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喬軒
「你不能辭職讓我養你嗎?」冠磊氣急敗壞的咬牙低吼。
冠臣溫文的笑了笑,「我不喜歡被豢養。」
冠磊瞪著他,沉重的急喘著氣,好一陣子不說話。
等他去了一趟日本、美國來之後,肯定又會有一票愛慕者追著他到台灣來了,讓他防不勝防。
「你為什麼要有一張那麼漂亮的臉?」冠磊不高興的說。
有個美麗的姊姊或妹妹是件麻煩事,然而,有個過度「美麗」的哥哥也不見得輕鬆。
「你要我為自己的容貌而道歉嗎?」冠臣無辜地笑笑,「如果我毀容了,你會不會高興一點?」
冠磊狠瞪了他一眼。
「不准你有這種念頭!」
他明知道冠磊不是這個意思,卻總是想借此來岔開話題。
兄弟一場,雖然手足情深,但冠臣總是小心的隱藏起自己的心思,不願與冠磊深談,這一點,冠磊是從小就領教慣了的。
「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磊,你有什麼要告訴我的?」
「總部那邊,修.杜契尼傳話過來,要我們有時間回去義大利看老爺子,」他頓了頓又道:「這已經是今年第四次的傳喚了。」
冠磊口中的「老爺子」,就是義大利黑手黨的首領──阿道夫.班尼迪克。
他們與阿道夫的初識,是在冠臣十二歲的那一年,父母雙亡之後的三個月。
那一年,阿道夫因為握有一片藏有最新開發武器構造圖的晶片,而被許多野心分子追殺,他身負著傷,萬分狼狽的輾轉逃到台灣來,藏身在冠臣的學校裡。
冠臣在無意中發現了他,同時也讓自己捲入這場血腥紛爭中。
冠臣為了助他脫身,而被野心分子給擄走,雖然最後安然無恙的回來,但是,他的肩頭卻被子彈所擦傷。
他的傷讓冠磊憤怒至極,甚至把這堆帳全都算在阿道夫的頭上。
阿道夫自知有愧,從此便立誓要保護他們兄弟倆。
這也就是黑手黨視冠臣、冠磊為座上客的理由。
冠臣不在意的輕笑一聲,「又要精神訓話了嗎?」
他猜也知道為什麼老爺子找他們找得那麼勤。
冠臣深思片刻,「現在是十月中旬,十二月之前,我都抽不出空來,我想……明年開春以後再說吧!」
阿道夫年屆七旬,但是,他的心思怎麼也瞞不過冠臣的法眼。
阿道夫「神通廣大」的知道冠磊有了心愛的女人,他這個以「義父」自居的傢伙,自然是巴不得他們能盡快舉行婚禮。
當然,他對冠臣也不會厚此薄彼,知道冠臣目前仍單身,那他這個做「義父」的單當要義不容辭地為冠臣盡點心力,於是大肆搜括各國美女的照片,以備冠臣不時之需。
阿道夫得以閒到「想坑想縫」,開始對扮演愛神邱比特一角有興趣,唯一的解釋就是──太平的日子過久了,自然而然的就會沉於安逸之中。
不過,這都要歸力於締造此一太平盛世的功臣們,也就是組織裡的每一個成員,他們才是真正功不可沒。
阿道夫難得對一件事如此興致勃勃,只可惜這項興趣很快就會被剝奪。
因為,他們兄弟倆的婚姻大事,拒絕被他當成解悶兒用的樂子。
「沒錯,他是太閒了。」冠磊中肯地下評語。
在冠磊的心中,冠臣不結婚更好,這樣一來,全世界他會在乎的,就只有他這個弟弟而已!
冠磊盯著他那美麗的哥哥,突然問道:「冠臣,你喜歡我嗎?」
冠臣挑起眉笑了。「怎麼會突然這麼問?」
這個問題,他今天已經被問第二次了,第一次是馬格斯問的,不過,這件事可不能讓冠磊知道。
冠臣不乾脆的回答讓冠磊的口氣開始有些蠻橫,「你管我為什麼問?反正你回答就是了!」
冠臣夾了一筷子的蒟蒻刺身──即白蒟蒻切得有如生魚片般半透明,淋上柚香白味噌醬。蒟蒻淡薄,柚香高雅,味噌微酸,加上清新的紫蘇菜,十分雅致爽口。
「當然了,磊。」他嘗了一口蒟蒻刺身後,笑著看向冠磊道:「這個很好吃,你試試看!」
若非他是冠臣,冠磊會馬上就拍桌開罵了。
跟他說話居然還一面吃東西,分明是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嘛!
冠磊握住他的手腕,霸道的說:「我管你有沒有在聽!我告訴你,你如果沒有喜歡的人最好,這樣你就可以把心思全放在我身上。」
冠臣忍火住笑了出來。
「那麼,如果我有喜歡的人了呢?」
「那你最好提防我會從中作梗!」冠磊想也不想地回答。
冠臣不禁瞪大眼睛,冠磊的霸氣教他怔愣了一下。他無奈地搖頭笑道:「磊,你講不講理啊?」
是他把他寵壞了嗎?哪有人像他這樣專橫霸道的?
