住她的手,然后一個旋身使她面對著他,一手抬起她的下顎,濃密睫毛覆蓋下的黝黑雙眸深深地看進她睜大的眼睛。“我等這一晚已等得太久了。”
  “是嗎?”他雙手的碰触讓她渾身如火般灼熱,她清楚地意識到他決斷力的傲慢。她忽然多么希望未曾答應他的邀請,玩火者終會被火所傷。听到以前的昵稱立即引起她极欲隱藏的反應,她被自己的反應嚇坏了。她從來沒有比現在更討厭他了,可是他迷人的魅力卻深深地困扰著她。“我怀疑。”她冷冷地微笑。
  他的嘴角扭曲,卻難以隱藏那一抹嘲諷。“你心中所想的全寫在臉上了!我看我得想些方法讓你信服,是不是?”他一邊挪揄她,一邊輕輕地扶著她的手臂,走上寬敞的大理石階梯,進入布置精致的大廳。
  “你想先喝點雞尾酒,還是直接入座呢?”他指指前方裝飾華麗的餐廳。“我們的時間很充裕。”
  “那么,先喝點酒?”她脆弱地笑一笑,“不是每天都是21歲的前夕。”
  “21歲。”他慢慢地搖搖頭,“噢,那些可怜的男人。”原是恭維的話卻刺耳得令她不能忍受。
  “你在交女友這方面也做得不差呀!”她未經思考就脫口而出。他黝黑的雙眸眯了起來,投給她深思地一瞥。
  “是嗎?”他平靜地說,邊領她走到左側的雞尾酒吧台。“對這類的事,你又知道什么?”她不自然地聳聳肩,抬起頭看到他堅毅的嘴角諷刺地扭曲著,“你仍然處處和我作對,嗯,也許這也不是一件坏事。”
  一名侍者出現在馬修身邊,輕輕地咳嗽一聲。“晚安,韓先生,很高興又再見到你。你帶這位年輕的女士來這里嘗我們的招牌菜嗎?”
  “嗨,約翰,至少得嘗嘗你們兩道名菜。”他挑一挑雙眉,轉過身向凱西露出迷人的微笑。“你很容易就會被約翰的招牌菜所迷惑,要知道,真正的好東西最后才出現。”
  “這是你追女人的一貫伎倆嗎?”她甜甜笑著,以為已擊中他的要害。
  他的雙眸漾起一片笑意,她憤怒地發現他竟然覺得有趣。“怒气沖天的小蜜蜂,如果我想要一個女人,不需要約翰的招牌菜或其他招式就可以手到擒來。”
  “你不需要嗎?”她盡量語含譏諷,可是發出來的聲音卻似屏息的低語。
  “完全沒有必要。”他特殊的語調,似乎別有所指。
  她鼓起全部的信心坐上高腳椅,泰然自若地環視周圍的一切。這是一個令人惊奇的地方,巨型的玻璃圓形吧台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間,周圍環繞著坐墊厚實的高腳椅,至少有12個穿著整齊制服的侍者在場中穿梭,衣著講究的客人安靜地坐著聊天、飲酒,后面的整片牆壁是巨大的水族箱,里面有著各种稀奇的魚類及水生植物。
  “小姐,這是你的酒。”她啜飲一口約翰放在她面前的顏色鮮艷的雞尾酒,嘗起來有著香蕉及柳橙的甜美,粉紅色的液体帶點琴酒的味道,還有某种淡淡的苦味摻合其間。
  “很不錯。”她滿含笑意的眼眸轉向約翰,“風味絕佳,里面放了什么?”
  “國家机密,小姐。”他投給她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后轉身离去。她看著馬修,后者帶著世故興味的神情,一直在旁觀察剛才的一幕。
  “我想你已經擄獲他的心了。”他語含諷刺,她立即有所反應。
  “他必須對客人友善,這是他的工作。”
  “可是像你這樣年輕漂亮的女客并不常見,來這儿的人大都有點……平淡無奇。”
  “像你?”她試圖保持冷靜,可是發出來的聲音卻是尖銳的。
  “也許。”他簡洁地應答,“凱西,你為什么像刺蝟一樣沒有安全感呢?”他的語气稍稍有些變化,深黝的雙眸有著詢問的神情,“我對你构成威脅嗎?”
