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喬軒
「雖然我年紀還小,但卻是堂堂一國之君,你不能濫用先皇賦予你的權利擅自為我決定一切!封那延適為相的事情我是絕不會退讓的,如果你一定要干涉,那麼你乾脆把我趕下皇位,自立為帝好了!」
這關係到她身為君主的威信,就算他是攝政王,她也不想事事聽命於他。她要他明白,她有自己的想法,由不得他任意擺佈!
「靜兒!」他低喊她的名字,「不許胡鬧!」
胡鬧?他居然說她在胡鬧!琅琊靜簡直氣死了!
「反正在你眼裡,我做什麼都是胡鬧,那我就乾脆鬧到底吧!」琅琊靜怒氣沖沖的對身旁的宮人道:「回宮!」
看著她氣憤離去,海棠族再度歎息了。
「靜兒,我該拿你怎麼辦?」
以前她是個公主,他身為監國首輔,又貴為王爺,還能拿出長輩的架子訓她一頓,可今日她已是一國之君,難道他這個臣子還能動手打她一頓板子嗎?
他不能,也打不下去。
隔日,海棠旋的擔憂果然成真了。
她再度當著他,以及文武百官的面前二度下詔封那延適為相。
他沒有制止,也沒有再下令罷黜,因為,他明白她已決定一意孤行,不管他有多少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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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公公,攝政宮那裡沒有任何動靜嗎?」
離她二度封那延適為相,已經過了三日,但是,這一回他沒有下監國令罷相,對於她此番作為也沒有多加置喙,若不是宣詔時刻他在場,琅琊靜幾乎要以為他根本就不知道此事。
「回陛下,沒有任何動靜。」
這就怪了!難道他就這麼屈服了嗎?
琅琊靜再問:「攝政王這三天沒有任何異狀?」
「王爺如往常一樣批閱奏章,有時則出宮巡視,每天晚上王爺常會召來幾名大臣在議事間裡商討國事。」
聽起來,好像真的沒什麼不同,可是,琅琊靜就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不該是這樣的,他絕不是一個會縱容她恣意妄為的男子,難道……他在心裡盤算著什麼嗎?
「女皇,微臣認為王爺一定是認清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不敢再專擅朝政。」隨待在一旁的新任丞相那延適討好的說著。
琅琊靜揚眉,「是這樣嗎?」
「當然是的!」那延適說得斬釘截鐵,「自從女皇即位以來,攝政王太過藐視君主,常常專斷獨行,視女皇如無物。微臣認為……微臣認為……」
「認為什麼?」琅琊靜的好奇心完全被挑起。
他支支吾吾,「這個……微臣不敢說。」
琅琊靜白了他一眼,「我赦你無罪,說!」
「謝陛下。」那延適小心翼翼的走近琅琊靜,在她的耳邊進讒言,「許多人都說,王爺如此專權,分明是……有私心。」
「有什麼私心?」琅琊靜狐疑的問。
那延適別有用心的在琅琊靜耳邊投下一顆巨石,「自然是……想謀奪琅琊國,自立為帝。」
雖然琅琊靜也曾經這麼想過,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當這些話從那延適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她卻不願意去相信。
琅琊靜別開小臉,一副不以為然。「他不會的!」
海棠旋不是這種人!有一個聲音在她的心底響起,且漸次大聲。
「女皇,知人知面不知心哪!如果不是,他為何要處處與您作對?就拿封我為相的事來說吧!如果不是怕您重用了我反而對王爺不利,王爺也就不需如此大費周章的下令罷相了。」那延適加把勁的誹謗海棠旋。
琅琊靜喃喃地說:「你說得也不無道理,但是……」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願去相信。
海棠旋的眼眸如古井般深不可測,教人永遠也摸不清他的心思,可是,他一切的違逆行止全是為了琅琊國,她感覺不出來他的包藏禍心。
「那卿。」
「臣在。」那延適應道。
琅琊靜直視著他,一字一字地問:「你與攝政王是否曾經有過節?」
那延適愣了一下,霎時冒出一身冷汗。
難道她察覺到什麼了嗎?