「從小到大,你也沒要求過我凡事都要講理。」冠磊第一次露出柔和的笑意,「是你讓我養成這個習慣的,冠臣。」他洋洋得意的說,將責任全推到冠臣的身上。
真是教育失敗哪!殷冠臣在心中長長一歎。不過,現在才發現,似乎未免太晚了些。
冠臣沉默許久,突然開口,「我不會那麼做的,磊。」
冠磊愣了一下,「什麼?」
他看了一眼英俊霸氣的冠磊,微微一笑,而那笑容中卻有著淡淡的苦澀。
「這輩子,我大概就是這樣了,早在爸媽過世的那一刻開始,我便已喪失愛人的能力。」他眼光迷離的看著冠磊問:「磊,你還會作噩夢嗎?作爸媽過世的那一天的夢……」
「別再想了!」冠磊低吼出聲。
的確!他還是偶爾會從那樣的噩夢中醒過來,但是,他不願讓冠臣擔心,所以始終絕口不提,然而,他現在才明白,冠臣和自己一樣逃不開那個夢魘!
冠磊看著冠臣那略點琥珀色的眼眸,一字一字地道:「你有我,也只要在乎我,這樣就夠了!」
冠臣淡淡一笑,並不答腔。
他們雖是親兄弟,但卻是兩個不同的個體,他終究會有他的家庭,他們也會走完全不同的人生,他們不可能永遠在一起的!
但是,他不願明說。
因為,現在的冠磊不會明白,說了,只會徒惹他生氣罷了。
冠磊不會想要與他分開,也無法同意讓他脫離他的掌控,他必須待在他視線所及的範圍內,這樣冠磊才會安心。
可是,他不想依附著冠磊對他的依賴而活,他想要隨心所欲的過他想要的生活!
他遲早會告訴冠磊他的想法,但絕不會是現在。
第三章
綁架
好想將你捆牢,
圈在我溫暖的懷裡,
緊緊擁抱,
用最深最深的愛,
抹去你的煩惱,
讓你的臉上只剩微笑。
到了下班時門,殷冠臣如往常般地走出醫院大門,繞道到側門的地下停車場取車。
他維持著慣常的步調,在無人的車道上獨行。
馬格斯已經回瑞典去了,臨走前還到醫院與他鬧了許久,任憑他的秘書好說歹說也不肯離開台灣。最後不得已,還是教因為學醫而深諳人體穴位的冠臣點了他兩個穴道,才讓他的保鑣們給架上車。
不過,他倒是頗感激馬格斯在所有等著接他下班的愛慕者面前撂下的狠話,休今天才得以不費吹灰之力地順利離開醫院。
他的容貌總是為他帶來許多麻煩,像馬格斯這樣的愛慕者,二十幾年來,他已不知道應付了多少個。
他們向他需索他的愛,向他追討他的真心,那一雙雙為他驚艷、為他癡狂的眼眸,最後都彙集成一股幾乎要將他淹沒的洪流,令冠臣只覺得九累又倦,並且難以喘息。
他甚至想過要毀了他這張太過惹人注目的容貌,但他也知道,如果他膽敢這麼做,冠磊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如果你敢毀了你的臉,我發誓我也不會吝惜毀了我的臉……
知道他有這種念頭時,冠磊就曾經這樣聲色俱厲地對他撂下狠話。
冠臣微微地苦笑了一下,他從來不會質疑冠磊說的話,因為,只要他敢說,就一定做得到!
進入地下停車場一樓,冠臣朝著自己的銀色轎車走去。
走了幾步,他倏地停下腳步,笑著對空蕩蕩的停車場朗聲說道:「我就要回家了,你們打算繼續跟蹤下去嗎?」
很顯然的,跟蹤者並沒有料到冠臣是個警覺性如此重的人。
見行蹤已曝了光,三名穿著黑衣的男人從暗處走了出來,他們的面孔上,佈滿肅殺猙獰的氣息,足以讓老弱婦孺尖叫昏倒。
冠臣揚起笑容問道:「找我有事嗎?朋友。」
「殷先生,我家少爺有請。」一名壯漢以生硬的中文說道。
「對不起,你家少爺是誰?」
「我家少爺是波賽頓。」另一名高瘦的男人回答。
波賽頓?惡名昭彰的恐怖組織「宙斯」的第二名順位主事者?
「殷先生,請您跟我們走一趟,飛機已經在機場等候您,我們奉命保護您的安全,直到抵達紐約分部為宙斯進行手術。」
「很遺憾,我明天也排了兩場手術,恐怕無法接受你們的邀約出國旅行了。」冠臣略帶歉意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