  “當然不是。”她回答得太快、太急了。他輕笑著,透著一些性感;他往前傾,嘴唇快速地拂過她的太陽穴。
  “丫頭,不要激動,”他嘲諷地說;“這只是一個愉快的夜晚,僅此而已。我希望你能好好享受。”
  她警覺地朝他掃了一眼,而他并沒錯過這個眼神,眉毛往上嘲弄地挑了挑。“我不會吃了你,凱西,這不是我的作風。”他低沉的聲音透著寒意,眼神更為深沉。
  “你當然不會,”她愉快地說:“我想你一定已經嘗遍所有的甜點了。”話一出口,她就后悔。有一會儿他看起來有點困惑,而領悟后的表情則深不可測。
  “親愛的,你的記憶力頗佳,”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后,他才緩慢友善地說:“看來以后我每說一句話都必須小心,否則就會被你記下來成為攻擊我的利器。”
  她垂下睫毛,避開他銳利的眼神,可是她仍能感受到他的凝視,令她想打破彼此間的沉默。“想再來一杯嗎?”他的聲音冷靜而客套。
  “謝謝,不用,你說過后勁很大的。”
  “聰明的女孩。”他的雙眸隱隱閃著贊許的光。
  “想現在入座用餐嗎?我可是餓了。”她從容地滑下高腳椅。
  “當然可以。”他們步入餐廳,她感到胃口前所未有地差。另一名侍者立即出現在馬修身邊,巴結地向他致意。她注意到他的出現總會引起別人的注目,毫無疑問,他是個能呼風喚雨的人。除此之外,獨樹一格的男性魅力,令他宛如像置身溫馴狗群中的一匹狼。
  侍者領他們入座后,把菜單交到他們手中,就立刻消失了。“要我幫你點嗎?”全是法文的菜單,不是她所掌握有限的法語字所能應付的。她抬起冷冷的雙眸望向他,知道必須說是。
  “請。”她再度環視四周,注意到有個小舞池,后面有小樂隊正靜靜地演奏。
  “瑞格從未帶你來過,對吧?”她受到惊嚇的眼神望著他黝黑的臉,思緒迅速回到他們的談話中。
  “我不記得告訴過你他的名字。”
  “是沒有。”他相當鎮定,“但你的母親在過去几年中,不斷地告訴我你的近況,過去數個月,他的名字經常出現在她的談話中。”
  “所以你對他一清二楚嘍?”她決定不追究他剛剛說的最后一句話。“你為什么假裝不知道?”這才是他本來面目。
  “我沒有假裝,”他平靜地回答:“我只是要你自己說出來,而你也這樣做了。”他深色的雙眸激她向他挑戰。“露絲似乎很惊訝他這么快就放棄了,她還等著想見見他呢!”
  “你不必在車子后座對抗他了,不是嗎?”有一會儿他靜止不動,然后身体往前傾,他的聲音平穩,可是表情似乎想要殺人。
  “他傷害了你?”她沉默地搖搖頭,他殘酷的表情令她害怕。“你确定?”
  “真的,沒有怎么樣。”她輕微地口吃,沒想到會引起這么強烈的反應。“我只是覺得有點受辱,如此而已。我和他之間就在那時候結束的。”
  “你沒有告訴露絲?”他語帶責備地問。
  她緩緩地搖著頭。“這樣最好,否則她會擔心的。”
  “你明天回家就告訴她。”他用簡短有力的命令口吻。
  她惊訝地看著他。“我不想——”
  “不必想,只要照我的話做。”她瞪著他,怒气上升。他們談論的可是她的私生活哪!
  “不!”她粗魯地拒絕。
  “凱西,不要跟我爭論。你母親既不是三歲小孩,也不是白痴,她需要一個合乎情理的解釋。我想明天他會和你其他的同事一起參加你的生日舞會,你至少要讓她心里有所准備,才不至于失禮啊!”
  “這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她的聲音細若游絲。
  “當然有關系。”他沉穩的聲音讓她認清,他之所以能在30歲就成為百万富豪的一面。“你是要自己說,還是要我講呢?”他的聲音寒若冰霜。
  “噢,我的天哪!”她怒視著他,“這可是我的私生活啊!”她說出先前的想法。
  “正是如此,你處理得一團糟。”她有种想打人的沖動。“你已經了解那個男人對你瘋狂著迷了,露絲告訴我,他曾打電話到你住的地方找過一兩次。如果你要他,那很好;如果不要,在你無法處理時就應該讓你母親知道。下回你可能就沒那么幸運了!”他的眼神如大理石般堅硬。
  “我可以應付他。”即使她嘴里這么說,心里卻知道自己在撒謊。自那晚在車上那一幕后,他更變本加厲,想起他灼熱的嘴和不安分的雙手,她就不禁發抖。她內心的感受完全顯露在臉上,而馬修全看在眼里。
  “凱西,”他再度傾身向前,握住她的手,手指滑過她柔軟的手心。“我并不想浪費今晚的時間,為這個笨蛋和你爭論不休。我討厭為了想得到一件東西,而不惜使用暴力的人,所以你必須照我的話做,知道嗎?”他冰冷的臉上看不到一絲溫暖,雙眼蘊含著怒意;一陣戰栗竄過她的背脊,她討厭自己的反應,也討厭他。
  “知道了。”她沒好气地應著,試圖抽開手。他的接触使她全身不自在。
  “你保證?”他的語气強硬,她慍怒地點點頭。
  “我保證。”她生硬地說。
  “很好。”他往后靠,好像他們剛剛在討論的是天气,現在他又戴上自在的面具。
  那名侍者馬上又出現了,馬修點菜時,她的心跳才慢慢恢复正常。听著他和侍者的交談,她開始覺得自己怕這個男人,卻不知道是為什么?她只知道他比一百個瑞格還要危險,而且正無情地吸引她走入他的生活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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