「沒、沒有!沒有這回事。」那延適忙否認。
「真的沒有?」
「微臣絕不敢欺瞞陛下。」語畢,他小心的試探著,「陛下何出此問?」
琅琊靜毫不含糊的分析,「如果你跟他有過節,那麼你們之間勢如水火的情況就解釋得通了。」
那延適忙道:「政治立場的不同才是主因,微臣是站在女皇這邊的,任何人威脅到陛下的地位,微臣都視為敵人!」
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說得琅琊靜的龍心大悅。
「我果然沒有看錯人,那卿。」
那延適立即跪下謝恩。「謝陛下謬讚!」
但誰也沒有注意,那延適低垂的眼眸下,掠過一抹狡詐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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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陵城長富酒樓
酒樓裡,高朋滿座。
北陵城裡的百姓人人都知道,長富酒樓是北陵城裡首屈一指的大型酒樓,足足有三層樓高,出人長富酒樓的客棺通常是巨商富賈或是王公貴族,除了這兒的菜色令人百吃不厭,酒樓內隱蔽的包廂與雅座更是方便賓客密會私談。
酒樓裡天字一號房內,歌妓彈著由大政朝宮廷第一樂師唐少逸所譜的名曲「長相憶」,裡頭坐了幾個朝廷高官,各個酒酣耳熱,懷中皆擁著妖燒女子,縱聲談笑。
「那丞相,您真是福星高照!短短兩日之間經歷了加封與貶官,這可是曠古所無的紀錄哪!」程大人笑道。
「程大人所言甚是,」志大人也附和著,「能讓女皇如此寵幸,將來丞相大人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啊!」
那延適哈哈大笑,「托各位的福,我那某將來若大展鴻,一定不會忘了各位大人的好處!」
在場的大臣們聞言,都覺得受用極了!
大家一樣在官場打滾,誰不希望能有貴人提拔,平步青雲?
孫大人涎著笑臉,道:「那大人,下官有一事請教。」
「孫大人請說。」
「下官很想知道那丞相是如何博得女皇的信任,進而在朝廷上一帆風順。」
那延適微蹙起眉,對這個問題不想理會。
這可是他陞官的秘訣,怎麼能和大家分享?雖然說過有好處大家共享,不過,那只是隨口說說的場面話,只有呆子才會當真!
「其實……這全是女皇的意思,她高興賞誰官做就賞誰,哪有什麼秘訣?」那延適避重就輕的回答。
「不過,那丞相也真有本事,竟然讓女皇與攝政王為了加封你一事針鋒相對,吳某真是佩服!」
讓琅琊靜與海棠旋反目,的確是那延適最為自豪的事。
「這沒什麼,」那延適舉起酒杯,一仰而盡,神情已有醉意,「女皇只不過是個不經事的兒皇帝,哪有什麼分辨是非對錯的能力?現在朝中的大權都掌握在監國攝政王海棠旋的手裡,如果要在朝廷立足、平步青雲,就得想辦法離間女皇對攝政王的信任,如此我們才有機可趁。」
一於大人紛紛點頭,「沒錯、沒錯!海棠旋對我們這票大臣最是痛惡,有他把持朝政,政律嚴明、賞罰分明,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可撈的油水都化為烏有,想來真是教人扼腕。」
「幸虧那大人得到女皇的信任,有您的護航,將來咱們的日子應該會快意許多!」
那延適先是笑了笑,然後清脆的擊掌,讓歌妓與懷中的女人都退了出去後,才搖了搖頭道:「事情哪有這麼簡單?那海棠旋可棘手得很!他不僅出身皇族,監國攝政工的高位還是先皇所封,在女皇十五歲及笄之前都大權在握,廢他不得,要想過安穩日子,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讓女皇不再信任他,或是……」他做了一個砍頭的手勢,「暗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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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寢宮大政宮
帶著一身沐浴後的清香,奶娘富嬤嬤與貼身宮女青青正在為她更衣梳發。
「現在就要上床就寢嗎?可是我還不想睡啊!」琅琊靜微嘟著小嘴,一面跟奶娘討價還價著。
「陛下,不睡的話,明日的早朝就起不來了。」
「那早朝乾脆取消算了。」琅琊靜半真半假的說著。
「陛下真愛開玩笑。」雖然一點也不好笑。
此時,福公公走了進來,恭敬的通報著,「陛下,攝政王求見!」
海棠旋?那陰魂不散的傢伙來幹嘛?
琅琊靜揮了揮手,不耐煩的道:「跟他說我很累想睡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剛剛還吵著不想睡的人,立刻便改了說詞,青青在一旁竊笑,被琅琊靜狠狠瞪了一眼。
「可是……王爺說有要緊事一定要見您。」
要緊事!只要他的事就是要緊事!她不聽都不行。
「讓他進來。」她不高興的說。
「是!」福公公銜命而去,不一會兒,海棠旋便走進大政宮裡。他一身外出服,同時披著一襲黑色的大氅,英挺卓絕。
「陛下,請隨我出宮一趟。」海棠旋轉向青青,「準備懷爐,為女皇拿件保暖外衣。」